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中只有两个女人的话,那么多半闲聊之时的话题都会落在女人身上。
果然,许望说到会展布置的事情时,抱怨说:“找迎宾这种事儿,也得我来看,我过去看一眼那些礼仪——操!一个个的长成那样还出来做礼仪!也不知道策划方是怎么做事的,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吧!”
陈助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座上,闻言笑道:“许总眼光高,不过话说回来,那要是各个长得都跟倪经理阮小姐似的,许总就真的乐得合不拢嘴了!”
许望道:“那肯定是!”
提到的是倪蔷和阮七喜,偏偏许望就对倪蔷一人说:“倪经理,到时候酒会你一定得过来!你不过来,酒会肯定都失色了!”
倪蔷尴尬,“许总别埋汰我了,到时候去的太太小姐们,肯定各个都比我好,我甘做绿色,陪衬红花,这也就够了。”
许望摆手:“嗳!这不对!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才是绿叶,你们这些小女人都是红花!不过话说回来,倪经理今天这身绿色裙子倒是好看,多清新啊!还有这鞋子,也漂亮,都漂亮!”
许望说到鞋子,倪蔷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脚,忽然想到什么,忙用裙摆遮住脚尖的薄荷色,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对面对着的绛仍然。
他和白维奇并排直坐,两人身上带着不一样的气质。
一个温润清雅,清冷安静,一个恣意洒脱,桀骜不羁。
在白维奇淡淡望着她的同时,绛仍然却微眯着眼睛,侧身看着窗外已经在不知不觉变得暗沉的天空……
倪蔷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想到这人在分手之时的沉痛,其实那里面就没有决绝么?
所以离开之后,其实他已经将他们的过去从记忆储存卡中删除掉了吧?剩下的,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踯躅前进,矛盾纠结,不知所往……
于是她又想:既然他都已经不在乎了,她又何必停留在原地?就这样吧,也挺好……
忽而绛仍然开口,说道:“前面,入停车场。”
“这就到了?”许望看了眼窗外,“就是这里吧?好,停下来吧!”
司机听到吩咐,应了声好,车速降下来,方向盘打横,车子停靠进了一条繁华街道旁的停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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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家老火锅店,店门不足起眼,店内生意却是红火。
许是早和店主打了招呼,他们几人进去后,就有人迎上来,用白话对绛仍然说:“绛先生,请楼上去。”
和楼下的火热形成对比,楼上环境很好,很安静。
进门,脚踩在复古花色的地毯上,墙壁上也是雕花复古壁。格调富贵。
服务生引他们进包间,见许望坐在主座上,便把菜单搁到许望面前,许望却把菜单移到倪蔷面前,轻笑道:“女士优先。”
倪蔷不敢逾越,推回去:“许总来吧,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哪样好吃。”
许望笑,“那就三少来吧,这地儿是你推荐的。”
绛仍然坐正了些,没看菜单,直接对那服务生报了一串菜名。有几名字倪蔷听得懂,像牛肉,时菜,嫩豆腐,象拔蚌……这些,但如“猛龙过江”,“四大天王”这些,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鬼……
他说完,许望道:“三少果然是行家,香港我来几次了,玩儿的地方倒是知道几个,但是说到吃,还是三少在行。关键人吃吧还都吃不胖,瞧这身材多好!像我现在,肚子里早装了一圈肥肉了!”
绛仍然说:“人到中年,还不都是一样,你等着,我马上要赶上你了。”
阮七喜坐在他旁边掩着嘴笑。
绛仍然变胖……那画面太美……
许望嘿嘿笑道:“三少还正式黄金时代,怎么能跟我比!那什么,叫酒了么?”
绛仍然招手,叫人开了两瓶酒过来。
玻璃杯落在跟前,倪蔷看着酒瓶就头大了。
索性只是度数不高的清酒,酒液清纯。
白维奇看倪蔷脸色难看,忍不住问她:“可以喝么?”
倪蔷看了眼许望,心道,如果有人想她喝,她应该也拒绝不了。
于是她摇摇头,说了句:“没关系。”
火锅底是现成的,上菜很快,菜样也是各个精美,除了一些涮菜,另外还有几盘熟食,拼盘摆放得颇为高大上。
一时间桌子上热气腾腾,房间里冷气却足,所以吃起火锅倒不显得燥热。
许望招呼着大家开始动筷子,囔囔道:“吃火锅嘛,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没那么多规矩了,大家就好吃好喝来着,别客气!”
这话一说,大家都跟着笑,都开动了。
许望把涮好的牛肉夹给倪蔷,格外关照她:“倪经理得多吃些!尝尝这酱油。”
绛仍然接道:“这酱油也算是这家店的招牌了。”
倪蔷听到他的声音,心脏“砰砰砰”地跳,她故意头埋下来,咬了一口蘸酱的牛肉,平静地点头,“嗯,是不错……”
许望再夹一块儿豆腐到她的碟子里,“再尝尝这个,南边的豆跟咱们江州堰州那边的豆磨出的豆腐是不是有些不同?”
倪蔷局促,觉得自己成了风头浪尖上的那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再低头,咬上一口。
许望问她:“怎么样?”
倪蔷干脆把自己当作试菜员,评道:“还可以,大概是酱料不一样,味道是有些不一样。”
那边绛仍然竟也夹了块儿豆腐,吹一吹,咬进嘴里,却是摇头说:“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豆腐,就是那天和老许在’水乡豆腐’吃的那次,我去过那儿很多次,但只有那一次觉得最好吃。人真奇怪,很多时候感官是会受情绪影响的。可能是因为那天心情好,舌头也跟着变好了……”
许望笑道:“这话说得好!我也喜欢那家豆腐,那天……倪经理也在的,我印象特别深刻!”
倪蔷眼瞧着有些撑不下去了,她急急道:“许总,干嘛一直给我夹菜,你们也吃呀!这样看着我吃怪不好意思的。”
许望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时,白维奇突然端酒站起来,递到许望跟前,敬道:“许总,为我们的合作成功,我敬你一杯吧!”
许望猛地一怔,“白总……”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以后尽量早发更新……我也知道女人睡眠的重要性,你们看完都快去睡觉!!
正文、第六十六章 相拥
许望猛地一怔;“白总……”
他被白维奇的出其不意搞晕了;反应过来才大笑道:“白总,干杯干杯,我们是得干杯!来,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倪蔷知道这是白维奇在帮她。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对白维奇充满感激。
这要是从前,白维奇肯定时奚落她都来不及;哪会这样出手帮她?
人是会变的。
就如;坐在倪蔷对角线的绛仍然。
倪蔷没想到,在白维奇快要成功转移许望的注意力之后;他却又将矛头对准了倪蔷……
他是故意的。
倪蔷后来再回想起来这天发生的事情,她很是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
绛仍然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身后的靠背上,侧身看着倪蔷说:“倪经理,尝尝这个吧。”
他的另一只手,推了推桌子上的一碗汤羹。
色泽鲜亮,丝状材料,汤汁浓稠,菜样很好。
许望和白维奇对饮一杯,闻声,都转过来看。
许望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他看绛仍然模样悠然,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跟风道:“对对对,差点忘了这道菜!”
说着,许望就端起了倪蔷面前的碗盛了一勺给她,说,“倪经理,这个汤羹好,这可是有名的广东菜!男人吃了补气壮阳,女人吃了美容养颜,来,试一试!”
倪蔷怀疑:“是么……”
“是啊!咱们那里没人吃这个,但广东那边这是名菜,而且这菜味道确实不错!”陈助接道。
倪蔷心想,吃了这个大概他们就可以放过她了吧?
她低头拿勺子,猛然感到白维奇握住她的手腕。
他微微蹙眉,模样担忧。
这时,绛仍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说了三个字:“试试看。”
倪蔷一顿,似乎能从他那平淡无奇的语气中听到命令的意味……也许她多想了。
她对白维奇笑一笑,白维奇松手。
倪蔷拿勺子舀了一口汤羹,尝了一口。
菊花丝和柠檬叶丝的味道甘甜,夹着的丝状肉入口即化,肉味一时间散开,霸占着味蕾。
许望期待道:“怎么样?”
倪蔷咽下来,觉得还挺好吃的,于是说:“很好吃。”
然后她又吃了一口。
许望听她这样说,开怀道:“好吃就行,好吃就行!来来来,阮小姐也来一碗。”
阮七喜笑着把自己的碗让给他。
倪蔷好奇这是什么菜,问:“这道菜叫什么,怎么做的?”
许望兴趣很浓,解释给倪蔷听:“倪经理,这道菜呀,名叫’龙凤呈祥’!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大有讲究的!”
听名字可真喜庆,倪蔷道:“怎么做的?”
许望指着碗里的东西说:“你看这上面飘着的这黄色的叶子是菊花、柠檬叶和黄花菜,这些呢,葱丝和木耳,这是鲍鱼和鲷鱼。那这个白的,是鸡肉,就是凤啊!既然有凤,也肯定得有龙,才能呈祥是吧?”
倪蔷笑着点点头。
便见他指着碗里的粗一点的肉条说:“这就是龙肉。”
倪蔷愣住:“龙肉…… ”
她的笑僵在脸上,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陈助接着许望的话,说:“对,龙肉——就是蛇肉!”
倪蔷脸色瞬间变白,胃中翻涌,她忍了又忍,眼睁睁看着阮七喜接过她自己的小碗,里面飘着黄黄白白的东西……
“你怎么样?”
白维奇显然知道那碗汤羹是什么,本想要阻拦她,但没来得及……
倪蔷再忍一忍,终于忍无可忍,她猛地站起来,捂住嘴巴。
“我……我去趟洗手间!”
破门而出,跌跌撞撞,终于找到洗手间,倪蔷管不了情况如何,直接伏在洗手池把刚刚下胃的东西都吐出来。
吐完仍觉不够,眼泪哗啦啦得流,也不知是因为胃中难受,还是心中难过——
包间内。
倪蔷夺门而出后,陈助看看许望,看看绛仍然。
前者带着无奈的笑意,后者……后者没什么反应……
但明显能看出来,白维奇的脸色并不好。
倪蔷走后,白维奇也跟着起身,直接道:“徐总,我先失陪了。”
然后,潇洒走人。
陈助暗道:先前宜创家居和千岛酒店合作,缕有不快,便是因为白维奇这性子。子承父业,白维奇继承了白硕的家业,但却没有继承白硕的脾气。白硕为人随和,做生意也比较圆滑,懂得趋利避害。白维奇却是自成一格,做事雷厉风行,直截了当,有时根本不给人留有迂回之地,且目的性强,野心极大。
陈助叹,原来这人不止是在做生意上那样,做人方面也是如此。
许望倒是对白维奇的话不甚在意。
陈助担忧道:“许总,倪经理不会有事吧?”
许望笑说:“阮小姐倒是胃口好。”
阮七喜摊手:“我爷爷爱吃这个,不过还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吃蛇肉。老许,你是有些过了。”
许望看向绛仍然,笑着推脱道:“这可不是我让倪经理吃的,是三少开了口,我才接下来的对吧!三少,倪经理……看来这顿饭吃不下去了。”
绛仍然坐在那里,手里捏着只打火机,反复在指尖旋转。他的眼睛也始终盯着转动的打火机,里面的颜色深沉浓重。
许望见他不语,讪笑一声,腹诽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他跟了一个风,惹来一身骚,算了算了,这帮玩不起的年轻人!
没一会儿,白维奇打来电话给许望。
许望应了几声,挂电话,说道:“倪经理不舒服,白总带她先走了。”
话音刚落,绛仍然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被拍在桌子上,他站起来,阮七喜也跟着站起来,看着他。
“你们吃吧,我先走了。”绛仍然道。
“哎……”
阮七喜慌忙去拿东西,也道:“我也走了,老许,回头见!”
留下许望和陈助面面相觑。
陈助问:“许总,怎么办呀?”
许望看了眼一桌子才动了一点儿的菜,愤愤道:“还能怎么办?吃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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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仍然目不斜视,出门直接走上街头。
阮七喜寸步不敢离,踩着高跟鞋艰难地跟在他的身后。
原本尚算宽阔的街道,被繁华的夜市占满,放眼整条街,灯红酒绿,火树银花。场景热闹非凡。
广场上的流浪歌手,正常着一首香港老歌——
“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我的感受/与你相同/不愿陪月儿般滑落/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情只为今夜不走/既然相信会有思念的忧/就让你我俩长伴左右…… ”
世间的热闹却不曾因为这缠绵的歌词而变得柔软绵静,人们只是沉浸在这浮华中……
绛仍然犹如绚烂中的一抹漆黑,带着沉重的气压,快步穿梭在人群中。
阮七喜叫他:“绛仍然,你又要去哪儿!”
绛仍然像是没听到,继续前行。
到了路口,他招手,立刻有辆计程车停下来。
阮七喜拼命冲上去,挡住车门,怒瞪着他:“绛仍然!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绛仍然沉声道:“别跟着我。”
她看着他,执着地问:“你要去哪儿?”
他重复:“别,跟着我。”
阮七喜强忍着,紧紧咬住下唇。
停在路口的司机等急了,不耐道:“先生,你走不走啊!”
阮七喜将他的车门摔上,怒道:“滚!”
司机一愣,骂了句:“神经病!”
开车走了。
绛仍然瞪着她,咬牙道:“我叫你,别跟着我!”
阮七喜疯了一样扑到他怀里,抱住他,坚定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绛仍然抬手,停在半空中,终是闭了闭眼睛,粗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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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出来,倪蔷和白维奇走在去街口的路上。
白维奇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