奕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有时候提前知道了答案,就会没趣。”
我沉默了会,问他:“你知道我不信你会对宁氏放手,但又不想解释是么?”
奕笑了,轻吻下我的脸说:“子琦,你真聪明。”
我忍不住说:“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我不信,就是不解释?你知道我开出的条件是不惹宁家的。”
奕浑身蓦地散发出强大的自信:“你还不明白?我展云弈想要的东西没条件可讲。”
听他说完这句话,我象突然一屁股坐到了一丛刺上,痛跳起来,指着他恨恨地说:“你根本不和我谈条件,你根本就是在逗着我玩,你怎么这么可恶?”
奕扬扬眉:“我喜欢。”
我气得舌头打结,瞪着他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
而他正强力忍住爆笑出声。我咒他笑得岔气,笑得断肠,笑得抽筋。突然心念一动:“展云奕!我不和你谈了,我欠宁清的账还不了啦,我只有陪着他,要死要活,破产讨饭我都认了。”
奕慢慢收敛了笑容:“你敢!”
我哼了声说:“反正我嫁的是他不是你。你要弄明白,我还没离婚呢。”眼角瞟着他,看他脸色渐渐不好,忙又补了一句:“本来想你放过宁氏,我对宁清没有负担,我就轻轻松松回到你身边,再也不走。原来你不过喜欢逗我玩,外面有大把的女人候着你,也不差我一个,好歹宁清对我还一心一意。”
展云弈,你的弱点是太自信,太骄傲。你连条件都不谈,只要看到我低眉顺眼乖乖听话回到你身边。若不是你这样强烈的欲望,我还真找不着对付你的招。宁家是我的软肋,而我何尝不是你的软肋呢?
我也学会闲闲地瞧着他。
弈一听宁清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来了还有机会跑?我死了也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我点头同意:“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跑。死了都要爱是吧?我不要命了,反正这世上我也没有亲人没有家。我死行不?你大可以弄个大号冰柜把尸体冻起来,天天盯着看,没人跟你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赌你展云弈舍不得!说着眼睛却又红了起来。哈,我看我不比梅子的演技差。我就不信你还能笑着说逗我好玩!
说这样的狠话不是不心虚的。展云弈要是说,你去死。我会哭着闹着抱着他喊,千万不要拦着我!
我怕死。且极其怕死。换种说法就是我极其热爱生活。
奕沉默了良久说:“子琦,我不会和你讲条件,我说过的话向来作数,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弈,你看,我们四年没在一起了。我变了好多,你也是。我俩在一起总是不欢而散。”
奕恢复了平静:“我来重新追求你。”
我试探着对他说:“我明天还上班呢。今天好累。想回去了。”
奕果然说:“明天上班?你在那个破公司当个小文员,又不是你喜欢的设计,辞了。”
我苦笑:“你看,你还是这样,其实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我,你也有事要忙,你怎么就没想过我会闷?会无聊?四年前我不喜欢这样过,四年后更不可能。”说完凄凉一笑:“弈,我们真的不合适。我要回去了。”
奕把我揽入怀中:“子琦,四年时间我们都变了许多。可是,你心里真的不再有我?我答应你让你去上班。也答应你现在就停止收购宁氏,我手里已经有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什么时候,你心甘情愿地想嫁给我了,我就把这些股权转让到你名下,你送给宁清也好,卖给他也好,都可随你心意。”
我恨自已这张闯祸的嘴。本来看似稳占上风的谈判反倒给他利用。但是只要展云弈没动作,就暂时影响不了宁氏。我只能拖。
就这样嫁给他,我心里没底。
接下来的空气又开始紧张。我说我要回去了。弈没有反对,开车送我回租住的小屋。我刚一下车,他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们终是不能好好在一起吗?我叹气。
上风
展云弈看上我什么呢?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想起。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似乎从他来了苏河之后,就顺理成章的相恋了。仔仔想想,我和展云弈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多。他来苏河住了一年,分开六年,回北京在一起大半年,又分开四年。除了苏河的一年里我们朝夕相对,在北京的大半年里也是隔三差五见面。四年里没有联系,四年后我们真的了解对方吗?
我问自已这个问题。我有些怀疑我和他是不是都骗了自已。苏河是美丽,自然的地方,看不到外面世界里的尔虞我诈,走在镇子里,随时有人乐呵呵地打招呼,wωw奇書网感觉的是镇上山民的淳朴,待人厚道。风是清新的,水是清澈的,山是苍绿的。想起苏河,心里就腾起一股暧意。
对,是种暧暧的,想起就会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的温情。展云奕来到我家,除了我和妈妈对他象自家人,镇上的人对他也是热情的。有时候经过邻居家,邻居蒸了清香的苞谷粑粑,看到我们总是笑嘻嘻地递过两块,奕脸红,邻居就笑他说城里人讲客气。好半天弈才红着脸说谢谢。那时候,我特别喜欢看羞红脸的样子。就常常这样去捉弄他,直到他慢慢也和镇上人开心自然的说话。
展云弈喜欢的是那种单纯,那份亲情。苏河对他来说是世外桃源,长在那里的人都分外可爱。他喜欢的是苏河的我吧。所以他一直想我纯纯的,不染沾任何社会气息。可是在社会上呆了这么些年,离开苏河那么多年。我不是什么都不懂得。我怎么可能还停留在十六岁?他的偏执与欲望怕是他自已的一个梦。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阵阵酸楚。原来他喜欢,他爱的是那个时候没有长大的唐子琦,没有成熟的唐子琦。不是我,不是现在的我呢。
而我,除了喜欢那个时候的弈,还喜欢给我写信的弈,喜欢现在的弈。不论他是否霸道不讲理,不论他是否对我生气发火,我还是喜欢他。只有他的怀抱让我沉溺其中,贪恋他的温暧,贪恋他眼中的光彩。
知道他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知道因为他我得背负宁家的债。我还是没法不想他,不爱他。看电影《东邪西毒》,里面有句台词说,想要忘记根本没法忘记的事情,就是不再去忘记。
再见着奕的时候,我会好好给他说明。
早早起床,上班。小文员,打打文件,整理资料,写写会议报告,不劳心的工作真的不错。我对着镜子绽开笑脸。要是工资再高点,我就不换工作了,心里盘算着。这样呆在北京也不错。
一下楼,听到喇叭声,转头看。奕笑嘻嘻盯着我。无奈地走过去:“这么早,干嘛?我急着上班呢。”
奕说:“上车,我送你去。”
有便车当然要坐。我抬脚上车。弈递过一份早点:“吃了”。
“吃不下呢。早上干的东西都吃不下。”我看着手里的三明治为难。
“吃不下也得吃,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去上班,先把牛奶喝了再吃”。弈不变的强盗语气。我叹气,他都不知道我从来不喝牛奶,喝鲜奶我会吐。一直早上只喝咖啡,有时候会喝点粥。他是不会知道。我转念又想,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吧。我喝药似的把牛奶喝下。不到两分钟,开始呕出来。奕一个急刹,吓得手忙脚乱。
我吐完抹抹嘴说:“我喝牛奶会吐。”
奕气坏了大声说:“那你还喝?”
我扮无辜:“你说的要吃完才上班,我不敢不喝啊”。
奕盯着我说:“唐子琦,你真有把人气疯的本事。”又担心起来,“还不舒服是吗?”
我嘻嘻一笑:“吐完就没事了,以后别勉强我喝我不习惯的东西。开车!”
“知道了,明天我会带咖啡和点心”奕说。
啥?他明天还要来?他想干嘛?我糊涂,想不明白。“弈,我自已上班就好,你跑来干嘛?”
奕认真的说:“你上班地方太远,不方便。”
“可是,你事多,每天这样不累啊?我都习惯坐公交车上班了,还有,我想告诉你”,我还是把想法说出来了,“奕,你想过没有,你喜欢的不过是苏河镇上的唐子琦,我早没读书时的单纯了。”
奕嘴角往上翘:“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子琦,我知道我自已的感情。不了解的恐怕是你。”
到了公司楼下,时间还早。有车就是方便。奕停好车说:“去喝咖啡,再吃点东西。”拉着我进了旁边一间店。
“子琦,你喜欢宁清待你温柔是么?”他瞧着我说。
我边喝咖啡边吃蛋糕。口齿不清地答道:“是啊,宁清比你好多了,他不冲我发火的。”
“那你为了他跑来找我,宁清知道吗?”弈问我。
“不知道,我谁也没说就跑了。”我老实地回答。
奕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那么我不让你上班,找个地方关着你,谁也找不着你,岂不轻松许多?”
我手一抖,叉子叮当一声掉在桌上。眼睛不可思议地瞪住他。
奕笑出声来:“你受惊的样子怎么这么卡通?我逗你玩呢。”
我怒,胸闷:“展云弈,你能不能正经点?我经不起你三番五次的折腾!”
奕大笑:“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计划对付宁清的?你和他举行婚礼时我就想,我会让他后悔娶你。”
我想,非常想。我好奇地想知道他的种种计划与盘算。
“想知道就乖乖等着下班我来接你。”奕好笑地看着我说。
我现在不想上班,只想知道答案。谁知道奕站起身就要走。我没好气地说:“付完账再走,我没银子。上次在无锡吃鱼,我差点走不了人。”
我盼着下班。从没这么热切过。数着时间等弈来接我。中午有便当送来。超豪华。看得办公室同事流口水,一个劲儿问我什么日子需要点大餐。我把菜分给大家一起吃。求神保佑展云弈消停点。下午有人送花来。一大束艳红玫瑰,办公室里又阵阵惊呼。我知道,这样的艳红玫瑰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公司同事看的。等到下班,我提前冲出办公室,生怕当着同事的面展云奕又出花样。我会被好奇的唾沫淹没。
在办公大楼前东看西看,却没见着他人。怎办?他事事出我意料,还斗什么斗啊?我沮丧地站着等他。同事陆陆续续下班,每经过我都问:“子琦,等男朋友啊?”
我脸都笑木了。直到身边再没了熟人。展云弈都没出现。他从来不会食言,但我不想再等他了。正往公交站走。听到他喊我。我气愤地找他。展云弈靠着墙边站着;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抄着手,笑逐颜开。
他一直站着看好戏吧?我咬咬唇想我肯定生气了。我没理他。继续往站台走。展云弈大步走过来:“生气了?不理我了?你不想知道宁清的事了?”
我停下脚对他说:“我不想知道了。我心软,一直觉得欠了宁清。但是看来我是没法还他的情了。你要对付他请便,我欠着就欠着吧。还有,别再拿他说事儿了,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说完再不理他,往前继续走。
我不要做这样的呆子,任他戏弄。
然而,展云弈不和我是一条线,他拉住我的手扯着往停车处走。脸色很不好看。我大呼救命。展云弈猛的放开手:“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大街上闹起来不好看!”
我冲他冷笑:“我就是不!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宁清的温柔。你觉得在这里闹太失面子,就别硬拉着我走,否则我报警。”
他笑了,笑得不带半点杀伤力:“子琦,你真变了不少呢。我喜欢现在的你。要不要搭我的便车?我保证送你回家就走,不节外生枝。”
要是从前,我肯定不敢坐他的车。现在嘛,当然还是便车好。因为,我已经明白,他真的想我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勉强来的,他展云弈不稀罕。不利用这点,怎么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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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展云弈转性了?天上下红雨?我想出门买彩票。
我就像跟他掉了个儿,他温顺体贴,我任性刁蛮。
从那天来公司接我之后,每天早晚他必来接送。每天必会准备好早点。晚上带我吃饭,偶尔逛逛街看看电影,然后送我回家。周末会提前约我,如果我想睡懒觉,他则中午前来报到。我觉得他像司机兼职保姆。
公司再没出现过豪华便当和艳丽玫瑰。也没有要我搬去与他同住。
这天他来接我下班,然后去超市买菜。弈说他要做大餐给我吃。我看着他在厨房又洗又切恍惚觉得象在居家过日子。我站在门口问他:“你会做吗?做出来能吃吗?”
奕回头一笑:“在国外读书都是自已下厨。简单的能弄。”
在苏河,男人是不下厨的,我从来不知道他会做饭。和他在一起往往也是吃馆子。这些天过得是什么好日子?
等到饭菜上桌,我傻眼。桌上倒是很有几个菜,拍黄瓜,糖拌西红柿,生菜沾酱,老虎菜,切卤牛肉,几个馒头,唯一的热菜是豆腐汤。“这些,是今晚的大餐?”
奕很得意:“如何?今晚的菜肯定爽口。”
我哭笑不得:“原来你就只会做凉拌菜。”
奕指指豆腐汤说:“还会煮汤。”说完有点紧张:“子琦,你不喜欢?”
我很不想给他面子。看在他这么勤劳的份上,不贬他了。我说:“下次我做给你吃吧,让你知道什么叫大餐。”
奕很开心,殷勤地递过一个馒头:“你应当满足,我还是头一回下厨给女人做饭。”
我点头,是,他没说错,我不仅是满足,而且惶恐,受宠若惊。感动于他的温柔,又害怕他起什么坏心,动歪点子。我心有余悸。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况且,他不是我印象中的展云弈。
我边吃边问他:“你每天早晚报到,周末约会我,你真的不忙?”
他抱怨:“忙啊,怎会不忙。每次送完你我都是飞车而回,去公司或在家处理公务。”
我连忙说:“那你不用来了,这样多不好。”
奕笑嘻嘻地问我:“子琦,你会心疼吗?要是你心疼,再忙也值。”
“展云弈,你皮厚是改不了啦。”我板着脸说。
不能否认,这些日子我心里总是甜蜜。真希望能这样一直过下去。突然想开他的玩笑,我把笑容一敛,正经地说:“你在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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