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很有价值,不过对我来说,死了的你比活着的你更有价值。所以你需要告诉我,不把你变得尸体会有什么样的好处。”李察微笑着说。
章一○五 母巢的宗虎
李察的眼睛很清澈,也很真诚。他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因为这会浪费最宝贵的时间。
把宗虎喂给母巢,母巢就可以升到九阶。一个九阶母巢的价值,显然远在所谓的强者之上。那意味着数以千计的十三级强力兵种,意味着李察可以组建起一支就是在诺兰德也是精锐的部队。人类三大帝国的骑士团,普通的骑士等级也不过如此。但由于有构装和装备的加成,十三级的母巢骑士也就和十二级的诺兰德普通骑士战力相当。
如果宗虎不能提出足以让李察动心的利益,李察确实准备把他喂给母巢。事实上,分脑已经在飞过来的路上了。母巢甚至等不及陆地运输,而是直接把分脑派来接运。
宗虎终于确认了李察的决心,他低头思索了一会,才抬头说:“在我说出好处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李察坦然说。
“你们是从异位面来的,还是本位面新神的仆从?”宗虎问。他在逃亡过程中,自然免不了听到很多关于入侵魔鬼终结者的传闻,但是现在当面遇到以后,却是多了不少疑问。即使他看到队伍里有三女神的神职者,也无法打消他的疑惑。
“异位面。我们所属的位面,叫诺兰德。”李察格外坦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宗虎很快就要喂给母巢了,一个死人,特别是被母巢吞噬的死人,是不会有秘密的。
宗虎脸上出现的却是释然和放松,这却让李察觉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如果听到这样的秘密,当会知道自己再无幸免。
随即宗虎又问:“战神失落的神性,是不是落在你们的手里了?我在战场上丢失了两件神器,它们现在在你手上吧?”
“没错,我把神器中的神性抽出来,已经用掉了。所以那两件神器已经毁了。”
宗虎更加轻松了,露出风情万种的妖冶笑容,说:“这么说来,战神殿应该通缉的是你才对!”
“确实。”李察点头表示同意。
“又是异位面来的,又出手抢夺了战神的神性,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要与法罗诸神为敌了!”
李察摇头,说:“这也不一定。要看那些神明是否会站在我这一边。比如三女神这类真神,未来就很有可能成为我的人,那我自然不会和她们为敌。”
“那你和勇气之神的关系呢?”宗虎双眼闪亮,盯着李察问道。
“既然内安的神职是勇气,自然不存在投降的可能。那我当然要把它在人间的根基连根拔起。”这是李察未来的规划。实际上在法罗诸神中,和李察敌对最强烈的就是勇气之神内安。
因为关于李察的入侵者神谕是内安颁下的,如果神力回溯,很难说是否守得住秘密。其它神明倒不是那么危险,神也不是万能的,回溯一件与它们毫无关系又没有准确时间地点的事情,并非一般信徒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宗虎双眼闪亮,说:“这就足够了!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充分合作的基础。我的身份其实是……”
“一个神孽之子而已,很神秘吗?”奈幽在旁边冰冷地说。
宗虎表情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再接下去。
神孽之子,难道还不够神秘吗?还要到什么程度才能算得上神秘?而且奈幽居然能够看出他的真实身份,这也让他震惊,他一直以为奈幽有所夸张。一个十二级的神官,在宗虎眼中原本属于连杀都懒得杀的小杂鱼。
神孽的诞生本身就充斥着黑暗与狂乱,神孽之子的出现,过程也必然血腥黑暗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而宗虎现在明显还保留着大部分属于人类的灵魂,已经属于极罕见的事。他的行为古怪异常一些,其实很正常。
李察道:“说下去。”
“所以在对待法罗诸神上,我们是天然的盟友。而我要的只是把战神路德瑞斯和勇气之神内安从神座上推下来!至于三女神,它们怎么样我不感兴趣。”
李察笑了,摇头说:“盟友?没有说服力。”
宗虎沉默,然后缓缓地说:“李察,你这样的话,就是让我没有尊严了。”
李察淡淡地说:“你是神孽之子,让我如何相信你的信誉和忠诚呢?”
宗虎再度沉默,这次是整整十分钟。十分钟后,他才再度开口,问:“那我在付出沉重代价后,又如何确认你会在逆神的道路上做到何种程度?”
李察淡然一笑,说:“在我有生之年……这个时间似乎有些长,你未必能够看得到结果。”
宗虎插口道:“我是神孽之子,如果没有真神以神性为代价净化,我就是永生不死的,哪怕支离破碎也会存在不灭,最终会化为新的神孽。”
李察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在我有生之年,有很大把握把内安从神座上拖下来。至于路德瑞斯,他毕竟是强大神力,还是会有麻烦的。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把它削弱到微弱神力的程度,可是想要剥夺神格,还需要看点运气。”
宗虎已是一脸震惊,失声道:“这……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如何削弱一个真神?”
李察笑得很轻松:“这很难吗?对我们来说,如何成神,如何进行神战,以及如何把真神赶下神座,根本就不是秘密,早就有了完整的流程,甚至还有教材!下次我带一套来给你看看。”
宗虎这次终于被打击到了,气焰尽消。
双方又谈了一会,宗虎终于相信,李察所说全是真的。其实,他也无从选择。
片刻后,宗虎郑重地说:“如果你能够以你的神明起誓,保证会做到你刚才所说的程度,或者至少是尽力去做,那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它可以打击战神与勇气之神。但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需要自主决定,另外我需要基本的自由和权利,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李察微微皱眉,在意识中沟通了一下母巢,问:“这条件怎么样?”
母巢默默计算了一会,说:“如果不能吃掉他……那么我需要吸一些他的血。每天吸一点点,连续一个月吧,或许足够我打开晋升九阶的大门。”
“如果还不够呢?”李察问。假如还是不够,那么李察依然会把宗虎扔给母巢。
母巢的回答终于让李察放心:“那再多吸几个月也就够了。”
一点点血而已,李察相信这对宗虎绝不是问题。神孽之子几乎是不死的,恢复能力有多强悍可想而知,只是吸点血而已,就是吸上几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察看着宗虎,说:“如果要附加这样条件的话,那么你就需要配合我,多吃些苦头了。我需要你的一些血,来进行几个仪式。”
“没问题。”宗虎轻松答道。要用血,特别是神孽之血举行的仪式,都是黑暗与邪恶的。宗虎不管李察想要召唤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为诸神所不容的。众神反对的,他就天然要支持。
不过李察又皱眉了:“但我怎么知道你有了自由后,不会突然掉头来对付我?”
如宗虎这样邪恶、强大、行事难以判断且又没有办法控制的家伙,还不如直接喂给母巢。
旁边流砂说:“龙殿有灵魂奴役卷轴,就是你用在水花身上的那种。你去和诺兰说一下,她会卖给你的,一百万金币一个,看你想不想用了。”
李察倒是颇为心动。百万金币对原本的阿克蒙德来说确实是一笔难以负担的巨款,然而对豪门或者是如今的李察来说,却不是拿不出来,只是需要权衡一下利弊而已。
顷刻之间,李察就已做出决定,“好!这个卷轴我买了。”
苍青天池又迎来了新的一天,而李察的队伍中又多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宗虎。
不过现在宗虎的身份还介于俘虏与合作伙伴之间,双手间隐约闪烁着黑白色的光芒,那是奈幽的神力。女神官的神力和她的相貌一样诡异,居然完全克制住了宗虎的力量。不过现在的宗虎没有战神之盾,实力就大打折扣。他体内的伤势始终缠绵不去,现在反而变得更重了。李察和流砂都检查过他的身体,发觉宗虎体内早已纤维化,就像一棵老树的树心。那是灰衣老人斗气的特性,一旦被击伤,伤势几乎不可能痊愈。苍狼公爵就是死在老人的特殊斗气下,而李察和流砂那时束手无策。
但宗虎不同,神孽的强大恢复能力让他强行抵抗了老人斗气的侵袭,如果不是战神殿连续不断的追杀打断了他的恢复过程,现在他的伤势应该至少好了一半。不过就算是大半状态的宗虎,没有三神器在手,也肯定不是李察这群人的对手。
所以现在,在取得灵魂奴役卷轴之前,必须限制宗虎的行动,奈幽自然就成了不二人选。宗虎原本想要和提拉米苏共乘一骑,因为食人魔的魔骑体格堪比巨象,再多加几个人都不是问题,不过奈幽也离开了自己的魔骑,始终站在宗虎的身后。
黑发的妖冶青年对此只是耸耸肩,继续把手搭在提拉米苏的肩上,和他的两个头聊着天。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喜欢和食人魔聊天,无论是提拉米苏还是三分熟都显得非常兴奋,立刻就把宗虎当成了朋友,同时在心中把他从食物清单上挪了出去。
只有宗虎心里清楚,他只是想离奈幽远些而已,而奈幽可能也清楚这点。
章一○六 可还记得爱
晨风穿越山脉,澄澈微寒。
刚从沉睡中醒来的高地鼠能够听到头顶传来细微而清脆的破裂声,绵绵不绝。那是草叶上的水露在深夜冻成冰凌,然后又在曦光中融去。当正午阳光洒满峰顶时,终将消失无踪。
不过就是这点证明曾经存在的微响也传不到大部分生物耳中。咫尺之遥的火山飞瀑终年奔腾不停,急流跌水,一跃砸下。最高处达百米,云翻雨倾,水汽弥漫,纬地经天。咆哮的轰鸣声吞没了方圆里许的所有自然之声。
美丽而又瑰丽的苍青天池,就这样在众人身后远去。
此刻远在动荡之地,绯色正踉踉跄跄地走着,跑着,偶尔还会莫名地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茫然,偶尔还会咳嗽几声。这在她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因为她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完全不同,根本不应该有咳嗽这回事。
但是绯色总觉得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无力,而身体内冰冷的黑火却越烧越旺,澎湃的力量不断从黑火中涌出,早已超过了她所能控制的极限。她恍若被深海包围着,身周都是汹涌强劲的暗流,而她只能随波飘荡,无法逆动哪怕一根手指的距离。
绯色走着,爬着,挪动着,她的意识已开始模糊,唯一还称得上清晰的只有应该前进的方向,那个方向上,有母巢。
但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完全是一片黑暗。然而在黑暗深处,似乎有一团极为微弱,却占据了她剩余意识的光。光圈中心,一个瘦弱而且骨感的少女正蜷缩在那里,无声地哭泣着。她将头深埋在膝盖里,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好像在抵御寒冷,又像是在抗拒着恐惧。
绯色只觉得那个少女似乎很熟悉,是一种刻印在灵魂深处的熟悉,可是那个少女究竟是谁,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向前方挪动着身体,全然不知黑色的血正不断从嘴角涌出。
又爬动了几米,绯色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伏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一道长长拖曳的痕迹在她身后蜿蜒出去很长,很长。
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振翼声,分脑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盘旋了几圈,才找到地上的绯色。它俯冲而下,抓起绯色,就向远方飞去。
在动荡之地的深处,高度达到近百米的虫巢显得格外宏伟。在虫巢顶部,有一个透明的包室,深绿色的营养液在里面滚动着,好像沸腾的水。
分脑飞到包室上方,节肢一松,绯色就落入营养液内。包室透明的上盖缓缓合拢,而从内壁中探出无数触须,将绯色拉入池底,再加以固定,然后从池体不断伸出一根根锐刺,穿透了绯色的身体,修复开始了。
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中,绯色正站在那里,有些茫然地转动着唯一还能动弹的头颅,看着四周。
从视觉传来的一切意识全是黑暗,先前的光圈已经消失了,就像只是一个幻觉。可是绯色仍然努力地做出睁大眼睛看的动作,但直觉却告诉她,在黑暗之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一定有一双,甚至是更多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努力向四周张望着,看着,却依然什么都看不见。这种黑暗不仅仅是吞噬了视觉,侵入了意识,似乎还浸透了灵魂。所以她也看不到自己。
然而曾幻觉般出现的光圈却固执地停留在绯色的意识中,于是她不肯放弃地在黑暗中继续张望着。
慢慢的,周围响起一片奇异的声音,像是有许多东西在啃咬着什么,又像是在窃窃私语着。于是绯色原本被黑暗全部占据的意识增加了一些其它感知,那似乎是浓郁的腥气,混合着汗味飘了过来,让她难过得想要呕吐。
随之而来更多的是害怕,畏惧,绝望,她想要逃,却不知向何处去,因为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传过来。周围开始有野兽般的喘息声,还有液体滴在地上的声音。
最终,无助与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她坐倒在地,拼命地抱住自己,无声地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黑暗忽然被一道无比强大的力量划破,有一束光照进了这个黑暗的世界。随后强大的力量将她从黑暗中拉出,重新回到有光的世界里。
“绯色,你怎么突然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母巢的声音在她意识中响起。
无数个记忆画面如洒落水面的光线,瞬间投射进这个世界。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绯色,是只知道战斗,并且无比渴望着强大的绯色。
强悍、凶狠与冰冷的性情重新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又变得坚定且狡猾。然而她的心中却有了一丝疑惑,那黑暗中的少女是谁?还有在黑暗中感觉到的东西,听到的声音,是否真的存在过?
此刻绯色意识有些飘摇,已经失去了和自己身体的感应,她虽然找回了记忆,却发觉周围全是光怪陆离的光影,一切都在晃动扭曲着,看不清真实的影像。
“绯色,你怎么突然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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