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办什么生日宴了,最好啊,能趁早办婚宴,这才是要紧事。”
此言一出,苏美凤就抬手喝了口参茶,眼睛从茶杯口望出来,盯着姚东京的脸。
暖茶下肚,她抿抿唇,握住姚东京摆在桌面上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小姚啊,你和西安同岁,其实你也该早早地考虑人生大事了……要我说,咱们女人找老公,就得找像西安爸爸那样的……”
苏美凤说起段轻鸿,脸上泛着微微的潮红,眼中闪着明亮的光,想来他们夫妻定是幸福美满。
姚东京心里羡慕,目不转睛地望着苏美凤,听她继续说道:“西安爸爸和我,从来都是我往东,他不敢往西,我让他站着,他不敢坐下……说难听点儿,是怕老婆,可怕老婆怎么了,男人怕老婆,我们女人才幸福啊。”
姚东京笑着点头,表示赞同。这么短时间地相处下来,她发觉苏美凤这人没什么架子,人和善,说话也接地气。想象不出她这样亲切和蔼的人竟然是段氏的女强人。
苏美凤见姚东京走神,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你说是吧小姚?”
“是,阿姨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啊,你得按照我说的这个标准找老公……”苏美凤放开姚东京的手,靠向椅背,忽地侧目朝段西安使劲眨眼睛,呵呵一笑,又道,“像我们西安就随他爸爸,以后肯定也疼老婆。”
闻言姚东京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段西安。他光是站着不开口,只顾着笑得耐人寻味。
聊了一会儿天,参茶也喝尽了,苏美凤叫了段轻鸿的司机过来,帮忙把姚东京送回家去。
姚东京礼貌地请苏美凤留步,外头天寒,她一个人出去就行。
司机的车已经候在门外,姚东京再三道谢后,麻利地钻进车内,正要关车门,一抬眼,就发现眼前遮下一片阴影。
车门被段西安拉住,他一手撑着车壁,另一手压上车门顶,矮下/身,探着头望进来:“路上小心。”
姚东京点点头,等了一秒,却见他还杵在那儿不动,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他笑了笑,瞥了司机一眼:“本来应该我送你回去的,只是我喝醉了,不能开车。”
喝醉了?看他眼神清明的模样,可一点儿也不像醉酒的人。
姚东京不留情面地揭穿他:“我看你是清醒得很吧。”她甚至怀疑段西安一路装醉,居心不良,为的就是把她弄回他家。
段西安轻声笑出来:“有你在,我就容易犯浑。”
静默了半秒,他状若无意地提起:“过几日,我打算去北方,顺便在那边过年,冬天北方暖和。你要不要一起去?”怕她拒绝,他又补充:“宗以文和罗伊娜也去的,咱们组个团?”
“你爸妈同意你出门过年?”
段西安摸摸鼻子:“只要我开心,他们支持我任何想法。”刚才就和苏美凤小谈了这事,其实苏美凤也不希望儿子在外过年,只是纯粹地支持他的泡妞计划。
姚东京思忖了片刻:“再说吧。”
段西安直起身,点头:“行,你好好考虑看看。随时欢迎你加入。”
*
近来x市政府下达了份文件,强制市内所有三星级以上酒店实施整改,据说是省领导要下市视察,视察期间,若是被领导点名批评或表扬,都是大事一桩。
这是难得的挑战和机遇。
姚东京接到通知后,立马和酒店里的员工们开会商讨如何应对此次视察。忙活了许久,方才得空一会儿。因此段西安是专门跑来她酒店接人的。
姚东京忙晕了,一见大堂内站着段西安,忽地想起,前几日她答应了他,要去北方窝一阵子。
其实她本来是不想去的,酒店里事儿又多,她抽身不了。只是后来段西安一个电话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一条短信地催她、说服她,她懒得敷衍,最后脑子一热,居然答应了。
难得段西安消停了几天,今日忽地出现,姚东京没辙,只好打电话询问姚春风,只期盼姚春风一声令下,千万般不赞同她在外过年,那她正好有光明正大的借口食言了。
可哪想到,姚春风竟然同意了!
见姚东京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段西安好整以暇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再迟赶不上飞机了。”
飞机快起飞前,姚东京还在打电话,和酒店经理嘱咐一些事宜。段西安虽是坐在她身旁,可却是备受冷落。哪像身后的宗以文和罗伊娜,亲密无间地黏糊在一块儿,又笑又闹,好不热闹。
段西安不高兴地瞪了姚东京的手机一眼,见她挂下电话,眼睛唰地一亮,还没亮多久,她手机居然又响了!段西安生了会儿闷气,终于按捺不住:“马上起飞了啊,数码产品该关就关啊。”
电话那头是张慧慧,本想约姚东京一起逛街,哪想扑了空。正失落着,听筒里忽地传来好听的男声,这声音令她魂牵梦萦,怎么也忘不了。
张慧慧犹疑了几秒,迟疑道:“刚才……是段先生?”
姚东京瞄了旁边板着脸明显不太高兴的段西安一眼:“嗯,就是他。”
“……你和他一起出去啊?”
“嗯。”
姚东京还想说什么,空姐提醒要关闭通讯设备,万不得已,她只好迅速结束对话,关掉手机。
国内航班,南方飞北方,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下了飞机,正是夜里8点。段西安一行四人找了车,一路驶向提前预约好的宾馆。
四个人订了三间房,宗以文和罗伊娜一间,段西安和姚东京分别一间。
约莫一小时后,罗伊娜给姚东京发了短信,叫她收拾一下,大家一起下楼逛一圈,也算是提前踩点,熟悉下路线,明后天有冰雕展,到时候也能快些找到地方。
发短信的时候,宗以文和罗伊娜已经收拾完毕下了楼,姚东京只好去敲段西安的房门,催促他快些。
段西安开了门,让出一条道,姚东京走进去,还没说上话,段西安就钻进浴室,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你先等一会儿,我冲个澡。”
姚东京焦急:“他们都下楼了,你这时候冲什么澡啊?”
“身上不舒服。”
过了不一会儿,浴室内响起哗哗的水声,几欲盖去他的声音:“我很快的,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吧。”
无可奈何,姚东京只好等一会儿。她低头看了眼表,无聊得很,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段西安洗澡挺慢的,但他怕姚东京等久了,于是抹了沐浴露,还没搓出泡泡来,就哗啦啦开水冲干净。前后不过十分钟,他便大喇喇地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
浴巾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酒店里的怕不干净。冲澡前他就记着要把浴巾带进浴室,可偏偏忘了要把随身衣物带进去。
段西安从浴室出来,带出了一身白雾。仿佛从云雾缭绕的天堂行走而来,高大硬朗的身躯从迷蒙中渐渐显现,带着不可言说的神秘感。
出来前,他还很臭美地照了下镜子,确认胸肌一如既往地发达,腹肌也毫不退步地性感,以及肱二头肌、小腿肌等各种肌都足以引起女人的尖叫,才心满意足地晃荡出来,准备好好显摆一番。
哪晓得,姚东京侧着脸瞄了他一眼,居然又面无表情地扭过脸去!
美色当前,竟然浑不在意。
哦,她在打电话。
听她说话的内容,他猜测,又是她的酒店经理解决不了什么事儿,于是打过来求助的。
段西安不知怎么地,心底窜出一股无名火:为什么遇见他的事情,她总是这样不专心呢?来北方过节,就应该好好休息,放松玩,怎么又和工作扯不清?
她身为酒店老板,却揽下下属的活。老板能当得这么事必躬亲的,天底下恐怕就她一个吧。
这样想着,段西安便悄声向前,行至她背后,夺过了她的手机。他示威似的盯着她看,她先是诧异,后是愤怒,最后猛地愣在了原地——
她终于看清他此刻只披了一条浴巾。
对她来说,这画面似曾相识。脑海中的回忆仿佛一本书,被他带起的微风轻轻吹起,哗啦啦地翻着页,最后跳到了扉页。
那时在苏段,他们还互不相识,第一次相遇,段西安就与她坦然相对了……
此时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当初的段西安。仍旧如从前那般俊逸,微湿的发还往下滴着水珠,从他的侧脸滑下,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滚进浴巾的缝隙,最终消失不见。
美男出浴。
饶是姚东京,也禁不住多看一眼。
段西安本生着气,可此刻见姚东京盯着他看,霎时便没了脾气。说到底,他还是渴望她的关注,她只是多瞧他一眼,他便能心花怒放。真是卑微又可贵的期望。
半晌,他们相视无言。后来终是段西安笑出声来,眼睛里闪着粼粼水光。许久没发声,他的嗓音带着性感的低哑:“看够了没有?”
他忽地贴近她,压低脑袋专注地盯着她鼻孔下突然钻出的鲜红溪流,讶异道:“怎么?你看我都看出鼻血来了……”
☆、第54章 冰雪中的奇缘
眼前是段西安忽然放大的脸,姚东京骤然睁大眼睛,闻言便下意识地抬起手,还未触碰到什么,就被段西安猛地捉住了手腕。
“别动!”
段西安微蹙着眉,眼睛紧盯着她的鼻血,手却往桌上摸索,抽出几张纸巾,折成小块,温柔地按压在她的鼻下。
很快,纸巾便被她的鼻血染红。毛细血管效应导致纸巾上的血以超快的速度蔓延着,延伸至段西安的手指,他也毫不嫌弃,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看,下一瞬,他的唇角忽地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姚东京抿了抿唇,疙疙瘩瘩地开口:“……那个……我流鼻血是因为太累了……”
绝不是因为看了某人的半裸/体……
段西安但笑不语。默了片刻,他缓缓说道:“嗯,我知道。”
他笑得意味深长,也不知道是相信她解释的还是没相信。姚东京心中咯噔一声,弱弱地补充:“是真的,前几天我也流鼻血了……”
段西安不置可否,按压在她鼻下的纸巾沉甸甸的,他将那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又抽了一张折好,重新帮她按压着。
他默默动作,也不说话。姚东京也懒得再解释了,总感觉越描越黑。渐渐平心静气,她才倏然觉出他们此刻有些暧昧。
他距离她极近,还没穿好衣服。由于刚洗完澡的缘故,他浑身冒着热气,好像一只小笼包,热腾腾的,熏得她脸颊发烫。
意识到这一点,姚东京立马伸手接过他手下的纸巾,又不着痕迹地往旁挪了一步:“我自己来就好。”
见她自顾自地侧过身,段西安也没坚持,静静地看她一会儿,又转身去取手机。
姚东京偷偷瞄他一眼,只见他拨了号,然后对着手机那头说道:“梁天?嗯……我不在x市,对……你有没有认识有名些的中医?……不是我……对,累得流鼻血,你问问有没有补身体的中药……嗯,好,再见。”
见他挂了电话,与他眸光相接,她微微红着脸,轻声道:“谢谢。”
“真要感谢我,就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他背过身,取了行李箱中的毛线衫,从头上套下来,扭身看她一眼,“血止住了没?”
姚东京将废纸丢进垃圾桶:“止住了。”
段西安解开浴巾,动作迅速地套上内裤和长裤,姚东京急匆匆移开视线:“你怎么都不避嫌?”
等了几秒,她也没等到身后的人说话,悄悄转回头,却猛地发现眼前站着段西安,吓得她直拍胸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房间内开着暖气,姚东京的脸颊红扑扑的,眼尾向上微勾,抹着浅浅的粉红,甚是明艳动人。在段西安看来,她那一眼瞪得,似乎染上了妖娆的水汽,藏着柔情蜜意,仿若娇嗔。
段西安呼吸一窒,瞳孔霎时间收缩。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令他怦然心动。
他抑制住渐渐攀附上心头的炽热,哑着嗓音道:“血止住了就躺下休息,别出去乱跑了。”他握住她圆润的肩头,想把她往床上拖。
姚东京犟着不动:“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的。但我要休息也得回我那屋休息,你把我拉你床上算怎么回事?”
段西安愣了一下。
刚才他也没多想,脑子里混沌一片,只想着她需要休息,身体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碰上了她,还一个劲要把她抛到床上去……现在想想可真离谱,她就像他的魔性,失了心智便心神不一。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哦,那你快回去休息。”
姚东京用奇怪的目光防备地看他一眼:“你呢?你要跟着他们下去逛逛么?”
罗伊娜发短信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宗以文下楼了。姚东京才刚敲响段西安的门,然后又等他冲澡,这时候,怕是那黏腻的一对已经逛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段西安笑:“你觉得呢?我是要下去找他们,还是留下来陪你呢?”
姚东京眨眨眼:“随便你。”
段西安点点头:“好,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等姚东京回了屋,段西安啪地一下,呈大字型躺在大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突然间,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段西安怔了一下:这好似不是他的铃声啊……
他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声源处,蓦然发现,姚东京把她的手机落在他房里了……犹豫了片刻,他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瞥眼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又是一怔:沈孙义打来的。
他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半晌未动。铃声锲而不舍地叫嚣着,段西安看着沈孙义三个字,直觉得脑仁疼。终于,他拾起那只吵闹的手机,走向了阳台。
阳台外是银装素裹的雪景,寂静、安宁。望着满目的白,段西安情不自禁地微笑,却不是温暖的弧度。
他懒洋洋地支在阳台围栏上,微弓着腰朝远眺望。等待了三秒,才轻轻按下接听键:“沈总,新年快乐。”
*
翌日,正好是冰雪节。这是一场以冰雪活动为内容的国际性节日,是北方人民的盛大节日。
北方气温平均零下15摄氏度,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冰雕天才们才得以显示其高超的雕刻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