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风生，却也泾渭分明。
也许是因为即将分别，气氛活跃了不少，偶尔大家还交谈一下。
中午十一点，周兴驰核对了一下人数，走进了大厅。
他来到最中央的主桌，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正要坐下来，忽然眉头微皱，问旁边的姜助理“林啸呢？”
姜助理愣了一下，就算他和林啸关系再好，这个时候也不能乱排位置的。
“周导，这位份……他还不够啊。”他含蓄地提醒。
“林啸在其他球员那桌。”赵微开口了，仿佛只是不经意地一说。
莫文谓白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安排的？”没想到，姜助理一说完，周兴驰竟然皱着眉头开口了“我都给你说了好好安排，你怎么把他安排到次要演员桌去了？”
“周导，不就一个新人吗？什么林啸，我都没听说过，叫来干嘛？来来来，坐下喝酒。”古远笑容满面地说。
但让他意外的是，周兴驰竟然没顺着这个面子，反而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不方便朝着古远发火，对着姜助理甩了下头“把林啸叫来，别人不会做事，你跟我这么久了还不懂事？”
古远嗤笑了一声“周导，忘了就算了吧，一个新人而已，有什么好注意的，四哥，你说是不是？”
他是朝着谢咸问的，但是谢咸只是干笑了一下，却没开口，就连旁边一向和他统一战线的曾金昌，也好像没听见一样，和吴梦达聊得欢。
自己讨了个没趣，古远冷哼一声，也再不多话了。
姜助理还在犹豫，周兴驰却不耐烦了“没听懂啊？马上把他叫过来！这部戏没他我们要损失多少？你是不是助理干腻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周导，马上，我马上去叫他。”姜助理不再犹豫，答应下来连忙离开了。
“加根凳子。”周兴驰朝旁边的服务人员招了招手说。
古远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悄悄问旁边的曾金昌“这个林啸是谁？我都没听说过，竟然这么得周兴驰看重？”
“古总，周导说没他剧组损失不小，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话。”曾金昌这才转过头来，感叹了一声说“你记不记得江湾体育场，能让球场满座就是这个人的点子。这一出一进，就是几百万啊！”
“江湾体育场是他想出来的？”古远这下真的有点吃惊了，脸色变了好几下，才不甘地说“这么说……凭几百万来这桌，倒没什么错……”
“他演技也很不错。”吴梦达吃着花生忽然插了进来“我看香港几大影帝和他也不过伯仲之间。”
“你开玩笑的吧？！”古远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梁佳辉，刘庆云他们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差不多？你们要抬举他上位也别做得太明显了吧？”
“呵呵，古总，是不是真的，康熙王朝马上开播，你看看就知道了。怎么，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吴梦达早年的赌瘾上来了，笑着问。
古远立刻摇了摇头，对方这么郑重其事地开口，他又不是傻逼。
而在距离这桌不远的桌子，林啸正和黄博，李健仁聊得开心。
“健仁，以后去北京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带你好好地逛逛。”
“一定，一定。”李健仁也爽朗地大笑“这次时间太紧，要不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让你们看看大牌厨师的手艺。”
“得了吧，你那手艺，不就是用来毒老鼠的吗？”旁边的莫梅林打趣道。
一群人谈笑风生，林啸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姜助理，有什么事？”
“林啸，周导请你去那边坐。”姜助理微笑了一下，朝桌上的所有人都点了下头，这才开了口。
他一说完，全桌人都不说话了，突如其来的安静，在人声鼎沸大厅中显得格格不入。
黄一飞，莫梅林等人，都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林啸。
“这是我的失职。”姜助理咬了咬牙，干脆好人做到底，免得林啸以为是他给穿小鞋。
“周导本来让我来安排，结果我一个失误，排错了位置，各位不好意思了。”他赔笑着对这桌上的演员说。
“姜助理太客气了，不过这错得可不应该啊。”莫梅林酸酸地说。
“是啊，姜助理让我们也错一下，跟周导他们一桌好了。”
“哎，人红是非多啊，本来还说和林啸一起喝个酒，这看来也没机会了。”
话语里的酸味显而易见，林啸也不想待下去，站起来朝周围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各位，我先离开一下了。”
在众目睽睽中，他跟着姜助理一起离去。
“啧啧，这攀上了高枝儿，就是不一样啊。”黄一飞就像嘴里含了个酸梅“导演桌，这得是多大的殊荣。”
“是啊，投资方，制片方，大牌都在那桌。他凭什么……”莫梅林顿了顿，看了一眼不动如山，一言不发的黄博李健仁，改口说“能被邀请到那桌，是好事啊。”
“这是对演员的肯定，一般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去那桌。”“能进那桌，等于打开了一个新的人脉圈……说实话，羡慕啊。”
各种声音，有羡慕，有嫉妒，掺杂在其中的有色目光，紧跟着林啸的身影粘了上去。
林啸跟着姜助理来到了主桌，周兴驰正和其他人聊着天。
“周导。”他谦虚地打了个招呼，又对着其他人说“各位前辈好。”
刚说完，他就感到有两道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透一样。
“你就是林啸？”古远仔细打量了他一遍，疑惑地问“江湾体育场，还有赵小姐的定妆，都是你搞定的？”
“古总，大家都说了几次了，你还不信？”吴梦达笑着圆场。
“我要听他亲自回答。”古远不服气地说“我就不相信，我像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小场记，更多人大学都没毕业。我要看看怎样的脑袋瓜才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古总说笑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林啸笑着说。
“呃……”古远顿时尴尬，你说你就不能做个面子，考虑几分钟吗？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众口铄金，大家都说是林啸的办法后，他早就信了，但是他不服，他今年才四十，坐到这个位置可以说相当不容易了，但他设身处地地想想，就算是他，恐怕也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他就是这股牛脾气上来了，以为林啸会给他个面子，犹豫一下才承认，结果对方直统统地就承认了，虽然很委婉，但让他好不郁闷。
“行了！我说古总，你什么位置了，和个新人较什么劲？”周兴驰哭笑不得地说“这桌子上，都是剧组能够运行的真正领头人，各路大牌。”
他看了一眼林啸，补充道“以及对剧组有重大贡献的人。”
“大家坐在一起，以前有什么不开心，今天就过了，谁都不准提啊，要不别怪我不给面子。”
莫文谓，古远，赵微，张柏之，四个人暗暗翻了个白眼，貌合神离地笑着答应。
说完，周兴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导演桌是万众瞩目的地方，不到十秒，就安静了下来。
周兴驰清了清嗓子说“我要感谢大家。”
“缺少了在场的任何人，这部片子都不可能如此完美地完成。剧务，演员，导演，每个人都是一滴水，组成了少林足球这片大海。我是导演，但我也是一滴水，不比大家高贵。”
“在这一百五十多天里，尽管寒风冽冽，但是每一个人都任劳任怨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你们的态度让我无可挑剔。”
“今天，是杀青酒，这也代表着这个剧组，到此解散，我很舍不得大家，希望下一次还能有机会合作。”
“最后，让我们一起干一杯，预祝少林足球票房长红！”
发言词很简短，等他说完后，一阵桌椅板凳的轰鸣，所有人都一起起立，端起了酒杯。
“干！”
酒杯见底，周兴驰感慨地说“今天，大家的任务就是吃好玩好！我不多说了，服务员，上菜！”
“哗啦！”他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一道洪水的闸门，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主桌上的人连碰了三杯，林啸头大，这个桌上，不管论什么，他都是最小的一辈，碰了三杯之后，按照规矩，是资历最小的敬酒。
今天是躲不了啊，他苦笑，倒满一杯酒，起身先和旁边的赵微说道“赵姐，谢谢你平时的照顾。”
“是你天赋好，又努力，你以为导演桌谁都可以来的？”赵微笑着说。
“喝完！一定要喝完！”吴梦达起哄“和美女喝酒，怎么可以不喝完！”
“国！”林啸一饮而尽，呲了呲牙，这尼玛谁订的酒，度数好高！
赵微带着取笑的目光，做了个“你醉了我可不送你回去”的哑语，只浅浅地珉了一口。
女性福利啊，不是有句话叫女士优先吗？！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作弊！
选择性失明要不得啊。
第164章：副导亲临
林啸在心里严厉地批判了一番，再倒了一杯酒，对着旁边的程小东说“程导，谢谢你的指点，让我进步很多。”
“年轻人，很努力。”程小东也略有感慨，不由自主地说“林啸，你知不知道，这个桌子，如花都没坐过。”
“老程，多嘴了啊！”周兴驰笑着说“罚酒三杯！”
程小东笑着摇手“好好，我不多说了，来，小林，喝酒，我看好你！”
林啸一个个地敬过去，莫文谓只是浅浅一笑，说了一些谁都能听出来很官方的话，吴梦达倒是兄弟长兄弟短地说了好长一通。
到了谢咸，没想到，谢咸第一句话是“你要说我指点你，我就不喝了。”
所有人都楞了一愣。
不等他们反映过来，谢咸就笑着说“你的演技，哪里用得着我来指点，你还是给我留点老脸吧。来，来，喝酒。”
“谢老师，我是运气。”
“哎！”谢咸竖起一根手指，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运气和实力我要分不出来，我也就不用混了，说了不说这个，你还在说，是不想和四哥喝酒是不是？”
看着谢咸佯怒，林啸也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四哥，我先干了，不过我还是要说，您真的给了我很多帮助。”
“这小子……”谢咸哭笑不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如果大陆没有好戏接，就来TVB，我想我的老脸，还能帮你讨着几个不错的角色。”
“哦？四哥你要出马，那不是射雕英雄传新一代了吗？”其他人起哄道。
“呵呵，这样的新人，用过一次就食髓知味了。”谢咸大笑“小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香港拼一把？这年代，香港也很缺好的新人啊。”
林啸心很是动了一下，不过考虑了会儿，只是敷衍地说“谢谢四哥提点。”
“行了，人各有志，四哥你别勉强他了。”周兴驰提前给自己倒好了酒，戏谑地说“小林，看样子很久没喝了吧？这酒量不怎么样啊，我是这一圈的最后一个了，你的场次可不止一圈啊。”
林啸失笑“周导，我要醉了怎么回去啊？”
“姜助理。”周兴驰打了个响指“姜公公，速速扶林爱妃回宫。”
“嗻。”姜助理很应景地答了一声，再次引起桌子上大笑。
“周导说笑了，怎么敢麻烦姜先生。”林啸笑着碰了一杯，先饮为敬。
周兴驰也一口喝完了，笑问“小林，我还记不记得我说，得给我个解释？”
林啸的酒一下醒了大半，周兴驰竟然光明正大地问起私事来了。
“哦？什么事？”周围的曾金昌，吴梦达立刻凑热闹。
“私事。”周兴驰笑得很神秘。
林啸考虑了不到两秒，立刻如实说“周导，我都待了这么久了，你看我有乱说过一句吗？”
周兴驰翘着嘴角看了他五秒，才真正地微笑起来“其实我也猜到，你不是个乱说话的人。”
他握了握林啸的手“抛开这条不谈，你是个很好的演员。等着我的下一部戏。我会为你量身设计一个角色。”
“谢谢周导！”
一轮喝完，林啸赶紧往嘴里塞了好几口菜，空腹喝酒那味道着实难受。
就在他刚咽下去的时候，赵微的杯子伸了过来。
林啸看了一眼，脸色就发绿。
“果汁！赵姐，女士优先不是这么用的……”
“是嘛？”赵微笑得很灿烂，大大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在闪光“在我这里就是这么用的，还不喝？”
林啸再喝了一杯。
“剧组快结束了。”赵微笑着说。
“是啊……”林啸刚说完，就猜到了她的意思，压低了声音说“什么时候发？”
“几天以后吧。”赵微叹了口气，诚恳地说“谢谢。”
“赵微，再这么说你就不把我当朋友看了。”
赵微笑着再和他碰了一杯。
林啸在蓄力准备第二轮轰炸，不过，看样子没他出场的机会了。
没有多久，其余桌子上的人轮番过来敬酒，除了主桌上的人，谁都希望能给剧组最顶尖的人留下个好印象。
林啸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坐在主桌，如果跳过了他就是看不起他，谁都不想平白结下这个梁子，而且，很多人也是真心实意地来敬酒。
好几个剧中的“一面人”，甚至很诚恳地问他收不收徒弟，让他很是尴尬。
这一层，坐了一百多号人，就算每个人舔上一点酒，他们也撑不住，最后，雪碧，矿泉水，这些习以为常的狸猫换太子情节当然喜闻乐见地上演了。
即便如此，当杀青酒结束的时候，林啸立刻跑到洗手间狂吐一气。
“明星也不好当啊。”他苦笑着说。
冷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他忽然感觉自己手机在震动。
拿起来一看，竟然有了三四个未接电话，还有七八条短信。
杀青酒大家都很自觉地把手机调到了静音，大厅中大家都喝的面红耳赤，再加上人声鼎沸，让他完全感觉不到手机在震动。
电话是一个未识别的号码打过来的，而信息则非常详细了。
“林啸先生您好，我是‘李卫当官’剧组导演助理，导演在看了你的康熙王朝预播之后非常满意，想和您尽快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