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谦,博!”
“木木,是我!”手下的身子在颤抖,柔弱的她让夏谦博想收手把她抱在怀里呵护。
一声“木木”击中了穆宇珂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不想伪装坚强,不想伪装不在意,只想投入眼前人的怀抱,恣意哭一场。夏谦博,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怀着孩子,走投无路时,在外被人欺侮时,一个人生下早早,痛的死去活来时,多想有你在身边,护在我身前,宠溺地说:木木,有我。眼中蓄起一股酸涩,渐渐的夏谦博的影像开始模糊,她拼命地睁眼想看清,却越来越远,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手上,温温热热。
“木木。”记忆中的她坚强乐观,以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打击,她不曾落泪,即使那时候说那样的话伤害她,与她离婚,她也仅是轻轻巧巧地装没事人。而今,大大的眼里蓄满泪水,滑过脸颊,一滴一滴在睡衣上晕开,落在他眼里,全身抽紧般的疼。
穆宇珂在他收手把她抱进怀里时,反手推开,擦干泪水,起身准备离开。
“洪爷,你的人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的场子说闯就闯。”莫泽峰玩味地对着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说,外面轰隆隆地站满两批人,剑拔弩张,而里面一群人迅速恭敬地喊:“洪爷。”
来人精神奕奕,手里把玩着两个钢球,“耳朵都聋了么,莫三少的地方你们都闯。”笑着的脸上疤褶皱在一起,尤为狰狞。
话虽是这么说,手下却没有一个人离开,静静垂头立在一旁。
“CoCo!”洪立眼光在包间内随意一瞥,掠过江跃一行,定在穆宇珂身上,直直向她走去,“CoCo,可还记得我?”
穆宇珂眨眨干涩的眼睛,哭过后有些疼,努力辨认眼前的人,声音似乎很耳熟。夏谦博微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侧身挡住洪爷的视线。
夏谦博身上一股香水味倒让穆宇珂清醒不少,她记得,那是江怡身上独有的,三年前,她就清楚的闻过,浓郁的玫瑰花香加上摄人心魄的藿香,令人沉迷。退出他的怀抱,不管夏谦博落寞的神情,对洪立抱以一笑:“洪叔。”
“呵呵,难为你还记得我。老太爷身体可好?”
“托福,老头子精神矍铄,再活个十年也不是问题。”
洪立哈哈大笑,对着一众下属:“还不快叫人。”
穆宇珂抱臂站在中央,冷眼旁观众人的反应。惊讶有之,疑惑有之,不屑有之,她一概不理。洪立曾是老头子的左右手,对老头子忠心耿耿,脸上的疤据说是为了帮老头子挡刀留下的。老头子相当器重他,奈何他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无所事事,惹是生非,还一时脑热想着夺权,背叛老头子的从没有能活着回国,洪立当时交出手里的一切,在老头子门外跪了两天两夜,只求老头子给他儿子一条活路。若非当时程哲耀手下留情,只怕今天站在这里的就不是他了。
“洪叔,我刚回国不久,我哥给我接风,倒不想,你的手下跑来,说要给个交代,您看?”穆宇珂瞟了眼洪立身后的男人,把问题丢给洪立。
“哦,谁这么大胆子啊!”洪立扫过自己的一群下属,眼神停留在捂住额头的男人身上。
男人嘭地跪下,“洪爷,我们不知道CoCo小姐在这里。”
“那也不知道这是莫三少的场子么?”穆宇珂睨着地上的人,轻轻地开口,听在男人耳里却是如十二月的北风凛冽寒冷。
“你,”穆宇珂俯身攫住女人的下巴,“魅惑请你来是让客人开心的,怎么不好好招呼洪爷。”
“不是的,我跳完舞准备走人,他们突然窜出来要我伺候洪少,我不肯,他们就过来用强的,我才……我不是魅惑的小姐,我只是做兼职打工的,CoCo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女人捂着嘴,跪在穆宇珂脚下,凄凄婉婉地哭诉。
洪立一听又是自己的混账儿子惹的祸,眉头紧皱,“把迅文叫来。”对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哪只手脱的,废了。”
“不要啊!洪爷,饶命!老大,救我啊!”男人拼命挣扎,见洪迅文进来,几乎是滚到他脚下呼救。
洪迅文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以前的黄发如今染成了酒红色,敞开的衣襟上印着点点口红印子,左脚微微跛,当时程哲耀念着洪立的旧情没有全废掉,推开那男人,环视了包间一周,目光落在女人身上,鄙夷地说:“爸,你认为我会看上这种在酒吧卖的女人?”
“呵呵,我倒是忘了,洪少爷品味一向独特,喜欢厮混于婶婶大妈堆里,这样年轻貌美的自然入不了你的眼。”穆宇珂听程哲耀说过,洪迅文喜欢与比他年长的女人瞎混,上过一个黑老鬼的情妇,差点被爆头。
包间里大部分人在偷笑,不过碍于洪立的身份都憋着。洪立无奈叹息,最近几年自己的混账儿子越来越不像话,原以为在鬼门关闯过一回,会有所收敛,可以放手,没想到总是急功近利,这次又借着自己的名义抢莫泽峰的货,搞的他亲自出马过来谈判,还在人家地盘上惹事。
洪迅文有种被戳穿的难堪,恨恨地瞪着穆宇珂:“不要以为Jackey罩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啪”两记清脆耳光的扇在洪迅文脸上,洪讯文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洪立,“向CoCo道歉。”洪立歉意地朝穆宇珂低头,“CoCo,我管教无方,你别和这畜生一般介意。今天的事,全凭你做主。”
穆宇珂出声阻止,“洪叔,您这样说,传出去,老头子又会怪我借着他的名义招摇撞骗了。”
洪立急忙想开口解释,却被穆宇珂挥手打断:“事情一码归一码。”
“洪少的人在魅惑受伤,是我们的责任,医药费我们一并承包。”穆宇珂伸手从莫泽峰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掷在茶几上。转身指着女人:“起来,客人消费是来享受的,既然洪少要看你跳舞,你就跳。”
“喂,你分分清楚谁对谁错。” 许玫尖叫着。
穆宇珂冷哼了声,无知的女人。莫泽峰不悦地示意许玫闭嘴,对身后的手下吩咐几句,轻轻拍了拍穆宇珂的背。
女人抖着身子爬起来,胡乱抹干脸上的泪痕,尽管觉得很屈辱,可是她还是相信眼前这个被人尊称的CoCo小姐在救她,因为她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惜。
没有音乐,没有欢呼,剩下衣服悉悉索索摩擦的声音,本该是香艳的场景却让人觉得心酸,女人脱的只剩下内衣内裤时,穆宇珂回身厉色道:“洪少,看够了么?满意么?”
洪迅文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这个女人明明比他矮一大截,站在那儿却有种说不出地威严,他也明白自己的命是程哲耀施舍的,而这个女人动不得。求救般地看向洪立,洪立却早已置身事外。
“你……”
“洪少要的交代,我给了。接下来,洪少是否该给我个交代。”穆宇珂从莫泽峰的手下手里接过外套,搭在女人身上,轻言巧语。
洪迅文的窝囊相让洪立想起了两年前穆宇珂对阵老头子,毫无畏惧地指责,即使当时十几把枪通通对准她,只要老头子一声令下,她就会变成马蜂窝。那种情形,饶是见惯风雨的男子都会腿软,然而她竟晃晃不觉,从头到尾没有低一次头。老头子的喜爱不无道理,两年的磨砺,果然更为出色。心底苦笑,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草包。
“洪少,我哥脾性好,气量大,有些事不计较。不过我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你的手下随随便便在我哥的场子横行霸道,你说,是否该给我个交代。”
“你哥?莫泽峰?”
穆宇珂肯定地点点头,偏头朝莫泽峰撇撇嘴,莫泽峰顺势搂住她的肩膀,“洪爷,我这妹妹在家可是被放在手心底疼的,她不开心,我们全家都不舒坦。”
穆宇珂悄悄捏了把莫泽峰,这家伙说谎话都不脸红,莫泽峰的爹,夏谦博的舅舅,S市市长,对她很好是没错,不过也不会为她大动干戈。
“CoCo,今天的事洪叔给你赔不是。”令穆宇珂始料不及的是洪立竟很正式朝她鞠躬,“回去替我向老太爷问好,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洪叔一定竭力相助。”
走到莫泽峰面前,伸出手,“今后S市我不会再踏足,之前的事还望三少多多包涵,迅文不懂事,得罪的地方全记在我头上。”
莫泽峰亦伸手握上:“洪爷言重了。”
“爸,你……”洪迅文不甘愿地想要反驳。
“你闭嘴!”洪立拧着眉头,一派威严,“以后见到CoCo小姐就跟见到我一样,还有谁敢再帮洪迅文做事,我第一个废了他。”
洪迅文疯了一样的扑向洪立,不断求饶,洪立挥手让人带出去。整整衣服向穆宇珂告辞:“CoCo,当年你的胆识让洪叔佩服,现在洪叔明白,莫三少的妹妹,的确不一般。”
包间很快恢复安静,剩下他们六个人,其余几个都满脸疑问的盯着她,穆宇珂有些头疼,一晚上的事搞的她心烦气躁。她没兴趣再一一解释,挽着莫泽峰的手臂,头耷拉在他的胸口,“哥,送我回去吧。”
“我送你!”夏谦博越过江怡,不等莫泽峰开口,直接揽过她往外走,她想拒绝,奈何腰上的手死死地扣着她。江怡抬腿正要追上,被江跃一把拉住,安抚性的摇摇头。
黑色的宝马风驰电掣般的行驶在寂静的街道,风呼呼的透过窗户灌进来,不似平日里的柔和,刮在她脸上让她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偏头望着正在开车的人,薄唇紧抿,好看的眉皱在一起,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偏转,他仿若不觉。这人,心情不好就爱飙车的毛病还没改掉。
车子稳当地停在江边,穆宇珂拍拍胸脯,好久没有挑战极限,心脏也跟不上节拍了。
“木木,三年来,你过的好吗?”
第9章 第 9 章
“我问你,第九次结婚,猜一个城市。”
“巴黎。”
“如果有一辆车,我叔叔在开,你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面,车子是谁的呢?”
“如果的,因为是如果有。”
“黑人和白人生下来的婴儿,牙齿是什么颜色?”
“婴儿还没长牙齿。”
“哼,我不相信你都会,这题你肯定不会。由于什么原因死亡的人最多?”
“……”
“不会了吧,哈哈,今天我不用做作业啦!”
“咳咳,抢救无效。”
“啊!!!!!你怎么又答对啦!穆猪猪,为什么我每次都输啊!”
穆宇珂温柔一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装斯文),帮某小屁孩抚平被抓乱的衣服:“谁叫我是你的家庭老师呢?愿赌服输,快点做作业!”
林玺贝垂着小脑袋,认命的收拾好一本脑筋急转弯,摊开奥数习题,老成地叹气:“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穆宇珂失笑:“切,你个小屁孩,瞎吟什么诗呢!” 拉过他坐在地毯上,一边享受阳光,一边辅导他的功课。
林玺贝嗫喏了两声,倒也乖乖坐在她身边,不多久就进入状态,专心致志地做题。
穆宇珂眯眼靠着身后的坐垫,身边的小屁孩正在埋头奋斗,漂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粉嫩的皮肤很想让人揉捏,男生女相,将来又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妖孽。林玺贝,林氏银行行长的长孙,父亲是林氏银行的接班人,母亲是知名的音乐家,夫妻俩常年在国外飞来飞去,除了新年见一回,林玺贝其余时间都只能通过网络视频来传达自己对父母的思念。缺乏父母陪伴与关爱的童年,多多少少令这个10岁大的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有些高傲孤僻,他的身份却又不得不逼迫他去不断学习,超越别人,林家之于他的期望无形之中带给他超于同龄人的压力,小小年纪便是一副老成模样。犹记得初初见他时,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对于她的友好置之不理,随你讲的口干舌燥,依旧老神自在地打电动,甚至于是恶言相向,当时她气的差点爆血管。不过,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持不懈,越是困难越不放弃。一个星期的相互不理睬,悠然自得的看电视,玩电脑,到点时间拍拍屁股走人,不做事照样拿钱,她乐得轻松。小屁孩却忍不住了,开始找茬较劲,穆宇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一化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一次次的斗智斗勇中,林玺贝彻彻底底被穆宇珂收服了,从一开始的不顺眼到现在的喜欢依赖,两人的相处倒是越来越契合。
“恩,今天很棒,下次带你去吃肯德基。”穆宇珂批改手中的作业,清秀的字迹,灵敏的思路,完美一百分。
林玺贝“耶”地跳起来,“还要去游乐场。”纵使他人前再怎么懂事老成,也还是个孩子,宠爱再多,也只是物质上的,家里除了他叔叔,几乎没人会在乎他的真正想法。
“也可以,不过,老规矩,保密!”
“恩!”林玺贝像小鸡啄米样的点头。
走到楼下,穆宇珂微微朝坐在沙发上与一群贵妇聊天地林太太点点头,回头努努嘴,向林玺贝say goodbye。
林玺贝在她转身之际拉住她:“下个礼拜我生日,家里会有party,你也来好不好?”
“贝贝!”林太太不悦的出声阻止。
林玺贝嘟着嘴,摇着穆宇珂的手,明显希望她能到场。穆宇珂拍拍他的手,和他对口型,承诺一定会陪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林玺贝才不情不愿的放手。
很明显林太太不喜欢她,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更是对她极为不顺眼。
那时候穆宇珂大三,周鹏的母亲和林太太同是麻将桌友,自己就是经她介绍去林家做家教的。几个月相处下来倒是顺风顺水,只是林太太始终对她很客气,那种明着热情实则冷淡的客气,她也不介意,毕竟与人家不是一国的人。之后上课,穆宇珂总发觉有人监视她,三三两两的佣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连她上厕所都有人跟着。她自认为没做坏事,却被告知怀疑她拿走了林太太的天价项链。对所有人解释,甚至是把包翻个底朝天,林太太还是一副蔑视她的样子,认定出身平庸、毫无经济实力的她就是顺手牵羊者。穆宇珂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是不能让周鹏母亲为了她失了面子,林太太的尖酸刻薄她是见识过的。辞去林家的工作时把之前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