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短短二十天时间,一个人就能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三个人的装扮都比较朴素,毫不张扬。
这种逛街的新奇感觉,于吕婷而言。当真是久违了。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和优优的爸爸新婚燕尔之时,才有这种逛街的闲情逸致和满满当当的幸福感。
现在,这种消逝了许久的幸福感。又渐渐在她心里发芽。虽然只是一片很嫩很嫩的叶芽,却实实在在感受得到。
因为优优很开心很开心。
本来范鸿宇没打算带优优母女来逛街,范县长脑海里,很少会滋生出逛街的念头。除非是和高洁,赵歌或者彭娜在一起。
但很凑巧。今天是优优的生日。
六周岁。
本来吕婷早就吩咐过优优,千万不要告诉叔叔,今天她过生日。已经很麻烦人家范县长了,怎么可以再用这样的小事去打扰他?
一县之长,真的很忙碌。
然而不管多忙碌,每隔两三天,范鸿宇一定会抽空到医院来看望优优,还给她买了不少的东西,比如衣服,书包,文具,糖果,小人书之类,不一而足。
每次只要范鸿宇一来,小优优便欢呼雀跃,比过年还要开心。范鸿宇不来的时候,小丫头便不时探头去门外走廊张望,又或者站在窗前,眼巴巴地望着外边,希望有奇迹发生。
吕婷曾经很委婉地向范鸿宇提出来,请他不要如此费心,省得惯坏了小孩子。
范鸿宇和她们娘俩非亲非故,却为她们做了这么多,吕婷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范鸿宇只是笑笑,说了句“我喜欢优优”便继续我行我素。
那一刻,吕婷流泪了。
她知道范鸿宇心里怎么想的,这位年轻的县长,想要给优优弥补上那段曾经缺失了六年的父爱。每一个孩子都不应该缺少的!
优优很乖很听话,尽管有些不大明白妈妈的话,但还是决定不告诉范叔叔,今天是她的生日。
结果,范鸿宇给优优带了生日蛋糕过来。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蛋糕,闻着喷香喷香的奶油气息,优优简直高兴坏了,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蛋糕,闻起来那么香。
“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生日?”
优优不急着吃蛋糕,腻在范鸿宇怀里,惊奇地问道。
范鸿宇就笑,刮了刮她笔挺的小鼻梁,说道:“叔叔就是知道啊,优优,你忘记了,你以前告诉过叔叔的。”
小优优便歪着头,细细地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叔叔说过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却不敢质疑叔叔,肯定是自己记错了,叔叔是绝不会骗人的。双手搂着叔叔的脖颈,狠狠亲了一口。
范县长可以哄骗小孩子,却骗不了吕婷。
看着吕婷疑惑的眼神,范鸿宇笑而不语。
既然要给小优优弥补父爱,自要将功课做足。不管是工作还是这种生活中的事情,范鸿宇都坚持一条原则,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好,做到位。
做个半吊子,算怎么回事?
在病房一起分享完蛋糕,眼见小优优欢喜无限,范县长兴致大发,一定要带优优去逛街,让吕婷也一块去。
吕婷没有反对。
人家范县长都不嫌麻烦,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吕婷还是穿着出事那天的朴素衣裤,住院的这些天,她主要是穿病号服,一位身材和她差不多的好心护士,给她送来两套半新不旧的外衣和两套新的内衣内裤。让她换洗。
吕婷特别感激。
这个世界上,有裘立行那样的混账东西,也不乏范县长和好心护士这样心存善良的好人。
表面上看,这是一家三口,细细一看,其实是一家五口。雷鸣和吴辉也跟在后边晃荡,神情比较警惕。倒不是担心有人对范县长不利,主要是万一碰到熟人,好提前给范鸿宇打个招呼。
范鸿宇不是很在意这些所谓的影响。雷鸣他们得帮着领导在意。
这是做下属的基本功。
逛街很尽兴,范鸿宇自掏腰包,给小优优买了一大堆东西,七七八八的零食,小玩具和一件漂亮的粉红色羽绒服。一条黄色的灯芯绒长裤,一双粉红色的小皮鞋。穿戴起来,人人喝彩不迭。
吕婷感到鼻子酸酸的,连忙扭过头去。
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陡然揪住了她的心。
她担心,这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梦境,终有一天。会破裂成一片一片。而且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天在不久之后就会到来。
她和优优,毕竟不能永远住在云湖人民医院。
范鸿宇毕竟也不是优优真正的父亲。
如同雷鸣所担心的那样,在逛街的过程中。还真的碰到了两拨熟人,一拨是县委机关的干部,一拨则是县建委的干部,都是一家子大大小小在逛街买东西。乍然见到范县长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有说有笑。都是大吃一惊。
范县长不是未婚么?
这漂亮女人和小女孩,又是打哪冒出来的,好像关系还很不一般。
范鸿宇浑不在意,雷鸣便紧着给他们解释吕婷和小优优的身份来历。大伙便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吟吟地和吕婷小优优打招呼。
直到范鸿宇抱着优优走出很远,才急急忙忙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脸上浮现起不大正常的红颜色,似乎说不出的兴奋。
好爆炸的新闻!
这下子,回去又有谈资了。
优优玩得太尽兴,尚未回到医院,就趴在范鸿宇肩头迷迷糊糊的,直打瞌睡。一回到病房,吕婷便从范鸿宇手里接过孩子,给她脱了长衣长裤和新买的小皮鞋,放进行军床。头一沾枕头,小优优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范县长,谢谢你。”
吕婷由衷地对范鸿宇说道。
范鸿宇摆了摆手,说道:“吕老师,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裘立行判刑了吗?”
吕婷立即问道。
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不是,法律流程没那么快。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的犯罪事实,已经基本落实下来了,迟早要上法庭,肯定跑不掉的。这个好消息,是关于你自己的。”
“关于我的?”
吕婷顿时很惊奇,她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对。莫平县教委昨天给我们打来电话,说已经恢复你的教师身份,并且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你这几年被拖欠的工资,他们会给你一次性补发。”
范鸿宇也有点累了,就在一旁的木凳子上坐下来。
吕婷不由怔住了。
既然这个消息是从范鸿宇嘴里说出来,她绝不怀疑真实性,只是一时半会,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不过等她转过弯来,反应也比较特别,双眉渐渐扬起,低声却清晰地问道:“范县长,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范鸿宇微笑着反问道:“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目的?”
吕婷慢慢靠在病床上,并不坐,说道:“如果他们想用这个作条件,来交换什么,我绝对不会答应的。我就算一辈子在乡下种地,也绝不和他们做什么交易!”
范鸿宇轻轻摇头,说道:“吕婷,你错了,没有交易,也没有条件交换。这不过是他们在自我纠正以前的错误行为。我曾经跟你说过,不管是云湖的干部,还是莫平的干部,大部分还是好的。我现在,仍然是这句话。裘立行个人道德败坏,不能代表干部队伍的主体。”
双眉渐渐平复,吕婷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低声说道:“对不起,范县长,是我太敏感了……如果真是这样,这确确实实是个好消息。”
范鸿宇点点头,说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跟你商量一下。”
“范县长请讲。”
“莫平县教委那边主动提出来,如果你自己愿意的话,你的工作可以调云湖来。”
“调到云湖来?”
吕婷再一次大吃一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范鸿宇微笑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你本来就是云湖人……当然,这个事情你不必急着做决定,可以先好好考虑一下。尤其是和优优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多协商,看看大家是个什么意见再说。”
吕婷沉吟着,忽然问道:“范县长,你的意见怎么样呢?”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我暂时没有意见,这个由你自己来决定。”
吕婷轻轻点头。
转达完莫平县教委传来的消息,范鸿宇便离开了病房,临走的时候,给优优掖了掖被角,很细心。
吕婷靠在床上,怔怔出神。
次日一早,雷鸣走进县长办公室,将一份文件呈给范鸿宇过目,这是云湖县即将在数日后召开的全县人代会和政协会议的议程安排。
在这次全县人代会上,将正式选举云湖县人民政府县长。
范鸿宇是唯一的候选人。
县长选举,不实行差额,实行等额选举。
范鸿宇接过文件,没有急着浏览,抬头看了雷鸣一眼。他看出来雷鸣还有话要说。彼此之间,早已形成了良好的默契。
雷鸣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县长,有谣言了,说……”
“说我和吕婷的关系不正常?”
不待雷鸣说完,范鸿宇就笑了,笑着给他补充完毕。
“嗯……”
雷鸣略略有点担忧。
范鸿宇摆了摆手,微笑说道:“没关系,不必理睬。”
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谣言。
雷鸣点点头,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五天后,云湖大礼堂外彩旗招展,一片喜庆气象。云湖县人民代表会议在此召开,代表们带着喜悦的心情,走进庄严的大礼堂。大会审议并通过了县人民政府副县长,代理县长范鸿宇同志代表县政府做的《政府工作报告》全体代表以不记名方式进行投票选举。
范鸿宇同志高票当选为云湖县人民政府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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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陆书记;剩下来都是你的事了。
春节临近;陆玖和范鸿宇去市里开会。
过年前;市里总要开几个会;总结表彰今年的先进单位;布置一下明年的基本任务。陆书记;范县长和县里其他一些领导同志;就是来参加总结表彰大会的。
这样的总结表彰大会;一般来说;都是排排坐分果果;全市所有区县市直单位轮着来;隔两三年就能轮到一次。但这次的表彰大会;略略有点出人意料;表彰名单上;居然有朝阳拧的名字。
这是真的让人想不到。
朝阳拧今年不是还闹了一回事吗?搞得影响极大;连中央领导人都惊动了;外国媒体也有报道。就这样的;也能得到表彰?还真就得到表彰了。
当然;表彰的名义经过慎重的考虑;不是表彰朝阳拧安定团结工作做得好;也不是表扬拧负责同志领导有方;表彰的是朝阳拧勇于在生产技术方面进行改革创新。
重点就是网箱养鱼。
这个东西;在整个齐河市乃至整个青山省都算是开了先河。这么多年;大伙守着烟波浩渺的青山湖;光知道打渔捕捞;不知道还可以放养经济鱼类。
朝阳拧网箱养殖的鱼增重快;单位产量高;从实验到现在;已经先后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起网;收获颇丰;为朝阳拧赚回了一大笔收入。朝阳拧的农林渔副产品销售管理公司;早已开始运作;两次起网收获的大鱼;都顺利销售出去;卖出了好价钱;已经和好几家水产公司签订了长期辊合同。
一切都朝着范鸿宇当初设定的那样;顺利发展。
坐在齐河大礼堂台下最前边的那一排;范鸿宇脸带微笑;气定神闲。他没有上台领奖。黄子轩代表朝阳拧上台;从市长郭清华手里接过了大奖状和一个象征性的红包;笑得有点傻呵呵的。
光荣啊!
黄子轩自从担任朝阳拧场长以来;这还是头一回站上先进领奖台。
历年的全市总结表彰大会;就跟朝阳拧没沾过边。虽然说;总结表彰大会都是排排坐分果果;但你起码要有那个排排坐的资格。连这个资格都没有的话;再小的果果也轮不到你来分。
朝阳拧面子上是个县团级单位;但无论市里还是其他区县;从来都不曾真的将朝阳拧当作正儿八经的县团级单位来看待过。地不过百里;人不过三万;年年要吃救济。穷得像群叫花子;逢年过节就到市里来打秋风;拿不到钱赖着不走;谁将你当回事?再廉价的先进称号;也轮不到你们头上。
范鸿宇一出任朝阳拧党委书记;这种情况立马转变。钱有了;荣誉也有了。
黄子轩很明白。这张大奖状;这个先进称号;都是范书记挣来的。既然范鸿宇是朝阳拧党委书记;朝阳拧不再是以前的破落户;不再是叫花子;就有了分果果的资格。不管以什么名义;市里都要给朝阳拧一个先进表彰。
这是规矩!
不然;范县长脸上须不好看。
大家都知道。你让范县长不高兴了;范县长迟早有一天;也会让你大大的不高兴一回。
一个刚刚正位的年轻县长;在偌大的齐河市;强势若此!
也算是异数了。
莫平县干部们;就坐在云湖县干部的旁边;从范鸿宇往左数。第四个位置;端坐着莫平县委书记裘灏明。范县长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裘灏明在看他。
范鸿宇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礼堂台下第一排。面前临时摆了茶几;各区县一二把手和重要市直单位的一把手;有水喝。在一个等级森严的体制之内;纵算是这样的小事上;也是极其讲究的。你的身份地位到了哪个份上;就该享受何种待遇;丝毫也不能含糊。
不然;那么多奇才杰出之士;不顾一切地死命往上爬;装孙子;装傻子;什么脸皮什么尊严一概丢到臭水沟里;弃若敝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享受到这种人上人的待遇;可以反过头来;将同样奇才杰出的家伙当孙子当傻子狠狠踩在脚下;死命地虐待;死命地蹂躏。
循环往复;乐此不疲;数千年从不曾停下来过。
范鸿宇倒没有从裘灏明偶尔瞥过来的眼神之中读到怨毒憎恨之意;反倒读到了谦和与友善之情。
当然;百分之百是装的。
装的也不容易。
中午;市里照例要举办宴席;招待这些“诸侯大将们”好好吃上一顿。
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