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李副官皱了一下眉，“如果只有薄情才能不伤所爱，薄情又何妨？”
“李副官，你在念诗吗？咬文嚼字的，听不懂。”雨嘉纳闷儿地看着李副官。没上过几天学的她根本听不懂李副官的话。什么薄情，什么又何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才好。其实什么都不懂的人才最幸福。”李副官深沉地看了雨嘉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这是拐着弯骂我笨？”雨嘉受伤地眨着两只明亮的圆眼，看着成熟稳重的李副官。她知道自己很单纯，所以睿智的李副官根本瞧不起她吧？
“笨？”李副官突然失笑，“你很可爱。我……们都很喜欢这样子的你。单纯、顽皮、可爱、真实。”
听到李副官的话，雨嘉露出羞涩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已经偏离主题，于是挠了一下短发，说道：“我们要谈的是姐夫娶妾的事，怎么说起我来了？李副官，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姐吗？”
“我只能说抱歉。”
“那当我没说。”雨嘉失望地转身，往别墅走去。看来姐跟姐夫的事，别人都插不上手。李副官说的也有道理，连督军都不能左右宇少的决定，别人更不可能。
“雨嘉，”李副官突然叫住雨嘉，在她回过头后，他认真地说道，“真相从来都只有一个，关键在于，你知道多少。”
“啊？”雨嘉根本听不懂李副官的话。
“好好陪着少夫人，尽量逗她开心。做到这一点，你就功德圆满了。”李副官淡淡地笑道。
“你不说我也会陪我姐，还有，跟她一起诅咒冯熙熙跟唐锦西。”雨嘉昂起小脸，倔强地说道。
……
虽然唐氏出现严重的财务危机，可是表面上，唐家还是滁州首富，对于唐锦西嫁入督军府做妾这种事，脸面上多少有些不搁，所以唐夫人并未大肆宣扬，只是尽最大努力给她置办嫁妆。
“锦西，都怪妈没能耐。”唐夫人充满歉意地看着女儿。如果不是二弟卷着钱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唐氏陷入从来没有过的危机，她决不会把女儿嫁给顾宸宇做妾。虽然顾宸宇是督军的儿子，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少年统帅，可是锦西嫁过去毕竟只是个妾，这个身体总比不得正室，着实有些委屈锦西。
“妈，你别替我难过。我现在嫁过去的确是妾，可不代表我一辈子是妾。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唐锦西搂住母亲，骄傲地笑道。
唐夫人从手上褪下自己戴了二十几年的翡翠玉镯，戴到女儿手上，感慨地说道：“以妈现在的能力，也没能力给你置办多好的嫁妆，这是妈结婚时你姥姥留给我的，妈把它交给你了。”
“谢谢妈。”唐锦西知道这只手镯的贵重，抱住母亲用力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妈最疼我。”
这只手镯据说是孝庄皇后最喜欢的手镯之一，母亲家祖上在京城做官，甚得皇后喜欢，便赏了这只镯子。传到母亲手上，自是非常珍惜。她本来以为这只手镯妈要传给儿媳妇，没想到却送给了她。
“妈最担心的是你的大小姐脾气，督军府不比寻常百姓家，你要收敛收敛，别让婆家人嫌恶。”唐夫人看着女儿，不放心地叮嘱着。
她打小太宠锦西，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供她留学英国，她是想让女儿像个公主一样成长，嫁个王子型的男人为妻，可是王子的确找到了，锦西却不是妻，只是个妾，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非常难受，她这几日天天失眠，就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女儿。
“我只要征服了顾宸宇，还怕那些顾家人做什么？妈，你女儿我是唐锦西，没什么能难得倒我。”唐锦西傲慢地笑道。楚墨菡那种小家碧玉敢跟她斗？冯熙熙那个狐狸精如果能博得顾宸宇的爱，早就该是督军府少夫人，不会轮到当妾。所以她有优势，比那两个女人强不只几百倍。她就不信自己征服不了顾宸宇。早晚有一天，她会让顾宸宇休掉楚墨菡。少夫人的位是是她唐锦西的。
情场其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战场，你若不狠，就只能落败。她唐锦西决不会做失败者，因为她够聪明，够狠。
……
离宸宇娶妾的日子越来越近，督军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墨菡发觉自己这几天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一群佣人指指点点。她知道那些佣人跟侍卫们，都在笑话她——一个只被宠幸了几个月就失宠的正妻。她的存在在督军府似乎是个笑话。最近不只是冯熙熙得瑟，连佣人也都一边倒，全去巴结冯圆圆与冯熙熙姑侄。
顾宸宇这十多天，一直未入她的房间，这是彻底要冷落她吗？
她们那喜字还没脱落的房间，已经变成囚禁她的冷宫，一个华丽的冷宫。
墨菡捧着一本书坐到紫藤树下的石桌旁，状似悠闲地在看书，实则毫无心情，失恋让她如陷死海，连一个字都读不下去。她只是受不了下人们的眼光，所以一个人躲到后花园。
顾宸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坐在紫藤树下发呆的墨菡，表情格外凝重。
“宇少……”李副官担忧地看着顾宸宇。
“墨菡早上又没吃饭？”顾宸宇没等李副官开口，就皱着眉问道。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紫藤树下的墨菡。那油绿藤蔓下的墨菡，看起来飘渺、伤感，仿佛风一吹就会变成泡沫消散。顾宸宇突然想起那则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公主，他真怕墨菡会化成泡沫消失不见。虽然，她的伤痛是他造成。
“小红说只吃了一小口粥。”李副官眼中布满忧色。宇少跟少夫人这是在互相折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雨嘉呢？她怎么不陪着墨菡？”顾宸宇不悦地回头，看了李副官一眼。
“她陪着少夫人呢。可是少夫人说没食欲，就是不肯吃。”李副官赶紧替雨嘉解释。那个顽皮的丫头现在最大的事就是陪着少夫人，逗她开心。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如果受了伤，任谁劝，也是无果。
“我不是责怪雨嘉，祈安，帮我想想办法。墨菡不能这么消沉。”顾宸宇难过地闭上眼睛。
李副官发现，宇少的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泪。他知道，这泪，宇少不是为自己流，而是为少夫人而流。
“其实我们怎样劝都没用，最主要的还是宇少的态度。我想，少夫人很难接受现实。”李副官无奈地说道。
“你出去。”顾宸宇悲伤地命令李副官离开。此刻，他需要空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墨菡的模样让他很难过，可是他又不能冲下楼，抱住她，说，一切都是在演戏。那样，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宇少，您要不要考虑一下，也许有一种不用纳妾就能抑制日本人的方法。”李副官小心翼翼地提议。雨嘉求他的事，他虽然表面上没有答应，可是想到少夫人的痛，想到雨嘉的气愤，他终于还是提出了建议。
“那也要你想出来再说。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日本人，他杀了墨菡，我还有两个妾，他杀了我的妾，我还会再娶几个，我决不会向日本人妥协，因为我不是顾霸天。”顾宸宇沉冷着一张脸，说道。
如果能有其它办法，他一定不会选择纳妾这个最笨拙的办法。
最笨拙，却也是最有效。
第158章
更新时间：2014…3…27 19：40：50 本章字数：4355
“夫人，都准备好了。”春棠提着两个装满糕点与水果的竹篮，走到秦雅芝身旁。
“少夫人在干什么？”秦雅芝对着观音像鞠了一躬后，就站起身，问着身后的春棠。
春棠想了想：“我好像一个小时前看到少夫人在后院紫藤架下看书，这会儿子一忙，就没注意。”
“我们去叫上墨菡。她关在府里闷得慌，不如叫她与我们一起去孤儿院，正好散散心。”秦雅芝优雅地转身，对春棠说道。
春棠点点头，跟在夫人身后走出佛棠。
雨嘉看到秦雅芝从佛堂出来，立刻蹦跳着迎上前：“夫人，您快想办法帮帮墨菡姐姐吧，她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我都快急死了。”
“宸宇纳妾，她心里定不好过。”秦雅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的事，她真不知道怎么插手。每次她想去阻止宸宇纳妾，还没开口就被宸宇把话题拐走，害她根本没机会劝他。她真搞不懂宸宇这下的是盘什么棋。以前打死他也不肯娶冯熙熙，这回竟然不用逼他就答应纳冯熙熙为妾。这太不像她那个睿智的儿子所为，仿佛他被鬼附身。
“是啊！还是夫人懂我姐的心。”雨嘉用力点头。“她坐在紫藤架下快一上午了，眼瞅着这太阳越来越毒，我都怕她晒昏过。”
“雨嘉，叫上墨菡，咱们一块去探望孤儿院的孩子。”秦雅芝优雅地浅笑。她知道雨嘉很小就失去父母，被杂耍艺人收养长大，所以对孤儿的感情与别人不同，那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
“我这就去！”雨嘉兴奋地从侧门跑出去。
顾宸宇忙完手上的工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墨菡竟然还坐在紫藤架下，他的心立刻紧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近午的太阳，不禁皱紧眉头。他来不及细想，转身就冲出去。等他跑下楼，越过喷泉，跑向后花园时，看到雨嘉正挽着墨菡的胳膊，兴冲冲地说笑着。他站定在喷泉旁，静默地看着墨菡苍白的脸。
墨菡在看到顾宸宇的时候，脸色本就苍白，这下子更是惨白一片。想着他要纳妾的事，她的心就如陷无底深渊，痛得无以复加。
“墨菡……”顾宸宇情不自禁地呼唤着墨菡的名字，右手不自觉抬起来，想抹去她脸上的忧伤。
“听说你要纳妾，恭喜。”墨菡冷漠地看着顾宸宇，长长的睫毛因为心痛而轻颤着，反映出她内心的波动。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顾宸宇冷酷地说道。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强迫自己冷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墨菡重复着顾宸宇的话，苦涩地勾了一下唇角，“你终究还在恨我。”
说完，墨菡就越过顾宸宇，拉着雨嘉走进别墅，丢下顾宸宇，一个人，站在喷泉池旁，表情凝重。
自从孤儿院建成后，渐渐收养了不少孤儿。这些孩子大部分是在战乱中失去双亲，因为无依无靠而游落街头，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所以身世都很可怜。
墨菡是在孤儿院建成后第一次来到这里，当她看到一群从二三岁到十二三岁的孩子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时，内心不受控制地想要哭。其实，她与这些孩子有很多共同点。自幼父母双亡，她虽有兄嫂，却比没有亲人的孤儿强不到哪儿去。兄嫂只拿她当摇钱树，从不曾关心过她。
“都是些命运坎坷的孩子。”秦雅芝接过春棠手中的篮子，感慨地说道。她将竹篮放到桌上，招呼着孩子们：“奶奶给你们带来了蛋糕跟水果，快过来吃。”
“奶奶最棒！”孩子们围上前，抱住秦雅芝，童真地笑起来。在孩子们心中，让他们吃饱穿暖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的欲望很简单。
秦雅芝开心地笑起来。她觉得自己自从跟这群孩子在一起后，心态变得越来越年轻，有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陪着，她就会忘掉冯圆圆，忘掉烦恼。所以她才会把墨菡带来，想让她得到解脱。
墨菡看到一个大约只有两岁的小女孩蹒跚着走过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时，立刻跑过去将小女孩抱起来。
“姐，我来。”雨嘉担心墨菡腹部的伤口裂开，赶紧上前要接过孩子。
“我还抱得动。”墨菡拒绝雨嘉，温柔地抱着小女孩坐到桌前，把她放到自己腿上，然后亲手给她剥了一个香蕉。看着小女孩吃香蕉时那像拥抱全世界的幸福的笑，墨菡不禁失神。如果他们的孩子生下来，是否也如这小女孩一般可爱？看着小女孩那圆圆的苹果脸，她突然眼眶湿润。
“姨姨不哭。”小女孩突然亲上墨菡的脸颊，俏皮地笑道。
墨菡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她赶紧擦掉眼泪：“姨姨没哭。”
“姨姨，桃桃。”小女孩趴到桌上捡了个水灵的桃子递到墨菡面前，“给你。”
墨菡被小女孩逗笑。她竟然以为自己难过是因为没吃到香蕉。这孩子真的很可爱。也许，童心都如此。
这时，边上一个小男生看到小女孩的动作，也将一块蛋糕塞到墨菡手上：“姨姨，都有份。”
墨菡揉揉小男生的头发，感动地笑了。
今天是她自从受伤后，第一天笑得这么多，这么开心。看来，她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太久了。她不能再钻牛角尖，该努力自己寻找快乐。
秦雅芝一行人看到墨菡的笑，都满意地松了口气。秦雅芝拍拍手，对孩子们说道：“我们今天学唱歌，唱得好的有奖品。”
“好啊！”几十个孩子一听到还有奖品，都兴奋地拍起手掌。
秦雅芝看向墨菡：“墨菡，你会不会儿歌？如果会的话，你来教教孩子们。”
“嗯。”墨菡点点头。她握住小女孩的两只手，一边教她拍掌，一边清唱起《两只老虎》。
秦雅芝退到一旁，坐到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墨菡。春棠跟雨嘉则站在她身后，感动地直抹眼泪。
因为墨菡的加入，孩子们又玩又唱，分外开心。秦雅芝只充当了发奖者的身份，每人发了一枚糖果。
等他们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墨菡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秦雅芝看着墨菡，淡雅的笑问：“累了吧？”
“还好。跟这些孩子在一起，我像是回到童年。”墨菡笑着摇了摇头。累是累了点，可是她的心情却很开心。这都是孩子们的功劳。
“如果一个人觉得闷的时候，就跟妈来孤儿院陪陪孩子们。”秦雅芝笑着提议。
墨菡点点头。她不能再沉浸在自怨自艾里，任悲伤如滚滚的清江般泛滥成河。再痛，总要有爬出来的一天。这么多年，她什么样的挫折没有遇到过，不能因为失恋就失去生气。人生，还有许多事要做。
“我听说中山门那边儿开了一家沪菜馆，那里的菜品不只味道好，卖相亦佳。咱们娘俩今儿去那里尝尝。”秦雅芝体贴地看着墨菡，提议。墨菡这些天没怎么吃东西，这对她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