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菡为难地看着对方,她知道斯岑爱她,可她对他从来没有过超越友情的感情,她对他的拒绝与当初拒绝顾宸宇不一样,对范斯岑,她是真的从未动心过,而对宸宇,她却是明明已经动心却非要硬挣着不肯接受。她现在非常清楚友情与爱情的区别,所以她不希望范斯岑再执迷不悟,她不能给他任何希望,她不想毁掉他们的友情:“斯岑,你身体不舒服,赶紧回家上药,要记得热敷。”
范斯岑冷冷地看着墨菡,没有说话。
这就是墨菡想对他说的话?
她总是把他推拒在心门之外,无情到让他想杀人的地步。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顾宸宇?她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驱逐出境?
他的凤目神色复杂地瞪着,眨也不眨。
墨菡尴尬地垂下美眸:“路上小心!”
说完,墨菡便转动车把手,准备下车。她也曾经暗恋过唐镌,所以知道那种想爱爱不到的痛苦。她能理解范斯岑的痛,所以她不恨他。她真希望能保持现状,他只把她当成儿时玩伴。
对于墨菡的无情,范斯岑心中愠怒。他突然一把将墨菡拉进怀里,不顾她慌乱的抗拒,低下头,蛮横地吻住她。他的手指捏痛墨菡的下巴,他的牙齿咬痛墨菡的嘴唇。他近乎疯狂地吻着,完全没有顾及到墨菡的痛与失望。
墨菡没想到范斯岑会这样做,她从来没给过他希望,打一开始她就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两人只是朋友。被他强吻,墨菡感觉分外羞辱,她想也没想在咬住他强行冲入的舌,在他痛得松开紧搂着她腰部的左手时,用力甩手,狠狠地抽了范斯岑一巴掌。
在范斯岑错愕与不甘的目光中,墨菡心痛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远。
她当他是朋友,一直是。他却对已为人妇的她做出那种不敬的举动。
墨菡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心酸。
刚才那一巴掌,怕是把他们的友谊都打没了。
他怎么可以对如此信任他的自己做那种逾距的事?
范斯岑愤怒地用力捶向方向盘,一脸阴霾。
他不过想要个吻,却得到她赏来的一巴掌。他与顾宸宇的待遇竟然如此不同!
他还记得那个雪后的早晨,顾宸宇对墨菡那强势的一吻,当时的墨菡并没有像对自己一样,狠心无情地赏顾宸宇一巴掌,反而露出迷醉的表情。
想到这儿,范斯岑冰冷的凤目里满是寒意,如同本已刺骨的寒冬迎来今冬最大的一场暴雪,风雪肆虐在他漆黑的眸中。
为了得到她,负尽天下他也不悔!
“我不认输!决不!”范斯岑握紧拳头,阴霾地寒着脸。
这个回合,暂时先让顾宸宇领先,后面真正的胜利者还不知道会是谁。
……
冯熙熙站在卧室阳台的窗帘后,阴测测地冷笑。
楚墨菡啊楚墨菡,才新婚你就在外面找野汉子。
也不怕丢了顾家的脸!
可惜她手里没有照样机,不然,她一定会把刚才那一幕都拍下来。
冯圆圆一边抹着指甲油,一边不屑地问着侄女:“看什么?那么认真?”
冯熙熙怀着诡异的笑走回卧室,坐到冯圆圆身边:“看该看的事。”
冯圆圆诧异地抬起头,一边晃着已经擦好指甲油的手指,一边看向冯熙熙:“大门口有什么好看?难道你喜欢上门口那两名侍卫?”
“姑姑开什么玩笑?我眼光不会那么差。我就算想男人,也要挑挑捡捡,可不会跟姑姑一样生冷不忌。”冯熙熙高傲地翘起二郎腿,笑道。语气里满满得全是挖苦与嘲笑。
冯圆圆听到侄女的话,立刻阴霾了一张艳丽的美颜:“冯熙熙,你要想嫁进督军府,就别揭我的底。咱们俩个半斤八两,谁也别想说谁。”
冯熙熙见冯圆圆真生气,赶紧软化了态度,她摇着对方的胳膊,撒娇地说道:“姑姑别生气。我刚才是跟姑姑开玩笑。姑姑,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
“什么?”冯圆圆看到侄女眼里高昂的兴致,便奇怪地挑眉。
冯熙熙靠到冯圆圆耳边,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都说给她听。
“你是说,楚墨菡刚才跟个男人在督军府外面纠缠不清?”冯圆圆美艳的眸子立刻充满算计。
“我已经把对方的车牌号码记下来。只要知道他是谁,咱们以后就可以好好利用他打击楚墨菡。楚墨菡滚出督军府,这里便是你我的天下。”冯熙熙得意地冷笑,说出她打的如意算盘。
她不会让楚墨菡得意太久,因为对方抢了原该属于她的东西。
……
沈月桂死抱着怀里上锁的钱匣,用力咬住楚墨晁的胳膊:“姓楚的,你别想再从老娘这里拿走一分钱!”
“臭婆娘!这钱又不是你的,凭什么我不能拿?”楚墨晁被咬痛,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揪住沈月桂的头发,用力往外拽,扯痛沈月桂的头皮,痛得她尖叫。他还不依不饶,愤恨地说道:“沈月桂,以后咱家的钱归我管!”
“归你管?要真归了你管咱家早就破产了!你那一半不是被你送到怡红院,就是输光了。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咱家的钱。咱家的钱是我的!”沈月桂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卖掉墨菡,拿了那十万块钱后,楚墨晁就变了个人,成天花天酒地,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没一点想好好过日子的想法。
“我不来点真格的,你不知道谁是一家之主!”楚墨晁一把将沈月桂捺住,随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楚……墨晁……你不是东西!”沈月桂被打得腹痛如绞。“你都快把咱家败光了。你要是把这点钱……都输掉,咱家可没有值钱的东西再卖了。”
第一次,楚墨晁把家底输掉,他们可以找顾宸宇要钱,第二次,楚墨晁输得过不了了,他们把墨菡给卖进了督军府。现在,家里就还有两三万,要是都被楚墨晁霍霍了,他们还有什么能卖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楚墨晁掐住沈月桂的脖子,气得瞪大眼睛,“就是你天天说我败光、赔光、输光,我才会输钱!”
“我……说的是……事实……”沈月桂难受地直咳嗽。楚墨晁若再用力一点,她真要立马去见上帝。
楚一飞躲在门外,看着撕打在一起的父母,表情格外辛酸。为什么他们家搬到这么大的宅子里,爹娘却没有以前和睦了?
爹娘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打,吵架似乎已经成了父母相处的常态。
他真怀念以前姑姑在时的岁月,爹虽然不出去挣钱,可也不会出手打人。
看到母亲快要被掐断气,楚一飞立刻跑进屋,用力抱住爹爹的腰:“爹,不要再打娘了,娘要死了!”
“滚一边去!”楚墨晁已经掐红眼。他昨天输了一千块钱,今天想拿点钱去捞,沈月桂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要知道他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这家里所有的钱都是他的,沈月桂竟然说这钱是她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以前就是太姑息沈月桂,才会让她变得像今天这么越来越自大,越来越张狂。
“爹,娘要断气了!”楚一飞看到被爹爹掐着脖子的娘在翻白眼,便急红了眼睛。怕娘被爹掐死,他立刻张嘴咬住爹的手。
楚墨晁被咬痛,已经失去理智的他,忘记面前可爱的男孩是他的亲生儿子,抬起腿,一脚将楚一飞踢开。楚一飞觉得自己像箭一般飞了出去,然后头用力撞到墙角,疼得他立刻失去知觉。等他再醒过来时,爹爹已经不在,娘却躺在地上。
楚一飞赶紧跑过去,抱住沈月桂,不断摇晃着她:“娘,你醒醒,你别不理飞儿。”
沈月桂铁青的脸让他害怕,他只能不断用力摇着母亲,喊着她。可是无论楚一飞怎么喊,地上的沈月桂都一动不动。
楚一飞难受地喊着“娘”,心痛地哭起来。
这座宽阔富丽的大宅,原以为会是他们家幸福的开始,没想到却是幸福的终结。爹娘有了钱,爹娘天天穿得像个有钱人,可是过得却比穷人都难受。
“娘,你不能死!你死了谁还疼飞儿?”额头上直流血的楚一飞,抱紧母亲的身体,难过地哭着。
他宁可家里没钱,也要过得快乐。
现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他真怕娘这次再也睁不开眼睛。
也许是听到他的声音,沈月桂悠悠醒转。
“飞儿,你的头……”沈月桂看到儿子一脸血,立刻跟着慌了。飞儿可是她的命根子。
“娘,你没死?”楚一飞高兴地笑起来。他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笑得甚是可怜。
“飞儿……如果娘死了……去邢郡……找你姑姑……你爹……他不是好东西……会……毁了……你……”沈月桂抬起手,怜爱地摸着儿子的脸。
“娘不会死。娘要活着!”楚一飞搂着母亲的头,坚定地说道,“飞儿带您去医院。”
年幼的楚一飞用力拽着母亲,将她背到背上,然后一步步,艰难地往外挪。毕竟他太矮,身材已经有些富态的沈月桂根本不是小小的一飞能背得动的。
“飞儿,娘沉……你背不动……去外面叫……黄包车……”沈月桂虚弱地趴在儿子的背上,轻声说道。
“娘,你等着。”楚一飞用袖子把额头上的血擦了一下,不顾自己的伤仍在流血就跑出去。
在他小小的心里,把娘救活是最重要的。
可是,当他带着黄包车夫回到家的时候,沈月桂已经闭上眼睛。
黄包车夫用手指摸了一下沈月桂的鼻下,在没触到呼吸时,无奈地摇摇头:“孩子,你娘已经去了。”
“娘!”楚一飞哭着趴到沈月桂身上。
他爹娘拼命想要当有钱人,可是忘了钱是万恶之源。就是因为有了钱,娘才会死。如果没钱,他们一家仍在城西的平民窟住,爹不会变,娘也不会死。
“孩子,你家大人呢?”黄包车夫奇怪地看着楚一飞。
楚一飞含着眼泪,失魂落魄地回道:“我没有爹。”
他没有那么无情的爹。如果不是爹,娘也不会死。
悲痛万分的楚一飞,只知道抱着娘落泪。现在娘死了,他可怎么办?他的小脸上满地悲痛的泪水。虽然娘不算是个好人,却是个称职的母亲。为了让他长大能光宗耀祖,娘一直非常重视他的学习,甚至亲自教他。衣食住行,只要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娘都会给他最好的。所以娘的死让他很伤心。
“飞儿……如果娘死了……去邢郡……找你姑姑……你爹……他不是好东西……会……毁了……你……”
他突然记起娘刚才说过的话。他擦了一把眼泪,坚定地点头。等把娘葬了,他就去邢郡找姑姑。爹已经无要救药。
……
“什么味?这么难闻?”冯圆圆姑侄从楼上下来,闻到中药味,立刻不悦地问着身后的管家。
管家赶紧恭敬地上前:“是少夫人在熬药。给督军喝的。”
“熬药?这楚墨菡真是越来越会讨好霸天了。”冯圆圆吃味地说道。
客家只笑了笑:“少夫人再怎么讨好督军,也只是个冲喜嫁过来的儿媳妇。哪比得上您呐。”
“你说的有理。”冯圆圆听到管家的话后,便心情好许多。她怎么说也长楚墨菡一辈,是顾霸天的妾。这样说起来,与顾霸天亲近的人,还是她。
楚墨菡正在熬药,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她赶紧坐到凳子上,揉着眩晕的头。
怎么突然没来由地就难受起来了?
她自己摸着脉,也没查出身体有什么状况。也许只是这些日子失眠造成的?
她打开熬药的砂锅锅盖,看了一眼药的颜色,确定药已经熬好,她便用手套垫着,将砂窝端起来,将里面的草药汁倒入一个碗中。
因为药方是她开的,所以她就得负责熬好它,并看着公公喝下去,睡着,她才放心。
爷爷留下来的医书应该没问题吧。
墨菡端起药,走出厨房。
顾霸天倚在床头,想着自己目前的困局。刚才范斯岑送墨菡回家那一幕他都看到了。那个范斯岑是要开始行动了?把墨菡逼走,这步棋到底下得对不对?
顾霸天心里内疚地咬着薄而有形的薄唇,思绪紊乱。
“爸,药熬好了。您赶紧喝了这药睡一觉。”墨菡端着药,走到床边,温柔地说道。
“丫头,让你辛苦了。”顾霸天神色复杂地看了墨菡一眼。
墨菡笑着摇摇头:“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辛苦这一个词。谁有能力,就多照顾一下。”
听到墨菡的话,顾霸天心虚地笑了。他们都是一家人,所以墨菡照顾他照顾得无怨无悔。可他呢?却把良心出卖给魔鬼,要把这么好一个孩子给赶出督军府。
秦雅芝坐到床边,接过墨菡手中的药碗后,满意地笑道:“咱们家墨菡是块宝。”
“妈,怎么连您也跟爸学?”墨菡不依地噘着嘴抗议。
她不承认自己有多宝贝,她只是知足常乐、随遇而安,淡薄名利。
其实,人,有时候,只有看淡一切,包括金钱跟权势,才能过得很幸福,很快乐。
所以她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皮囊比别人好了一点。
“妈说的是事实。你是咱们顾家的福星。打你嫁进来,你爸的身体就好了。”秦雅芝优雅地浅笑着,一边给丈夫喂药,一边夸着墨菡。
墨菡被夸得红了脸:“爸的身体本来就很强壮,只要没人给他下毒,慢慢就会好了。”
墨菡不敢抢功。毕竟在这整件事中,她起的作用很小。是宸宇的好友陈医生验出顾霸天被下毒的事。她只是尽了点绵薄之力,给公公扎扎针灸。她做的事,大多数中医大夫都会做。所以她没什么特殊。
“说到下毒的人,霸天,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杏红。”秦雅芝突然对丈夫提起。“她要害你的理由我想了许多天,觉得有些牵强。”
“我也觉得像另有其人。爸,您是英明的,所以墨菡希望您能查清真凶。”墨菡坚定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