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清莲有些犹豫的问我准备怎么办?我没有回答。她狠狠的晃着我:“宋清扬,别说你还不打算离婚。”离婚?我好头痛,我缩着头埋在膝盖里:“清莲,让我静一静,好好想想。”
清莲陪了我一会,来来回回的走,看的我烦。她索性出去走走,留下我自己好好想着。一个人躺在空落落的屋子里,往事像电影一样从脑海里穿过。而我惊讶的发现人的底线可以无止境的退让。直到此刻,尽管我要抓狂,可内心深处仍然有那么一丝丝幻想,一丝丝的不甘。
难道六年的情分真的要败给六个月的爱情?三岁的女儿以后要面对一个陌生人委屈的叫爸爸或者叫妈妈?我不敢想。脑子疯转了许久,依然没有头绪。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了,女儿奶声奶气的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天早已黑了,想到暖暖,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立马收拾好准备走,才发现姚清莲租的房子的锁很老旧,没钥匙还锁不了。
给清莲打电话,她刚吃完饭,马上就到。等了二十多分钟,姚清莲电话已经到了楼下,我早已归心似箭的冲了下去,却发现清莲正从赵以敬的车上下来,神色仍然沉闷,拎了一个塑料袋,看到我递过来:“给你打包的,一天不吃饭,打算饿死自己?”
我摇头说着不用了,婆婆说家里做好了饭。清莲转头对赵以敬说道:“赵总方便送一下清扬吗?”
赵以敬淡淡道:“顺路。”昏昏沉沉的我没有多客气,和清莲说了句“那我走了。”就上了赵以敬的车。
第二次坐赵以敬的车,依然是副落魄的生不如死的鬼模样。一路我和他都没有说话,我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沉默的他想着什么。
开了半个多小时,没人说话,赵以敬打开车上的调频,不知什么台放着淡淡忧伤的音乐,弄得我心里越发酸酸的。
我忽然想起上次那条丝质的帕子我洗好后装在包里,还没机会给他。便从包里拿出来,放回到车上的格子里。赵以敬瞥了我一眼,声音很沉:“不用了,你的旧病,又犯了。”
我舔了舔嘴唇,几分凄凉。却仍咬牙强撑:“不小心磕的。”
赵以敬眉头蹙的更紧,语气几分不耐:“弄电脑的小陆,是我帮小姚找的。”
☆、那晚夜色错朦胧
车里的调频无比配合的响起了幽幽的歌声:“我也不想装糊涂,却又不得不认输,错过的情人,还有谁能够留住。我也只好装糊涂,假装自己很幸福,伤在心里痛,眼泪再也流不出。”
我的头又是轰的一声,为什么每次我苦心孤诣的伪装起来的壳,他总要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破。凭什么?不知是和他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作祟,还是当时人已麻木,我冷笑着:“那又怎么样?很可笑?这种事,在这个城市里,哪天不是成百上千?”
赵以敬哼了一声,半晌不无讥讽的说道:“成百上千?也许有,不过像你这样的忍耐力,很罕见。”
他语气里的嘲弄让我的心狠狠一颤,我忍不住说道:“不这样还能怎么样?还有女儿,还有家庭,一个家总不能说散就散。”
赵以敬冷笑:“你说了算?”
我的心一恸,不顾一切的犀利:“他也不会,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像你一样干脆利索的。”我及时刹住了“离婚”两个字。
赵以敬脸色一变,脚下缓缓踩了刹车,冷冷送我一个字:“滚!”
我二话没说,一把推开门就要下车,完全忘了车还在减速行驶着,赵以敬反应飞快,右手一把狠狠把我扯过来,车猛地停住了。我才反应过来,吓得变了神色。他脸色铁青,抓着我胳膊的手极为用力,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惯性的冲力,我跌在了他右侧胸口,浓重的烟草味道,狭小的空间,我的心里忽然翻江倒海,一种说不上的滋味袭了过来。
时间仿佛停滞了,他没有动,我也没有动,片刻,他另只手抚上了我的头发,滑到我的脸,用力抬了起来,他深幽的眸子里,有种我看不清的情愫。我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赶紧挣扎着坐正了身子,他也没再说话,一路开回。下车时道别,他补了句:“如果需要律师,我可以帮忙。”
我心一颤,没有应声匆匆离去。
整个晚上我都神思恍惚,饭也吃不下。暖暖在我怀里腻着:“妈妈,故事,暖暖要听。”搂着女儿软软的小身子,我有些出神的问着:“暖暖,妈妈和爸爸,你喜欢跟着谁?”
女儿翻了个滚儿,咯咯笑着:“妈妈,爸爸都喜欢。”我鼻子一酸,心扯得好疼。
顾钧是周一一早回的北京,果然把春宵一刻值千金发挥到了极致。晚上等到九点多,他才回来。我强忍着,直到睡觉前,我把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递到顾钧面前。
顾钧接过来扫了两眼,脸色开始泛白。抬头看着我:“老婆——”
“这次还准备怎么解释?”我凄然看着他。他嗫嚅了几声,最终垂着头没有发话。
“扪心自问,我宋清扬没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啊?”强忍了俩天,我的眼泪此刻终于肆意,“你爱她,那我呢?顾钧,你对我的爱哪去了?”顾钧低着头,不敢再看我。
☆、爱情都去哪儿了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们躲在筒子楼里,偷偷的煮火锅吃,那时舍不得买肉,涮的都是白菜梆子,可你对我说那是最好吃的一顿饭,因为有我在你身边;结婚的时候,我们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钻戒,只花了七块五扯了一张证,你说对不起我,我说有情饮水饱,只要开心,那些都不重要,可现在,日子依然清贫,我们的情呢?怀暖暖的时候,我吐的厉害,舍不得买水果,你开会的时候发了樱桃香蕉,塞到电脑包里给我带回来,我开心的看着你傻笑;暖暖会说话的时候,你每天逗着她说妈妈是大笨熊,这些你都忘了吗?你说我们没有爱,这些是什么?”我哭的泣不成声。
“扬扬,别说了,别说了。我混蛋。”顾钧坐在床边,双手狠狠扯着头发,垂着头没再说话,半晌,狠狠抹了把脸,看着我眼圈有点红:“对不起,扬扬,是我错了,我没管住自己。”
“顾钧,我不知道自己哪错了,当年我牵了你的手,是想牵一辈子的,可你,还是放手了。”我把头埋在膝盖里,使劲咬着被子,才能让哭声不会惊到婆婆和女儿。
“不,扬扬,我不放。”顾钧紧紧抓着我的手,往他自己的脸上甩去,“打我吧,我不是人。只是别和我分手,再原谅我一次,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素来清高的顾钧,跪了下去。
那一刻,在顾钧的眼里,我看到的是忧伤。面对这样的目光,我的恨,怨,找不到了发泄的出口。
那晚和顾钧聊了许久。我第一次认真的和他聊蒋荻。他承认蒋荻的青春,热情,痴缠吸引了他,与我的理智、清冷截然相反的性格。
我总是很独立,任何事都不需要他插手,以至于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没有用武之地。尤其在他事业低谷的时候,觉得家里外头,都不需要他,男人的自尊很受挫。
而蒋荻的楚楚可怜,一次次找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帮忙,却极大的鼓励了他那颗敏感脆弱的心,有了重拾雄风的感觉。而蒋荻不食人间烟火,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痴缠,也让他震动。离开北京的前一晚,顾钧到工体找到蒋荻和许莹,送回宿舍,许莹进去了,而蒋荻横在顾钧的车前,含着眼泪说如果他要走,就从她的身体压过去。
顾钧沦陷在了这样痴狂的感情里。而这种飞蛾扑火的感情,淡然冷静的我,给不了他。
听着顾钧一点一点讲着和蒋荻的故事,我的心也随着一点点的撕裂。和这么炽烈的情感相比,我的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显得多么逊色。这样的情感,比乱搞苟合更加让我体无完肤。我心如死灰,只无力的说着:“离婚吧,我成全你,暖暖跟我。”
“不!”顾钧发疯似的摇着我,“扬扬,我从没想过离婚。我对你坦白,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但我们之间,也有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如果分手,我的心更疼啊。女儿,家庭,让我怎么放弃?”顾钧不知何时也变得这么能说善感,也许是近墨者黑吧。
人啊,为什么要有感情,却又无法专注,才会有这种种的悲欢离合,阴晴聚散?
那晚我和顾钧整夜没睡,顾钧坚决不同意离婚,反复保证决不再去找蒋荻,我麻木的看着他,他是不是自己也不记得保证过多少次了?最终我答应他再想想。如果我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那天我纵然是伤心绝底,也会坚持把婚离了。
什么是爱?从那一天起,我不再相信爱。曾经我的青春年华,笑靥长发,那些美,那些好,我以为给了爱情,最终却败给了给了岁月。
☆、舌灿莲花得新职
情感一旦有了嫌隙,弥补太难。我和顾钧之间,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战战兢兢,一举一动都极其注重仪表。不敢邋邋遢遢,买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睡衣,一回家就换上。吃饭细嚼慢咽,说话柔声细语,连睡觉都不敢随意辗转。我害怕哪个地方一个不注意,又成为别人的笑柄。
挨了几天,索性买了张折叠床放在卧室,晚上睡在折叠床上,以免被人笑话年老色衰还勾引男人。顾钧心里不是滋味,劝了我很久我仍坚持,只好作罢。有了心魔,再难祛除。我虽然是顾钧的枕边人,却不是他的心上人,他不会在我面前说别人的长短,却会在别人面前道我的是非。
姚清莲恨铁不成钢的骂我:“你脑子怎么想的?那是你的男人,倒成了勾引,外头那小贱人倒理直气壮?赶紧离离离,和渣男还有什么过的?再熬几年真成了黄脸婆看你怎么嫁?”
我只能苦笑,一旦走入围城,纵然辛苦,即便心酸,那别离也是抽筋剥皮般的伤筋动骨,最后给他一个机会,最后一次。
暖暖下半年要上幼儿园了,又多一笔开支。顾钧学校有一家共建的幼儿园,幼儿园的质量不错,虽然不是蓝天幼儿园之类的“名校”,也算翘楚了。很多家长趋之若鹜,如果不是学校的职工,又得找人托关系不知被剥几层皮才能挤进去。
可是每月2500的费用又让我犯了难。眼前的收入捉襟见肘,而且万一我和顾钧真的走到了尽头,我目前的收入根本不够应付房租日用和幼儿园。我决定换个岗位。
我很看好姚清莲在的销售部国内市场分部,不像国际市场部需要跑外贸单,我的英语不算好,不敢承接那些活儿。国内市场只要腿勤点,多跑跑客户,收入自然上去了。
清莲劝我销售不好做,但我主意已定。缺钱的时候,自尊,清高已经不是考虑的问题了。看我坚决,清莲帮我问了问韩晓航,韩晓航一把推得干净:“上头那位同意,我自然没说的。”
韩晓航的上头指的是肖彬。肖彬是整个公司炙手可热的人物,三十五六,温和儒雅,儿子在国外读小学,妻子陪读,据小道八卦,肖彬的老婆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家境殷实,温柔漂亮。肖彬在公司的口碑很好,但是总给人一种千里之外的距离,除了赵以敬,似乎看不出谁和他关系好,可以中间调和调和。而且他主抓国际市场,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清莲建议干脆直接找赵以敬,他同意了便一切OK。我连连摇头,自从那晚,再见赵以敬总有几分尴尬,他倒是神色坦荡。我还是直接找肖彬好了,老袁巴不得我走,只要接收部门同意,这事便成了十之八九。
恰好过了几天有个小规模的丝绸博览会,公司有个展区,周末我接到清莲的夺命追魂CALL:速来,肖彬待会要来。我忙赶过去作势找清莲有事,顺便帮他们布置展区。傍晚的时候,肖彬过来看了看,吩咐把电子屏显的内容再进行调整。
休息时看到我温和笑了笑:“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对咱们这块工作特感兴趣,自告奋勇当志愿者。”姚清莲替我接话。
“是呀,觉得挺有意思。”我也搭着话。
“真的?”肖彬的眼神变得饶有兴趣。
“当然啊,我有时和她开玩笑,还在物流干什么呀,来销售混呗,这么好的领导,还怕没发展。她还胆小怕领导不要她。”清莲给肖彬递了瓶水,马屁拍了个不着痕迹。我简直要佩服姚清莲了,真不愧是张销售的嘴。
“领导都喜欢能干的,怎么会不要她呢?对吧,肖总监?”姚清莲趁热打铁,既暗示了我能干,又将了肖彬一军。清莲的声音带点撒娇的甜嫩,软软糯糯的语调让人丝毫反感不起来。
肖彬看着清莲,颇具玩味的笑着,笑的我心里直发毛。肖彬对我感不感兴趣我不知道,但一定对她很感兴趣,说话说得简直滴水不露技巧横生。
片刻,肖彬淡淡说道:“那是自然。”我立即喜不自胜:“真的吗?那我就准备申请了。”
肖彬给了我肯定的一个点头。很久之后,当我和肖彬熟悉后问他为什么会同意,他说两个原因,一是我是唯一和他打乒乓球敢赢他的,也能赢他的;二是他被姚清莲逗乐了,头回见这么使劲推销别人的。
☆、接二连三的挑衅(一)
我在公司内网上下载了申请调岗的表格,填好后,转出部门的老袁签了字,顺祝我大展宏图;转入部门肖彬,韩晓航都签了,交到人力资源主管高经理那里,一般走到这个程序,最后就是赵以敬做个样子签签字。碰巧赵以敬那阵子回到江苏总部,接着的日程要去法国谈个单子,大概要二十多天才能回来,报告便一直搁在了高经理那里。
顾钧的周末没有再出差,下班也能按时回来。只是每天回来,手机便是关机。我问他缘由,他苦笑着和我说蒋荻不同意和他分手,闹腾的厉害。看我冷笑,他忙拿出手机,翻到短信的发件箱,有一条短信:我还是很爱我的妻子,我们分手吧。
我淡淡看着他:“那你再发一次,输进去蒋荻的号。”
顾钧的脸瞬间白了,在我的坚持下,输进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