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大步冲过来,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他痛得一吸气,双臂便失了力气,然后整个人就被甩出一米远。
顾池西双眸喷出火来,“张新!我要你的命!”
张新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次如此窝囊,毫无还手之力。因为体内的热血还在沸腾着。
顾池西一只手紧紧扣住丛珊的手腕,一边硬拉着她走,一边狠狠的对着身后的黑衣保镖说,“把他给我丢进江里,喂鱼!”
几个黑衣保镖应声而上,三两下就制住了张新,将他的手脚捆了起来。
丛珊大惊,死命抓着顾池西的手腕道:“顾池西你别乱来!张新没有对我做什么!”
顾池西冷冷的眼锋扫过,“他抱你,还不算对你做什么?”
丛珊瞪着他,双眸满满的恐惧与愤怒,“那又怎么样!只是抱我一下怎么了?我是你的什么人吗?我卖给你了吗?你凭什么这么专横?赶紧把人放了,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顾池西紧紧的皱着眉,咬着牙道:“你帮他说话?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是我的女人!”
丛珊毫不客气的瞪过去,“我爸妈还没同意我们在一起呢!你凭什么就说我是你的女人!凭什么?我们结婚了吗?我们签了包养协议吗?顾池西,看来我爸真是说对了,跟你这种人在一起,我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平等!”
第64章
黑云压境;密不透光;低低的云几乎整片压在江面上,暗灰色的江水咆哮着;像奔腾肆虐的野兽。
顾池西站在那里;双眸比身后的江水天上的黑云还要黝黯。
“珊珊,你说什么?”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利锋。
丛珊甩开他的手,“我说我不是你的妃子!你也不是唯我独尊的皇帝!我没有为你守节的义务;你也没权利干涉我的自由!你赶紧放了张新,不要搞得一副捉~奸~在~床的理所当然!我跟张新没有背着你偷~情!就算他抱我;你也管不着!”
几滴雨落下来;冰冰凉的砸在他的脸上。
“珊珊;你为了张新,要跟我决裂?”他的声音很低,被天边轰隆隆的雷声掩住。
丛珊却还是听得很清楚,她皱着眉,抽抽鼻子,“我只是提醒你,请注意你的身份。”
暴雨落下,一颗一颗饱满的水珠连成了串,很快就成了水幕一样,模糊了视线。
顾池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淋在他的脸上,流进他的眼睛里。又有几个黑衣保镖走过来,给他撑了一把黑色的伞在头顶。
“你放了张新,以后也不许找他麻烦。”丛珊的声音却丝毫没有被雨声遮盖,反而变得更清亮了许多。
顾池西嘴角微微弯起,“珊珊,既然我没有权利约束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强制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丛珊一怔,对着那张脸,第一次感觉出了一丝寒意。
张新已经被拳打脚踢的跪在地上,眼睛睁不开,双臂护住太阳穴,却忽然大声喊道:“珊珊,你看到了吧,这就是顾池西!你不用管我,赶紧走,离他越远越好!”
丛珊已经全身湿透,长长的睫毛上都是小雨珠,她抹了一把脸,“顾池西,你放了张新,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
顾池西仍是一动不动,“珊珊,你就这么想救他?”
丛珊厉声道:“难道我要看着他死吗?他有什么错?就因为抱抱我就要被你丢进江里喂鱼?这是法治社会!杀人放火也还要法官审判,顾池西你以为你是谁?”
顾池西脸色冰冷,“既然你想救他,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要对我用这种语气?珊珊,你真的以为我会做那种草菅人命的事吗?我在你心里原来就是一个霸道专治毫不讲理的皇帝吗?是你自己看清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宠妃,却反过来要我给你平等和自由?”
冰凉的暴雨带走了最后残存的体温,丛珊齿关不禁开始打颤。
“珊珊,在你心里,我顾池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可怜我,还是其实你一直都在害怕我?你跟我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现在想要撇清跟我的关系,又是为了什么?珊珊,自从爱上你之后,我就从来没有把你看的比我轻,我竭尽全力的呵护你的尊严,不敢给你太大的压力,这样还不算是平等吗?其实造成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平等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你!”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丛珊的心脏骤然一缩,眼泪和着雨水一起流下来。
顾池西长叹一声,对身边的保镖道:“把人放了。”
那几个保镖松开了张新,齐齐的走到顾池西身边。顾池西又看了一眼丛珊,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丛珊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眼里的泪越流越多。直直的盯着那几辆黑色的车子消失在雨幕里,她全身打个寒战,然后走去了那边看着地上的张新,“你怎么样?”
张新的眼睛勉强撑开一条缝,“我没事。”
丛珊弯□子,搀扶着他站起来,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重量全都压在她身上,走起路来完全没有重心的晃,江边的草地被雨水冲的特别滑,丛珊干脆脱了高跟鞋,才终于把张新带到了车里。
“珊珊,谢谢你。”张新说。
丛珊已经没了表情,“我送你去医院。”
那几个保镖下手真是狠,张新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是特种兵出身,竟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张新摇头,“不用,我坐一会儿就能缓过来,然后送你回家。”
丛珊开了车子里的暖气,呼呼的热风隔着贴在皮肤上湿透的衣衫吹在身上,冷热交替,又打了个寒战。
“他以后,应该不会在纠缠你了。”张新说。
丛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张新挣扎着伸出手臂,从车里拿了纸巾出来,递给丛珊,“擦擦脸吧。”
丛珊睁开眼睛,有些不忍看他紫青的眼睛和凝着血的嘴角,便道:“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你这样子搞不好伤的很重。”
张新道:“你妈妈在医院工作,你带我去肯定不方便,要不你用我的电话打个电话给张逸白,他是我堂哥,让他出来给我看看吧。”
丛珊想了下,点头道:“好。”
电话打了三遍都打不通。
丛珊皱着眉头,正在纠结怎么办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喂?张新你在哪?”
张逸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
丛珊顿了一下道:“张医生,我是丛珊,张新他。。。。。。”
“丛珊!”电话那端忽然大叫一声,“丛珊你马上来医院!你妈妈出事了!”
丛珊大惊:“什么?你说什么?”
张逸白着急的说:“你现在马上过来医院,我来不及跟你解释这么多!”
丛珊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张新,张新皱着眉头,“还是我来开车吧,雨太大,你又没有驾照。”
老天仿佛破了个洞一样,暴雨越下越大,根本停不下来。
丛珊和张新赶到医院大门口,就见到张逸白焦急的站在那里等。张逸白见到张新,愣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张新道:“我没事,不用管我,赶紧带珊珊去看她妈妈。”
“我妈到底怎么了?”丛珊急得眼泪直流。
张逸白看看丛珊,“刚刚给一个急救的小孩做心脏起搏,电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地线的接头被静电打到,结果头磕在了放节律器的推车上。”
张逸白说的太复杂,丛珊听不懂,着急的问:“什么意思,我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张逸白面露难色,“总之就是急性脑出血,现在昏迷不醒。”
丛珊一声惊叫:“啊——”
一旁的张新急忙扶住她,“珊珊,你冷静点。”
丛珊全身颤抖,强迫着自己做个深呼吸,“要怎么抢救?张医生,要怎么才能救救我妈?”
张逸白道:“珊珊你别激动,我们刚刚给你你妈妈拍了片子确认出血位置,靠近脑干,怕是不容乐观,现在脑外的几个医生正在研究方案,看是开颅取血块,还是用别的办法。”
“开颅。。。。。。”丛珊脸色惨白,“是要做手术把脑袋切开吗?”
张逸白拍拍丛珊的背,“珊珊,你爸爸现在正在icu外面陪着你妈,我在这里等你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下,手术费的问题。。。。。。”
“手术费?我妈是这个医院的护士长,难道还不给报销吗?”丛珊大声问。
“你妈妈有医院的保险,而且还是院内人士,手术费自然是可以减少一些的,我担心的是,在手术之后的修复,恐怕要用的几种药都是医保报销范围之外的。特别是每天都要注射一支人血白蛋白来维持颅内压,同时辅助溶血的药物来治疗,那种白蛋白不同品牌厂家规格差很多,治疗效果也差的很悬殊。”
“那就用最贵的,最好的!一定要让我妈赶紧治好啊!”丛珊道。
张逸白点头,“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跟你在这里提前说,你现在赶紧联系顾池西,让他找人去香港带一盒德国产的白蛋白过来,那种现在大陆医院都不能提供,但是疗效是最好的。”
丛珊愣住,一旁的张新也愣住。张逸白看看丛珊,又看看张新,“怎么了?”
丛珊皱着眉,“张医生,钱我可以出的,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别人带这个药回来?”
张逸白满目疑惑,“可以是可以,不过很贵,你确定要自己出钱?”
丛珊笑一下,“那是我妈,当然我们自己出钱。”
张逸白道:“这种白蛋白纯度不同价格也不同,最贵的那种一支至少三万港币,你妈妈现在的情况我不确定,需要打多少支。。。。。。”
丛珊彻底定住。
三万,一支?
作者有话要说:嗯,矛盾连串出现了,看珊珊怎么办吧~~老顾这次也是真的怒了~~~
第65章
连着下了两天的暴雨,窗外的江水几乎漫过了堤岸。气温骤降;江枫苑的花花草草也都被寒冷和雨水冲刷的几乎凋零。
顾池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对着窗外;不知坐了多久。这是小家伙最喜欢的位置,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脚下趴着睡的呼噜噜的老秦。
屋子里很暗,只有厨房开着那盏橘色的小壁灯。
茶几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他看都不看一眼;反正不会是珊珊。
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总之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去主动找她;也不会再打给她。绝不会。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了。他放纵情场二十年来都不曾体会过的爱情里的甜酸苦辣;在丛珊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全都尝到了。
他问她;珊珊,在你心里我顾池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回答,他却已经看出了答案。
何必呢。
他活到这个岁数,还因为个小家伙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他这两天一直不愿意睡觉,因为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小家伙那张恐惧又愤怒的小脸,声色俱厉的对他大吼,“我是你的什么人吗?我卖给你了吗?”
其实他根本不是因为张新生气,张新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只孙猴子,如何能跳得出他的手掌心。他也从未担心丛珊真的会被张新拐跑,他只是,不能接受她对他怒目而视的态度。
那种视他为洪水猛兽的眼神,明明心中忌惮却又故作镇定,仿佛他是她最大的敌人。
明明他是最爱她的人。他为了她放下面子去拜见她的父母,即便是被扫地出门也毫不在意。敢在a城这样驳他顾池西面子的人,除了丛志军方小婕,还真不知道还会有谁。
他一直没有打给她,就是为了表示对她父母的充分尊重。他想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好好想清楚,毕竟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人是她最亲近的父母。
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冰箱里的脱脂牛奶过了期,被他扔掉了。那三瓶泄了气的碳酸饮料却还是依旧摆在那里,跟她在时一样。
老秦最近没事就喜欢往他腿上趴,那是珊珊最喜欢抱它的姿势。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拿了起来看了两眼,张逸白。心里冷笑一声,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么?
他没有接,直接按了挂断。然后就收到一条老沈发来的语言微信,“你秘书让我问问你还活着没有,一大把年纪的又闹什么脾气呢。”
他没有说话,刚要删除,却又收到了一条新的,“老顾,咱俩打个赌,我送你一份大礼,要是你喜欢,德顺园的二期全包给我。”
他懒得回复,直接关了微信,把手机扔到一旁。窗外的雨还在下,天色阴的诡谲。
然后门铃就响了。老沈送的礼还真是快。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一个小人儿站在门口,头发湿哒哒的,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地上,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上凝着水汽,两只手捏在一起,微抿着唇,不说话。
“珊珊?”顾池西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丛珊。
她抬起眼看他,眼眶深陷,大眼睛湿漉漉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仍是咬着唇不说话。
他的心转瞬间就晴了,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了上来,下意识的伸开双臂抱住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珊珊,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所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这让他无比欣慰。
“老沈用了什么办法把你搞来的?”他轻声笑着问,这次老沈的礼还真是送的太大了,太到位了。
怀里的小家伙轻轻一缩,“顾池西,我来找你,是有事求你。”
他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才看出她的心事重重。刚刚太激动,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怎么了?”他问。
她提了一口气,皱着眉头,一字一句道:“我妈住院了,急性脑出血,需要很多钱买药治病。”
他愣了一下,道:“所以你是来找我要钱的?”
她点头,“对,我是来求你借钱给我。”
这一刻他才终于看清了,那双大眼睛里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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