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悠扬- 第30部分

苏玉玄在心中叹息，她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即使司徒子凌伤害她在先，却依旧无法对此刻的他心狠。缓缓对上司徒子凌的眼，“你……”

“不要说话，玄儿。”司徒子凌转身走向桌旁，倒了一杯凉茶，喝尽，“我今天去了一次皇宫，见到了大哥。我不该告诉大哥关于清儿还活着的事，这样他们俩就都不会有事，是我太自私了，害死了大哥。”

司徒子凌目光迷离，不难看出他正在回忆着前尘往事，“母妃走后，我经常是独来独往，总感觉自己突然间变得多余了。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很久，也可能是很短，大哥来看我，大哥他……对我很好，除了祖母外，在皇宫中就只有他对我最好，现在连他都要离开我了。先是母妃，再是大哥，为什么对我好的人总是不长命呢？”

苏玉玄走到司徒子凌的身后，这些年他过的一定不快乐，至少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想要劝慰，又不知该如何说，她并不是个会劝慰的人，好半天，好半天，才开口道：“怎么会这么想呢！人终是免不了一死，只是早跟晚的关系，这跟你又有何关系，不要把这一切推到自己的身上。”

司徒子凌转过头，眼中不再掩饰哀伤，“玄儿，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幸好你还在我身边，不然我不知道要向谁说这些话。”

苏玉玄别开眼，“司徒子恒不一定就真的会有事啊，只要找到夏神医，他就不会死了，你要抱着希望，不可以放弃。当初我有事的时候，爹跟玉风一直抱着希望直到最后，所以你也要抱着希望，说不定现在夏神医正在从其它地方赶来京都的路上。”可惜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叫花子，不然她一定拖着叫花子去救司徒子恒，才不会去理会叫花子的那些个规矩，希望叫花子是真的再来京都的路上。

“夏神医。”司徒子凌笑了笑，“是啊，只要夏神医赶到了，大哥就一定有救。”

第七十二章　风云起1

夏神医没有出现，司徒子恒也没有能够在活过来，这是一件让人伤感的事情，很多人都面露难过之色，可这悲伤的表情又有多少是假，只是惺惺作态做给人看的，暗自却在庆幸着自己多了次能当太子的机会，或是发财升官的机会，又有多少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深处的伤感，是为了司徒子恒这个人，而不是他身后的遗留下那个位子。

皇宫中的亲情是脆弱不堪一击的，司徒子恒的一死，造就了太子之位的悬空。在皇位面前，谁若挡了谁的路，那么，对不起了，就别怪我不顾念血脉亲情了。

一场明争暗斗紧跟着上演了，在草长莺飞的时节，各位皇子尽显各自的手段，要把太子之位收入囊中，任何一个来自他人的可能威胁都是他们的敌人。

在这种时刻，你若说你顾念的仍是兄弟手足之情，说出去又由何人会相信！

兄弟之情？那只是在之前司徒子恒被确立为太子之时，无望获得太子之位的各皇子间才有的稀少的情感，现在，谁还顾念着这兄弟之情，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的无可挑剔，即使内心在怎么的想除掉眼前的兄弟，面上还是一派和善的打着招呼。

皇上是真的伤心，对于立储一事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群臣在观望中各自在剩下的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身上押堵住，或明或暗，也有人在不动声色观察。

在这敏感时期，二皇子的一颗野心日渐蓬勃，他的母妃是位贵妃，按照皇位父子相传，立长立嫡，司徒子恒一死，这个位子就属他最有可能，行事也日渐跋扈，一副太子之位手到擒来的模样，他的招摇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皇上接二连三的接到上奏二皇子的奏折，指责二皇子在府中宴请官员，但皇上沉浸在刚丧失司徒子恒的悲痛中，并未多加留心，二皇子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事，更是在宫中嚣张的不可一世。

天兴四十一年三月廿五，皇上接获一封密奏。

二皇子于昨日晚间在府中大肆宴客。宴会过半，二皇子曾抱怨过，皇上当年凭什么想要把太子之位传给司徒子凌，而不是选他。

参加宴会的人员涉及兵部侍郎卫冲、亲卫队统领齐伍和一部分官位略低的官员。据闻苏将军也在邀请之列，却被推说家中有事而未曾前去。

二皇子的话语，还有这样一封密奏加上所附上的长长一串名单，这些人又各在不同部门，而亲卫队更是直接负责保卫皇上的安全，这立即引起了皇上的警觉，认为二皇子有结党营私之嫌。

二皇子一直野心勃勃，先前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大皇子已死，正是大好时机，二皇子做出这种举动也实属意料之中。

在一番暗查后，皇上对二皇子的种种行径甚是不满。

首先，二皇子贪财好利。生活的奢侈无度，让二皇子常向低级官员勒索钱财，对不满足他要求之人，采取打击报复。那些官员因官位低不敢得罪于二皇子，此等事竟被隐瞒了下来，直到这次皇上的暗查才被发现。

其次，二皇子行为淫荡，极不检点。在京都等繁华地带盛行男宠，大户官僚府上豢养娈童成风。皇上极不齿此行为，曾明令宫中不得豢养娈童。二皇子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暗中搜集娈童，府中娈童之多让皇上勃然大怒。

最后，二皇子周围的势力。皇上越来越相信他的判断：这些参与宴会之人，极有可能是在他立的储君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想逼迫他立二皇子为太子，或许必要时候还会用到武力。

由于此事的严重性，皇上决定亲自审问此案。

在审问的过程中，皇上道：“朕接到一封奏折，说你们几个欲拥二皇子为太子。朕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一干人等齐声道：“臣等一心为江山社稷，皇上切莫听信谣传。

皇上见他们还心存侥幸，命人呈上证据。

第一件是物证，是对他们在这段时间的详细记录。

皇上把这些证据扔到他们面前，“朕得知此事已久，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因此派人去搜集资料。你们都给朕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看看有无诬赖你们的地方。如若再不据实以告，朕定当严惩不贷。”

有胆小的，拿着纸的双手不停抖动，汗珠滚落也顾不得擦，这是不打自招的表现，也有强硬的，比如齐伍，他叩首道：“皇上，臣是被诬赖的，臣先前并不知此事。”

卫冲接着道：“回皇上，臣也是被诬赖的，此中所写之事都是子虚乌有的。”

齐伍跟卫冲的胆子够大，都到这种时刻了，还说出此话，不知该夸赞他们勇敢还是说他们愚笨。

下一件是人证，皇上命侍卫把张良带出来，令其仔细辨认跪于地上之人，看有哪些人参加了宴会，不可冤枉一人，也不可放过一人。

张良一一看过，回禀皇上，道：“跪于地上之人都曾参与宴会。”

在听到张良的回答后，多数人面如死灰色，但还有个别心存侥幸。

皇上一声冷哼，道：“你们还有何话可说，朕若无真凭实据，岂肯受理此案。”

审问的过程中卫冲、齐伍等人只承认确实在二皇子府中多次参加宴会，对于阴谋拥立二皇子为太子抵死不认。

皇上指责道：“二皇子是朕的儿子，他的性子朕了解。如若不是你们在其间生事，又怎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如若不加严惩，必将祸国殃民。”

审问的结果，皇上只能以捉拿卫冲、齐伍等人暂时告结，并没有对二皇子造成太大危害，不过经此一事，二皇子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在加入夺嫡之争了。

眼看逃不掉罪责，卫冲当场咬舌自尽，其勇气让人钦佩。

皇上出人意料的命人秘密对其鞭尸，也不准送卫冲的尸身回府安葬，而是把他的尸身直接扔给宫中的几条恶狗。可怜卫冲死不瞑目，还要被恶狗蚕食。

第七十三章　风云起2

对于齐伍，身为禁卫队统领做出此等事，让皇上觉得有生命之忧，遂被皇上处以罕见的活剥，这是自建朝以来从未用过的酷刑。

行刑之人数次停手，不忍进行下去，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即便齐伍因失血过多而亡，皇上还是下令执行到底。

齐伍叫声之凄厉，行刑过程之惨烈，今生都不愿在回想。

名单上所列官员，全部被革职，其子孙后代永不被录用。

天兴四十一年四月二十。

皇上在大殿上颁布诏书，废除二皇子的身份，将二皇子终身监禁。又让人详细讲述了二皇子被废原因，并特别言明二皇子生活放荡，有辱皇室威严。

卫冲和齐伍的家人则同日宣布，昨晚两人突发急病，不幸身亡，已连夜下葬。

卫冲和齐伍的处决，皇上虽未公之于众，对于在宫中安插了耳目的官员来讲，只要仔细查探，还是能发现蛛丝马迹，有些还不明其中情况的，见几位朝中极有份量的官员面色不佳，知此事定还有蹊跷。

朝中一时间人人自危，下朝后都各自赶回府中，不在外多做停留，官员之间也不再平凡来往，除了必要的见面外，都是能避则避。

其余几位皇子在暗中也有所动作，只是不像二皇子那样明目张胆，皇上这次残酷的处置之后，几位皇子近日的行动都收敛了不少，有的甚至最近都不敢再有所行动。

一人垂下拿着纸的手，只听得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因背对着光，看不到此人的表情，只能确认此人是名男子，至于年纪，看背影似乎不太像上了很大年纪的人，可能是中年男子，也可能是年轻男子，亦或是还没到弱冠之年。

原本站立边上默不作声的黑衣人忽然道：“没想到二皇子这么的不中用，才没过多久就被皇上处决了，不过好歹也看出了些朝中的局势。”

背光之人没有接口，一挥手，黑衣人瞬间消失无踪，就好像房中从一开始就只有背光之人，而刚才消失的黑衣人就好像是眼睛产生的幻觉而已。

“爹，苏玉玄从门外进来，轻唤了一声。

苏胤青把手中的纸对折，抬起头，同时又随手把纸塞入了一旁的书中，“玄儿，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又跟风儿呕气了？你做姐姐的偶尔也让让他，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性格。”

“才没有呢。”苏玉玄抗议道，“这几天来府上拜访的人一下子增了不少，有些不太习惯，爹，您还是赶紧在向皇上提出辞官的事情吧，到时候您辞了官，我们一家人游山玩水多好。”

这个想法在最近越来越坚定，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想跟爹同玉风找个清静的地方一起生活，三个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司徒子恒的离去，即使爹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她也能猜到朝中的暗波汹涌，而爹手握兵权，更是众人巴结的对象，这段日子来府上的人剧增就以说明了这个问题。

苏胤青摇头，“玄儿，你自小就比旁人通彻，有时连爹都看不透的事，你却能一语道破，这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这一点你怎么就从来都不改变看法。现在朝中的情形你大概也是略知一二吧，这个时候爹又要用何理由请求辞官？不论用何种理由，皇上都是不会应允的。倒是你跟风儿不要在等过了你娘的忌日后再走，还是提早走的好，你们早一日离开京都，也好让爹安心。”

无论何时，无论何事，苏胤青首先考虑的都是苏玉玄跟苏玉风，有这样的爹，也是他们两个修来的福气。

“爹，朝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为什么您这么急着要让我们走？”苏胤青的反常，让苏玉玄升起来警惕，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爹，真要有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一起想办法，我们是一家人，您这样急着赶我们离开，自己却待在危险的地方，别说我不愿意走，玉风也一定不会同意的，一家人就该一起承受任何的困难，而不是一有点事情，就忙护着我跟玉风，不考虑自己的安慰。”

苏胤青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在意关心的东西非常执着，拼命想要维护，他们姐弟俩都是一个样子，“玄儿，你上一次差点出事，爹就已经自责不已了，爹只是不想让你们受到一丝伤害，才让你们姐弟俩尽快离开，你想太多了，爹会有什么事情？你别忘了，朝中许多的武将都是爹一手推荐，提拔的，连皇上都要让爹三分，爹向你保证，决不会有事，等你们游玩回来，爹定会在大门口欢迎你们。”

苏玉玄的脸上摆出了一副不赞同，苏胤青又道：“这几日爹不太方便跟那些人接触。”挥手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交给苏玉玄，“玄儿，你明天照着这纸上写的地址去找他们，让他们提早些日子行动，爹知道你想说什么，爹再向你保证一次，爹定会等着你们游玩回来的，不会出事的，你们就安心的去玩吧！记得明日就去跟他们说好，不要找借口不去。”

苏玉玄慢慢点头，爹说的对，即使皇上要动爹，也要思量再三，爹不会有事的，在心中重复了数遍，让这个念头在心中变得无比坚定，才道：“爹，您放心，明日我一定会去找他们的，那我先走了，您也别忙的太晚，要注意身子，您要是病了，我们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

苏胤青含笑点头，看着苏玉玄离开，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一脸严肃，默默祈祷：婉婷，你在天之灵要保佑玄儿跟风儿平安离开京都。

上一次，他祈祷还是在苏玉玄出事之时，那一次应验了，苏玉玄又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苏胤青依然相信上苍会保佑他的两个孩子。

天上，一弦弯月，冷冷清辉，淡淡照着……

第七十四章　风云起3

来到脆香楼二楼，苏玉玄扫了眼在窗边的几张座位，只有两个桌子坐着人，一桌是两人人，一桌只一名年轻男子，她径直往年轻男子走去，照爹的描述，应该是这人没错了，看他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干这种勾当。

“计划需要提前。”苏玉玄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才一走到男子跟前就道出了来意，甚至都没有询问一下，这名男子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看着男子垂下的眼眸，苏玉玄只是静静的等着对方的回话，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玉玄渐渐不安起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对象。

“什么时候？”男子甚至连头也没抬，他的这个态度足够惹火一些性格脾气火爆之人。

“五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