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河坝。”
杨天赐的回答,多少出乎叶钧的意料,当下微眯着眼:“杨天赐,这江陵的河坝,与我有何关系?”
“这江陵的河坝问题,张嵩那些老匹夫仅仅只是怀疑你可能会涉足,但我却清楚,这吴达央跟陈桥,都是你弄垮的。这还不算,你已经在南唐市蛊惑了一大群打算跟你大干一场的二世祖们,尽管他们都成不了太大的气候,但他们背后的老头子、老爷子们,可都不是寻常的货色。”
“这么说,你一直派人监视我?”
锵…
原本收入袖中的匕首再次呈现在手,这种突愕的变化让杨天赐差点咬到舌头,显然没想到叶钧对他的成见如此之深,当下忙解释道:“其实这些情报打听起来并不困难,说实话,你现在的曝光度极大,要弄到关于你的情报,实际上轻而易举。这或许就是成为名人的苦恼与代价,毕竟毫无隐私可言,确实挺无奈的。当然,我要说明一点,监视你的并不是我,至于是谁,相信你以后就会清楚,但我能保证,对方绝无恶意,而我这次掺合江陵的河坝问题,也是他要求的。”
“是谁?”
“我不能说,但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们跟你的目的,是一致的。”
叶钧有些惊讶,瞧着杨天赐严肃的面孔,不似说谎的模样,心里倒是信了几分:“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杨天赐满脸严肃,当下凝视着叶钧:“只有我们彼此信任,才能更有把握肃清江陵市的河坝问题。当张嵩这些老匹夫被连根拔除后,我会立刻离开江陵,保证不再对她们姐妹下手。因为到时候,江陵的清岩会所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跟我合作?”
“对,不能跟你达成一致,我就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
观杨天赐肃穆的神色,不似有假,叶钧也只好再次将匕首收入袖中,平静道:“说说看,什么计划。”
“我需要用胡有财与杨婉遭难的消息,麻痹张嵩他们,毕竟他们现在还不信任我,还妄图将这份担子压在我身上,让我做这出头鸟。可如果我继续拖拖沓沓,他们绝然不会对我推心置腹,那么我所能获得的情报就会极为匮乏。”
杨天赐的话让叶钧一阵阴晴不定起来,足足过了好半晌,叶钧才平静道:“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天赐很快取出一张名片,并递给叶钧。
收下名片后的叶钧冷冷瞥了眼杨天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最好别骗我,否则,即便杨怀素不杀你,我也必将你斩于刀下!还有,千万别让我觉得跟你合作是在与虎谋皮,不然,我依然杀你!”
说完,叶钧就转身离去,留下满脸苦涩与无奈的杨天赐,以及那名虚弱不堪的泰拳高手。
当下杨天赐目送叶钧的背影缓缓消失,这才呢喃道:“这天底下怎么都是一群变态?偏偏全给我撞上了?就不能有几个正常点的人?”
立于身后的泰拳高手显然也听得懂杨天赐嘀咕些什么,他很想说一句,能弄几十斤炸药,想要毁掉别人一栋楼的,不也是变态吗?
叶钧迫不及待打开908室的大门,尽管也清楚杨天赐不敢胡来,加上高长河派来负责守护以及监视的军人肯定不会马虎,但这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
当瞧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文羽跟郭晓雨后,叶钧才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叶钧很清楚今时不同往日的道理,依着他的曝光度以及知名度的不断提升,继续留在这基本没安全保障的公寓楼里,安全问题只会刻不容缓。加上这次杨天赐的意外来访,以及前阵子来自于张明阳的威胁,已经让叶钧不得不思考转移居所的问题。
尽管有着高长河派来的军人日夜监视,但安全上始终存在隐患,若是连睡觉的地方都不踏实,那么这种住所也就意义不大。
“小钧,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文羽看了看钟,本以为叶钧这次出去起码得到深夜才归,毕竟父子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苏文羽可是做好了今天熬夜等叶钧的准备。
叶钧笑着坐在沙发上,尽可能平复掉心中的杂念:“苏姐,晓雨姐,咱们准备搬家吧。”
“什么?”
叶钧这句话显然让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颇为意外,郭晓雨面露茫然,似乎不明白叶钧为何做出这种决定。
不过苏文羽却似乎猜透了一些,当下皱眉道:“小钧,你是不是担心这地方人多嘴杂,还有安全问题?”
“是的,苏姐,随着我的曝光度越来越大,迟早被记者,以及好事的百姓挖出这个地方。到时候,肯定会出现一大堆问题,尤其咱们三个人的关系,还可能成为记者捕风捉影的爆料。”
“这确实是个问题,实际上,你不说,我最近也是有着这层顾虑,只是一直没想到合适的地方。”
苏文羽抿嘴笑了笑,而叶钧却忽然开口道:“苏姐,你看清岩会所合适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杨家会,杨清照!
世道没乱,江陵,却乱了。
当一条重磅消息在江陵市名流圈中传得沸沸扬扬之际,所有人都意识到,将会掀起何等巨大的十级地震!
而这条重磅消息,便是江陵市财神爷胡有财,以及杨家会三代嫡系成员杨婉,因车祸,遇难身亡!
正当张嵩、邵良平、程泽建试图举杯庆功之际,一条条让他们心惊肉跳的信息接踵而至。
首先,便是杨家会现任家主,已经现身江陵!与之同时,杨天赐彻底失踪,杳无音讯!
这还不算,清岩会所大门外,正有一个男人披麻戴孝,立于风雨之中!这人正是胡有财的生父,胡安禄!
清岩会所内,胡庸春与一位老人同坐一席,当下望向那个老人,平静道:“清照,咱们怕也有十几年没见了,真是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合。”
杨清照,杨家现任家主,一直奉承着优胜劣汰的精神,对于族中人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一直视为能将杨家会引领巅峰的磨刀石。尽管在亲人眼里,杨清照确实不通情理,甚至到了冷酷无情的程度,但真正懂得这位老人一番苦心的也只有一个人,便是被誉为杨家妖女的杨怀素。
当下杨怀素同样披麻戴孝,立于风雨之中,与胡安禄并肩而立。
这出自杨天赐口中的两大传奇,竟然同时出现在清岩会所的大门外,而且身披孝服,这条信息让张嵩等人也是头皮发麻。因为随着杨天赐的失踪,他们隐隐猜测着胡有财跟杨婉的出事,很可能就与这疯子有关!
原本,这应该是一条振奋人心的喜讯,可他们愣是高兴不起来,相反,还极为惶恐!因为这次不仅两大传奇人物都现身江陵,就连胡庸春与杨清照,亦是如此!
杨清照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微眯着眼,望向自始自终都在煮茶的叶钧,眸子里有着一股淡淡的欣赏:“茗道是学问,亦是人情,更是值得思考的人生。孩子,这些,你可曾懂得?”
叶钧并未作答,只是将一壶煮好的清茶倒入杨清照的杯中:“杨爷爷,是学问,是人情,还是哲理,不妨一试。”
“好。”
杨清照对着杯口轻吹,顿时一阵云雾弥漫,待凉后,才微品一小口。
见杨清照闭着眼,脸上有着一股回味,叶钧顺势也给胡庸春的杯子倒入煮好的清茶。
“茶是好茶,人,却不是好人。”
杨清照缓缓睁开眸子,透着一股阅尽世故的沧桑,而叶钧对于这种评价,并不在意:“好人英年早逝,坏人为恶百年。杨爷爷,这好人,我是做不来的。”
“臭小子,拐着弯连我们也骂进去。”
胡庸春满脸笑意,杨清照亦是如此,瞧着这两位一方巨擎谈笑风生的模样,就冲着这股并不压抑的气氛,很难让人想象,这是死了亲眷的表现。
清岩会所大门外,杨怀素先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胡安禄,才平静道:“胡叔叔,杨天赐,不能交给您。”
“杨家的女娃娃,你可不能包庇自家亲人,这为祸千里的害群毒瘤若是不及早处理掉,到时候杨家会就得捅出天大的篓子。”
胡安禄满脸平静,似乎对杨怀素的话并不意外:“需知人的野心无穷大,一举一动都可能为了逐利而变得疯狂。上一次,我不杀他,是因为他命不该绝。但这一次,我若杀他,你会如何?”
“愿与胡叔叔再战百回。”
“好!”
胡安禄首次凝视着一旁这位被誉为杨家妖女的杨怀素,平静道:“今夜,江陵河坝,我等你。”
杨怀素脸上闪过一丝玩味,应允道:“好。”
对于叶钧,杨清照也是略有所闻,尽管对这个如彗星般崛起的后起之秀有着不少赏识,但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亲。所以,纵然有些亲近,但实际上也是有着距离。
当然,胡庸春与叶钧的关系,实则上与杨清照的立场大致相同。
“年轻人,你这唱得是哪一出?需知杨家会可是几代人奋斗的成果,不可能因为你一时的突发奇想,而被当枪杆子使。”
对于杨清照不咸不淡的质问,叶钧仅仅抿了抿嘴,笑道:“杨爷爷,相信您也清楚,这件事与我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是杨天赐的主意。所以咱们不妨换个立场,这是你们自家人的事,与我这外人就算有关,但也不多。”
杨清照并未反驳,毕竟事前,杨天赐、杨婉就先后跟他通过电话,否则,他也不会亲自跑到江陵这地方。
至于胡庸春与胡安禄,也是由于胡有财与杨婉的一再要求,才愿意演这一出好戏。
“好,这事咱们暂且不谈,反正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到江陵这地方,纯当看出好戏。小伙子,你可千万别让咱们失望。”
杨清照举着青瓷茶杯,品了一小口,平静道:“庸春,阿财跟婉儿,目前在什么地方?”
“我已经秘密将他们送到国外去了,短期内不会回来,走之前,还说可能会在国外结婚,很可能他们再次归国,我应该就能抱上曾孙了。”
瞧着胡庸春一脸享受的模样,杨清照脸皮抖了抖,但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这曾外孙,杨家会代为抚养。”
“笑话!孩子真出世,也是姓胡的。”
胡庸春不动声色回了句,这让杨清照脸色也渐渐不好看起来:“若是你能再养出一个胡安禄,我自然不会说这浑话。可胡安禄只有一个,传到阿财这里,就只能困在这鸟不拉屎的二线城市。依我看,姓胡,是耽搁了那孩子的前程。”
胡庸春脸色一变,沉吟道:“杨清照,莫不成你还想让我胡庸春的孙子,入赘你们杨家,给你做上门女婿?”
“有何不可?”
杨清照不愠不火的回了句,顿时让胡庸春一巴掌狠狠抽在桌子上:“一派胡言!杨清照,这事,没得谈!”
眼看杨家会的族长,以及胡家这位岁暮老人开始争吵起来,而起因仅仅是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叶钧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两方领来的保镖,因为雇主的缘故,也开始渐渐不对眼起来。
“两位老爷子,小子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法子。”
眼见杨清照跟胡庸春似乎都玩出火了,叶钧忙充当说客。
“什么法子?”
“说!”
杨清照与胡庸春都盯着叶钧,但很快就互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哼了哼,既而撇过头去。
“一柄剑,一部账本,让孩子自己选。挑中谁,就谁的,这叫听天由命。”
似乎瞧见杨清照与胡庸春脸上都不是很满意,隐隐还透着股荒唐,似乎觉得这法子实在太过草率轻浮,叶钧忙补了句:“当然,这只是最初的选择,关键还要看后天的天赋与培养的效果。若是十二岁前,在武道一途仍毫无建树,那么就送到杨家会。”
“有安禄在旁管着,我不愁这曾孙学不好,学不精。”
似乎觉得占了先机,胡庸春脸上的抵触就淡了不少,反观杨清照却认为自己吃了亏,刚想争取一些实质性的利益,叶钧却第一时间凑到其耳旁:“杨爷爷,这小孩子刚出生,甭说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怕就连字都不识几个,能叫您一声曾外公,怕都能逗您笑得合不拢嘴。太早送进杨家会,您很吃亏。”
杨清照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暗道关心则乱,还要一个年轻后生提醒,才能意识到这里面的非比寻常,顿时摆摆手:“好吧,就让胡家占些便宜。”
毕竟同处一桌,胡庸春明显也听到叶钧与杨清照的碎碎念,当下脸色极不好看,似乎想反悔,但叶钧忙凑过去:“胡爷爷,您想想,这做什么事,都得朝娃娃抓起,等长大了,骨骼肌肉肯定也渐渐成型,就算还能练,效果也远不如三两岁开始。当然,孩子从小跟您一块长大,这感情,深呀。”
胡庸春起初还有些不乐意,但一听到这从小跟在身边,确实容易培养起感情,也就不再执拗。
而明显又觉得吃了感情亏的杨清照似乎想要争取些利益,但胡庸春却不阴不阳道:“就这么决定了!你也甭跟我说其他话,这曾孙子本就该姓胡,跟你许下这个约定,胡家已经够吃亏了!杨家会若是再敢讨价还价,我立刻让安禄领着他们两口子定居国外,等孩子长大后,才回国,到时候,见到你,也只是喊一声老人家。”
好歹毒的一句话!
叶钧一时间冷汗直流,这一句老人家确实将杨清照气得七窍生烟,当下指着胡庸春,愣是吐不出一个字眼。良久,狠狠甩了甩衣袖,站起身,扬长而去,显然打算到屋外透透气,不然,没准就真得跟胡庸春真刀真枪干起来。
胡庸春难得露出一股童心未泯的笑意,当下接过叶钧递到身前的青瓷茶杯:“小子,你这法子虽然很牵强,但效果却不错,能让喜欢讨价还价的杨家会族长吃了一记哑巴亏,这买卖确实精贵得紧呀。”
下午,早已冷汗直冒的张嵩等人忽然听到一则信息,就是南唐市一大半省级干部,都开始谈论起关于江陵市河坝工程的问题。
有矛头指出,这些省级干部之所以就这个问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