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珊坐在了地板上,拾起了沈凉晨玩过的扑克牌,若有所思地一张张码了起来。
沈凉晨开车回了家,家里只有陈婶在,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一刻,他以为是秦桑桑坐在那里,可是定睛一看却不是。
“沈少,秦小姐还没回来。”陈婶站起来说。
沈凉晨呃了一声,站在门口,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忽然间又转身出去了。
他去了秦家的宅子。
车子在楼下一停,他大步上了楼,然后急切地按着桑桑家的门铃。
单秋华把门打开了,看到沈凉晨的脸,眸光变冷,然后猛地把门拍上了。
“伯母!”沈凉晨立即用自己的手臂撑住门板,“伯母,我来找桑桑。”他眸光热切地说。
“她不在。”单秋华不由分说把房门拍上了。
沈凉晨站在门外,心头起着急,可是同时又感到深深的后怕,如果桑桑真的不再原谅他了,怎么办?秦家他进不去,他想再拍门,可是还是把扬起来的手又落下去了。
他边下着楼梯,边拨打桑桑的电话,铃声急切而不停。
桑桑坐在自己新寓所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屏上不停光动的熟悉号码默默出神,半晌,轻轻按掉了,然后关了机。
这所宅子是她两年前购下的,如今已经交工并且装修完毕。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所带院子的房子。
她站起身往卧室走去,一个人在床上躺下,双眸却凝视着天花板,没有睡意。
转天早晨,她又坐车去了沈凉晨的寓所,她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想她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必须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地盘。
可是沈凉晨进来了,他推开了她睡过的卧室的门,看到她在里面收拾东西。
“桑桑。”他走过去,不能容许她收拾东西走人,他从身后把她抱住了。
“桑桑,原先的凉子回来了。”他在她的耳边呵着热气。
桑桑的身形僵了一下,但也只是须臾,便去掰他的手,“晚了沈凉晨,我给过你无数个机会,可是你都不肯回头。”
“桑桑,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装做失忆,我不这么做,就不能接近周绮珊,不能从她的身上找到那个伤害我的人,你该知道,她其实就是那个主使人。”沈凉晨心急地说。
桑桑回过身来,高高隆起的腹部几乎碰到他的肚子。
“我可以原谅你装做不认识我,也可以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在法庭上,站在周绮珊的身旁对我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我如果不那样,周绮珊怎么会相信我。桑桑,周绮珊精得很,我不这样做,很难从她的身上找到机会查出凶手。”沈凉晨试图让她相信他的为难。
“那么你做到了吗?”桑桑直视着他的眼睛。
“做到了桑桑。”他也凝视着她的眼睛,“虽然过程并不光彩,但是我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现在,警方已经在跨省追捕凶手了。周绮珊,她是幕后主使,同样难逃法网。”
“那么,恭喜你。”桑桑淡淡地说着,迈步往外走去,可是沈凉晨又攥住了她的手。
继而伸臂将她丰腴的身形搂进怀里。
“桑桑,你每天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刻在了我的心里,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心急,如果孩子出生之前我还不能查出凶手,我怎么面对你们母子呢?桑桑,请你愿谅我,最后一次。”
他的眼神那么真挚,那么让人动容,可是桑桑还是拨开了他搂着她的手。
“可是我也说过了,我会给孩子找个新爸爸。”
她扔下他顾自往外面走去。
沈凉晨傻站在当场。
桑桑拎着自己常用的东西出去了,外面传来陈婶的声音,“秦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去呀?哎哎,我来帮你。”
沈凉晨头疼地跌坐在了床铺上。
出租车就候在外面,桑桑在陈婶的帮助下,把东西放了上去,然后跟陈婶说了再见向着自己的寓所而去。
新宅子的空气里,飘荡着立帮漆的味道。桑桑不太喜欢那种过于繁琐的装修风格,所以只是把四面墙壁刷了个白。地板和厨房卫生间都镶了砖,仅此而已。
搬到这里,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静一静。
她把东西都放好,然后一个人躺下默默地凝视着窗外。时光静静地流逝,又是新的一天。
沈凉晨没去公司,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客厅里,默默地吸着烟,几根烟吸尽,客厅里已是烟雾缭绕。下雪了,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满地。外面的房屋慢慢地变白,树木也压上了一层雪。
伤害他的凶手已经被警方从四川带了回来,周绮珊因为买凶伤人,也被判了刑。审判那天,沈凉晨看到,她一片平静的神情,她说:既然做了,就有勇气承担后果,这一天迟早会来,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周绮珊就是周绮珊,她精明,任性,却也同时拥有勇于面对一切的勇气。沈凉晨眼看着警察把手铐铐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那一刻,她低着头,神情平静。
沈凉晨从法庭上回来,一个人慢慢开着车子,他不知道桑桑在哪儿,也没再去问,秦家的人不会告诉他,打她的电话,她也不会接。他回到家,把车子停下,一个人进了屋。在客厅里吸了会儿烟,伸手拉开了茶几的抽屉,里面早已经风干的满天星映入眼帘。
他轻轻拾起一根花枝,手指轻轻碾过。
他想起了某年某月的某个晚上。她给他打电话,问他还要送多久的花,如果一直要的话,就直接开给她五百万好了。
而后,他就给她开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她的手机,电脑都被他植入了某种程序,她做什么,他都知道,这五百万,是她用来购置新房子的,他也知道。
沈凉晨脑子里忽然间闪过一道亮光。
风干的满天星落在了地板上,他已经起身往外走去。
夜色降下来,雪花无声无息地飘着,路上的车子都在缓速慢行,车灯照成一条长龙,在这个雪夜的街头闪烁。
他的车子来到了那所新入住的小区外面,因为没有门禁卡,他的车子开不进去,于是干脆,就停在了马路边上。
他下了车子,大步往小区里面走去。
他边走,边沿路查看着楼盘号码,直到找到她所住的那幢楼。
她的家在二单元的一层,那个带着小院子的寓所。
他走过去,隔着半人高的铁艺栅栏,他看到里面明亮的灯光。他推开了那没有上锁的铁艺门走进了院子。从院子到客厅的入户门紧闭着,他进不去,他就站在她的窗子前,定定地往里面望去。
外面吐气成冰,雪花落满他的头发,又钻进他的衣领,凉嗖嗖的,可他像没有感觉到。
视线里,卧室窗子里的白气被一根女人的手指轻轻晕染开去。他看到一张熟悉的,却模糊的脸,她正认真的用自己的手指在窗玻璃上做画。
她画了一个胖胖的男孩儿,咧着嘴,光着小屁股笑得欢。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一直看着她把那副画画完。他看到她清晰的笑脸,恬静、幸福。
他看到她对着窗子上的小人儿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起身,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后腰,站起来,把窗帘放了下去。
她要睡觉了,厚厚的窗帘遮住满室的温馨,也遮住了她的容颜。眼前变得黑暗,沈凉晨痴痴地站在那里,任着时光慢慢流逝。
早晨,桑桑拉开窗帘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踏着雪而离开的脚印,她蹙眉,不知道谁进入过她的院子。
她穿了毛绒绒的棉质拖鞋,拿了一把条帚,从入户门的台阶处开始慢慢扫起,曾经,她常常幻想着,在某个雪后的早晨,像这样清扫院子里的积雪,那也不失为一种乐事。
如今,她拥有了这么一方小小的院落。
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慢慢地把院子里的雪扫到了栅栏边的小树下。直起身形,她轻轻地呵了口气。
一阵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春节过后,她的宝宝也就该降生了。她的手轻抚着腹部,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桑桑,路这么滑,怎么站在这儿?”单秋华从秦川的车子上下来,看到女儿站在院子里的身影,但心地问了一句。
桑桑笑笑,“妈,我小心着呢!”
“小心也不行,快,快进去。”单秋华边说边过来扶女儿。
桑桑任母亲扶着手臂慢慢进了屋。秦川也进来了,往大厅里四处瞧了瞧,笑道:“姐,这房子挺雅致的。”
“等明儿,你结婚也照这么布置好了。”桑桑笑说。
秦川挠了挠头,咧着嘴道:“姐,我连个女朋友的影儿都没有呢!”
桑桑道:“前几天,妈不是让人给你介绍过一个?那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是我的菜。”秦川蹙蹙眉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说。
桑桑笑道:“那你说,什么样的女孩儿才是你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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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中……
☆、第170章
桑桑笑道:“那你说,什么样的女孩儿才是你的菜?”
“最起码要善解人意,还得温柔。”秦川说。
桑桑笑,“那以后就照这个标准帮你找好了。”
“桑桑,后天就是春节了,明天一早让秦川过来接你,我们回家过节。”单秋华对女儿说。
桑桑说:“行。”
手机响了,桑桑接听,电话是王若茹打过来的。“桑桑啊,明天一早让凉子接你过来一起过年吧!铄”
“呃……我答应我妈妈明天去她那里。”桑桑迟疑一刻说道。
王若茹便笑笑道:“好吧,注意点儿安全。”
放下电话,王若茹坐在沙发上发呆。孙子眼看就要出生了,可是儿子跟儿媳还是这种状态,各过各的。
新的一天来到了,这已经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一早,秦川就开了车子过来接桑桑。桑桑把自己的必用物品放进车子里,然后跟着弟弟一起回家了。新年的喜庆在这所城市处处呈现,秦家也很热闹,单秋华和保姆在厨房里忙碌,秦牧歌乐呵呵地一会儿在客厅里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去厨房看一看,想帮什么忙,又帮不上的样子。桑桑把早已买好的剪纸一一拿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往窗子上贴。
门铃响了,秦川去开门,桑桑正忙着贴剪纸,没顾上回头看,她丰腴的身形,扬着胳膊把剪纸的一边抹平,秦牧歌不时喊上一声,“桑桑啊,小心一点儿。”
“知道了,爸爸。”
桑桑欢快地回着,这样的时刻,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在厨房准备丰盛的午餐,秦川在忙着放鞭炮,而她,则处处忙着贴剪纸。
秦川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人,他的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新年礼物,面容依然英俊,但是笑得有些无所适从似的。
“进来吧。”秦川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已经不再排斥他的人。
沈凉晨拎着东西进了屋,桑桑也在这时才不经意地一回头,她看到凝视着她的沈凉晨时,怔了一下,继而又当做没看见似的,继续寻找下一个地方贴她的剪纸去了。
沈凉晨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移动着很慢的步子,眸光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他喊了一声,“桑桑。”
桑桑回头,她看到他手中抱着一个毛绒熊向她走过去。那只毛绒熊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熊,像是一对母子的样子。
“喜欢吗?”沈凉晨走到她的面前,眸光柔软。
桑桑只淡淡地看了看他手里的小熊,眸光就收了回去,“我替我儿子谢谢你。”
她继续往门板上张贴剪纸。
沈凉晨站在她身旁,没再吭声,他沉默着,怀里抱着那对象征着她和他们的宝宝的小熊,眸光关切而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
桑桑把剪纸贴完,便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沈凉晨想跟进去,可是房门被她关上了。秦川摊摊手道:“我已经把你放进来了,现在就看你自己的了。”
沈凉晨沉思一刻向着桑桑的卧室门口走去,他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关闭着的门。他看到桑桑正坐在床头,翻看一本育儿书籍。
他走了过去。
把怀里的小熊放在了她的床头,唤她的名字,“桑桑,跟我说句话吧,不然我会被你闷死的。”
桑桑眉眼未抬,“哦,死就死吧,反正你已经有了儿子,死不足惜了。”
她顾自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说得满不在乎。
沈凉晨心上发抽,又向前一步,忽然间就单膝跪在了她的脚下,把她的手拿了过来,在她的春葱般的一根手指上吻了一下。
“桑桑,我是死不足惜,可是你不能眼看着儿子生下来就没爸爸是吧?叶皓南是爱你,你和他复婚,他也一定会宠着你,可是咱儿子不行啊,叶皓南已经有个儿子了,咱儿子在那边会吃亏的。”
桑桑拧眉,这厮都在瞎扯什么!
她把手中的书往床上一放,手指着门外说:“出去!”
沈凉晨愣了一下,脸庞有点儿发抽。
“我说你别在这儿让我乱心,出去好吗?”桑桑又说了一句。
沈凉晨只得站了起来,“好吧,我出去,你别着急。”
沈凉晨便恋恋不舍地往外面走去,关上门的时候,那贪恋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不舍得收回。
桑桑继续闷头看书,尽管书里面都写了什么,她没有记住一点儿。她听见母亲往外轰沈凉晨的声音,但是沈凉晨就是赖着没走。
午餐做熟了,秦川叫她出去吃饭,桑桑合上书,一手扶着肚子往外走来。一打开/房门,就闻到满室飘着的饭菜香。她看到秦川两眼放光地奔向餐厅,而沈凉晨则坐在沙发上,此刻把眸光向她瞟过来。见她出来,他眼睛里亮了亮。
“我扶你吧。”
他向她走过来。
桑桑轻轻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不用了,我又没残废。”
他便拧起浓眉,无语了。
桑桑来到餐厅,母亲和保姆正在忙着布菜,秦牧歌喊秦川去拿酒。桑桑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拿起筷子,沈凉晨已经坐在身旁了。
桑桑蹙蹙眉,没理他,而单秋华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说什么,赶他又不走,而她女儿现在的状况,也确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