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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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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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建新捋捋胡子,恶狠狠地道:“就要狠狠杀他个精光才是,不然谁都想反,这天下可就真乱套了!”

涂氏道:“那我们不用搬回老宅了吧?”

陆建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且看吧。”

第444章 循序

消息传到清州的时候,陶家刚吃过晚饭。得知家宅安宁,城禁放松,可以回平洲后,陶舜钦便不再刻意隐瞒陶氏,把事情经过详细与她说了一遍。

陶氏捂着胸口,听得一惊一乍的,最后听说家宅平安,方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就念叨着要收拾了回去,说是挂怀家中老小,还要亲眼看到林慎之平安才放心。

陶舜钦道:“你急什么?现在还有小股反贼在外头逃窜呢,路上并不太平,原来二郎说过要来接的,再等等,到时候多寻几家人作伴,人多才妥当。”

陶氏却只是着急,坐立不安,催着林谨音去打听最近都有什么人家要去平洲的,万一陆缄迟迟不来,她们也好跟着旁人一起先回去。

林谨容看在眼里,等退下去后,趁机悄悄吓唬了陶氏一回,把丰州民乱绘声绘色地和陶氏讲述了一遍,又敲边鼓:“说不准还会再闹腾呢。大表哥既在江南置了产业,那边局势也稳定,不如让姐姐带着孩子们,陪着舅舅一起去江南散散心,养养病,也好叫他们夫妻团聚,让孩子们见见父亲,一举几得。这样两地分散着,要是我大表哥守不住,给獾郎和玉郎添了个旁人生的弟弟妹妹怎么办?”

“凤棠不是那样的人!”前半部分陶氏是赞同的,她觉着吴氏已然去了那么多年,陶舜钦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可怜,纳个妾来照顾一下起居也没什么。但既然陶舜钦没那心思,她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多劝,可换个地点换个心情养养病也是好的,一家人团聚团聚也极好,她不反对,很赞同。但后头的话她就听着不舒服了,陶凤棠是个什么品行,她清楚得很。可是……这男人上了一定的年纪,长期不见妻子在身边,的确难免出事,陶凤棠又长得一表人才,还多金,就算他没那心思,也指不定旁人会去骚扰设计。越想越像那么一回事儿,便道:“我去问你姐姐!不然叫你大表哥回来!”

林谨容见她果然上了心,匆忙拦住她:“娘啊,您这样跑去问不是给我姐姐添堵么?您是要劝她,但不能这样劝。江南那边的产业正红火,没得把它扔了的道理,人家要说姐姐不懂事的。就是一家子去住住玩玩最好了。”想想又补充道:“我小七弟不是想跟着凤举去那边游学的?我姐姐若去了也好照料管教他们。”

陶氏默然想了片刻,道:“不行!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你姐姐一下。别同你公爹一样的,你姑母在家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他倒舒舒服服带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回来。”又暗自盘算了一番,要怎么说动陶舜钦才好。

林谨容暗自欢喜,又去酝酿着要给陶凤棠写信,把她看到了什么,怎么说,怎么劝,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想了个透。只求务必一击中的,一次到位。至于陶氏,等先把林慎之与林谨音弄走再另外想法子。

接下来的日子,陶氏所有的热情都集中在怎么劝说陶舜钦去江南游一游,看看陶凤棠,好叫女儿能够夫妻团聚上头去了。陶舜钦好脾气,虽则不赞同,却也不曾因此生气。

林谨音成日伺候着,虽没明说,却也表现出向往的神情来,獾郎与玉郎更是被陶氏和林谨容吹得心里长了草。陶舜钦见着,自有一番思量。

转眼间过了一旬有余,这日午后,林谨容带着毅郎午睡正酣,就听有人在帐外小声道:“奶奶,奶奶您醒醒。”

林谨容睁眼瞧去,但见樱桃欢天喜地地站在那里,朝她比手势,压低了声音道:“二爷和七爷来了。”

林谨容少不得轻手轻脚地起身梳洗,命人看护好毅郎,自去了陶舜钦房里。

约莫是许久不见的亲人来探病的缘故,陶舜钦心情好,病也跟着好了许多,精精神神地坐在榻上听陆缄和林慎之描述当初的情形。

陆缄话少,多数时候都只是笑而不语,只林慎之操着一条公鸭嗓子,在那里激动地说个不休:“从清州回去后,我本是要立刻就回诸先生那里的,可是祖父突然受了凉,我只能陪侍在一旁。才见好转,心想着第二天可以去了,结果那日夜里突然就出了事。我当时睡得正熟,猛然间听见有人在外头使劲敲我的门,不,是砸门,喊我赶紧去前面正堂里。再接着,就听见铜锣响起来了,所有住着人的房间里就都亮起了灯,大家惊慌失措的,还以为是进贼了呢,可管事的也不肯说是怎么回事,等都去了正堂,祖父才说外头闹事儿了,分派哥哥们领了管事和家丁去巡院子,把守大门,叫我看好侄儿侄女们。”

说到此处,林慎之抬眼望天,林老太爷明显是偏心他么,但他却不这么看,他不小了,也该为家里出一份力,不能为了这种事情事后被哥哥们看不起。“于是我就拼命求他老人家,跟着我四哥拿了梯子爬到墙边看外头的情况。”他见陶氏紧张地攥紧了帕子,越发得意:“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林谨容走进去瞪了他一眼:“别瞎吹啊,你两个外甥还在这里坐着呢,别净说些有的没的。”一边说,一边朝陆缄看过去,陆缄也正好抬眼看她,二人目光相对,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又酸又软,却又十分甜蜜喜悦。

林慎之看看坐在一旁伸长脖子,眼睛也不眨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的獾郎与玉郎,低咳了一声,收敛了些:“也不是什么,就是看到县衙那边,半边天都是红的,月亮都被浓烟给遮住了,喊杀声震天,当时家里人都给吓坏了。”

獾郎等了半天,以为会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听到这里不由有些鄙视他七舅:“这个我早听人说过几百遍了。”

林谨音低声斥道:“没规矩!”

獾郎笑了一笑,打蛇随杆上,抱定林慎之的胳膊软语央求:“说点有趣的,这个不好听。”

林慎之一手搂定了他,一手搂定了蹭过来的玉郎,笑道:“好,我就和你们说俞宗盛夜钻马厩,侥幸逃得一命!”说到这里,才又想起来问林谨容:“毅郎呢?”

林谨容笑道:“睡着。”借机走到陆缄身后,低声道:“家里都好?”

陆缄又怎肯把家中的真实情形说与她听?不过是笑笑:“放心,都好。你们都好?”

林谨容不知不觉就把声音给放柔软了:“都好,就是挂念你们。”

林谨音在一旁瞧见他二人互动,心中有些小羡慕,又有些小心酸,便笑道:“适才妹夫不是说想毅郎了么?四妹便领了他去吧。”

陶舜钦呵呵一笑:“去吧,去吧,吃饭时再叫你们。”

还是在这里舒服,没有人盯着要他们守规矩,没有人盯着说他们什么地方不对,有的是宽容,更多为人着想。陆缄暗自感叹了一番,与林谨容一道同在座诸人行礼道别不提。

夫妻二人沿着阴凉的花木小径一直往前走,彼此心里都有些异样的情愫在发酵。只是到底是在旁人家里做客,不敢做得过分,最多的亲密也不过是并肩而行,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彼此碰撞一下罢了。

陆缄轻声道:“刚闹起来的那一夜,阵仗很大,我那时候不知道事情会到哪一步,只想着万幸你和毅郎不在家。”

林谨容心里一暖,偷偷地摸了他的手一下:“我也很担心你。”即便是知道不会有大碍,仍然是担心。

陆缄强忍着才没反握回去,只沉沉看了林谨容一眼:“后来局势不见好转,差点就全家一起去老宅了。”想到当时陆建新那态度明显是不太乐意带着林家人一起去避难,心里便又沉甸甸的,只这个话,他是不能与林谨容说的,便委婉道:“我来前去接小七弟时见过了外祖父,请他设法把院墙和各处的大门加高加固。外祖父说,马上就动手。”

“我同母亲说一下,要是家里钱不够,让她多出一点,不要太计较。”林谨容点点头。林家不比其他两家,园子虽然大,却因为缺钱的缘故,多年不曾翻修了。她早前曾委婉地提过一回,林老太爷淡然却坚决地拒绝了,想来经过这次的事情,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翻修加固院墙和大门了吧?

陆缄很赞同林谨容的态度和做法:“大难当前,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才是大善。”

林谨容抬眼看向他:“听说家里的铺子被抢了?”

陆缄默了片刻,道:“不提也罢。”

林谨容看他的神色不好看,便猜着大抵是又发生了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便道:“不提不成,你得同我说清楚,不然我回家去什么都不知道呢。”

陆缄只好简要把家中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恐林谨容会生气,便道:“莫要和他们计较。”

“有什么好计较的,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林谨容神色平平淡淡的,半点惊讶生气激动的模样都不见,陆家会被抢,从前就注定了的,又岂是因着她做的事情招的灾?现下已然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第445章 坦白

竹帘轻垂,帘下一盆紫薇枯峰盆景,从侧面挑出几根枝叶,繁茂浓密,花开如锦。豆儿拿了银剪子,专心专意地把那现了败象的花朵轻轻剪去,骤然听得廊下脚步声响,抬头一瞧,却是陆缄与林谨容并肩行来,立时扬了笑脸,放下剪子上前行礼。

因见陆缄身上犹有风尘之色,便乖巧地使人送了热水进来,自退出去不提。陆缄看看注满了温水的浴桶,不由得微笑:“在驿站之时酷热难当,七弟与我商量,今日到后必要好生沐浴一番。此刻我在这里洗浴,他却还在那里吹大话。”话音未落,就被一双微凉的手从身后紧紧抱住,却是林谨容圈住了他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阿容……”陆缄心口一紧,轻轻叹息了一声,默然片刻,反身将林谨容紧紧搂住。林谨容骤然爆发出许多的热情来,用尽全力紧紧搂住他的腰,仿佛想嵌入到他的骨血里去一般的。

陆缄自然发现她这许多的不同,欢喜之余,又忍不住心酸,轻轻抚摸着林谨容的发顶,一声接一声地低喃:“阿容……阿容……”

“唔。”林谨容的眼角浸出一滴泪来,微微垂着头贴紧了陆缄的胸膛,让他的衣襟将她的眼泪给尽数吸干了。

陆缄虽看不到她的脸,却能够清晰地体会到她的心情,她在担忧他,舍不得他,她挂念着他,依偎着他,依靠着他,一时只觉心神摇曳,满满当当都是喜悦,忍不住在林谨容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笑意:“我好好儿地站在你面前,你怕什么?”

林谨容微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他身上的味道永远铭记下来。微微的汗味,带着一点点墨香味,这是陆缄特有的味道,她相信她就算是再有第三世,也永远不会忘记这股味道。

陆缄垂眸看着怀里的林谨容。她又黑又亮的头发高高绾了起来,露出洁白小巧的耳廓,没有带耳环,耳垂干净粉白如珍珠,纤白如玉的脖颈上散落了几根碎发,人一动,那碎发便调皮地往淡青色的衣领里钻,即便只是看着,便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份酥痒。

陆缄的心猛地一跳,再控制不住频率,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勃然跳跃着,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很敏感,林谨容温热的呼吸透过他的衣襟落在他前胸的肌肤上,令他差点不能呼吸。从呼吸到心跳,全都乱了。

“二郎。”林谨容仰起头来看着陆缄,眼睛璀璨如星子,氤氲着雾气,唇瓣嫣红,闪耀着花瓣般的光泽。她从未如此渴望过他,虽然时间地点统统都不对,但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渴望着他,渴望着和他更亲密,渴望能和他每天都能在幸福中快乐的渡过。随着时间的临近,她越来越深的眷念着他。

陆缄轻轻叹息了一声,着魔一般地含住了林谨容的唇,辗转反侧,吮吸吐纳,只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去才好。林谨容无声地喘着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用尽自己的热情回应着他。两人满腔的热情找不到出口,憋得难受,还要侧耳偷听着外头的动静,恰是如此,更是兴奋,越是兴奋,越是难受,越是难受,越是不舍。

屏风外传来一声轻响,两个人都呆立不动,林谨容瞬间红透了脸,低垂着头一动不动,陆缄匆忙将她放开,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却听外头毅郎糯糯地喊了一声:“娘?”幼嫩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才睡醒的迷茫。

陆缄顿时神气活现起来,先替林谨容理了理衣领,又替她理了头发,这才与她一起出去,朝侧身趴坐在床上的毅郎伸开双臂,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乖儿子。”

毅郎刚刚睡醒,还没什么精神,可看到是他,仍然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陆缄上前将他抱起,疼爱到无与伦比,却不似林谨容那般亲亲摸摸,不过是抚摸了一下毅郎的额发,柔声问他:“爹不在的时候可有听娘的话?”

毅郎软绵绵地靠在父亲怀里,轻声道:“听的。”

陆缄又问:“调皮没有?”

毅郎这次没说话,偷偷看了林谨容一眼,小声道:“要喝水。”

林谨容点点他的鼻子,倒了半杯温水递过去:“要不要告诉你爹爹,你不但天天和哥哥们一起玩泥巴,还抢哥哥们的玩具?前天还仗着自己小,推了哥哥一下?”

毅郎装作没听见,只管就着陆缄的手埋着头猛喝水。

林谨容拿了帕子替他细细擦着额头上的细汗,那句话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敏行,我在江南置了些产业。”

陆缄不以为意:“嗯。”

林谨容沉默片刻,道:“不是华亭县那里,是其他地方,信州。”

屋里一片安静。林谨容看向陆缄,但见他目光还落在毅郎的身上,神情却微微变了,从满脸温柔微笑,变成了面无表情。

林谨容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声道:“有铺子和房产田庄,收益还可以。平时是荔枝夫妻二人打理,三哥置的产业也在附近,他偶尔也会去看。”

陆缄一言不发,只收了杯子,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帕子给毅郎擦了擦嘴。然后沉默地起身,抱起毅郎走到窗下,抬眼看着青翠的庭院,背对着林谨容。

林谨容等了片刻,不见他有其他动静,只得喊了一声:“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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