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没用的。”
王嫂抱着小霓儿见着温玉娴抱着儿子远去,愣在了当场,也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当温玉娴走远,她才回过神来,嚅嚅地问着我“为什么不去追?缚小姐,你就这样让那个坏女人把念乃抱走?”王嫂愤愤不平地说。
我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讲话,只是忍着腹部的疼痛弯下腰身收拾着地扳上的那些残渣碎片,王嫂与母亲也急忙来帮忙,虽然温玉娴要我与母亲两天后离开这座城市,可是,目前这里还是要居住的,所以,我们一起把屋子里的垃圾清扫了,把屋子打扫的纤尘不染,母亲一脸心疼地捡起地上那几个毛笔字体“君子之交淡如水。静,修身养悔……”,这是父亲当年写的,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他的书法在远近出了名的,母亲对父亲携手几十人生岁月,虽没有刻骨铭心的男女之情,可是,却有一份平淡深厚的友谊,相敬如宾那种伴侣型感情,见父亲心爱的书法字体被温玉娴扔到了地板上作贱,泼洒了一地的荼水逮染在了毛笔字体上,让曾经那漂亮的黑色字体料结成了一团,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可是,曾经漂亮的字体现在也是废纸一团,丢掉你父亲的心血,母亲很是舍不得,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看着被王嫂擦得发亮的那个家里唯一值钱的古董,出神地凝望着青花瓷片上那个大大的窟窿,温玉娴抄了我们的家,她砸碎的何止是这个古董玉器,她毁掉还有我与母亲的一颗心,一份自信,温玉娴带走了念乃,这一次,我咬着牙,没有追上去,也许,我可以忍痛割爱,念乃是藤鹏翔的亲生儿子,藤鹏翔不会放任着他不管,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去料缠了,如果藤家执意要念乃,那么,我就让念乃跟着他们吧!
由于对母亲存在着人偏见,温玉娴这一生是绝对不会接受我,那么,我还在痴痴地期待着什么呢?念乃并就是当初为了救母亲,而与藤鹏翔签下的一纸契约,把念乃送出去,让所有的事情再回到原来的最初一般淡然,如果我早在生下了念乃就抽身离开,我想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甚至于,藤宇煌不会发现母亲,温玉娴更不会主动找上门来骂我们,抄我们的家,本以为,在藤家温玉娴是一个最明事理的女人,上一次,我去藤家找念乃,当时的她温柔婉约,看起来是一个最明事理的名媛形象,可是,今天大闹我家,简直象极了泼妇,也许,每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老公出轨与背叛,好如此恨我的母亲,我在心中又是如此的不堪,与藤鹏翔已经没有了未来,所以,由她去吧!尽管我十分舍不得念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将来长大后,儿子也会原谅我,理解我心中的这份苦衷吧!
屋子里清扫干净,母亲没有说话,回房去了,我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温玉娴的到来,让她平静了几十年的生活再添风波,我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何一直都持着门不当,户不对的观念,也许,在她与藤宇煌的爱情里,她最后是逼不得已以黯然退场,曾经与藤部长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她离去后终于宣告落下了雅幕。
王嫂对我们事情一知半解,不过,她是一个很懂分寸的女人,我们不说,她也绝对不会多问,只是带着小霓儿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天又黑了下来,窗外漆黑一片,象是被一杯浓墨泼洒过,伸手不见五指
我站在窗前,仰着头,默默地看着天空,下午去了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多月,怀孕的前三个月最容易滑胎,孙彬在下午推了我,我撞上了墙壁,医生给我开了药,让我不要随处走动,我只得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能做,当母亲知道我再次怀孕后,脸色一片蜡黄,先是震惊,后是淡然,对于这样的事实,她也只得接受,然后,她对我说了一句“你与藤鹏翔根本不可能有未来,忘了他吧!念乃被温玉、娴带走了,也许,你应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开始一段斩新的生活。”
这话虽绝,可是,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能够将她或他轻易地打掉吗?虽然是藤鹏翔的孩子,可是,也是我的骨肉呀!血脉相连,要让我打她打掉,我的心怎么能不动?
见我犹豫不绝,母亲看着我,眼眸里渐渐浮现了一缕失望的神彩。
“曾经,你是我与你父亲的骄傲,我有一段不堪的过往,所以,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如今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能怪你吗?雪吟,我无法怪你…… ”
她欲言又止,然后,并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她的意思是说,她无法怪我,因为,我与藤鹏翔的料葛从开始就缘于她的病,如果不是她有病,我与徐恩泽应该早就双栖双飞,今天,也不会与藤鹏翔这样料缠在一起。
母亲别具深意地看了两眼后,转身就走出了我的房间,屋子里又是我一个人,空间是这样的静谧,突然间,我就觉得视野里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象我心口深重的幽冥,象是怎么也拨不开那浓浓的黑雾见光明一般?
静谧的空气里有一声呐的声响划过耳膜,回头间,我看着不远处的那台电脑,是电脑上啊发出的声音,我本想置若未闻,可是,我心情烦躁的很,也许,用它来打发一下时间也好,虽然,那个世界很虚拟,正是因为虚拟的世界,可以给别人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裁着那彼此虚伪的面具,也不必要去察颜观色,小心警慎地说着话,那们真的好累,好累。
我坐在了电脑桌旁,抬指点击着鼠标,黑暗的电脑倏地就闪开来,强烈的白光刺痛着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眯成了针芒般大小,点击着那个不断弹跳的小企鹅,点开一看,是一个叫枭雄伤心的好友,这个好友是我前段时间添加的,我都快忘记了,忽然记了起来,他的空间与别人很特别,没有当行最流行的音乐与一些网络虚拟的转载画面,只有两篇单调的日志,日志的内容是十分感伤,一篇是白居易的叙述诗《长恨歌》,一篇是清代纳兰性德的诗:
“人生若初相遇,何处秋风化悲凉……~~
我是因为好奇而把他列为好友名单,自从加了他后,我便一直都不曾上网,今天,他却找我说话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大红色的字体“在?”
很多时候,网络上的男人找我聊天,首先就来一句“美女,你好”然后,就发来一大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而这个网名叫枭雄伤心的男人真的很特别,我随手用五笔打了一个字。
“在。”“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睡不着。”“为什么?”
“心里很烦。”“烦什么?”“不知道,总感觉生活不是那么地如意,总感觉很累,累得都没力气继续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说了这些话,然后,他就沉寂了下来,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闪动的光标,隔了大约一分钟之久,他又发过来一
“生活不是一首优美的诗,也不是一则美丽的童话故事,有时候,它的确不尽如人意,不过,我们应该用积极乐观的态度面对人生。”
说完,不待我回答,他就下线了。
这男人真没礼貌,我在心里咒骂着,本来在网上碰到了一个特别的,不是色狠的男人,说话却是这样言简意赅,看着那个灰色的羽头像,我心里有一种失落感在蔓延,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毫不相干的人,为何我心里会有这种感觉呢?
夜深人静的时刻,我的电话玲声打破了黑夜独有的宁静。
这一次,我并没有挂断他的电话,因为,念乃在他妈那里,如果念乃跟着他,至少,我也应该要有探视孩子的权利。这是我做出的最大最大的让步
“我妈去闹你了?”没有多余的问话,他迷人的嗓音单刀直入,直指问题的核心。
“嗯!”我轻轻地应着,从电脑桑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就这么让她把孩子抱走?”他低哽的声音里带着一缕愠怒,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火?念乃能回藤家,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有办法吗?你妈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把我与我妈当人看,也许,当初我就不该缠着你,要着念乃的抚养权。”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着一副淡然的语气对他说。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如果当初,我知道你的父亲曾与我母亲有过那样一段往事,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签下那一纸契约。”
“我到你那里来,我们谈一谈?”他的语气有一些急切。
“不要。”我想也没想地拒绝,他来了又解决什么,除了把整个事情搞得一团乱以外。
曾经,温玉娴跪在他的面前,乞求着他不要跟着我走,甚至还中了黛凝的奸计,这一次,面对他父母那段不幸的婚姻,他藤鹏翔又会站在那一边,应该是他母亲那边吧!
不管他站在那一边,绝对不可能站我这一边,我心里嘲讽地想着,然后,心怀无比烦燥地就挂断了电话。
我本以为他又会象以前一样不死心地再度打来,可是,屋子里很安静,手机也再也没有了震动的声音。
我静静地忤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世界,纤纤玉指不自禁就轻抚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部上。
由于心里有事,我一晚上辗转难侧,无法入眠,即使是睡着了,也会被窗外徐徐的冷风吹醒,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恶梦连连,梦中,有黛凝苍白的脸,还有藤凝雅那隐藏娇软外表下狰狞脸孔,温玉娴的,她们一个个都不放过我,不放过我的母亲,我在恶梦中醒了过来,伸手拉开了床头柜上的电灯,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屋子里某些黑暗的角落,窗外还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下身象是的什么东西在汩汩流出,湿湿的,粘粘的,猛地,脑子里回旋着一些画面,是我第一个孩子流产的画面,那个孩子是黛兢宇在我的裙子口袋里放了一瓶无色无味的堕胎药,至今想来,黛兢宇是受了黛凝的指使,因为爱情让他盲目,所以,黛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最终不惜去给他妹妹顶罪,然而,黛凝却也是受了藤凝雅的怂恿,如今细细想来,藤凝雅才是害死我第一个孩子的罪亏祸首,那女人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莫非这个孩子也要离我远去,感受着下身那湿粘的感觉,想起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这样在静谧中离我而去,不能,她或他是我的孩子,尽管,现在我与藤鹏翔的关系是这样僵冷,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毕竟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我不希望她或他在静谧中悄然离我而去,就象我的第一个孩子,这样想着,我赫然掀被起身,摊开被子一看,果然,睡衣摇上全是一片血浸浸的红艳,那红让我背心发黑,我急忙从床铺上起身,穿着拖鞋抱下了睡衣,便匆匆走出自己的房间,叩响了母亲的房门,母亲听我的话,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换衣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我们进医院的时候,运气非常的好,值班的正是昨天为我检查开药的医生,她听了我的诉说,不敢怠慢,立即为我做了一次检查,检查完,她用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对我说。
“流了好多的血,孩子还没有发育完全,也不知道是流掉了什么地方,可能是眼睛,也有可能是鼻子,更有可能是一条腿或者胳膊,这样的孩子发育是不完全的,所以,缚小姐,我建议你打掉这个孩子。”
我听了她的话,心都冷了半截,打掉这个孩子,她在我身体才存活了两个月不到,就要打掉她或他,心,没来由地有一阵疼痛轻微地划过。
见我犹豫不绝,女医生继续又道。
“即使是生下来,有百分九十以上是一个残疾,残疾儿童的一生是非常可悲,也是我们不敢想象的,已经知道是一个残疾了,又何必要生下来,让她痛苦,让你自己痛苦呢?”
医生的话是明智之选,可是,这毕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啊!要打掉她,我心如刀割,我心里不是滋味地怔愣着,一时间,居然拿不定了主意,如果真如医生所说,是一个残疾孩子,是绝对不敢生下来,可是,要做掉她,要亲手结束她的生命,做为母亲,我何其忍心呢!
母亲听了女医生的话非常着急,她拉着医生的白色的袖袍,急切地问道“医生,可是,我女儿体质弱,前段时间,不是说她不能做流产手术吗?”
是的,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由于生念乃的时候我差一点儿难产,所以,子宫受了伤害,不能轻易做流产手术。
“明天再做一下全面检查看一看吧!唉!”女医生叹了一口气,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摇头叹息。
“这女人一生真造罪,造孽哟!”
如果孩子真不能生下来,那么,趁现在还小刮宫不会那么困难,疼痛也会减小不少,所以,母亲强逼着我在医院里接受一系列整个身体的全面检查
当天下午,结果便出来了,女医生早已交班离去了,今天换班的是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左右的医生,她整张脸孔圆圆的,肥肥的,看起来凶神恶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凶巴巴的,语气也不是太好,她看了一下我检查的报告,冲着我冷冷地说了一句“可以做,没事的。”
我不敢让这样的女人做那种流产手术,我想这世上不有几个女人敢要她来做,那手术本身就让人惧怕了,加上她满脸横肉的样子,让人感觉自己不死都要脱三层皮,她拿着一大堆金属的器皿转身走出了妇产科,我知道她是准备手术去了,我却拉着母亲跑出了那间医院。
不知道是借口,还是怎么的,总之,我不太想现在就做掉这孩子,母亲有点儿埋怨我了,她对我说“雪吟,做了吧!咱们做麻醉的无痛人流,一会儿就过去了,不痛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车影,心里的那股幽冥不断地扩深。
孩子是在第二天下午做掉的,母亲与先前温柔可亲的女医生预约了,然后,母亲便陪着我再次去了医院。
我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当女医生要我脱掉裤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