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继续留着,待在这她只会感到痛苦。
「小姐,这样不好啦!妳等毒解了,调养好身体再走,我想他们不敢对小姐
怎么样的。」财宝真担心小姐硬要上路,怕她这一折腾下来身体会耗损不少。
「妳忘记我自己就会医术,我能够照顾自己。你们快点去,金银,这银票拿
着去买需要的东西,别拖磨了,我今天就要上路。」酒儿起身坐到桌子前,虽然
感觉还很虚弱,但她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状况可以,硬是忍住晕眩,起身喝粥。
金银跟财宝脑子猛打转,却想不出什么话可以劝酒儿。
此时霍竞天推开她的房门走进来。「妳哪儿都不准去!」
酒儿猛地从粥碗中抬起头来,那过快的动作引来」阵晕眩,霍竞天赶紧过来
扶住她。
「身体这么虚弱,还想上哪儿去,简直是胡闹!」他斥责地说,眼底却是一
阵怜惜。
她被他眼底熟悉的温柔给吸引了,但不到片刻,她马上推开他。
假的,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
她不想再看他、不想再听他,不想再经历那种撕裂自己的感觉。
「是因为凶手还没抓到吗?放心好了,如果你找到证据证明我是凶手,我会
在勤江城等你,绝对不会跑的。」酒儿的声音奇冷无比。
「酒儿,妳知道我不能让妳这样走掉,昨天是我不好——」
「我不想听!」酒儿捂住耳朵。「我不想见到你,我马上就要走,不会再给
你添麻烦了!」
霍竞天见她激动的样子,生怕继续说下去会让她昏过去,只能叹口气,退开
一步。「妳不要跟我赌气,身体还是很重要的。等妳身体好了,要去哪里我都不
阻止妳,这样可以吗?」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心里的苦楚也只有自己能懂。事情演变至此,他是
有处理不周的地方,可是要这样放她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他既留不住她,又放不开她。
昨天夜里他被她赶出去后,整晚无法合眼,他的心紊乱,思绪也跟着乱。早
上强打起精神去处理几件重大的事情后,马上就赶回来看她,一回来就发现她居
然拖着还虚弱的身子就想走了,他绝对不许她这么做!
「你又不是我爹,干么每次都要管我?」酒儿咬着嘴唇委屈地说。她连想逃
都逃不开,真窝囊!她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
「酒儿……」他伸手想要碰她,却怕被她挥开。
「魁首!」阎五的大嗓门打断了这个僵持。「勤江城的雷虎雷老爷来访。」
「雷虎?」霍竞天眉头一皱。
「是啊,似乎是收到魁首的信,特地来接酒儿回去的。」阎五忧虑地说。他
也知道雷虎这一出现,恐怕情况会更为混乱。
爱女心切的他一旦知道酒儿中毒,恐怕会气死。万一让他知道他们魁首把酒
儿当嫌犯关在柴房,恐怕会掀掉天水会馆。
结果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雷虎就进来了。
「酒儿,我的酒儿啊,妳真是个坏蛋,让爹找得妳好苦。」雷虎的大嗓门跟
他庞大的身躯同时抵达。
一见到爹亲出现,酒儿眼眶都红了,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爹!」
「酒儿,傻子,哭什么呢?谁欺负妳了?」雷虎环视了四周,霍竞天对他苦
笑着,拱了下手算是招呼了。
酒儿摇着头擦去眼泪。「没有,只是酒儿好久没见到爹爹了,好想爹爹喔!」
她赖进爹亲怀中,不愿被霍竞天看到她哭泣的脸。
「傻丫头,既然知道想念爹,那干么还偷跑出来呢?要不是接到霍竞天这小
子的信,恐怕我会把勤江城整个翻过来。」
「可是爹,金银不是有把我写给你的信留下来吗?我不是说了我要来京城吗?」
「妳是说了来京城,可我怎知道妳是不是骗我的?妳这小鬼灵精,玩够了没?」
雷虎真是拿自己的女儿没辙,虽然知道女儿在京城有霍竞天保护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毕竟放心不下,千里迢迢地追来了。
「爹爹,我们回家好不好?」酒儿低声地说。
「好是好,可是爹大老远来到京城,妳也带我逛逛。我还想跟霍竞天这小子
谈点生意,妳再等我两天好不好?」雷虎没有发现酒儿身体状况比平常差,兀自
沈溺在见到女儿的喜悦中。
「那好,雷老爷就留下来作客,阎五,请人打扫客房安顿雷老爷住下。」霍
竞天终于找到机会。
「爹,我想回家……」酒儿可怜兮兮地看着雷虎。
雷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每次看妳露出这种表情,我就受不了,要回家
就回家吧!我连马鞍都还没卸呢!」
霍竞天叹了口气,知道这回真是留不住人了。
那种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感觉,简直是要扯裂人的心肺。
从前他不认识她,不曾被女子给吸引过,不曾为一个人牵肠挂肚,不会因着
一个人的笑而开心,因着一个的人的泪水而紧锁眉头。但是酒儿让他经历了这些。
就在他一日比一日更深陷入这种无可自拔的境地中时,他却失去她了。
实在残忍。
最残忍的是,这还是他自己造成的。这种痛苦他还无法找谁去讨,只能咬牙
承受。只是不知道失去了地,他还记不记得怎么笑,怎么当个有血有泪的人。
第九章雷虎在抵达京城的当天马上折返勤江城,虽然他不懂女儿为何那么坚
持马上走,但女儿想回家,他总没有反对的道理。留下了两个帮手在京城跟霍竞
天商谈合作的细节,雷虎就带着酒儿跟她两个跟班回去了。
酒儿私下告诉金银跟财宝,不准他们把中毒的事情说给她爹知道,她希望这
件事情能够到此为止,不想再波及更多人了。
不过金银怕小姐身体虚弱还要骑马,担心她身体承受不起这样的奔波,所以
建议老爷雇辆马车,以免小姐太累。
雷虎看女儿脸色似乎不大好,单纯地以为是吃不惯北方食物的缘故,于是听
从了金银的建议,雇了辆马车回勤江去。
只不过回到勤江城都一个月了,他那个活泼好动的女儿却一点也没回来。
「酒儿,妳到底有没有吃饭?不是说京城的食物吃不习惯才瘦的,可是都回
来一个月了,厨师也做了那么多妳爱吃的菜,怎么就不见妳长肉呢?」雷虎就算
是个大老粗,也看得出来女儿不对劲。
自她从京城回来役,整个人都瘦了也就罢了,话也少了,也不爱出门?当真
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而他却万般的不习惯。
「爹,我吃很多了。女孩子长胖不好看,难道你要我跟你一样胖啊?」酒儿
笑笑,笑容却有些苍白。
就是这种神情。
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快乐,偏偏又那么的勉强,笑比不笑更令人心酸。
雷虎看了都难过。
「丫头,妳在京城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谁欺负妳了,告诉爹!」
雷虎真不明白,按照女儿的个性,就算被欺负了也会欺负回去,到底是怎么了?
殊不知遇上感情的事情,再爽朗的人也有过不去的时候。
「我没事啦!爹,我只是觉得我也该长人了,不能老像个孩子光爱玩。爹,
要不要我帮你做生意?」酒儿想找些事情来做,不然累一点也好,说不定晚上能
睡得好一点,少想不该想的人一点。
「这妳不用管,爹会帮妳物色个好对象,将来自然有人帮妳。」雷虎绝门不
提她之前干的荒唐事。「爹本来是想,霍竞天是侗不错的对……」
「爹!」酒儿忽然站了起来,「我想去当铺走走,金银一个人在那边呵能忙
不过来,我去帮他。」
「喂,这……酒儿!」雷虎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儿一阵风似的闪人,不禁叹了
口气。「唉,难道当真一辈子不嫁人?」
酒儿几乎是逃着出家门的,她没有办法谈起霍竞天。
虽然经过一个月,她早该平静了,可是她却再也回不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
岁月了。
酒儿长大了一点,沉默了一点,整个人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缓缓走到自己的当铺,她回来这么久了,连心爱的当铺也没来过几次,只有
在为了逃开爹亲逼问时才会来。
金银倒是有了点担当,一肩扛下了当铺的经营,照她看,金银干得还挺不错
的。
走到当铺门口,一眼就看到门口挂着的对联。霍竞天那手字写得遒劲有力,
潇洒中还带着自制,飘逸中还带着几分沈稳。
就是这一手字让她先爱上的。
从一个人的字到那个人本身,从她设计要到他的字开始,就注定了她要用情
还他这手字吧?
于是她执迷了,她眷恋不舍地跟着他走了赵京城。她尝到了揪心的苦、心碎
的痛,还有生平难得有得不到东西的宝贵经验。只是这种经验的震撼实在太大,
让她到现在都没办法真心地笑。
有时候夜里她会梦见她发烧,他耐心地哄着她吃药,在她发冷时,他温柔地
拥抱她……然后夜里醒来,她就会忍不住地哭了。
回忆让眼前的日子更难过。
如果她能调配一种药,吃了可以忘掉他,那么她肯定会给自己配上一帖。
手指头滑过那深刻进木头中的字,她觉得他也像这些字一样的刻进了她的心
中。叹了口气,她动手把木板给取下,却因为身体承受不了那重量而往后倒。要
不是有人撑住她,她肯定会跌倒,被木板给压在下面了。
「谢谢你——」酒儿转头,呆住。
那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回的颀长身影,此刻就伫立在眼前。
她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他的身影依旧在,但却眨下了她眼眶里忽然涌现
的一串泪。
「你来做什么?!」她把手里的木板往旁边一扔,人就跑进当铺里。
霍竞天叹了口气追上去。
酒儿一路跑进内室的卧室,金银跟财宝被她的举止吓到了,才打算去看看小
姐发生什么事,没想到霍竞天就出现了。
「霍……」金银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还是财宝帮他合上的。
霍竞天朝他俩点了下头,随即追进去。
酒儿正要闩上房门,却被赶上来的霍竞天给阻止了。
「酒儿,我们谈谈,妳别这样。」霍竞天撑住门框,不让她关上门。
「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酒儿气愤地放弃僵持,跑到桌前坐下。「哈,
是不是你找到我下毒的证据,要来抓我了?」
「酒儿,凶手已经抓到,是以前在会馆工作,因为偷窃而被秋雨辞工的人干
的。」
酒儿走了之后,霍竞天调查到重要的线索,继而追查到真凶。当然他早在那
天看到酒儿中了毒躺在柴房里时就知道她不是凶手,但其它人可是大大地吃了一
惊,尤其是冯七,还被阎五给消遣了好几天。
「既然不关我的事了,你还来做什么?」酒儿喝了口茶,努力地控制着情绪,
以冷淡的态度面对他。
「我来是因为我欠妳一个道歉。酒儿,我做错了,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怪
罪妳。」霍竞天难得低声认错。
「你以为道个歉就够了吗?」酒儿很想冷静,但是一想起那天的状况,她忍
不住委屈都涌上心头。「我是为了想多跟你相处才去京城的,虽然你一开始并不
想让我跟,但后来我们相处得很快乐。谁想到你一到京城就不见人影,我连要见
上你一面都那么困难。」
「酒儿,我出门一个多月,会馆中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本来想妳是……
自己人,应该可以体谅,我想着赶快把事情处理妥当好带妳去玩。」他解释着。
「我才不是你的自己人!」酒儿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事到临头,那个你
关心的人,怕她中毒死掉的那个才是你自己人。我是外人,外人是拿来怀疑的,
所以你马上认定是我干的,这我其实该体谅你的,不是吗?」想起他那天看她的
眼神,那一幕一次又一次地击溃了她。
「酒儿。」看着她的眼泪,他心痛得厉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受苦的痕迹,
他更无法逃避心中的悔恨。「那是因为我太急了。妳不得不承认那阵子发生了好
几件事情,我都没能狠下心处罚妳,大家早对这样的处置不满。当时我是心急妳
又闯祸,才会那样对妳吼……」
「闯祸?我只会闯祸?」酒儿忿怒地瞪着他。「我承认我干了不少蠢事,包
括偷溜出门去,包括愚蠢的对那些出去找我的人下药,可是我也不是故意让你担
心,让大家费心的。你从来没想过我那天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吗?你都没想过我
跟财宝去了哪里?」
「我是想过,可那几天我对妳……」
「对我生气?」酒儿接下了他的话,看见他一脸愧疚,马上发现自己一点都
没说错。「所以你不知道我跟财宝是因为被困在棋社中,遇到一堆棋痴,非要纠
缠着我,一个个跟我不过才放人,你当然也不知道我们两个根本在那些小路上迷
了路,因为你忙着跟我生气!」
「我当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妳说,酒儿,我向来只带过手下,每个人都是
听我命令的。可是我没办法让妳听我的命令,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妳谈这些事情,
也没办法按照规矩处罚妳……」
「所以当我知道错了,想要跟你道歉解释时,你就那么努力地避开我?你知
不知道你见到我在等你用早膳,却连早膳都不吃就出门,那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我那时候就想回勤江了,可惜动作不够快,才会遇上赵秋雨被下毒的事。是我不
好,是我不够聪明,你根本毋须来道歉的。」
酒儿说着说着,泪珠子又一颗颗滚落苍白的脸颊。
「酒儿,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理妳。这一个月来我天天都逃不开自责,我想
到……」想到地躺在柴房中的模样就心痛一次。他不习惯这样赤裸裸地表达自己,
但他知道如果没办法跨过这一步,他就没办法赢回她。「我没有办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