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正要盖上。
就见宝珠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来,宝月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愣住,心想你也来的太及时了吧!这么不早不晚的,吓了她一大跳。
低下头再想去调换手里的燕窝羹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宝珠的动作竟是那样的麻利,走过来拿起旁边的一盅燕窝坐到旁边新奇的打开盖子,看了看碗里的燕窝,这红呼呼的是什么东西?
又看看旁边的宝月举着勺子半天没往往嘴里送,抬头问她:“这是什么?”
“这可是极品血燕,你一定没尝过吧!多吃几口吧!以后你怕是也难吃到了。”宝月白她一眼。
宝珠尝了一口,有点像蛋清的味道,不怎么喜欢,但爷爷说过不能浪费食物,她还是吃完好了,一口一口慢慢的往嘴里送去。
宝月看在眼里,心想自己眼前这碗加了“料”的本是给她准备的,自己肯定是吃不下去的,反正事情她已经做了,就算生出变数来,难道就难得到她吗?
宝月把自己眼前的推过去给她,微笑着说:“宝珠,你若喜欢帮我把这份一起吃了吧!”
宝珠看了看她,有些不情愿道:“我吃饱了。”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你在乡下受过苦日子,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宝珠点头,并且对此下了一个结论:“所以妹妹你真可耻。”
他又不吃人
他又不吃人
宝月:“……”
被扣上可耻头衔的宝月干脆可耻到底,她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对宝珠笑着道:“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吃完!就算给我一个面子。”
宝珠皱着眉头答应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有一种说法,浪费粮食的小孩,半夜会尿床的,她不怕宝月尿床,可是想到晚上要挤一张床,宝珠不想闻到臭臭的味道,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宝月心想这下你不死定了。
宝珠愁眉苦脸的捧起那盅燕窝羹,刚要吃,突然想起她放在浴室里的衣服还没洗了,把燕窝羹又给放下,几步跑进浴室,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泡水,就被宝月一把抓住了手:“你不是要吃吗?怎么又放下了?难道怕我下毒不成。”
“我衣服还没洗,洗完了,饿了再吃。”她实在吃的很饱了。
宝月听她这样说,心想那我就等你洗完再逼你吃,其实家里是有洗衣工的,但她凭什么要告诉宝珠,她爱洗就洗吧!
宝月听完放开宝珠,叉着腰走回了房里,抬头一看桌上的两只盅子竟都不见了,想必是被佣人给收走了吧!气死她了!
哼!
走着瞧,今天算她好运。
夜已深了,但今夜有人难以入睡了,城南一家简陋的酒肆里,一个男人正喝的烂醉如泥。
此人是城里出了名的恶棍,偷鸡摸狗、打架伤人,无恶不作,是陆家商行陆老爷的小儿子,人称小霸王陆昆山。
此时的小霸王早已喝成了一个醉酒鬼,半个身子趴在酒桌上,头发乱糟糟的,三米外都能闻到他身上发出来的阵阵混合着汗臭味的酒气。
好在因为夜深店里已无其他客人,不会吓到其他客人。
可即是如此,店家也头疼啊!这厮喝醉了趴在桌上不肯走,他们又不敢撵人,怕他万一他发起酒疯来,伤了自己。
店里的小厮擦干净了店里最后一张桌子后,实在是困得很,忍不住问躲得远远的坐在角落里算账的掌柜:“掌柜的,他怎么还没走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你在这里看这他,万一要砸铺子就让他砸,别拦着,回头找他爹要钱就行了,我去后头睡会。”掌柜的也支撑不住了,困得。本来就累了一整天了,结果还碰上这样一瘟神,打也不行,赶也不成,只能自认倒霉。
小厮见外头黑洞洞的,他长得瘦小,一个人在店里的话,会害怕,扯了扯掌柜的衣袖:“别啊!掌柜的,我害怕。”
“这有啥好怕的?他又不吃人!”
“确定?我怕他打我。”小厮快哭了,听说这个陆昆山,逮住谁都敢打,就是逮住一头牛拦了他的去路,都能把牛蹄子给割下来,这样的人,他实在害怕。
“有道理,我先去避一避,这里就辛苦你了。”掌柜的说完要进去睡会。
可是什么?
可是什么?
突然听得一阵细碎轻慢的脚步往这边走来,声音渐渐的近了,掌柜的下意识一回头,见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淡蓝色的旗袍,梳着两条羊角小辫,头发又黑又亮,她进了来,看向趴在桌前似乎睡着了的陆昆山,先是皱了皱眉,轻叹一声后,抬头看向那掌柜道:“可否有劳掌柜的给一床被子,夜里容易着凉,别凉着他了。”
掌柜点了下头,叫伙计去搬被子来,又对她道:“你是陆家的丫头?”
小姑娘点头:“算是,也不是。”
被子很快被拿来,小姑娘抱被子感激的对掌柜的道:“谢谢你们的被子。你们都去睡吧!我在这守着他就行了,要是以后少了什么你尽管到陆家,问我要就是了,我叫叶蓉青。”
掌柜和伙计的对看一眼,觉得这小姑娘不像是个骗子就应允了:“那就多谢姑娘了,你好好照顾他,有什么事,尽管大声叫喊,我们就出来了。”
掌柜的伙计离开后,名叫叶荣青的丫头轻轻的抖开那薄被,小心翼翼的往他身上披去。
他睡得很沉,可是几乎是被子一披下来,他就醒了,因为他闻到了她的气息,只要她靠近,哪怕是梦里,他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陆昆山摸了摸发胀的额头,睁开眼来看向她,似乎微微有些惊讶:“蓉青,你怎么来了?”
那丫头微微一愣,然后瞬间退了几步道:“少爷,你今晚又不在家,老爷发了很大的脾气,说万家的大小姐今天已经进城了,特意想叮嘱你,叫你这几日不要惹是生非了,你却不在家。我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出来找你,想着你曾经说过,喜欢来这喝酒就来碰碰运气。”
“她来了那又如何,我要干什么,跟她无关。跟你倒有点关系,蓉青你既然来寻我,说明你对我不是毫无感觉的,我不管她是什么千金小姐。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这句话他憋在心里许久了,一直没机会说。
叶蓉青摇了摇头:“不,老爷会生气的。”
“我高兴就行了。你要是愿意,我马上和爹去说,我要娶你为妻,爹要是不同意,我们就私奔,绝不会叫你受委屈,你要是愿意,给我你的手。”陆昆山道,从小到大,除了娘,最关心他的莫过于蓉青了,他喜欢她,她应该知道的。这年来,他认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难道她还不懂他的心吗?
叶蓉青看向他伸出的手,有那么一秒,她真的想把手交给他,交给这个对她一直很好的少爷,可是不行,她有她的顾虑,在现实面前,她退缩了:“不,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讨厌我吗?”他一脸受伤的看向她。
叶蓉青摇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讨厌你,可是……”
“可是什么?”
可怜兮兮的小丫头
可怜兮兮的小丫头
“可是大太太说,她觉得我乖巧伶俐,打算让大少爷要了我,等大少爷娶妻后,我可以做妾。”叶蓉青的声音轻细如蚊,但即使如此,那一个个伤人的字眼,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陆昆山突然想仰天大笑,多讽刺,他就那么不堪吗?
他气急了看向她,真的笑出声来:“好极了!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却愿意去给大哥做妾,难道做我妻子,还不如做大哥的妾?”
叶蓉青想要摇头,可她是无力的,他说的是真,的确在她眼里,做一个不受宠的二少爷的妻子,还不如做大少爷的妾,因为她虽然是丫鬟,但人人都说她聪明乖巧又漂亮。既然她这么好,为什么要受别人的欺负,她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大家小姐差,为什么不能出人头地,在陆家只有靠山大少爷,才算出人头地。
她虽然心里对昆山有几分喜欢,但这份喜欢和荣华富贵比起来,真的太廉价了。
她点了点头:“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不配得到少爷您的爱。像你这样的人,尽管对我再好,也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些东西。您忘记我吧!”
“你走!”他不想再看见她。
大妈!
又是大妈,为什么每次他喜欢什么,都会变成大哥的!小时候玩具是这样,继承权也是这样,现在连心上人都是这样,可不可以有一样是他的……
第二天一早万富贵让管家带宝月和老爷子去城里最好的裁缝店做几套衣服,既然已经回家了,决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寒酸了。
老爷子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多丝绸,看着什么布料都觉得好看,却总是往宝珠身上比划,他年纪大了,穿什么不是穿,宝珠还小又没有娘疼,自然多几件体面衣服是好的,于是对管家道:“给宝珠买吧!我这老头子穿那么好也是糟蹋,都不知道还能活几个年头了。”
管家善意的劝他:“老爷子,您别担心,大小姐要多少套都是够的,您也多挑几身吧!”
宝珠心疼爷爷,从柜台上千挑万选的拿起一匹布抱到爷爷面前:“爷爷买这个吧!你穿,好看。”
老爷子看那布料也觉得很漂亮,深红色的丝绸底子,上头绣着许多个福字,看着喜庆:“那爷爷就做一身这个。”
“恩。”宝珠笑着的点点头。
那边的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掌柜朝着这边一看,立刻走了过来,对宝珠和万老爷子道:“十分抱歉,这匹布有人定下了,你们换一匹吧!”
宝珠看着喜欢,没有放手,而是紧紧的抱在怀里,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那位掌柜,也不说话,只是饱含泪水的望着他,好像在说不许抢我的布。
跟你换?
跟你换?
那掌柜的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本来这匹布是客人早就订好的,估计是哪个粗心的学徒弄错了,竟放到了柜台上,看宝珠那样珍爱的抱在怀里,他也不好上前抢,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万管家,万管家他认识啊!本城大户人家的管家,就知道这小姑娘肯定也是能得罪的人,可那位客人他更得罪不起。
万管家见掌柜的望着自己,指了指宝珠和万老爷子给他介绍:“掌柜的,这位是我家大小姐,这位是我家老太爷。”
“老太爷好,大小姐好。”掌柜的更为难了,两边都不是能得罪的人。
正犹豫着就见一位贵客临门,赶紧几步迎上去同那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打招呼:“陆大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头请。”
“我娘订的那匹布可到了?”陆夫人为了给丈夫过生日,他特意来此定了一匹最名贵的九彩锦云织锦,娘说今天应该到货了,让他办完事顺便来取,娘说要亲自用这布给爹做一身衣服。
掌柜的指了指宝珠手里抱着的布匹:“这是这匹,您来的正好,这位万小姐,正好也看上这匹布,您看这……”
谁人都知陆大少是最有绅士风度的,说不定会让给小姑娘也不一定。
宝珠听到这匹布与那个顾客有关,抬起头打量了他几眼,那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长得眉目清秀,脸上带着温和又礼貌的笑容,明明穿的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格子衬衫,却穿出了一份与众不同的高贵来。
记忆中,这是宝珠第一次见到陆家大少陆淮宁。
宝珠没听过高贵这个词,她却是知道他的样子同戏文里说的美男子长得似乎是一样的,他活脱脱像是戏文里描述的那么许仙,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了。
宝珠第一眼就对他有了些许好感,眼神直溜溜的看着他,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布:“这个,给我。好不好?”
陆淮宁的目光洒在她刚刚抬起头的小脸上,她的肤色不是很白,五官却长得很精致,却又不似一般深闺淑女那般有种病态的温柔,她看起来那样有活力,眼神那样的明亮。他不由有些被感染了,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种明亮的眼神了,恍惚间似乎有种回到校园的感觉,只有在校园里才能见到如此明亮的眼睛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宝珠却是退了几步:“不许抢我的布。”
“你喜欢这匹布?”
宝珠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
“为什么?”
“爷爷穿着,好看。”宝珠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爷爷。
“那如果我非要这匹布了?”他看着她眼里有那样执着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的想要逗逗她,看她能坚持多久。
“我拿点心跟你换好不好?”她昨晚抱着那个铁皮盒子的糖果宝贝的几乎一晚没睡。
“我要是不跟你换呢?”
猪肉荣
猪肉荣
宝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用很迷惑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跟你开玩笑的,这匹布,我让给你。”他喜欢她不屈不饶的眼神。
“太好了。”宝珠立刻就笑了,张嘴时露出很可爱的两颗小虎牙,陆淮宁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只类似于被小猫在心头轻轻一挠的感觉,软软的却又带着一丝异样,让他无法形容。
陆淮宁转身让掌柜的帮他另外选一匹布,正要走,宝珠突然走过去,轻轻的拉住他的手,然后手掌朝上,很仔细的将几颗糖果放在他的手心之中:“请你吃。”
“谢谢。”这是他有生之年收获到的最轻微的礼物,却是那样的真诚,不同于其他人送礼物时的奉承和讨好的眼神,她的眼里满满的写着真心感谢。
等掌柜的将他临到楼上时,陆淮宁才回过神来,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些精美布料,却情不自禁的问起了题外话:“刚才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
“听说是万家的大小姐。”
“万家,难道是……”陆淮宁欲言又止,难道是那个万家?难道是那位小姐?他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吧!如果真是她,那命运对她似乎残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