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桀珩看着她变化莫测的小脸,轻笑道:“你安静看他的机会可只有一次,转瞬即逝,你确定不想见他吗?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错过了也许你们可就再没有相见的可能性了,下次见了或许就是敌人了。”
南浅倏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袁桀珩,咬牙切齿的开口,“袁桀珩,这不是旧社会了,不流行儿子替父母偿债了,说到底,袁桀夜和你并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他的出生由不得他选择,他最大的错就是投胎到了袁家,袁家的无奈和复杂你应该同样清楚。你们同为袁家人,也有那么一些血缘关系,为什么一定要自相残杀,就算袁桀夜和白雪都死了,你的母亲也不可能会复活。”
袁桀珩勾了勾唇角,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带着金色阳光的俊脸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艳蘼瑰丽,只见他薄唇掀开,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处,“我母亲的确不会复活,可我一想到待会袁桀夜那张精彩纷呈的脸,我这里就很爽,很爽你懂吗?哈哈。”
袁桀珩放声大笑,眼角隐约有一滴泪滑出,整张脸看起来有几分魔怔。
南浅摇了摇头,轻声一叹,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这也是只是个可怜人,被仇恨蒙蔽了眼睛,陷在仇恨的深渊无法自拔。
谁知正在大笑中的男人突然停下来,满眼怒意的看着她,忽地拔高了声音,“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副表情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南浅抿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放心,我永远不会同情你,我只会恨你。”
“那最好。”
袁桀珩把南浅拽到窗户旁,把一个望远镜扔给她,“想看就好好看看吧。”
袁桀珩扔下这句话就出了房间,外面rose刚把早饭端上桌子,是一些简单的吐司面包和牛奶,袁桀珩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她应该不是心脏上的问题。”
南浅不知道的是,她住的房间安着摄像头,她一整晚所有的反应都没有逃过袁桀珩的眼睛,包括她睡觉本能的蜷缩着身子,双手护在小腹处,还有一晚上反复不断的孕吐,现在已经离开海上,再说晕船就说不过去。
Rose小心翼翼的看了袁桀珩一眼,她知道这个男人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大少,如果不是晕船的话,还有一种可能。”
袁桀珩握着牛奶杯的手一顿,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有可能是怀孕了,孕吐。”
四周一下子没了声音,rose深深的垂着头,不敢去看袁桀珩,昨天是她太疏忽了,竟然忽视了怀孕这一种可能性,差点就被南浅忽悠了。
许久才听到袁桀珩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很沉,夹杂着一股危险的气息,“送早饭过去的时候确认一下,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
南浅颤抖着手抓着望眼镜,远方的轮船上,只见袁桀夜一身黑色的风衣,身上没有一丁点往日温润的气息,全身上下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厉和危险,挺拔的身躯立在床头,要不是俊脸还有几分苍白,估计没人会知道他两天前受过枪伤。
南浅的眼圈泛红,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桀夜,你终究还是来了,你的伤好了吗?
南浅双手紧紧的抓着望远镜,贪恋的看着袁桀夜的脸,似是要把他的一棱一角都刻到脑海中去,丝毫不舍得眨一下眼睛,似乎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又会再次消失。
视野里忽然出现李雷,只见李雷凑在袁桀夜的耳边说什么,只见袁桀夜脸色再次白了一下,差点就跌倒,幸亏李雷及时扶住。
南浅的呼吸差点停止,他应该伤得很重吧,受了枪伤肯定是要好好卧床休息的,哪能一下子就出海来寻她。
南浅的心绞痛,疼得她用手死死的按住心口,咬着唇瓣才能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李雷扶着袁桀夜进了里面,南浅只能放下望远镜,rose端着早饭过来,南浅吃饭的时候她倏地扣住她的手腕,南浅一慌,想撤回手却被rose死死的扣住,南浅一时间动弹不得。
“你果真怀孕了。”rose放开南浅的手腕,看着南浅冷静的道。
南浅一慌,立马拽住rose的手,满眼祈求的看着她,“rose姐,你也是女人,更是医生,能不能帮我瞒下这个消息,不要让袁桀珩知道,不然我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Rose挥开南浅的手,没有一丁点的动容,“大少是什么人,这种事情不可能瞒过他,我也不会瞒他。”
南浅瘫坐在床上,牙齿都在打颤,拳头握的死紧,双目里迸发出坚定的火花,大有袁桀珩要是敢动她的孩子,她就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外面一直很安静,南浅蜷缩在角落里,眼皮很沉重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始终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似是从海边传来,“袁桀珩,我来了,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放了南浅。”
他的声音那么近,南浅倏地下床,刚想去窗边却被袁桀珩拽住领口,“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
南浅偏头,死死的瞪着他,毫不犹豫的用脚踢了他几下,“放手。”
袁桀珩冷笑一声,把她推到rose的怀中,南浅身子一歪,吓得她立马抓着rose的手才稳住身形,袁桀珩弯身弹了弹他的裤腿的脚印,看了rose一眼,“rose,把她的手脚绑住。”
Rose点点头,不顾南浅哀求的目光,直接干净利落的把她的手反绑到背后,腿也绑好,然后让她躺在了床上,南浅曲着双腿,愤恨的盯着袁桀珩,“袁桀珩,你到底想怎么样?”
袁桀珩目无表情的道:“不要那么着急,你马上就知道了。”
袁桀珩出了房间,rose留下来看住南浅,南浅想起身,却被rose按住肩膀,“南小姐,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不要再挣扎了,多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前三个月的孩子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rose姐,我求你放开我好不好?”
Rose摇头,深深的看着南浅,“南小姐,留在袁家那个是非之地有什么好的,你只会面临无休止的争斗,大少对你有意思,我相信你跟着他,他会好好对你的。”
南浅见鬼的看着rose,嘲讽的笑了笑,“是啊,他对我可有意思,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方设法折磨我,我越痛苦他越开心。”
Rose抿唇不语,静默了片刻才道:“你难道看不出大少喜欢你吗?我跟在他身边好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如此温柔的神色看着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
南浅再次勾了一下嘴角,“rose姐,别说笑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袁桀珩喜欢她,这恐怕是她这二十多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那个男人对她但凡有一丁点的喜欢,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把她逼到如此境地,又怎么会是喜欢的表现。
“大少虽然把你带过这个地方来,但是也没亏待你,怎么能算得上折磨,从昨天到现在,也就刚刚才把你绑起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他曾经把我吊在悬崖上,害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也害死一直照顾我的阿姨。”南浅打死也不相信袁桀珩会喜欢她。
Rose也不是个话多的人,看南浅不相信,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管南浅怎么说,rose都没有一丁点的动摇。
南浅也算明白没有袁桀珩的命令,rose根本就不可能放她,这个女人对袁桀珩忠心耿耿。
袁桀珩站在别墅的顶楼,居高临下的看着船上的袁桀夜,一时间,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都没有出声,一人冷肃沉寂,一人俊脸含笑,两双相似的黑眸遥遥相望着,暗中进行着厮杀。
袁桀夜拿起手中的通讯器,冷冷的道:“袁桀珩,放人。”
“袁桀夜,虽然你是袁家的家主,但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袁桀珩无谓的笑着,狭长眼角拉开,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错觉。
“你到底想怎么样?”袁桀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有一双燃火的眸子透出他此刻隐忍的情绪。
“呵,果真是爱美人的痴情种。”袁桀珩双手环胸,蓦地轻笑了一下,沉着声音,“很简单,让你的人离开,你自己一个人来岛上,要是我满意了自然是会放人的。”
一向冷静的李雷一下子毛了,很难得的心急火燎一回,“袁少,不行。”大家都是敏锐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岛上有埋伏,没受伤的袁桀夜或许可以一搏,但是他的伤根本就没好,身子骨弱的很,恐怕上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心底又深知,劝说必然是没有用的,事关南浅,袁桀夜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纳兰也站了出来,今日的她同样一身冷肃,和往日的形象截然不同,“袁少,雷说的对,你不能一个人上去,要去我和雷大哥陪你一起去。”
袁桀夜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认真的看着纳兰和李雷,分别拍了拍李雷和纳兰的肩膀,“你们不用多说了,在这等我,我必须一个人上去,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救出浅浅。”
“袁少。”二人都红了眼眶,这一拍的含义他们自然明白,这是托孤了,也是对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
“别再墨迹了,袁桀夜,我这是为你考虑,给你清场呢,我琢磨着你也不想你老婆和别的男人缠绵的戏码被别人看见吧。”
袁桀珩此话一出,袁桀夜的眼神瞬间如刀尖般凌厉,死死的盯着他,如果不是理智在控制着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拿起枪,一枪崩了袁桀珩的脑袋。
就连他身后一向训练有色的手下也瞬间愤怒起来,齐齐喊了一声,“袁少。”
李雷和纳兰更是面色大变,难看的可怕,担心起南浅的安危来。
袁桀夜登上了小岛,别墅并不远,穿过一片不高不低的丛林便到了,袁桀夜从未觉得如此步履维艰过,行进的每一分钟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不仅来源于身体,更多的是精神,他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他站定,锐利的双眸往四周扫了一圈,埋伏在周围的人大概有20多,里三圈外三圈分布开来,几乎占据了所有重要的位置,将整栋别墅围得一点都不漏,别墅的隐蔽地方甚至还藏有狙击手。
他要放倒这些人已是难事,更不说那些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恐怕他才刚开始动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袁桀珩果真铁了心要他的命。
然后他首先看见的不是南浅,而是白雪,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看见这副模样的白雪还是让他心惊,白雪被吊着手腕,高高的悬挂在临时搭建起的高台上,高台是从别墅的楼台开始搭建的,加上别墅的高度,有将近十米的样子,透明的胶带堵住了她的嘴,她脸色惨白,双目紧紧的闭着,看起来没有一丁点的生气,身上还绑着定时炸弹,脖子上挂着引爆器,海风呼啸,她整个身子都在摇晃着。
该死,他已经让人保护着老宅,想不到还是被袁桀珩抓来了。
袁桀夜呼吸骤紧,感觉自己的心口生生被人砍了一刀。
上面的人尽管他气她、恼她,但那毕竟是他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遭这种罪。
“袁桀珩,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很简单,你自己主动卸任家主之位。”
袁桀夜冷冷一笑,“即使我下了没有族人的拥戴你也上不去。”
袁桀珩摊摊手,耸了耸肩膀,“我又没说我要上去,我只是让你下来而已,接下来谁上去与我何干。”
袁桀夜眯了眯眼,袁桀珩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点都不诧异,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要的不是袁家的财产,相反,他的目的是袁家大乱,能就此毁灭肯定更合他的心意。
“你还真是有孝心,你老子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闲心来搅浑袁家这潭水。”言外之意,他这样做也间接掐了他老子的机会,据他的人传回消息,袁六伯现在都还没醒来,而且双腿感染严重,就算了醒来也只能截肢,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成为一个半残废。
“我早就提醒过他,是他自己不听劝,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既然输了那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袁桀珩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冷漠入骨。
白雪只觉得手腕很疼,身子不断的摇曳,除了疼,还有一种脚踩不到地的虚浮感,她一动,身子晃动的越发厉害,更加剧了身体上的痛苦。
袁桀珩和袁桀夜的对话清晰的传入耳中,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睁眼连她都吓了一跳,她看着下面的儿子,唇瓣激动的都在哆嗦,她的儿子还是关心她的,终于来救她了。
“桀夜。”她尝试着出声,可却发现喉咙很痛,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袁桀夜看着高台上那摇晃的身子,深呼吸一口气,微微闭了一下眼,“只要你放人,我什么都答应你。”
袁桀珩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道:“我倒是很想放,可是还有一个人,我很听她的话,她要是不放我也是没办法的,我必须征求她的意见。”
袁桀珩拍了拍手,只见一个女人压着南浅从楼下上来,南浅的待遇明显好得多,只是被反绷着双手,其余的都还好。
彼此的眼神交汇,南浅眼圈泛红,无语凝噎,他皱了皱眉,她蠕动了一下唇瓣,轻轻的抿出三个字,我没事。
她知道他精通唇语,相信他能猜到她在说什么。
袁桀夜忍不住一动,后面立马有两人分别拿着枪抵在他的脑门上,而袁桀珩手中也捏着那根事关白雪命运的绳子,他笑得温暖如春,“我的好弟弟,你可千万别动,要是为了女人牺牲自家老妈的性命,这样你大家主的名声可就臭了。”
袁桀珩收了一下绳子,白雪立马觉得缺氧,挣扎着双手想去拉脖子上的绳子,可越是这样她的身体晃动的越厉害,越发加剧她的痛苦。
南浅从未看过这么狼狈的白雪,一向高高在上的她此刻像是风中浮萍,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飞,她的心中堵的慌,可只能朝着袁桀夜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袁桀夜仰着头,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的握紧,双眸中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心里翻涌着,可面上却依旧冷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