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至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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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至58)-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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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洛熙心头狂喊,美目扫视华阳太后和楚夫人,决心记住她们的脸,记住仇人的脸。
  “啊!”阿犁狂叫起来,乘着她大叫,几个宫人死死钳制住她,把滚烫的药灌进口中。“孩子,我的孩子!”阿犁觉得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内心的恐惧,拼命想把药吐出去,奈何势单力薄根本硬不过这许多人。
  “芷阳!”鹿灵哭着跪到地上,“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王后,怎么办?要告诉大王吗?”昭阳宫门户紧闭。
  田芩面色凝重,自宫人告诉她芷阳回殷阳宫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芷阳凶多吉少。田芩为后多年,先后看了不少人的沉浮,大王身边不乏美人,但是这个芷阳得宠的程度的确震惊朝野,如果她真为大王生儿子,田芩浑身一颤。
  “再等半个时辰!到时候你们随我去殷阳宫,并遣人追赶大王鸾驾!”田芩下了决定。对不起芷阳,为了扶苏,我不能让你生孩子,但是我会尽力保全你的命!田芩嘴角漾起一丝甜笑,决定赌一把,用阿犁的生命去交换楚国势力的覆灭。

  怀忧终年

  阿犁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摔到地上,嘴角鲜血直流。侍卫和宫人环立在她身边,等着华阳太后的指示。阿犁被烫得根本说不出话,死死握住脖子拼命咳嗽,想吐出药。
  “贱人,你到了阴间也别埋怨哀家,这是宫规。娼妓没有资格为大王生子!”华阳太后淡淡一笑。楚夫人芈婷冷冷看着阿犁花容凌乱的样子,痛恨她美丽的眼眸,痛恨她婀娜的身姿,痛恨上天赋予她一切的美丽!
  阿犁浑身发抖,死死盯着华阳太后和楚夫人,她们自视高贵的脸让阿犁想呕吐。楚夫人感受到阿犁淡绿色眼眸中逼人的戾气,她嫣然一笑,款款走到阿犁身边。“妹妹啊,别说姐姐不疼你。现在姐姐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芈婷挨近阿犁,附耳道:“其实大王根本不想要你的孩子!你每天喝的那都是破气的药,是让女人难以受孕的药!在大王心里,你不过是一个用来纵欲的娼妇!大王,根本没有爱过你!”
  阿犁的目光蓦地失去焦距,心头一下子空空荡荡。“我不信,我不信!”阿犁的声音不复往日甜美,嘶哑得连她自己都吃惊。
  “不信,你就去问大王啊,如果你还有命问他的话!”楚夫人笑得异常甜蜜。
  “来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华阳太后冷冷望向汐汐和洛熙。一群郎官涌了上来要带走汐汐和洛熙。
  “慢着!”王后田芩款款步入殷阳宫,杨端和一眼看见阿犁满脸是血跌倒在地上大惊。“芷阳姑娘!”杨端和迅速扶起阿犁,吃惊地发现阿犁的蓝色裙子渐渐被血染红。
  “孩子,我的孩子!”阿犁腹痛如绞,浑身是汗。
  “芷阳!”汐汐等人乘郎官与兵士对峙,迅速奔到阿犁身边,惊恐地发现她的血越流越多,地上渐渐汇集成了一个小血泊。
  “太后,芩儿私心认为您这样做不妥。芷阳腹中的毕竟是大王的孩子,要与不要必须由大王决断!”田芩恭敬对华阳太后道。
  “愚蠢!就是你这般无能,才会让这个贱人如此登头上脸!”华阳太后一向不喜田芩,恶狠狠瞪着田芩。“今天哀家要清君侧,你们都给哀家退下!”
  田芩直起脊梁冷冷看向华阳太后,“太后,这事必须等大王回宫,否则本宫誓死也要保殷阳宫安全!”
  田芩一转眼看见阿犁痛得辗转反侧,殷阳宫宫人慌做一团。“来人,传太医!如果芷阳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脑袋!”田芩款款给华阳太后跪下,“请太后先回华阳宫,这边有芩儿。”
  “你,你这算什么!”华阳太后没想到田芩如此强硬,看着不断涌上来的兵士,怒目而视。
  “有人毒害大王骨肉,本宫身为王后不能坐视不管!”田芩虽然跪着,但是她冷冷的目光让华阳太后心底一寒。
  “太后,我们得赶紧招呼昌文君他们照应,估计大王也得到消息了!”楚夫人芈婷在华阳太后耳边道。
  “好,这边就交给王后了,若是出什么事端,王后,你可责无旁贷!”华阳太后厉声道。
  “臣妾明白!”田芩恭敬叩首。
  “芷阳,来人啊,血止不住了!”鹿灵大叫起来。田芩被侍女扶了起来,转身看到阿犁昏迷不醒,下体流出的血几乎映红整个偏厅。
  “姑姑!”小敏和子高踉踉跄跄扑到阿犁怀里,哀声哭泣。
  “孩子,我的孩子!”阿犁的眼泪缓缓流下,听得银铃脆响,她的手重重磕在地上,再无声息。
  “芷阳!”鹿灵厉声叫了起来,那凄惨的呼声回绕整个宫室。田芩定定望着阿犁渐渐灰白的脸,“太医呢,怎么还没来!”田芩勃然大怒,“来人,再派人快马加鞭,一定要把大王迎回来!”
  “大王,您骑慢点!”王贲心中虽然也着急,但是见嬴政如此不要命地骑马,心头大惊。
  嬴政咬紧牙关,心中乘着滔天怒焰。田芩和杨端和的人一前一后赶上鸾驾,说芷阳病危。使者语焉不详,让嬴政分外心焦。
  蒙恬紧紧随着嬴政,心头大痛。蒙恬前些日子也听说了些朝堂的异动,知道阿犁怀孕,宫中各派势力激荡,但是蒙恬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胆大妄为。蒙恬心急如焚,快马加鞭驰回咸阳。
  “王贲!你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全家!”鹿灵哭得眼睛肿肿的,一眼看到自己丈夫,哭着扑了上去。王贲一眼看见鹿灵好好的,总算放了一半心。
  嬴政一踏步进入殷阳宫,闻到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嬴政猛地发现不少宫人在擦拭偏厅的地板,心头大震,赫然发现偏厅的地板血迹斑斑,宫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嬴政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大王!”蒙恬和王贲都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担忧地看着嬴政惨白的脸。
  “芷阳呢?”嬴政声音嘶哑,一天都在赶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她在侧殿,王后叫了太医,但是太医说凶多吉少!”鹿灵哭得抽抽噎噎。
  嬴政没有作声,疾步往偏殿走去。蒙恬和王贲紧紧跟上,心头都是忧虑。
  “芷阳!”床榻上的阿犁像个没有生气的玩偶,她精致的脸上布满伤痕。嬴政的心猛地揪痛了,快步冲到床边,却不敢随意触碰阿犁,愣在一边茫然若失。
  “芷阳姑娘被人下了堕胎药,因为药份太重,失血过多,现在,现在……”太医在地上抖得无法说话。
  “说!给寡人实话实说!”嬴政爆喝起来。
  “芷阳姑娘现在脉象几乎停滞!”太医猛地磕头,听得脑袋撞击地面的脆响。
  蒙恬猛地抓紧腰间佩刀,身躯剧颤。床上阿犁的脸柔美依旧,但是其间的众多淤青告诉蒙恬她曾经遭受的一切。阿犁!蒙恬在心头轻呼,紧紧咬住牙关,依稀品尝到口中的血腥。
  “高芪,赶紧过来看看!”嬴政怒吼。太医令高芪在卫士的马上已经被颠得骨架都松动了,歪歪斜斜地被人推了上来,战战兢兢开始给阿犁诊脉。
  “臣妾无用,没有护住芷阳姑娘!”田芩已在地上跪了良久,现在重重磕了下去。顿时,所有宫人全部跟着王后罪己。
  “到底怎么回事?”嬴政的每个字皆从牙缝中挤出来,五官扭曲,显得分外狰狞。
  “华阳太后与楚夫人给芷阳姑娘送服了堕胎药,臣妾得知时已晚,没有赶上救护芷阳!”田芩没有抬头。
  “他们不是人,他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芷阳为了保护大王的骨肉死也不肯张口,他们居然用刀撬开芷阳的嘴强把滚烫的药灌了下去!”汐汐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洛熙跪在阿犁床头,泪流不止。田芩没有抬头,心底却有些不安,知道这件事恐怕会闹得太大。
  嬴政突然咧嘴一笑,看到阿犁嘴角的刀伤心里油煎火燎一般,一股无法发泄的怒气让他几乎要疯了。“好啊,连寡人的骨肉他们都敢杀,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他们把寡人当成什么,无知懦弱的三岁孩子?!”蒙恬紧紧握住腰刀,直到今日他真正明白这世间并非时时可讲道理,在很多时候,靠的就是武力,对那些毫无仁义的人,根本无需用仁义的方式。
  “高芪,如果芷阳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太医院都得跟着陪葬!传奉常寺巫祝,给寡人彻夜祈福,芷阳不醒,他们就不准停!”嬴政怜惜地看了阿犁一眼。“来人,随寡人前往华阳宫!”
  “你们这是干什么?”嬴政望着华阳宫前挤挤挨挨跪满的宗室宗亲,目光益发阴骘。
  “华阳太后为大秦未雨绸缪,惩处大王爱姬。太后此举符合宫规,却因与大王的祖孙情深,担心此举伤了大王心,自回宫之后即绝食自惩。我等认为太后此举符合宗室利益,是为大秦千秋万代着想,因此长跪固请太后收回成命!”一位嬴氏宗室中与华阳太后同辈的老人膝行上前朗声道。
  “为我大秦千秋万代?说来听听!”嬴政不怒反笑。
  “我大秦发迹西陲,曾与三胡混居,因此长时间为列国轻视。随着国运亨通,我大秦已多年未与胡人通婚,现在大王专宠胡姬,长此以往如何服众!商亡于妲己,周衰于褒姒,大王宠姬还来自不知礼仪的漠北蛮族!太后此举实则是爱护大王,保护宗室血统的纯正。”那位宗室老人一叩首。
  “住嘴!你是不是在讥讽寡人是纣王、幽王!你好大的胆子!”嬴政猛地拔出鹿卢剑。顿时嬴政身边的虎贲军全都拔出佩剑,团团围住那群宗亲。
  “大王,请您三思!太后为了大秦殚精竭虑!嬴氏高贵的血统不容玷污!大王要体谅太后!”宗亲纷纷哭叫起来,顿时华阳宫前哭声震天。
  “一派胡言!”嬴政气得脸色铁青,此时此刻他涌起巨大的逆反,很想做些疯狂的事来让他人为阿犁的生死未卜付出代价!“把他们都给寡人拉下去!”
  顿时郎官和虎贲军纷纷上前拖拽这些宗亲老臣。哭声更响了,几个嬴氏宗亲颤巍巍要爬上华阳宫的台阶。“太后,太后!”
  “瞧瞧,这就是咱们大秦的宗室贵戚啊!”嬴政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冷着脸就要踏上台阶。突然几个老人死死抱着嬴政的腿。“大王,你不能做不孝之人,若您对自己祖母不敬,您有何颜面统领全国!大王!你绝对不能因为一个胡姬而犯众怒!”
  “放肆!都给寡人放手!”嬴政大怒,猛地踢腿。
  “保护大王!”王贲见情势实在太乱,持刀护住嬴政。蒙恬铁青着脸,指挥卫士把这些痛哭流涕的宗室贵族拖拉出去。
  “住手,都住手!”昌平君携卿以上都城官员赶到,看着一片混乱心下忧戚。昌平君跪在地上朗声道:“大王息怒!太后此举虽然欠思量,但身为太后她有权力惩戒宫眷,亦不算大过,请大王念在太后于大秦有功的份上,不要怪责太后!”
  嬴政看着黑压压的亲贵和重臣,心里咯噔一声。嬴政眯起眼睛,目光在众臣脸上细细打量。昌平君感受到嬴政的瞪视,浑身汗毛倒竖,咬牙坚持。
  “你们把寡人当成什么?寡人只不过要去问候太后,你们这般要死要活算什么?”嬴政冷声道,嘶哑的声音让昌平君脖子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一下子诸臣倒都愣怔住了,被嬴政问得哑口无言。
  “还不退下!你们这般阻挠寡人探望祖母,不想活了?”嬴政勃然变色。
  昌平君愣愣看着嬴政带着大批郎官侍卫进入华阳宫。猛地,昌平君起身朗声道:“大王,天日昭昭,您身为至高无上的秦君,您的一举一动皆是万民表率,您的片言只语都将载于史册!”
  嬴政豁地转头,死死盯向丞相昌平君。昌平君平静地与浑身散发戾气的嬴政对视,心中擂鼓,脸上却不敢表露丝毫。突然嬴政狞笑起来,“丞相说的是啊,丞相所言寡人记住了!”
  昌平君跌坐到地上,嬴政的目光中透露着死亡的气息,让昌平君浑身发冷。嬴政是秦国大王,一个不会轻易心软的大王!
  “祖母为寡人费心了!”嬴政语带讥诮,淡淡看向华阳宫正座一身礼服的华阳太后。
  “孝文王元年,哀家让人从赵国接回了你,当时你只到哀家的肩膀吧!”华阳太后淡淡一笑,她脸上依稀显现一代宠姬的娇媚。“那天你特意穿着楚服,为哀家吟诵楚国古诗,那个时候你有点紧张的表情对奶奶来说历历在目!”
  嬴政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但是他从祖母开口说话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输了。华阳太后一手扶持子楚登基,又力排众议让自己取代生于秦国的成蛟成为秦王。这份恩情嬴政无论如何也无法漠视。嬴政咬紧牙关,对祖母的哀兵之计恨之入骨又无计可施。
  华阳太后嘴角微微上扬。“哀家入秦宫四十余年,先后经过四代秦王。刚强的,柔弱的,哀家都一一见过。政儿,不是奶奶现在为了求饶而夸你,你是奶奶见过的最有希望统一六国的秦君,你性格刚强,和你的曾祖昭襄王有点类似,你的成就必大大高于你的祖父和父亲。”
  “谢太后!”嬴政冷冷看着华阳太后。
  “政儿,作为大王不能感情过于丰富,否则就会像个昏头转向的青年,做事不知轻重。你一向没有让哀家失望,直到那个芷阳进宫。”华阳太后见嬴政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加快语速道:“大王,你扪心自问,如果芷阳真给你生下公子,你能保证他日不废长立幼?”
  “寡人做事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专宠胡姬,让整个咸阳宫成为冷宫?”华阳太后斜睨嬴政。
  “这是寡人的事,太后似乎管得太多了吧!”嬴政大怒。
  “大王,您的事关乎天下!”华阳太后站了起来,烛光下,她娇小的身影蓦的高大起来。
  “难不成现在太后希望寡人因为你这般对待芷阳而替天下谢恩?”嬴政紧紧攥住鹿卢剑,想起阿犁曾经经历的绝望,嬴政恨不得一刀挥向华阳太后。“太后,政儿这个王位是您给的,但是也不全是您赐的!”嬴政缓缓逼近华阳太后。华阳太后惊疑不定,踉跄着后退,跌坐到坐榻上。嬴政的身影压到了华阳太后身上,嬴政附耳道:“太后,离芷阳远些,政儿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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