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车子,慢慢钻了进去。
这是某海岛城市的一个小镇,也是陈薇儿的家乡,桑桑突然间就想离开那个纷纷扰扰的大城市,一个人来到这个小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她站在海边上,海风吹动她的衣角,已经渐渐长长的发丝轻轻飞舞。她抬手遮在额头处,望向远方,太阳西下,海平面被夕阳染红,景色壮丽。
“桑桑。”陈薇儿跑了过来。身上穿着一件蓝色裙子,头发飘飘,跑到桑桑的面前,“你看。”她的手指间是一只小小的螃蟹,那小东西正在张牙舞爪地乱动。
桑桑也咯咯笑了,伸手去拿那只小螃蟹,可是没拿住,小东西掉沙滩上了。桑桑又弯身去捡,夕阳勾勒着那苗条的身影,两个女人咯咯笑着,竟然十分开心。
桑桑住在小镇的一家小旅馆里,条件简陋,但很干净,陈薇儿是跟她一起过来的,和孟子文结婚那么久,她还没有离开过他,这次是主动请假说要出去玩几天,孟子文爽快地应了,并且嘱咐她,要好好玩,不要心疼钱。而且还要亲自给她报旅行团。陈薇儿说不用,她有伴。
孟子文便疑惑地问,那个伴是谁啊?会不是个小伙子?
陈薇儿羞涩了,“是女朋友了。”
孟子文没再问,陈薇儿只说要去杭州一趟,而其实,她和桑桑来到了她的故乡。她在这里陪了桑桑几天,然后回程了。桑桑留在了这里,短时间里她没有回去的念头,她每日在沙滩上散步,海风亲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脸,海水吻着她的脚丫。
她所有的心事好像都随风散去,日子一天天从指尖溜走,她在镇子的一所幼儿园里找了个幼教的工作。每天和一班小朋友在一起,当真是无忧无虑。
“秦老师,你看我折得好吗?”一个小女孩儿把手里的纸鹤拿给桑桑看,桑桑夸赞道:“真棒。”她摸摸那孩子的脑瓜,把一颗小星星贴在了小女孩儿的衣领上,“嗯,老师给奖励喽。”
小女孩儿开心的笑了。
四点半一到,家长们纷纷来接小孩子,“老师,再见,”孩子们在跟她告别。
桑桑也笑着挥了挥手,“再见。”
包里的手机在响,桑桑直到所有的小朋友都离开了,才接听电话,电话是徐静亚打来的。
“桑桑,你人在哪儿啊?怎么辞职了?发生了什么?”徐静亚担心地问。
桑桑笑道:“突然就不想做了,妈,我没事。”
“不做就不做吧,反正也不缺那个钱。桑桑,告诉妈,你在哪儿?妈惦着你,睡不着觉啊!”
“妈。”桑桑沉呤了一下,“妈我现在很好,不要担心,过段时间我就会回去的。”
徐静亚道:“桑桑,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想不开,妈永远都把你当女儿的。”
“妈,我知道。”桑桑心里头一阵难过。
“给我。”叶皓南站在徐静亚的身后,示意要他接电话。徐静亚对桑桑道:“桑桑,等一下,皓南跟你说话。”
她把手机递给了儿子。
桑桑沉呤着,听着手机那边传来轻轻的,熟悉的呼吸声。“桑桑。”她听到他温醇复杂的声音。
“皓南。”
叶皓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在哪儿?我能不能去看看你?”
“不能。”桑桑一口回绝。
叶皓南脸颊一阵抽动,“桑桑。”
“皓南,我很好。”桑桑淡然地望向窗外,“不要担心我,我只是想一个人出来静一静,过段时间会回去的。”
“……好吧。”叶皓南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不得不说道:“好吧,再见。”
“再见。”
桑桑的电话已经挂断了,叶皓南站在那里,默默出神。
桑桑从幼儿园出来,沿着海边慢慢走着,这样的傍晚真是惬意,无忧无虑,没有纷争。海浪退去,留下一只小小的海螺,细细长长的,壳身十分光滑。她捏在指间,十分喜爱。又一拨海浪袭来,没过她的脚面。她顾自往前慢慢走着。
这里的景色真是怡人,她的心情无端的好。
沈凉晨轻轻推开了花店的门,夕阳西下,花店里开着灯,很明亮,阿华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不知什么书在看着。
听见门响,以为进来的是顾客,正想问先生你想看什么花,却见是沈凉晨走进来。
“沈先生。”她站了起来,手里依然拿着那本书。
沈凉晨眸光在花店里轻轻四顾,花开满室,花香依然,却没有了她的身影。
“桑桑在哪儿?”他问阿华。
阿华蹙了蹙眉,有些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她只说让我把花店看好,她要出去走一走,过段时间回来。”
沈凉晨眉宇拧紧,他知道,这可能就是她的原话。他信步在花店里面走了几步,眸光在那一片的满天星处望了望,花开依然,可是伊人不见踪影。
他
转身又走了出去。秋风迎面吹来,丝丝的凉,他伸手攥了攥衬衣的领子,迈步往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母亲的电话已经响过三遍了,他一遍都没有接,把手机关掉,开了车子直接往自己的寓所驶去。上了楼,洗了个澡,拿出一瓶酒来,一个人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着。
酒液顺着他的脖子淌下来,胸口的衣服湿了一片,他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把酒瓶子搁在了柜子上,又一个人开着车子出去了。他叫了物业的人对着桑桑寓所的门,告诉他们把锁砸开。
保安不安地看看他,“先生,这不能做。”
“你做不做!”沈凉晨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先生,这是违法的。”保安说。
沈凉晨凶狠地说道:“我是她男朋友,她失踪了,我进她房间都不行吗!”
保安张张嘴无话可说。
“砸!”沈凉晨大声命令。
保安没有办法,和另一个人两人对着门锁锤子改锥的一通鼓捣。防盗门开了,沈凉晨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两个保安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地走了,沈凉晨进了屋,砰地就把房门拍上了。
沈凉晨在沙发上坐下,也没开灯,就那么坐着,一个人。
时间静静地流逝,远在某个海边小镇的桑桑,根本不知道在这个夜里,有一个男人独自坐在她寓所的沙发上一直到天亮。
天色慢慢发白,沈凉晨扶了扶额,走到浴室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他,下颌和两腮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他想起在某一个早晨,她笑嘻嘻地瞅着还没有刮过胡子的他说:“凉子,你有多毛症吗?怎么满脸都是胡子。”
他就笑着一把搂住她,说:“这说明我是个很阳刚的男人嘛!”
他的胡子确实多,每个早晨都要用二十分钟的时间慢慢刮掉,清爽一天之后,那些胡茬又会在转天的早晨浅浅冒出。
他伸手撸了一把自己的脸,抹掉了脸上的水痕,转身从浴室出来了。卧室的墙壁上,她的两张肖像画静静地挂着,每一张都画得极其传神。那是她在去西藏的火车上遇到的那小子画给她的。那小子喜欢她,还去了A大做了她的同事,他都知道。
他又轻轻拉开了她的抽屉,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精致的打火机,一张卡片,一张作废的支票还有几样他都不记得的东西,但每一样都与他有关。打火机是他遗落在这里的,卡片是他送花给她的时候,放在里面的,上面有他的字迹。支票,是他故意盖错章给她的。
她都留着。
他静静地躺下了,手臂枕在脑后,身下是她睡过的床,带着她的味道,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淡青色的室内灯。他静静地想着心事。
桑桑把被子叠好,梳洗过后,给自己下了碗面,吃过早餐,锁上宿舍的门。这里是幼儿园一处闲置的房子,她跟园长申请过,每个月交为数不多的钱,晚上就住在这里。
孩子们相继到校了。幼儿园不大,只有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子,但在这个点儿上依然很热闹。
让孩子们跟家长道别,她带着他们进了屋,接着是给孩子们端早餐。做幼教,需要一定的耐心和细致,比当大学老师不知道费心多少,但是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活的纷纷扰扰,桑桑觉得很开心。中午孩子们睡着了,她用QQ跟陈薇儿聊天。
陈薇儿说,花店的生意很好,新顾客很多,老顾客也很照顾生意,叫她不用担心。末了又说道,沈凉晨过来找过她。
桑桑沉默着没言语。或许她和他就是一段孽缘吧。
花店的工作忙里有闲,淡淡的无忧无虑,陈薇儿好像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每天都早早地来到,天黑才回家。
这天傍晚,花店的门开了,孟瑞成走了进来。
“爸爸叫我过来接你。”他毫无温度地说。
陈薇儿心情一阵紧张,“你等一下,我把花儿整理一下。”她转身跟阿华一起把卖剩的鲜花一束束地放进冷柜,又把花店整理了一下,才跟阿华说:“阿华,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阿华应着。
陈薇儿拿着自己的手包往门口走去,孟瑞成拉开了玻璃门,陈薇儿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锋芒,她脊背一紧,忙快步走了出去。
孟瑞成跟了过来,直接钻进车子,陈薇儿坐进了车子的后厢。孟瑞成的车子开起来,他神情很冷淡,唇角都是绷着的。陈薇儿偷偷地向着他的方向瞧过,再加上车子这种密闭的空间,她很紧张也很不安,手心都出汗了。
“瑞成,我们去哪儿?”她看到他的车子没有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孟瑞成道:“饭店。”
“做什么?”陈薇儿紧张地问。
孟瑞成道:“去饭店当然是吃饭,要不然你以为什么,难道是去强/奸吗?”
陈薇儿一下子哑住了。
孟瑞成用话噎过
她之后,心里头就好受了一些。不再说什么了。
车子在一家饭店停下,孟瑞成拍上了车门,顾自往前走去。
陈薇儿跟在后面进了饭店。
“太太,您来了。”孟子文的私人助理站在包间门口跟她恭敬地打招呼,并且帮她开了包间的门。
陈薇儿轻声应了,走进去,她看到孟子文早已坐在那里。
“薇儿,我们一家三口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今天瑞成也有时间,正好出来聚一聚。”孟子文声音温和地说。
陈薇儿点头,在丈夫帮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孟瑞成则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瑞成,难得我们一家有时间在一起吃饭,来,跟爸爸喝一杯。”孟子文对着儿子举了举杯子。
孟瑞成眉眼冷淡,但也还是回应着父亲,跟他碰了碰杯。孟子文亲切地和儿子喝了一杯酒,又若有所思地问道:“瑞成,王家的丫头你什么时候过去瞧瞧?”
孟瑞成神情淡淡,“我没兴趣。”
孟子文道:“看都不看怎么就说没兴趣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总是一个人是吧?”
孟瑞成道:“怎么,看着我别扭了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孟子文有些不悦。
孟瑞成却不再说话,端起一杯酒咕咚咕咚喝了。孟子文摇摇头,又扭头对妻子道:“薇儿,你怎么不吃饭?”
“哦,在吃。”陈薇儿忙举筷子挟菜。可是她的手有点儿抖,一块鱼肉怎么都挟不过来。
孟子文见状亲自举了筷子过去,择了块干净的鱼肉,连一点小刺都给摘净了才放到她的碗中,“瞧你,怎么连菜都挟不起来。诺,把这个吃了。”陈薇儿没说话,低着头,忙把那块丈夫给她递过来的鱼肉送到嘴里。
乒了乓啷、咚的声音传过来,陈薇心头一紧,忙抬了头,她看到孟瑞成面前的酒瓶子滚到了地板上,半瓶子酒剩了一个底儿,脚底一滩酒液。
“怎么回事?”孟子文拧眉问。
孟瑞成道:“不小心碰的。”
“你们继续秀恩爱,我走了。”他站了起来,头都不回地在父亲惊诧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陈薇儿心头一阵猛烈的翻腾,她的手握紧了心脏的位置,而孟子文则是气愤地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孟瑞成开着车子一直来到了一家酒巴,大大咧咧地在吧台边上坐下,扬手要了一杯酒,大口喝了起来。
桑桑睡在幼儿园的宿舍里,耳边似乎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她在梦里见到了沈凉晨,他怨恨的眸光盯着她,她转身想走,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臂,阴沉沉的声音说:“你不给我个解释吗!”
桑桑醒来了,满头大汗。她坐起来,没有睡意。伸手擦了一下额头,才夜里两点,可是她睡不着了。
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有没有像她一样睡不着?桑桑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想着。
早晨的叶氏,叶皓南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小郑为他打开了房门,“老板,刚才警方有电话打过来。”
“说了什么。”
叶皓南进屋,放下手中的公文包,问。
小郑道:“说是陈小姐情绪不太稳定,要您过去一趟。”
“告诉他们,我不去。”叶皓南冷冷地坐下。
小郑道:“老板,他们叫您务必去一趟。”
叶皓南皱眉,翘起长腿思索了一下,“安排一下,我一会儿过去。”
小郑应声去了。叶皓南扯松领带,有些烦躁。陈怡芳被抓了起来,有那个司机的指认,她不得不承认罪行,判刑是难免的,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可她是阳阳的母亲,他又不可能完全摆脱那种关系。他心里的烦躁慢慢上升,聚集到脸上。
小郑推门进来,“老板,已经准备好了。”
叶皓南起身往外走去。
他坐着小郑的车子来到警局,和陈怡芳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会了面。陈怡芳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精致的妆容,显得很憔悴。
“皓南,你救救我,我是阳阳的母亲。”她的眼角带着泪痕,眸光乞求。
叶皓南冷冷道:“我救不了你,假如你不是叫人去撞桑桑,而是出了别的意外,看在阳阳的面子上,我不会袖手旁观,可是现在……”他面目阴沉起来,“我恨不得掐死你,陈怡芳!”
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陈怡芳心头当时一冷。接着又呵呵冷笑,“叶皓南你好狠心,我跟了你那么多年,给你生了儿子,你竟然这么对我,你真没有人心!”
叶皓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