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认识这么些年,其馨唯一让我心服口服的优势是她有一米六四,比我高了整整六厘米。可是,用现
在一米六五的标准身高衡量,我们都不合格,有什么好稀奇的?再说,程明浩自己已经有那么高了,需要
在乎女朋友的个头吗?
…
发布时间:2005…4…25 5:53:36
四十八
郑滢翻了个身,说,“张其馨比你温柔。这一点,对于男人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
“你是说我不温柔吗?我哪里不温柔了?” 我很不服气的摇着她的肩膀。
“放手,” 她转回来,“你是温柔,温柔到摆出那么一副晚娘面孔给杜政平看。也就是他有那么
好的涵养,换了我,老早不理你。”
“他又帮你弄到哪门课的考古题了?” 我知道杜政平向来把郑滢的马屁拍得很到家。
“杜政平帮我弄来再多考古题,也比不上亲自操刀帮你做作业所花心思的十分之一。他帮你做的那
些程序,不要说代码,连里面的文档里都写得漂漂亮亮,实在是用心良苦。我估计你从来没仔细看过吧?
人家现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惜了,遇人不淑啊!”郑滢把那么两个南辕北辙的成语揉在一
起,好像还觉得力度不够,於是加上一句,“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我气结,转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她推推我,“其实,杜政平这个人蛮不错的。”
我不理她。她自顾自接着往下说,“倒也不是说他条件就一定好到哪里去。不过,你以前不是说过
假如世界末日来临,希望有个男人陪你死吗?我觉得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而且,死多惨都心甘情愿。”
我还是不理她。她有点生气了,“那你说,你今天下午扑到他胳肢窝里去干什么?始乱终弃。”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四个字从郑滢嘴里讲出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当时情绪特别差吧……你知道,有时候,心里很难过,是需要有人抱一抱的啊。”
“那你有没有一点爱他呢?或者说,你抱着他的时候,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特殊的感觉呢?”
我回答不出来。那一个刹那,我突然明白,下午的那个拥抱并非出於爱情,而只是当时的我实在太
需要一个怀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如此后悔,才会对杜政平恶声恶气,因为我知道他对我好,而
我却根本没有办法去回报他。所以我只能赶他走。
我沉默了。郑滢没有说错,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杜政平真倒酶。
黑暗中,郑滢的夜光闹钟上面的秒针从5走到了20。她叹口气,“Bingo,小杜哥哥没戏唱了。女人
在十五秒钟之内还没有办法回答一个问题,那答案就是否定的。可怜他现在说不定正望着天花板流哈拉子
呢。”
“我要跟他讲清楚,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是朋友。” 我痛下决心。
“哼,想得美。男女之间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扳不回来了。” 郑滢不失时机的张开了乌鸦嘴
。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扳回来,否则,叫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呢?
第二天,在图书馆门口碰到杜政平,他犹豫了一下,想来拉我的手。我闪到一边,把两只手都牢牢
的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我们无言的一起上楼。我抢先几级,然后猛的转过身,这样,我就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向来对自己个子比较矮这个事实很敏感,每一次当我需要说一些自己心里没底或者
理亏的话,总是有意无意的喜欢站得比对方高一点。
此刻,在高他两级的台阶上,我说,“我有话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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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4…25 5:53:54
四十九
我把事先想好的话一股脑儿背了出来,大致意思无非是昨天发生的那一场是个误会,希望他不要放
在心上云云。可是,说到一半,不知怎么,我莫名其妙的结巴起来,原先设计的台词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杜政平的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我一赌气便开始口不择言,“反正,我的意思你应该懂的啦,就是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我
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向来只当你是普通朋友,所以,从今天开始
我不会再麻烦你帮我做作业,也请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期望。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给我带来很大的心理
负担,让我很烦恼……
”
杜政平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脸上越来越严肃。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等他骂我没良
心,反正迟早要骂,迟骂不如早骂。结果,他抿抿嘴唇,看看我,把书包往肩上一搭,转个身就走了。
我着急了 我讲了这么多,他却一句话也不说,这算是什么态度?
我叫他的名字,他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往前走。他居然还跟我摆酷,这个男人,太气人了!
以后的一段时间,我和杜政平见了面谁也不理谁。刚开始的几天还好,后来就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
别扭,没有人帮忙做作业还是小事,明明住在楼上楼下却形同陌路,实在有点尴尬。
但我是绝对不会主动跟他打招呼的,谁叫他跟我摆酷?
这种情形持续到某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我在系里的机房上一门实验课,九点半下课。通常,杜政平
会很“凑巧”
的在系里有什么事情要留到那么晚,然后带我回家。我们闹翻以后,他就再也不“顺路” 了。
可是,那天晚上我真的开始怀念那些“凑巧”,因为从九点钟就开始下雨,一直到下课都还一点没
有减小的趋势。
我坐在电脑前,时不时看一眼窗外,心里盘算着就这样跑回去会淋到什么程度。
突然,我发现有人站在我身后,转过头一看,是杜政平。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握成拳头,朝我咧开嘴笑笑,眼睛却瞄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我正好路过,顺便
问问你要不要搭车。”
然后又立刻加上一句声明,“你不要就算了,反正我是顺路。”
回想起来,我应该就是从那一个时刻开始有点喜欢杜政平的吧。因为,他真的很可爱。
那天搭他的车回家,他问我,“你真的只当我是普通朋友?”
我说,“嗯。”
他点点头,“知道了。”
我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结果他没问,却转到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你最近是不是比较辛苦
?”
“还可以,就是有一门课连着测验,作业也特别多。你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注意到你脸上长出了好几颗青春痘。” 他转过头来有点调皮的笑了笑。
…
发布时间:2005…4…25 5:54:16
五十
好啊,刚刚恢复友好邦交,他就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概,大概是比较辛苦吧。”我下意识的去摸摸脸,不错,脸上一字排开几颗青春痘,最大的是
那颗从加州带回来的“纪念品”。已经几个星期了,不知怎么,它总也不肯好。
走到公寓楼门口,我正要上楼,杜政平叫住我“等一下”,然后跑回自己家。他出来的时候,手里
拿了一样东西。我仔细一看,是一支已经挤了一半的芳草牙膏。
“试试用这个洗脸,治青春痘很有用的,”他看我一脸将信将疑,又说,“你不要小看这个芳草牙
膏,这是我一个学长教我的独门秘方,每天早一次、晚一次用它洗脸,效果可好了。刚来美国的时候我也
长过好多青春痘,就是用这个洗掉的。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皮光肉滑、吹弹欲破?”
他说着说着得意起来,还把脸凑过来让我“鉴赏” 。
“唉呀,毛孔粗得像河马,还‘吹弹欲破’,恶心死了! ”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
回到家,过了一会儿,他打来电话,“感觉怎么样?”
“我还没洗脸呢。放心,我今天晚上一定把你那个宝贝牙膏抹在脸上,好不好?”
“嗯,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他停顿一下,然后像背书一样的一口气把话统统倒出来,“我
知道这样说大概又会讨骂,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打算放弃。我,等你。”
然后,在我有机会作出任何反应之前把电话挂了 果真很怕挨骂。
我坐在床上对着电话机发呆。这个人究竟喜欢我什么地方呢?我又不高,又不温柔,又喜欢乱发脾
气,他何以屡败屡战?费解之余,我心里居然隐隐的有点高兴起来从他今天晚上出现在机房的那一刻,
我就觉得他还喜欢我。现在看来,他果真还喜欢我。我曾经由于这个原因对他发脾气,然而现在,却开始
觉得有点高兴。
我把芳草牙膏抹在脸上,慢慢的用两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揉开,一种很清凉的感觉透过皮肤一直渗进
去,非常舒服。假如杜政平没有吹牛,这应该可以治好我脸上的痘痘。那么,我心里的痘痘,是不是也应
该痊愈了呢?
他,在等我;我,还在等什么呢?
八月中旬,收到了张其馨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里面谈了一些她回国探亲的经历,最后一行是“P。S。 我
和程明浩在谈恋爱。”
岂有此理。我敢担保她是从程明浩那里知道我去过旧金山,才觉得这件事情非告诉我不可了。居然
还跟我用“P。S。”!
我想都没想就立刻给她拨电话。接电话是其馨本人。
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终於舍得告诉我了?”
她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又是半天的沉默,她终於说,“对不起。”
…
发布时间:2005…4…25 5:54:42
五十一
其馨那一句“对不起” 竟然把我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冷冷的说。
“我知道你也喜欢程明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一定在心里骂我夺人所爱,对不对?”
其馨淡淡的用一句话概括了整件事情。
刚才拿起电话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一千一万句话可以拿来骂她,不吐不快;可是真的说穿了,却
突然发现已经无话可说。木已成舟,我还想怎么样?
那个刹那,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问题:其馨倒是一点也不回避自己“夺人所爱” ,可是,她究
竟“爱” 不“爱” 呢?
我问她,“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以前织给田振峰的毛衣送给程明浩?”
她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一遍。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眼泪已经把话筒打湿。我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她第三遍,“你为什么要把以前
织给田振峰的毛衣送给程明浩?”
说出的每一个字像针一样的扎着我的心。我相信,在电话的那头,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其馨还是没有回答,她挂上了电话。可是,半分钟后,她又打过来,只说了一句话,“关璐,我告
诉你,我是爱他的。”
我抱着话筒流泪,心里是说不出的疲倦。明明早已铸成的事实,我为什么还要不甘心?还要去自讨
没趣?我试图要伤害其馨,结果却只是更加严重的伤害了我自己。她有程明浩爱她,而我没有。
好像是应该放手了。
一九九八年的平安夜,我和杜政平参加完一个聚会回来,想不出别的什么事情做,电视节目又非常
无聊,便一人一罐啤酒坐在公寓楼门前的台阶上看星星。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远处树上用彩色灯泡扎成的大
蝴蝶结,在森然清冷的夜色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艳丽。那时候,郑滢早已去了加州,杜政平成了我在学校
里最好的朋友。
“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星星好像特别亮?” 我问杜政平。
“嗯,我一来就注意到了。我想大概是地势高,空气污染比较少的关系吧。”
“它们看上去那么近,其实却老远老远。” 我有点感伤,“我们来唱歌吧,就唱张信哲的好了。
”
“好啊,你起个头。张信哲的歌,我差不多都会唱。”
於是,我们一起唱“且行且珍惜” :
……
迎着风向前行、我们已经一起走到这里
偶尔想起过去 点点滴滴如春风化作雨 润湿眼底
憎相会爱别离 人生怎可能尽如人意
缘字终难猜透 才进心里 却已然离去
……
唱完,他问我,“你喜欢这首歌吗?”
我点点头,“说来好笑,本来并没有怎么注意它,后来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人匿名在学校广播电
台为我点这首歌,才发现它好听的。不过,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点的。”
他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假如我告诉你说是我点的,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我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不会吧?”
…
发布时间:2005…4…25 5:55:04
五十二
“其实是这样的,”
他喝了一口啤酒,“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寝室里有个人心血来潮,说哥们都来浪漫一把,每个人
到学校广播台去点一次歌,有女朋友的为自己的女朋友点,没有女朋友的就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点。所以
,我就……”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可是……你没有过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