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阿姨过去给她做晚饭,独自去应酬。
酒会规模不大,走的是复古风,为了营造出工业不发达时的小酒馆的气氛,灯光调得有些昏暗。沈沐风踏着悠扬的爵士乐声进了会场,在场众人早已经各自聚成团,谈兴正浓,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他一整天都在操心,消耗不小,腹中饥饿,去餐台拿了几样食物,找了个安静角落坐下。
这样的环境,在场的人一旦放松下来,除非特别警惕,否则很难注意到身边的人。沈沐风吃东西的时候就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八卦,不过他听到关于自己的八卦时,就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了。
贬低女子是八卦传统,尤其是地位相对弱势的女子。众人分析他和许蓝复合的消息时,提到他,说他有情有义,为人宽容,提到许蓝,便说她定然是受不了分手之后生活的落差,以前的端庄和尊严都是装出来的,为了回到沈沐风身边,指不定用了什么下流女人的手段。
他们说得越来越难听,他没法沉默下去,放下刀叉,走到留声机面前按下了开关,音乐声陡然停止,众人纷纷回过神,往留声机方向看去。辨认出他的轮廓之后,酒会主人赶紧上前来说:“沈总,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声不响,我都没注意到,招待不周,实在是不好意思。”
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很失礼的,沈沐风不能扫了大客户的面子,微微一笑:“温总客气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想先坐一会儿再来找你,没别的意思。真是抱歉,关了你的音乐,但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想对大家说一说。等会儿我再向你好好赔罪,行吗?”
对方忙道:“这是哪里的话。你请说。”
沈沐风环视四周,缓缓道:“刚刚我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发现诸位对我和许蓝的事情很关注。只是各位并不了解前因后果,得出的分析结果未免失实,对许蓝的评价,也荒谬了一些。我不能放任这些言辞传开,毕竟有些话实在难听,简直是在损坏我未婚妻的名声。”
场内一片寂静,须臾,议论和抽气声此起彼伏,如同点了一串鞭炮,响个不停。
沈沐风弹了下留声机的大喇叭,金属声让众人再次静了下来。
“我不喜欢把私生活公诸于众,所以基本不提我和许蓝之间的纠葛。大家误会成这样,我也只能说几句。从交往的初期,就是我主动追求的她,后来分手,也是因为我处事不当,引起了她的反感。我想方设法挽回了她,直到今日她才答应了我的求婚,订婚的通告还来不及公布,大家想歪了也正常。现在大家知道真相了,我希望刚才听到的那些讨论可以就此打住。追妻不易,希望各位体谅一下,如果许蓝的名声因为我的求婚而毁去,我将如何面对她?”
他说完之后,微笑向众人致了意,重新放起了音乐。只是会场里已经没有人有闲心欣赏从黑胶唱片流淌出的乐曲的独特质感,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沈沐风订婚的事情上。
沈沐风第二天就回到家里,向父母通报订婚的消息。沈行知自然满心喜悦,拉着儿子的手说:“定下来就好,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不能像单身的时候那样肆意妄为,考虑事情的时候不能只想自己,要多站在整个家庭的角度考虑。许蓝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将心比心,你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我明白。”
沈行知又道:“导致你们分手的错误,你今后不能再犯。她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也得尽量满足她心中所求。”他打量着儿子的眼神,不好直接提叶珊,只拍拍儿子肩膀,说,“一切要向前看,该放下的就放下。许蓝不是没脑子的人,你不要想着敷衍她。”
“我会注意。”他勉强一笑,心中却不以为然。
自己的心意能否转变,他不知道。只是,女人天生擅长自我欺骗,给她两分情意,她能自己展开想象,认为这是十分的爱。他的疼惜在她心里演绎一番,自然能成为满足她需求的爱情。他不担心。
蒋丹怡外出有事,并不在家,只打了电话给沈沐风,问许蓝今晚是否有空。既然是未婚妻,她这个未来婆婆如果不正式见一见,传出去未免落人话柄。
她不是没见识的市井妇人,深深明白面子要做足的道理。
会面定在某环境优雅的西餐厅,蒋丹怡吃过晚饭才姗姗前来,对站起身迎接她的两人温温和和的笑:“坐吧,刚刚和客户谈生意,没能和你们共进晚餐,有些遗憾。你们吃了没?”
沈沐风点头:“已经吃过了。妈,你看看要什么茶点?”
蒋丹怡点了一壶洛神花茶,不着痕迹,却又非常仔细的打量许蓝。
长得漂亮,但也不是什么绝色,打扮得还算得体。给她斟茶,却不和她热情攀谈,只回答她的问话,不雍容不大方,小家子气得很。
当然,许蓝如果热情的和她谈话,她会认为是谄媚。
总之,她非常的不满意,尤其是在儿子娶了高门大户出身的儿媳的朋友打电话恭喜之后,她的不甘心升至了顶峰。
沈沐风道:“妈,配茶的杏仁饼上来了,你最喜欢的,尝尝。”
蒋丹怡回过神,手指紧紧的握住了茶杯手柄,定了定神。
不满又怎样?沈沐风早就脱离了她的控制,不能左右他的想法,只能接受现实。
她淡淡一笑,对许蓝说:“不要这么拘谨,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在我面前随意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能正式跳进婚姻这个坑,哦也~~~~~~~
今天天气好好,好想出去玩也许有艳‘遇呢,如果今天回来太晚来不及写的话,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能更新的。
大家明天还是九点半刷一次吧,如果没更,就十二点刷。
第45章 婚礼上的来客
许蓝闻言微微一怔。她见过这么多客户谈下那么多单子;早就把娇羞胆怯磨练没了,拘谨之说;从何而来?
难道是嫌她话少?
可是看蒋丹怡的神色,明显是不喜欢她多话。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挑刺,看在沈沐风的面子上她也只能装作不知。她礼貌的谢过蒋丹怡;既然想让她说话;她就提了一提未来婆婆在某次商战上的犀利表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蒋丹怡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可是刚喝了一口茶;她又觉得不是滋味。许蓝提起那场商战;每次赞美都落在了点子上,说明她是仔细研究过的。为什么许蓝会研究和她相关的事?是想讨好她;还是找她的弱点,争夺沈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这还没嫁呢!正式嫁进来了,不是要踩到她头上去?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这个谨小慎微不多话的女人,心机挺深。
她不想和许蓝多谈,随意扯了些人情世故天气变化之类的没营养的话题,便拿出了一个珠宝盒,放在桌上,轻轻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对蓝宝石耳坠,颜色深浓的宝石顶部呈现出六道星芒,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星光蓝宝。
“我十多年前就订做了两对同款的耳坠,一对蓝宝石,一对祖母绿,准备给我的大小儿媳妇做见面礼。你名字里有个蓝字,就送你蓝宝石的,希望你喜欢。”
许蓝接触到的高级珠宝有限,见到这对耳坠难免吃惊,眼睛不由得睁大了。
蒋丹怡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再次在心里鄙夷了一下她的小家子气,面上却带着淡淡微笑,随口说了一些“夫妻要互相体谅”之类的话,喝了几口茶,道:“我不比年轻人,每天得早睡,要不次日精神会很差。明天我还有不少工作,就先回去了,今后见面的机会多,到时候再聊。”
两人送她上了车,待到车驶出视野,沈沐风轻轻在许蓝眉心一吻,问:“怎么表情这么沉重?”
“明知故问。你妈妈对我很不满。”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很快就笑了,“不过还好,她风度不错,即使对我持有抵触态度,也没有明着给我难堪,送的见面礼分量很重。她已经尽力表达善意了。”说罢拍拍手袋,“今天又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沈沐风看向她装着珠宝盒的手袋,目光微黯。这对耳坠的确不错,但如果和那对留给沈乘风未来妻子的祖母绿耳坠放在一起,就黯然失色了。亲疏之别,显而易见。
他心里莫名的一酸,揽住她的肩膀道:“你能想开就好。她对你不满意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对我这个亲儿子也很不满意。”
几日后,沈沐风在n市最好的酒店办了场宴会,为了避免人多嘴杂,只邀请了近亲和关系紧密的世交,算是正式订婚。许蓝跟在他身边,听他一一介绍宾客,自己根据对方的辈分和地位打招呼,攀谈,一日下来,除了某些存心挑刺的人,众人对她的印象都不错。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她的神经绷紧了一天,散会之后就累得不想说话,回到公寓就窝进了沙发里懒得动弹。
她想放松一下,但沈沐风说的话让她不得不坐直了身子。他说:“我家这边的亲戚已经见过,按照礼节,你家那边也得正式的见一见,至少得当面和你父母说说订婚的事。”
许蓝心乱如麻,疲倦的大脑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话,手指本能的攥紧,泄露了她的心情。
沈沐风在她身边坐下,捧起她的脸说:“亲我一下,然后我就出山,让你不再受到你爸妈的困扰。”
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忽然变轻了一些,她狐疑的望着他:“你准备怎么帮我?”
沈沐风捏了捏她的脸:“面对我这样的大仙,你乖乖奉上供品就好,追问大仙是犯忌讳,小心降罪于你。”
许蓝翻了个白眼:“你少卖关子了,你又能给我什么罪受?”
沈沐风手伸到她背后,把拉链往下一拉,顺势把她压在了沙发上,嘴唇从她耳垂后的小窝往脖子一点点的轻咬下去:“比如,施加肉刑。”
许蓝磨了磨牙,主动把裙子往上拉,腿盘上了他的腰,配合着他唇舌的动作“嗯”了两声。
沈沐风反而愣了:“你不怕?不是累坏了吗?”
许蓝笑:“只有用坏的锄头,没有耕坏的田,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说……”她勾起沈沐风的下巴道,“沈大少有绝色姿容,对我行刑真是求之不得啊……”
遇上不要脸的人该怎么办?那就是比他更不要脸。
沈沐风被她成功击败,虽然很想就地来一发,可是公司有要事要加班处理,手下正在底下会议室等他,他不能耽搁了,只得撑起身子道:“他们那样对你,你没必要回去假模假式装孝女,我这个当女婿的回去一趟就够了,你不在,我更方便行事。”
许蓝问:“你准备做什么?”
“自然是让他们老两口颐养天年,好好享福,变成通情达理的老头老太,生怕给女儿添麻烦。好了,你累了就先去睡,我下去开会。”
婚礼日期不久就定了下来,一切准备工作紧锣密鼓的展开。顶尖设计师给她量身设计婚纱,沈沐风大手笔购入品质绝佳的宝石,托一流的珠宝设计师和老工匠用妙手将原石打造成璀璨首饰。
举办婚礼的地点也很快敲定,请柬发了出去。布置婚礼场地,安排宾客位置,事务繁琐,但大多数事情都由专业人员打理,妥妥帖帖。婚纱和珠宝在设计师们呕心沥血加班之后,提前送了过来,许蓝一试穿,惊艳了在场诸人的视觉。
一切都那么顺利,顺利得让许蓝心里有些发虚,总觉得生活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像个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泡泡,随时可能爆掉。
日子过得无惊无险,很快就到了婚礼举行的那一日。
黄道吉日,天公也作美,n市炎热的气候忽然被北方来的寒潮中和,变得舒适宜人。天空一碧如洗,阳光落在白茶花和香槟玫瑰扎成的鲜花门廊上,将粉嫩的花瓣映得娇艳夺目。
喜事临门,沈行知的身体好了许多,穿着新定做的西装,显得精神抖擞,身边的朋友纷纷赞他:“沈董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上去年轻了至少二十岁啊!”
沈行知目光落在不远处身着新郎礼服,意气风发迎接宾客的沈沐风身上,笑着说:“哪里的话,不过,儿子结婚我都没精神,那就太不给他面子了。”
一人指着旁边合欢树枝上站立的鸟儿:“那不是喜鹊吗!好兆头啊!”
有人立刻接话:“可见沈总和沈太太真是天作之合,夫妻和顺自不必说,也许过不了多久,沈董就能抱上长孙了!”
这样的好彩头不常见,连蒋丹怡都觉得面上添了光彩,笑容显得真诚了许多。
四处一片乐融融,坐在房间里等待吉时的许蓝也从打开的窗户听到了欢声笑语。
沈乘风声线明亮,吐字清晰,即使隔得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我跟我哥说了,新郎礼服做精致点是应该的,但伴郎礼服一定不能太好看。他就是不听我的。瞧,我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帅得惊动党/中/央,把新郎官的风头都压下去了,等会儿老哥不服气,揍我怎么办?”
四周哄然大笑,沈沐风笑骂:“少油嘴滑舌,滚去照照镜子。”
“镜子?哪儿有镜子?哦——这里!”沈乘风走到窗口,敲着窗户说,“嫂子,大哥要我照镜子,我进来照一照啊!”
立刻有人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走:“别闹,新娘的化妆间哪儿是能随便进的!”说归说,有几人顺便往窗子里瞄了一眼,“哇哦”的怪叫起来,沈乘风叫得最厉害,“大哥,嫂子去哪儿啦!房间里没看到她的人,只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神仙姐姐!”
化妆师听得直笑:“沈二少爷好风趣!这么活泼的性格,一定很好相处。”
许蓝脊背隐约流过一丝寒意,脸上却浮出微笑:“他就是这样,说话挺好笑的。”
如果不是沈沐风提醒过,她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活泼阳光的少年,肚子里会揣着一颗装满算计的心。
还好,婚后她和沈沐风单独住,和沈乘风母子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太多,沈沐风又保证会做她的后盾,她注意一点,日子也不会难过。
离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