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而美好的小女人呢?他连怎么处理这新生的感情都还没想清楚,怎么可以
将彼此的关系扯进更复杂的层面呢?他应该慢慢来的。
她说她想要他,这可是真的?
他想起昨夜的种种,虽然肌肤间还残留着美好的触感,但是他怕自己已经
伤害了她。
这并不是他计划中的呀!
「季天牧,你用不着用这种悔恨万分的表情说话,你也大可不必像天要塌
下来了一样。你尽可以当个懦夫,说你并不想要我,只是因为喝醉了才跟我做
爱,我才不在乎!」她生气地朝他吼叫。
「筱墨!」
他被她的怒气给吓到,呆了两秒,她已经溜下床,拿着她的衣物冲进浴室
里面。然后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时,她走了出来。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再说下去我会恨你!」她眼底噙着泪水,赤着脚站
在客厅的那一端,咬着唇说。
「筱墨,妳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妳听我解释……」他的心里很乱,但
是他不想让她这样走掉。他知道自己让她难过了,但是他并不是那个意思。新
的懊恼跟原本的混合在一起,让他简直快发疯了。
「我不想听你说话,既然你后悔了,那我们就当做没这回事!」她捂着耳
朵,强烈地用肢体表示她拒绝听他说话。
「筱墨,妳别──」他的话消失在她甩上门的动作中。
「砰」!
好大的一声。
感觉那门板像是直接甩在他脸上一样。
他觉得整个人都很糟,什么都不在原本该在的位子上,让他一时间乱了方
寸,慌了手脚。还有他脑中那该死的头痛,真他妈的可恶!
找到自己的烟盒,他塞了根烟进嘴里,狠狠地抽完了一整根烟,然后煮了
一大壶的咖啡,他狠狠灌了两大杯。
结果却在举起咖啡杯的时候,想起她上次站在厨房里的模样。一抹带着心
痛的温柔从心中涌出,他将杯子贴在脸颊边,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可惜人已经被他气跑,筱墨已经不在了。
甩开心里那陌生的思念,他推开浴室的门,打开莲蓬头的水,任由那水柱
洒在他黝黑的肌肤上。
他闭上眼,不得不承认昨夜的记忆像是最美好的诅咒,恐怕终其他一生都
无法淡忘。
占有了她,他才知道自己的渴望有多深。
当他深深地埋在她的柔软中,他根本不想离开她。
多么奇妙呀!
认识了这么多年,他都把她当作妹妹,然而这次的重逢让他看到了她的改
变,他眼睛为之一亮,无法不被她吸引。
其实那天在公园见到她的背影,他就该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
只不过他在感情上的纪录那么的失败,让他却步。他更是不知道,自己能
不能冒这个险,改变两人原有的安全而信赖的关系。
可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他竟然侵犯了她,那罪恶感是那样深的击垮了他。
他站在水幕中回想着昨夜的种种,继而想到今晨的一切对话,他忽然觉得
自己恐怕是错上加错了。
他的话伤害了她。
即使他不完全是那个意思,但是他的心太慌,他的罪恶感太沉重,出口的
话语那样的不经思考。
他想起她离去时站在客厅那端看他的模样,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却又
是那么的坚强。她的眼底明明有着泪水,却拒绝让它掉下来。这样的她让他又
心疼又骄傲。骄傲的是她真的变坚强了,心疼的是她的伤心。
她昨夜将自己奉献给了他,极端温柔地呵护了他所有的痛苦。而他回报给
她什么呢?
悔恨,逃避。
记得她说了什么?
「你尽可以当个懦夫,说你并不想要我,只是因为喝醉了才跟我做爱,我
才不在乎!」
该死的,他知道她在乎,在乎得不得了!
他真是个无敌大蠢蛋,居然这样处理事情?
只因为他醒来时,身体那不可掩饰的欲望伴随着回忆而来,他的罪恶感才
会那样的深重,结果他用了最差劲的方式处理了这状况。
现在的她又在哪里呢?
是不是正躲在某处哭泣着呢?
他的心里一阵绞痛。
冲去身上残留的泡泡,他拉下一条浴巾,不管头发还湿答答的,胡乱抹了
两下,就围着浴巾出去了。
他快速地从衣箱中拉出干净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
迫不及待想赶到她身边去。
筱墨啊筱墨,这名字回荡在他的心底深处,再难轻易抹除。
第六章季天牧在筱墨的套房楼下徘徊时,正好有人开了大门,他就跟着进
去。
搭上电梯,来到她的房门前,他深吸口气,按下门铃。
「啾……啾啾啾啾……」
一声两声,门铃的声音持续着,但是没人应门。
她不在吗?会去哪里呢?他担忧地思索着。
于是季天牧改而用他的大掌拍着门板,一声急似一声。
「筱墨,筱墨妳在吗?帮我开门,小筱!小筱!」他一边朝着里面喊着,
一边用力地拍着门。脑子里面迅速地想,如果她不在家,会去哪里?
他顿时忧心如焚,想起她离去时的模样,此时此刻那一幕正强烈地煎熬着
他。
他真是想把自己掐死算了,瞧他怎么弄的,居然有办法这样搞砸一切。都
怪他心情太乱,没有考虑到那些话会造成她的误解,伤害了她。
就在他因为心急,敲门声越来越大,喊叫声音也跟着扩大时,里面有了回
音。
「你走开!」她的声音闷闷地从门后传来。
「筱墨,妳在吗?帮我开门,我要跟妳说话,乖,筱墨。」他趴在门上,
轻声哄着。
「你以为我还只有八岁吗?还乖呢!」她的声音有点失真,像是感冒似地,
声音带着鼻音。
「筱墨,妳的声音怎么了?妳哭了吗?该死的,妳开门,我要见妳!」这
下他不哄骗了,开始像只暴躁的熊,又再度用力拍打着门板。
「走开啦,我不要见到你,不想跟你说话!」她的吼叫声也穿透门板而至。
季天牧一愣。
哈,这妮子也是有脾气的。今天他真的惹毛她了,不是吗?
「小筱,帮我开门。妳知道妳不开门我是不会走的,妳再不开门,连邻居
都要跑出来看了。如果这样妳还无所谓,那我就叫锁匠来开门了喔!」他低声
说着,软硬兼施,时而威胁时而哀求。
「这又不是你家,找什么锁匠?!」她拉开门缝,朝他吼叫了起来。
就在那短暂的一秒内,他挤进门内,硬是将自己高大的身子塞进门内,然
后再将门关起来,牢牢地扣上。
终于进来了。
他喘息着迎向她怒瞪着他的眼。
她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就是狠狠哭过了。
「你怎么这样?我不都说了不让你进来了吗?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啦?!」
她难以掩饰自己的狼狈,又无法把他挤出门外,气恼地猛跺脚。
看着她那可爱又可怜的模样,他的心一阵叹息,一个大跨步上前,他给她
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她那脆弱又愤怒的身子抱进怀中,厚厚实实地兜拢在怀抱
中。
「对不起。」他箝住她挣扎着的身子,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轻声地说。
她停止了挣扎,在他怀中僵硬。
「我真是个混蛋,是吧?全天下最不要脸的混蛋,是吧?这个不要脸的混
蛋让妳哭了,真对不起。」他抱着她,半点也没有松手。生怕他只要一松手,
她又要躲到他碰触不到的地方去了。
这时候他才清楚地发现,想要维持原来的关系,当一对兄妹般的朋友,是
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根本无法让自己放开她,就算他的理智怒吼着要他这么做,他还是办不
到!
她站在他的怀抱中,原本僵直的身体开始轻轻地颤抖。
他感觉到贴靠着他胸口的脸上有着湿意,万分不舍地将她温柔地圈抱住。
「是我不好,连话都说不好,让妳失望了。」
她抡起拳头,用力地敲了他胸膛一下。
「你根本不懂!」她抬头看他,眼底聚满了泪水,脸上的珠泪也是狼狈的
爬满了苍白的脸。
她那破碎的表情拧痛了他。
「小筱……」他无声地唤,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什么似的。
「你怎么会懂那种心情?你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心痛的经验,你不曾体
验过那种需要苦苦压抑的情感,所以你怎么会懂?懂我昨夜在你的怀里,触摸
着你的感觉。对你来说这一切只是个意外,是场噩梦,是足以让你悔不当初的
冲动。
你怎么会懂那种心痛的感觉?!」
她哭着,控诉着,眼泪依然如珍珠般不断往下坠。
他伸出手,接住一颗颗破碎在他掌心的珍珠,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心痛直直
揪住他。
「我怎么不懂?若不是苦苦压抑,我怎么会在酒精的放松之下让这一切脱
缰而出。妳以为每天望着妳,要忍住碰触妳的欲望,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不,
杨筱墨,才不是这样。」他握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
她愣住。
因为他的话语,更因为他语气中的煎熬与忍耐,泪水冻结在她脸上,她忘
了哭泣。只能愣愣地盯着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刚刚听到的一切又都只是
梦。
「你……你是说你喜欢我?不是像喜欢一个妹妹一样的那种喜欢?」她问
得好轻好轻,像是怕打破了什么似的。
他看到她的小心翼翼,看到她恐惧一切只是幻觉的模样,他心慑了。
他终于肯定,她是真的喜欢他,像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对,我喜欢妳,杨筱墨。不是哥哥喜欢妹妹的那种喜欢,是男人喜欢女
人的那种喜欢,懂了吗?够清楚吗?」他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字地说,既清
晰又坚定。
「真的吗?真的吗?」她望着他,鼻子又红了。
她终于等到了吗?
等到他回头看见她的存在,等到他回应她深切的爱了吗?
这一切可是真的?
多少年了啊,那种绝望的爱恋几度要将她击倒。她从来不敢想像,有一天
她那绝望的爱也能得到回应。
「有这么难以置信吗?」他苦笑。「我以为我的眼神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每一次我见到妳,都想将妳抱进怀中,都想将妳占为己有。妳说我不懂那种苦
苦压抑的感觉,我怎么会不懂?」
她呆呆地看着他眼底不再掩饰的情感,觉得喉咙有着硬块,让她说不出话
来。
「从再见到妳的那天开始,即使只有看到妳的背影,我就被那个身影深深
吸引住了。妳不知道当我知道那个背影是我视为妹妹的妳时,心里所受到的冲
击。」
他述说着那情感的起端。
「我又不是你的亲妹妹。」她微微红着脸,小小声地说。
「我知道,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罪恶感。」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将她脸
上紊乱的头发拨开,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每一天,我感觉到对妳的感
情越来越不单纯,我越是见到妳,越是无法不见妳,但越是被妳吸引,心里的
挣扎就越多。我不知道该不该跨过这一步,改变我们的关系。」
「难道你不觉得可以跟我讨论一下下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我
对你……」她的话语卡在嘴边,就是无法说出口。
「对我怎样?像喜欢一个男人一样的喜欢我吗?」他看着她困窘的表情,
忍不住想逗她。
她摇了摇头。
这下换他僵硬了。难道他会错了意?表错了情了?难道真正后悔的人是她?
刹那间那恐惧差点吞没了他,毫无理性,但是他就是被吓到了。
他的表情也取悦了她。她笑了,温柔极了。
她的手贴靠在他胸膛上,在他的心脏上。「我恐怕是比喜欢一个男人要更
多更多了。」
她的话让他从地狱爬回云端。
他叹息,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然后一个低头,他用力地吻了她。
像是要弥补刚刚的惊吓,他的吻既缠绵又不舍,不断的与她的唇厮磨着,
眷恋地不肯离开。
他吻了她良久,她的回应既直接又温柔,让他差点要呻吟出声。
用尽意志力,他才抓回理智,否则他怕自己又要再度冲动地占有了她。
「天哪,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不再能够承受这些强烈的冲击了。
可我偏偏又像个年轻小伙子一般,老是冲动着。」他气息不稳地将她推开一段
距离,好让自己不要面对太过强烈的诱惑。
她红着脸低下头,接着又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来。
「可……可是你,你说你后悔了,你明明这样说。」她还是不忘追问这个。
现在的她心里兴奋得快要死掉,但是又要拚命压抑下那狂喜,让自己理智
一点,好好的问清楚。
「我是后悔,不该占有这样纯真的妳。我本来是想要慢慢来的,慢慢地考
虑清楚再说。」
「考虑什么?为什么还要考虑?」她担忧地问。
「小筱,我有过很恐怖的婚姻经验,我不觉得自己还能够再来一次。」他
想起了过去的噩梦,还是觉得有许多的恐惧威胁着他。
她则是以为他所谓的恐怖的婚姻经验是因为他失去了毕生所爱。她的心里
一痛,但是仍然坚强地抹去那抹黯然。
既然决定要爱他,就不要怕过去的阴影。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也可以爱她
跟辛蒂一样多,甚或是……更多。
「你干么忧心?我也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她笑笑。「如果你一点都不会
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我,那么我无话可说。但若你对我也有一丝男女的情愫,
那么我很坚持得到一个机会,一个开始的可能。」她真诚地说,脸上毫无畏惧,
只有坚定。
相对于她的坚定与勇敢,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懦夫。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