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孩子,孩子是一个已婚女人的全部。当初忍辱负重不离婚,是为了孩子,不想我那软软糯糯的女儿,被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嫌弃。如今忍无可忍,也是为了孩子。我不要我的孩子整天在纷争纠缠中生活。
周五下午,我发短信提醒顾钧:“明天就周六了,下午别忘了去办离婚。”顾钧没有回复。
晚上顾钧回来的很晚,一把把我拉到卧室,眼神急切:“扬扬,我不想离婚了。”“为什么?”
“我—”顾钧犹豫了下,“我不想这个家散了。”
我紧紧盯着顾钧:“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太了解你了,说实话吧。”
顾钧迟疑了很久,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的缺点,想着能让我彻底放手的理由。可想来想去,除了你告发我的那次,别的我真的想不出。”
我不禁冷哼,没有缺点,也爱不起来。真是搞笑的理由。顾钧继续道:“可我现在知道那也不是你做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来姚清莲真的找到证据了?“那是谁?”
☆、执子之手终分手
顾钧沉默着,不知为何不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忍不住替他说着:“是蒋荻吧?”
“不是。”顾钧忙否认着。“那还有谁?”我倒好奇了。
“褚佳鹏。”顾钧紧缩眉头,“第一次告发的也是他。狼子野心的东西。”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清清瘦瘦的男孩子,只在安慧桥吃饭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帮他介绍过姚清莲。想想也是,顾钧抢了人家的心上人,还让人家和清莲相亲,想来那相亲也是被迫去的。一定是恨死顾钧了。
种牡丹得花,种蒺藜得刺,说的就是这样吧。
我不想再和他扯下去:“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下周一去民政局吧。”
“扬扬,”顾钧恳求着,“再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再考虑考虑。突然之间,就失去你和女儿,我真的接受不了。”
“够了。”我打断他,“顾钧,我算看清楚你了,你是天底下最贪心的人。又想着家里有人帮你照料老人,带着孩子,又想外面有人能满足你风花雪月的感情。但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别说是我,就是蒋荻,她显然也不愿意当你一辈子地下情人的。”
“这次是她糊涂,我再和她说说。”顾钧抓着我的胳膊,“扬扬,不要做的这么绝。”
“你和她说?她的花样实在太多,这次把我的女儿吓得失语,下回是不是直接就操刀过来砍人了?”我盯着顾钧,“就算为了女儿,你让我们安宁安宁吧。”
“她只是糊涂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顾钧解释着,“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我一定控制好。”
“顾钧。”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然觉得陌生,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油盐不进了。“我现在和你说话都觉得可笑。你的意思是只要她不闹,我们就过得下去?”
顾钧看着我认真说着:“你自己也得理智些想想,你年纪不小了,带着孩子,离了婚的生活你想过吗?想再结婚都不容易。那些男人和你玩玩而已,谁会真的娶你?”
原来这才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他就是认定了我带着孩子离婚,就会整个人生颠覆,才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想和他废话:“不劳你费心,我就算过得再不好,也比现在强。你周一去不去民政局?”
“不去。”顾钧固执的坚持。
“给你一周的时间,我随时奉陪。一周后你如果还不去,我就找律师起诉离婚。”我转身出了书房。
出门后我给清莲电话,问她是不是找顾钧了。她答的磊落:“是啊,我找的他。我不能让你蒙受这种冤枉。”
“你找谁帮的忙?”这是我最关心的,我生怕她告诉赵以敬我打算离婚的事,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你猜都猜不到。”清莲笑出了声,“那种垃圾短信,整天说帮人跟踪,追查,要债的那种。蛮简单的,一个电话,还不到两小时,就登上顾钧他们学校的服务器,查出了举报的那邮件是从图书馆发出的,再登上去图书馆上机刷卡记录,那个时间段,就是褚佳鹏了。还叫我姐姐,挺有心眼儿的弟弟。”
我松口气,想来也是多虑,清莲已经很久不再为我的事找赵以敬了。不过我也好奇:“那褚佳鹏怎么知道那么多详细的事儿啊?住房啊,项链什么的?”
“蒋荻说的呗,看看蒋荻的聊天记录,小三也不好当,动不动也挺苦闷的。就拿褚佳鹏当垃圾桶了,一有不痛快,就去找褚佳鹏说。什么心理啊,她不是喜欢顾贱人吗,干嘛还吊着人家褚佳鹏。明知道褚佳鹏喜欢她,还不划清点界限,真拿人家当备胎啊。”清莲也理解不了蒋荻的心思。
我没有吭声,我忽然有点理解蒋荻的那种心情。顾钧除了给她一堆虚无缥缈的承诺和情感,不肯为她牺牲家庭,想来她的心里也蛮煎熬。一如我在得知顾钧的背叛后的煎熬。煎熬的时候,需要找个人发泄。她选择了思想,我选择了身体。这么说来,我还不如她。
一周过去了,顾钧始终找着各种理由不去民政局。周末的时候,我开始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打电话,咨询找律师的事儿。也不怕丢脸了,反正要走这一步。每个人都问我打什么官司,我平静的答着:“离婚官司。”大家听到我这么说第一反应是:“帮朋友问的吧?”
当我回答我自己时,所有人都极度惊讶:“怎么可能,你家老公是大学老师,多好的职业,又稳定又没乱七八糟的应酬,怎么会离婚。”我回答不了。这就是人生吧,全看济运,运气不好的时候,也许找个太监,也会出轨。
由于我的朋友圈子大部分也是做材料的,问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这时一个同学提醒我:“你怎么不去找找孟凡苓,她好像路子挺宽的。”
“她也在北京?”我一阵惊喜。孟凡苓和我大学时候都是乒乓球社的,那时经常一起打球,不过她学的生物,大学毕业就出国了,一出国门深似海,后来就失去了联系。
那同学把孟凡苓的电话给了我,我迫不及待的给她打了去。
孟凡苓听到是我,爽朗的笑了起来:“好久没见。出了趟国把朋友都丢光了。”聊了几句后知道我的用意,便给了我一个林律师的电话,她还在外地,等她回来找我好好聊聊。
我约了林律师在一家咖啡店见面。林律师在电话里听着像个老气横秋的老先生,见了面才知道比我大不了两岁,就是长得着急了点儿。但是看着很踏实,经验也蛮丰富的。听我讲了讲前因后果,建议我最好收集好前期的证据。目前的QQ记录之类,由于都是手段非常,只怕到时做不了证据。还得找些正面的证据。
我把之前赵以敬给我的材料,D栋1803房产证复印件,和顾钧的汇款记录给他。他点了点头。看着我笑道:“你连这些都能弄到,不好取吧?”虽然这些也需要法庭调查有效,但也提供了前期的途径。
我没有回答,心里却不由的一紧。想起了那个只用了一下午帮我弄到这些的人。神情飘得有些远了。
聊到结束我准备付钱,林律师摆手:“我来。”“这怎么好意思。我请您办事。”我忙去翻钱包。
林律师抢先一步付了钱,看着我道:“你是凡苓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用客气。”我有心问问他和孟凡苓的关系,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张口。
有了林律师的帮忙,很快立案了。中秋的时候,顾钧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当他拿着传票摔到我面前的时候,声音都变了:“清扬,你现在变得能耐了啊,居然把你的丈夫告上法庭。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接到这个多丢人。”
丢人,你还知道丢人。我咬咬嘴唇:“你做好准备吧,三天后别忘了出庭。”
“我不会去的。”顾钧冷冷说道。
“你还是去吧。否则法院再到你单位领导那去找你,就更不好看了。”我提醒着他。
“哗”顾钧把书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颓然坐在椅子上:“宋清扬,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没这么绝情的。”忽然站起来抓着我的胳膊:“是不是那个男人教你的?”
我推开他的手:“不是我变了,也没人教我。是因为以前我没被逼到这个份上。”
我和顾钧的争吵惊动了婆婆和顾媛,却没人敢进来劝和。顾媛在蒋荻的事件以后劝我要想开,却自己也词穷,说着说着变成了骂她哥哥。
顾钧最终还是出庭了,他的工作,他的身份,注定他是要面子的人。庭审前的调解阶段,顾钧便同意了离婚。再纠缠下去,他在学校就更没法抬头了。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天,秋风萧索。红本变成了蓝本。我揣在了怀里。忽然想起当年领证的时候,出来时顾钧一把把我抱起来旋转着:“以后你是我的了。”那时的我们,也曾那么快乐。那也是个秋天,却是“数树深红出浅黄”的美丽。
可如今,只有秋风瑟瑟锁深愁的遗憾。顾钧看着我眼圈有点红,欲言又止:“扬扬。”
这些日子,顾钧憔悴了许多,我忍不住抬手把他折了的衣领整好,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声音几分颤抖:“扬扬,我们回去和他们说,不离了。我们不离了,好不好?”
我的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第一次在顾钧的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抑,在那一刻决堤而出,我拽着顾钧的衣服,窝在他胸前哭喊着:“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一切都毁了啊…”
我和他抱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周围的人都很奇怪的看着我们。直到顾钧的手机响起来,顾钧看到手机号码的神色,提醒着我们现实的一切,我和他,终究是回不去了。
晚上回家,我平静的和婆婆顾媛说了我们已经离婚的事实。婆婆当即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说不出话。
晚上整理我的衣物,从柜子底翻出了我出嫁时的嫁妆,两盒丝绸。据说旧时的江南,有着种香樟木的习俗。生女儿的人家会在门口种上两棵香樟树,等女儿出嫁时,便将香樟树砍下,做成樟木箱子,放两箱丝绸进去,给女儿做陪嫁。两箱丝绸,做“两厢厮守”的兆头。
如今已经鲜有这个习俗了,但我出嫁的时候,妈妈还是给我准备了两盒丝绸,“两合厮守”。只是这愿望终究落了空。执子之手,却又分手。两厢厮守,终难白头。
【第二卷】谁的年华 谁的归人
☆、许诺她爱之初试
带着女儿,两箱衣物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我搬出了顾钧的房子,在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一居室。每月3000的租金。加上暖暖的幼儿园费用2500,还有日常开销,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尤其房子还是押一付三,一次要交够12000。幸好之前赵以敬给我的那张卡还没还给他,解了我很大的急困,不至于捉襟见肘。
婆婆的身体恢复的不错,顾媛回到了老家,本来想把婆婆也带回老家接着照顾,但婆婆舍不得她一手带大的暖暖。顾媛临走的时候我请她在门口的小饭馆吃了顿饭,她叹口气说着:“嫂子,我哥瞎了,等他知道错以后,你们再复婚吧,起码为了暖暖。”说罢看着埋头玩易拉罐的暖暖,眼圈红红。我心里说不出的酸涩,怎么就把好好的日子过到了这个地步。丈夫出轨,女儿失语。
那晚我点了两罐啤酒,顾媛没喝,我都咽着眼泪喝了下去。吃完饭带着暖暖回到那个租来的一居室,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我看着女儿无奈道:“暖暖,就剩你陪着妈妈了。”女儿看看我,没什么表情钻到床上,木木的看着天花板。
“想听故事吗?妈妈给讲。”我时刻也不放弃诱导女儿说话。女儿点点头。“什么故事?”我继续问。女儿又不吭气了,“稻草人?小猪历险?彩虹桥?”我一个个数着。女儿没了反应,闭上了眼睛。我把顶灯关了,只留下床头昏黄的小台灯。
看着女儿颓然的样子,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袭上心头。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月色太凄迷,所有的孤独、悲哀都从每个毛孔里钻了出来,把我完全的包裹,我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希望,只有无边的坎坷看不到头。
我从柜子里拿出安眠药,自从离婚后,失眠几乎夜夜陪伴。我把半瓶安眠药都倒到了掌心,是不是睡着了,就可以没这么痛苦。手哆嗦着,我的脑子在疯转,解脱,就在这一瞬间的决定。
女儿微微的动了动,往床外我的方向滚了滚,小肚皮露了出来,我忍不住用另只手给她揪上去。触碰到女儿温暖的小身体,刚才的念头忽然像潮水般退了去。我死了,我的女儿怎么办,谁能像我一样照顾她爱惜她?我把安眠药收回瓶子里,抱膝坐在地板上,把自己的手背咬出了血,泪水,血水,都早已分不清。
那个夜里,我没有再服安眠药,就那么在地上坐了一晚,哭了一晚。
可是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依然要强打着精神,把窗帘拉开,对着我的小公主甜甜笑道:“丫头,起床去幼儿园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清莲最终知道我离婚的消息,有些惊讶:“太仓促了。我以为你还会考虑考虑呢。”她也许没有料到,我会通过找同学去找律师吧。以前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商量的人肯定是清莲,但最近,说不上为什么,我害怕和她说,害怕她想多。我刻意的画了一个圈,把她和赵以敬划在了圈外。
我的离婚本不想让公司的任何人知道,但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公司技术部负责和顾钧学校的朱教授、骆成联系专利的同事,还是八卦的知道了我和顾钧离婚的事实。这个社会,这种小道绯闻是流传的最快的。很快公司上上下下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也只能装糊涂,面对大家话里有话的盘问遮掩过去。
不知不觉,赵以敬回南京已经快两个月了,没有任何音讯。陈副总主抓全盘的工作。公司里纷传着赵以敬可能不会再来北京了。
丝之恒算是家族企业,公司的董事长是赵以敬的叔叔赵信儒,已经60多岁了。赵信儒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