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至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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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至58)-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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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你的错就是身为一个杂种下等人却不安于室,居然妄想爬上将军夫人的位置。你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蒙恬,像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根本不配继续待在蒙府,你甚至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田倩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让阿犁消失。
  “我没有勾引公子,我和公子真心相爱……”阿犁没有哭,但是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却越来越浓重。她嫩滑的肌肤被粗糙的绳子勒破了,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田倩大怒,用力甩了阿犁一个耳光。爱?贱民居然敢谈爱?
  “爱?你如果真爱蒙恬就应该离得他越远越好!你这种杂种只会妨碍他成为大将军。如果他真娶了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他会成为全咸阳的笑柄!我的儿子天生就应该是一个大人物,跟你这样的人耳际厮磨只会毁了他的雄心,毁了他的前程!”田倩逼视阿犁。
  田倩心里明白,蒙恬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即使娶了嬴晴仍然会专宠阿犁,这样必然得罪昌平君府,乃至整个嬴秦宗室!
  阿犁愕然,“不会,我不会毁了公子,求您,求您让我留在他身边!”阿犁拼命挣扎。此刻她没有眼泪,在对她残忍的人面前,她从来没有半滴眼泪。
  田倩觉得和这种下等人根本说不清楚,一个眼色,两个丫头把兀自挣扎的阿犁拖了出去。阿犁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拼命尖叫呼救。
  田倩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坏事,操起蒙恬屋里的青铜瑞兽摆设用力砸向阿犁脑袋。血缓缓顺着阿犁的脸颊流淌下来,阿犁睁大眼睛,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田倩第一次动手伤害别人,也着实吓得不轻。但是事已至此,田倩没有选择,闭上眼睛,再次异常用力地砸向阿犁。
  “公子……”阿犁口中呢喃着,血越来越多,在门廊的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终于,阿犁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微弱。
  “夫人,她好像,好像死了!”饶是大胆也没见过如此多的血,田倩的贴身丫头话都说不囫囵了。
  “怕什么,本来就是要她死的!”田倩强做镇定,指挥下人把阿犁运上车。这么多日子来,田倩早就想透了,只要阿犁还活着,蒙恬就不会死心。
  近来咸阳不断出现暴民打劫豪门,田倩受了启发,通过牢靠的人找了帮混混,等下会让那些混混乘家中守卫松懈混入蒙府打劫。等蒙恬回来,阿犁已经因为受辱自尽!田倩一把扯下阿犁脖子上的玉佩,这个就算是阿犁的遗物吧!
  “扑通!”灞水一片涟漪。田倩浑身是血地望着不断流逝的灞水,心里没有一丝悔意,为了蒙家,为了蒙恬,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个贱民的生命焉和全家的福祉相提并论!
  “扑通!”水桶上的麻绳断了,蒙恬愣怔地听得木桶直落进深井的声音。
  “公子,没事吧?”蒙放赶紧上前。这蒙恬在军营坚持做小兵,什么事情都亲自动手,这样虽然口碑甚佳,但是却也让蒙放感觉更加难以照顾。
  “没事,绳子断了!”蒙恬觉得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安,可能是在军营久了,警惕之心过高了。“对了,蒙副将,你该叫我蒙恬,军中哪来的公子,我只是个小兵!”蒙恬淡淡道。蒙放心中赞赏,拍拍蒙恬的肩膀,拉他回帐营。
  “有人偷袭!”听得一片呼喝,一时间军营乱作一片。蒙放心下大惊,暗忖可能叛军偷袭粮草。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他大喝,“慌什么,赶紧整队迎战!”蒙放抽出长剑,登上了望台,发现大约千人左右的骑兵、车兵、步兵阵营正往这里移动,领头的赫然是壁将军本人。蒙放一惊,本来的二线居然成了前线,现在手头只有三百将士,如何抵挡。
  “弓弩准备!”蒙放镇定下令,见蒙恬要往兵士中奔,心下大急,一把拉住他,“你跟着我!”
  蒙恬一愣,用力挣脱了蒙放,跑到自己所在的编队,推车、装箭,帮着同伴一起摆阵形。这样的战斗偷袭一方讲究速战速决,作为守卫一方则是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待主力部队救援!弓弩此刻是最佳的防御武器,而且对方为了讲求偷袭速度明显车兵不多!这样的装备,虽然力量悬殊,防上个把时辰却也没问题。蒙恬第一次上阵,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但是他的脑子仍清楚得很!听得伍长、百长的呼喝,蒙恬张开弓瞄准敌人。
  阿犁,等着我,我一定会尽快回去娶你!

  灞水依依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一阵银铃响起,阿犁浑身肮脏地走在街头,目光没有神采。头又开始痛,她忍不住抱住脑袋。肚子咕咕开始叫,阿犁又一次感觉到肚子好饿,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一阵香气飘来,阿犁咽了口唾沫,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卖烧饼。好多人围着那个烧饼摊,阿犁也忍不住凑了上去。
  “走开!”和气生财的老板一看到阿犁这种乞儿模样的人立即大喝道。阿犁一惊,只能慢慢退了出去。
  街头一些小混混看到阿犁顿时起了心思,几个人围了过来,“小姑娘,想吃东西?跟大爷走就有东西吃!”
  阿犁一惊,生存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些人不怀好意。她撒开脚步跑了起来。
  “抓住她!把这妞卖进酒肆至少能得一百钱!”那群混混呼喝着追赶阿犁,阿犁越跑心越慌,更何况多日粒米未进,如何跑得过那些市井混混。阿犁突然发现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英武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开路。阿犁也不知哪来的劲道,拼命跑到马车跟前。
  “救命,救命!”阿犁大呼。
  那个骑马的人一惊,抽出剑,顿时又涌上来一些穿着普通衣服却非常高大壮实的汉子。马车停住了,“什么事?”车内传来威严但却年轻的声音。
  “大……公子,好像是一群市井之徒在追赶一个乞儿。”骑马的人躬身答道。
  “抓住她!”那些混混一把推倒了阿犁,死命按住她。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阿犁大呼,却挣扎不开。
  马车的车帘开了,一个看上去20上下,长得颇为英俊的青年探出头,他的目光恰对上阿犁绝望的目光。
  这个女孩子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绿色的眼睛!秦王嬴政暗忖。
  啪的一声,阿犁挨了一巴掌。“逃,你再逃啊!小杂种!老子盯你很久了,你根本不是秦国人,你是哪里来的!杂种!野人!”为首的小混混斜睨阿犁。不过这个杂种长得倒标致,卖出去之前正好给自己乐乐。那个混混淫笑起来。
  杂种?!这简单的两个字在嬴政耳朵里却如雷轰!虽然自己现在贵为君王,但是当年邯郸街头被人追打的岁月又浮现眼前,杂种,当日那些人也是这么叫自己的。
  嬴政的双手忍不住紧紧握成拳头。杂种,现在连自己一向疼惜的弟弟成蛟也公然叫嚣自己是杂种!嬴政的嘴唇开始颤抖,心中燃起炽热的怒火。
  “大哥,这个小杂种长得倒不错,别浪费了!”小混混们都淫笑了起来。
  “不要,放开我!”阿犁惊恐地被人架了起来,眼睁睁看着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僻静之处,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王贲皱起眉头,觉得实在看不过眼了,但是现在他的职责是保护大王,大王没有发话,他如何能够擅离职守。
  “王贲,去教训那批目无王法的东西!”嬴政怒吓。
  王贲得令,策马奔了上去,一部分随从摆出阵形围住马车保护秦王,另外的则随着王贲上前。那些混混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训练有素的虎贲军拿下,为首的那个被王贲着实暴打了一顿。
  阿犁跌到地上,知道危险还没有离开自己。她茫然四顾,突然觉得头痛,痛苦地抱住脑袋。
  叮呤。嬴政听到一阵悦耳的铃声,抬眼一看,那个小姑娘手上有一串银铃,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嬴政静静看着她,看到她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就如同当年的自己一样。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酸楚,嬴政轻轻下车走到阿犁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嬴政柔声问。
  阿犁茫然抬头,这个公子长得好英俊,不过他看上去好严肃。阿犁暗暗想到,忘了回答,或者说,她压根也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公子问你话呢!”王贲怕大王发怒,赶紧斥责那个没眼色的小乞儿。
  阿犁浑身一颤,又是一阵银铃响起,她紧紧抱膝蜷缩在一边,拼命摇头。秦王嬴政觉得有点头痛,这个丫头好像真的已经忘了自己叫什么。她这样在咸阳街头流浪迟早会死。嬴政皱起眉头,有这样美丽眼睛的人不应该这么轻易的死!
  “王贲,带上她!”嬴政果断下令,转身上车。
  王贲愣怔在当场半晌,知道王命不可违,只得单手拎起阿犁扔到马背上。阿犁大惊失色,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向何方,刚想跳下马背,就被王贲按住。突然王贲闷哼一声,感觉到左腕一阵刺痛,这个小丫头居然咬自己!王贲用鞭柄打了阿犁的屁股一下,震得她头昏目眩不禁松了口。
  这个家伙是个麻烦!王贲心中叹了口气,觉得大王把这样的麻烦带进咸阳宫实属不智。
  果然!王贲立在殷阳宫门口,听得里面大王的呼喝和那个小丫头的尖叫觉得自己的预感越来越准确,日后当不成大将可以去作个巫占卜未来。看看左腕的伤口,王贲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上阵打仗都没留下什么伤口,却被一个还有奶香的丫头咬出平生第一个伤口!
  嬴政一把拽住那个还想逃的丫头,咬牙切齿地把她扔给一边的宫女,“把她给我洗干净!”言罢头也不回地走出殷阳宫偏殿。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带个连话似乎也不太会说的野人回来?!嬴政愤懑得几乎想大喊,一脸阴郁地走进殷阳宫南侧的书房,看着堆积如山的书简心里更加烦躁。
  日前叛军偷袭粮草部队,秦军死伤颇众,幸好秦军训练有素,以少敌多,硬是拖延到了蒙武侧翼的救助。“蒙恬!”嬴政看向自己派去监视军队的暗探回报,知道在押送军需的将领受伤后是蒙恬,一个年方16、还是第一次上阵的人临危不乱指挥了军需部队。蒙恬?嬴政努力在心中回想这个分外熟悉的名字,突然想起他是蒙家长男,嬴晴的未婚夫。嬴政淡淡扯出一个笑容:嬴晴这丫头的眼光还挺准!这门婚事自己是撮合定了!
  “禀大王,都好了!”宫女怯怯地在门外道。
  嬴政皱起眉头,快步走回内室。那个死丫头换上了宫女的服饰缩在墙角,双手抱膝,乌黑的头发悬到腰际。见嬴政走近,阿犁更加惊恐,拼命想往后退。嬴政静静打量她,洗干净之后她居然是个绝色美人!她的眼睛是淡淡的绿色,好像匈奴国赠送的绿宝石!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更加衬出她精巧的五官。嬴政一下子觉得太过意外,也太过震撼。
  嬴政缓缓走到阿犁跟前,蹲下,一把抬起她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阿犁拼命摇头,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你几岁了,家在哪里?”
  阿犁愣住了,两眼空洞地看向嬴政,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寡人在问你话!”嬴政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用力钳制住阿犁的下巴,痛得阿犁几乎要哭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家在哪里,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都不知道,我不记得了!”阿犁突然大嚷起来,眼泪扑束束直往下掉,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嬴政愕然,自从自己登基以来,她是第一个敢和自己这么大声说话的女人。
  “来人!”嬴政出于习惯喝到。等到宫女和宦官都上来了,嬴政望着那个哭得抽抽噎噎的丫头倒不知道该下什么命令了。“查过了吗?”
  “回大王话,街上人说这个小姑娘是三天前从河里被人救下的,听说当时头上有伤,但是看服饰,像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赵高上前一步,口齿伶俐地回报。赵高年方13,因为长得白净,做事谈吐又利落,所以颇合嬴政的心意。
  “确定不是罪籍或是逃犯?”嬴政冷声问。
  “不是!”赵高打量了一下秦王的脸色,知道秦王对这个丫头有些兴趣,虽然对这个问题不甚明了,却顺了秦王的心思。
  “都下去吧!”嬴政淡淡挥手。
  “禀大王,王贲中尉请示那些街头混混该如何处置?”赵高低头。
  “杀!”嬴政最恨别人说杂种这两个字。
  赵高不再言语,躬身退下。阿犁抬起头,俏丽的脸上布满晶莹的泪珠,绿色的眼睛更加光彩夺目。嬴政突然觉得自己喜欢看她,毕竟,她是个美人。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弃儿,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但是我和你不同,因为,我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嬴政低喃。阿犁好奇地打量他,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嬴政淡淡一笑,“来人,把这个丫头安置到南书房!”一个不太说话的奴才,在书房倒是最安全的。
  嬴政快速做出决断,头也不回地走向书房。
  “我不信!”蒙恬死死盯着田倩悲伤的表情,目光如炬。
  “恬儿,母亲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阿犁真的死了!”田倩叹了口气,做出哀伤的表情。蒙老夫人在一边听到阿犁的名字,再次悲从中来,老泪横流。
  “我不信!阿犁不会死,至少她不会寻死!她说过要等我回来!”蒙恬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今天,蒙家欢天喜地地迎回了得胜归来的蒙家军。
  这次王师行动迅速,一举歼灭了叛乱的成蛟部队,成蛟公子重伤死在了屯留军中,壁将军被虎贲军活捉,大王下令斩杀他于阵前,抛尸河中。本来鹿公和蒙武都认为大王会至少灭了成蛟和壁将军全族,没想到大王指令此事于门人无关,仅把他们迁到了临洮。这样的处置至少安慰了一部分曾经意志动摇的宗室、大臣,也使蒙武更加认定秦王为人果断、心思缜密。在这场战役中,秦王对战局的估计与把握很准确,而且在平叛的过程中,秦王善于倾听大将的意见,也不刚愎自用。这样一来,整个军部经过这一战可以说完全倾向了秦王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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