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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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没妒-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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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突转,让她一时转不过来,只能顺着答道:「没有什么啊。」

「妳吓得转身就跑,怎么会没有什么呢?」他笑得很迷人,像他迷人的笑只为她绽放。「来,小娃娃,妳告诉我,妳瞧见了什么?我曾听人说过,曾经濒死的人再复生,会见人所不能见的东西,好比──鬼魂,妳是不是瞧见一个女鬼?

差不多十六、七岁,蒙着面纱──不,也许她不怕有人瞧见她了,所以没有蒙着面纱,她的脸有些麻子──」还想要具体形容,忽见她细长的眸里滚下泪来。

「妳哭什么?」

「我……我在哭吗?」用力抹了下脸颊,果然湿答答的。「我……只是觉得心好痛啊──」为什么痛呢?看见他虽笑,笑意却没有传达到眼里,笑容在,却是没有心的笑,让她心中涌起莫名的难受。她含泪注视他,哑声问道:「我看不见你的笑,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蹧蹋自己呢?」

「妳在胡扯什么?」

「你恨颜起恩吗?」看着他极力掩饰的脸,心里无由来的就是知道,嘴巴不受控制地说道:「你恨他,很恨很恨,是不?所以不惜冒着毁自己的声誉,去勾引他的妻妾。你要他活在怀疑、妒忌,却又不敢与你对质,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仰赖你的鼻息──为什么呢?」脑中一片混乱,突地,又想起了他不曾在其它人面前亲热地喊「起恩」,而是「妹婿、妹婿」地叫着;又,他虽是颜起恩的大舅子,来到颜府里探的是表妹而非亲妹──方才他又提起有没有见到一个十六、七岁的鬼魂──剎那,了悟的光从混乱的思绪中飞出。

「你妹妹死了?」

忽地,静默。

他瞪人的眼光像要吃人,却不说话。一直一直不开口,只是瞪着她。

「是谁在乱嚼舌根?」夜色里,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妳只是个婢女,是在厨房,还是在哪个下贱的地方听到这些无聊的消息?」

「我一直跟着小姐,没去其它地方。」

「那是谁买妳来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要我放过他?」

「没……都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心里才疑惑啊。才见他一天而已,至少,在她重新修正记忆时,他在她空白的脑中只能算存在一天,为什么知他甚详?

甚至,下午偷听他与另一个女人状似打情骂俏时,她也不想听、不要听,摀住双耳,心里却很难受。会不会在她失去记忆前,她曾偷偷喜欢过他?

「我……真的要回房了,小姐等不着我,会怕的。」她含糊地说道,随即转身跑了。

等到苏善玺发现时,他已追上前去。他追,是为了搞清楚一切啊,他告诉他自己。文青梅──是了,他记住她的名字了,不再是程家小姐的孩子丫鬟,而是文青梅。

与程家小姐几次见面时,程道心身边一直有个孩子丫鬟,他没有特别注意过,唯一淡薄的印象是她阴沉不多话,偶尔几次发觉她以深沉的目光打量他,如此而已,但捞她出井后,她像变了。

变得像另一个人。

谁呢?一个孩子怎能看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见她拐进一个院子,他心里冷笑。果然是派来的吗?

她停步,没有往前敲门,反而东张西望起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柔儿,来,快点快点!」

「相公,你猴急什么,又不是没碰过女人,我听大姐说,你最近一直打清白小姑娘的注意,是也不是?」

「……妳也知道了,那正好,柔儿,妳替我向妳大姐求求情嘛。」

「别说大姐,柔儿第一个就不许……你见一个爱一个,那置柔儿跟姐姐们于何地?一妻三妾,相公,你还不够吗……我听大姐说,与你同窗苦读的好友早已是科举状元,如今都不知当着几品的官儿了,相公,好歹也跟你大舅子说说,瞧他能不能为你谋个一官半职……」

夜风,是传送半夜私语的媒介,若隐若现地飘散在空中,苏善玺冷冷地掀起唇,无声地笑着。

呻吟、娇喘与断断续续的对谈,无法刺激他的神经,只是──离房更近的文青梅应是听得更真切。

她动也没有动。风,勾起了她没有束起的长发,她微微侧面,让他窥得她那孩子气的脸上有抹迷惘。

她,真的只有十来岁吗?这个疑问从心底滑过,目光却无法从她脸上调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移动了,仿佛没有再听房内苟合的欲望,见到门就走。

他跟在她身后,一直看她慢慢地走在府里,像是闲逛更像迷路,好几次从离客房二十来步的距离又绕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她才终于走到客房前。

看见她大松口气,伸手欲推房门,忽地又停下来。

她,又在迷惑了。到底,她在迷惑什么呢?这么想着的同时,苏善玺暗惊自己怎能猜到她的心思?明明,她是背对着自己的。

她转身,走到院子中央,用她短短的脚踏踏地,似乎在试着自己能不能飞起。

跳了两下还在原地,她深吸口气,伸出短短的手指,从圆月移到石墙上,低声喊道:「目标:墙头,飞吧!」

他讶异,见她一提起,整个娇小的身子腾空冲向墙头,可能是她的轻功太可怕了,整个人飞过墙头,她甚至还不及伸手抓住墙头,「咚」地一声,整个人四平八稳地趴在地面上。

他……目瞪口呆。

趴在地上的身子动了下,慢慢爬起来,不死心的手脚并用爬上墙头。

墙头上,到底有什么好瞧的?苏善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终于爬上墙头,找了个好位子坐下。

她懂武,何须这么费力?

她身子微微后仰,他差点要脱口喊:小心了。

她连忙撑住自己,后来似乎觉得挺好玩的,又大胆地将身子往后倒去。

这小女孩,简直在胡闹了。

轻笑在夜风中传开了,传进他的耳里。她觉得这样很好玩?

也对,她只是个孩子,当然不会想太多,从头到尾,想太多的是他,以为她充满了谜,他摇摇头,跟着她大半夜,自己也是蠢人了。

笑声慢慢地从风中淡去了,突然之间,黑夜变得空虚起来了。从他的角度往上看去,只能见她一头长发垂在背后,圆胖的月亮几乎包住了她的身子,让她的周身泛起银白的光芒来。

「……何处才是我的家呢……」

软软的童音透着迷惑与无奈,从她小小的身子里传出来,不由得让他一怔。

何处……才是我的家呢?

心底不停重复着,他缓缓闭上眸,升起共鸣之感。

跳井后的文青梅,充满了谜。

第六章

究竟是开始注意起她了,才会觉得好象不管到哪儿都会见到她,还是他们之间太有缘了?

瞥了眼她缩头缩脑地躲在树后头,他闭了闭眼,终于忍不住向她叫道:「妳又迷路了吗?」

文青梅没料到他会发现,很不好意思地走出来。

「她……她……」

「凤夫人,妳别怕,她只是婢女而已。妳这娃儿又要做什么?」

「我……呃,那个我家小姐正在午眠。」她瞄了瞄他扶住颜起恩第二小妾的柔荑。

「然后呢?」

「我守着守着……有点闷,就出来走走。」

「继续说。」

「不小心,就迷了路。」见他嗤之以鼻,她解释:「我虽迷路,可也遇见其它婢女。」

「哦?」终于勾起他的兴味了。「在这附近遇见的?」

她点点头。

「妳一次把话说完。」

「我在外头遇见这儿的婢女,她们不敢进来,叫我进来请苏少爷往昂心院,说是你请来的贵客已到。」

「哦?来了吗?」

「怎么不敢进来……难道她以为咱们──」

「凤夫人,妳别怕,那只是误会,咱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暗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他仍面不改色地向这年轻的少妇绽出迷倒众生的笑来:「妳只是喜欢听我说起各地风情与游历,除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不是吗?若是起恩向我问起,我定会为妳澄清。」如果他真有这个胆子敢问的话。「我先送凤夫人回房吧──」

正要转头向文青梅说话,忽见她又细又长的眸子还在瞪着自己。

不知为何,她充满谴责的目光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他正在做的事罪大恶极。罪大恶极?也不瞧瞧到底谁才是那个逼死人的罪人?

他哼了一声:「妳这丫头还不……」话未毕,突见她像风一样地冲过来,脑中想起昨晚她飞过墙头,跌在地上的景象。直觉要抓住她,她却在他面前煞住,高举她短短干干的手臂──啪!

她用力拍开他扶住凤夫人的手背。

喀。

细微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他脸色一白。

「男非夫,女非妻,能避嫌就避!」童音叫道。

苏善玺的左手状似无意地捧住那只被打的手,瞪向她。

「妳打我?」

「男非夫,女非妻,要避!一定要避!夫人,我送妳回去吧。」

「凭妳这个走一条直路都会迷路的人?」他脸庞抽动,见凤夫人讶异地看着自己,他勉强露出绝倒众生的笑颜来。「夫人,我还有事交代这丫头──」

待凤夫人识趣离去之后,他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捧着手,暗暗深吸口气,往昂心院走去。

「还不快跟来?想让我跟妳家小姐暗示,让妳臂上再多淤伤吗?」

咦?原来他都知道啊。快步追在他身后,想了想,好心劝道:「你还是别再故意亲近她了吧,若是让他知道,岂不是要闹僵了?」

「他不敢。」

「就算不敢,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妹妹都死了──」差点撞上他的背。

她见他转身注视自己,冷冷掀唇道:「妳以为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该要负责的,我一个也不放过。」

「可是……妳妹妹地下有知,她不会开心的。」

「地下有知?」他笑了一声:「十六年来,我连她的魂都没有见过,要我怎么相信她还有意识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她不会知道了,永远也不会了。」

文青梅望着他,喃喃道:「我真庆幸我自尽未死。我若死了,也许不知哪个角落会蹦出像你一样的人,他要花十六年处心积虑为我蹧蹋他自己,我一定连死了都不安心。」

苏善玺瞪着她。「要妳多话。」

「你的眼睛到底在看谁呢?我听小姐说,你已三十有六了,年纪真的不小了,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找个人共度余生?」

「哟,原来妳这小婢女是为妳家小姐说话的吗?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在妳跳井的前一晚,还来警告我,要我别太亲近妳家小姐,那晚妳阴沉得像鬼,怎么?现在又是什么让妳转了性子,要将妳家小姐推给我?」

文青梅一时语塞,见他靠近自己,俯身对她诡笑:「还是,妳对我有意,才会不管在哪儿都能瞧见妳?」

「我……我……」放大的俊脸让她几乎屏息,就算他有三十多了,相貌仍是惑人的。「我对你没有任何邪念,我会常走动,是这府……这府老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喜欢这里。」

「哦?不喜欢?」他退开两步,淡笑:「我也不喜欢。小娃儿,我是一个很坏的男人,妳不要轻易把心放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办法响应,也不想响应。」

他的话很自恋,她听见的却是浓浓的悲哀,张口想要答话,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他。

「我就说,老听到外头有声音嘛,果然是玺少爷,好久不见了,当年我赵竣蒙您照顾,才有今日的成就──」热络的招呼未完,便听见有孩子的童音插进来。

「搞什么!快乐点!别老让我跟着难受起来!」她一掌用力打向苏善玺的胸口,本意是想让他振作的「友善的轻拍」,不料小小的掌心才触到他的前胸,倏地一下,他已消失在她面前。

唇微启,她呆了。

「玺……玺少爷!」赵竣目睹惨案发生,大惊地奔向那惨倒在假山前的人。

首次──可以算是三十六年来,苏善玺第一次如此狼狈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完全失去了他平日的风采。

她露出即将要受责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苏少爷……你……还有气吧?」

「咳,咳咳──」

「大舅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请个大夫?」

「我只是不慎跌了跤,须要看大夫吗?」青白的脸上微微恼怒,看了颜起恩那张纵欲过度的老脸。即使这家伙装得诚恳,仍知他在暗自偷笑。

「看看大夫,防着点总是好的。」脱下一身官服的赵竣认真说道:「坦白说,咱们年纪都不算小了,一点小毛病都会浑身难受得紧。」

「是是是,苏少爷,奴婢马上去请大夫。」文青梅在他背后叫道。

「妳哪儿也别去。」想逃之夭夭?「还不快来为赵爷斟茶?」

「喔──」她上前,心怀内疚,规矩地为国家栋梁倒茶。

赵竣看她一眼,讶问:「小姑娘几岁了?」

「奴婢才十二岁。」

「不十五吗?」苏善玺没好气道。

「苏少爷,你不觉得我愈看愈小吗?」顺手帮苏善玺斟茶。年纪愈小,愈不易被责罚,他可别跟她家小姐告状啊,不然她两只手臂怕要废在她家小姐的拧功上了。

「才十二岁啊,果然,我就猜妳只有十来岁。玺少爷,这是你捡来的小婢吗?」

「我有这种婢女,算倒霉了。」他咬牙道,随即注意到赵竣与颜起恩望向自己的奇异目光,顿时察觉自己完美的面具有一丝裂痕,他勉强笑道:「这小婢是程府小姐的,年纪太小不懂事,又常迷路,我怕她出去找大夫不成,反要咱们去报官府呢。」

「原来如此啊……」自觉这话题最好不要聊下去,不然可能会发生「血腥事件」,赵竣偷瞄了一眼那叫文青梅的小妹妹,试图依她的长相揣测将来她长大时的容貌,忽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移眼,对上苏善玺的目光。「呃……玺少爷,瞧这小婢站在你身后的样子,真像是爹跟女儿啊,呵呵呵──」笑了三声,突然有点笑不下去。本想转移话题的,好象转错了。

颜起恩彷佛未觉气氛有些异样,击掌笑道:「大舅子做事向来只凭随意,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若是喜欢这小婢,不如收作义女吧?反正大舅子尚未娶妻,元醒舅子也还没孩子,有个后,也妥当点,不是吗?」

苏善玺微微一笑,道:「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起恩。」这家伙也只敢作这种程度的暗讽。「赵兄,上回你捎来的书信提及你恩师有心将千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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