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出国的那些钱对他来讲又不多,又只是你一个人用,他完全会给的,可是你妈妈为什么还要
来逼死人呢?况且,”她轻垂眼睫,“你觉得,当初你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要来你的抚养权,是
真的想要你吗?不是想要从你父亲那里讹一笔?”
“够了!”许蹇墨一声轻喝打断了她的话,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又降低了声音对她说
道,“吃饭吧,再不吃菜凉了。”陶诗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心里清
楚,我只是提醒你一声罢了。”又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倒是许蹇墨,端着碗好一会儿,
才说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他一说陶诗序就明白了,虽然很想跟他说相处久了就习
惯了,可她也知道急不得,只是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菜,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两个
人便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陶诗序本来打算拿到证据之后过段时间就去告许蹇墨他妈妈的,可是又正好是在这个时候,
她被查出来怀孕了,有了前一次的事情,这一次她和许蹇墨两个人都比较紧张,生怕再哪里出点
儿问题来,让这个孩子又没了。许蹇墨也依旧没有回许家,只是跟他父亲的来往就多了起来,也
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避开他了。许蹇墨虽然没有回到许家,但是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
太多,就算陶诗序没有做到当初答应许父的事情,也算差不多了。毕竟,想要让许蹇墨一下子回
到他身边,还是有些难的。
陶诗序没有做过母亲,她本来以为多了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和以往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可是事
实证明,那是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罢了。真的当一个女人成为母亲,为她心爱的男人孕育
下一代的时候,陶诗序才知道,小说里写的那些准妈妈心里那种满得就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并不是
作者矫情,而是真的是这样。她自己也发现了不一样。比如以前的时候逛街路过育婴店的时候是
看也不会看一眼,可是现在,怀孕才四个月的她,已经是育婴店里的熟了,和许多进口的育婴
商品店的店员都很熟悉。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幼儿玩具幼儿衣物,就连尿不湿,也是每个牌子
都有。可是她却觉得还不够,常常和许蹇墨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育婴店,完全
是下意识中做出的不由自主的反应,等到他们两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又拿着许许多多的婴
儿用品。
自从陶诗序怀孕之后许蹇墨就不让她出去上班了,有了第一个孩子的教训,陶诗序也不敢托
大,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可是那么大的家,她一个人,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尽管许蹇
墨已经减少了工作量,减少了应酬,可是还是不能成天在家里陪她。还好这个时候齐子琪也猜到
了她的无聊,时常过来找她说话聊天儿,两个人也经常出去,只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
了。她虽然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当中,可是这段时间齐子琪明显的不对她也还是发现了,问了
几次都不说,陶诗序本来不想逼她的,可是又实在看不下去她那个样子:明明心里有事,明明心
里不痛快,可就是要一个人扛着,一个人担着,谁也不说。但她也知道齐子琪的性格,她不愿意
讲,自己就是再怎么问也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又不愿意放任齐子琪这么消沉下去,后来还
是通过许蹇墨知道,她消沉的原因,是因为李宁也怀孕了,只是那个孩子,好像并不是齐子皓
的。
齐子琪对齐子皓的单相思,甚至在整个C市都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那个男人富有帅气,
人品贵重,他收养她,带给她一个从未有过的世界,齐子琪喜欢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陶
诗序不明白,李宁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齐子皓的,他都还能接受,还能像以前一样爱他,这足以说
明齐子琪的爱意在齐子皓心中其实什么重量都没有,她为什么还不放手,还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拿去问许蹇墨,许蹇墨却说她在孕期当中,不让她忧思劳神,让她不要再
想这个问题了。陶诗序无法,为了孩子便不再多想,只是每当和齐子琪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说一
些轻松愉快的事情,希望她不要再把心思全都放在那两个人身上。
齐子琪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比许蹇墨还要多,呆得久了,陶诗序身上的一些习惯也带
给了她。以前她才不耐烦陪陶诗序逛育婴店呢,可是现在然也能和她颇有心得地讨论哪家牌子
的奶粉比较好,哪个牌子的宝宝衣服稍微可爱漂亮一些。面对那样小巧可爱毛茸茸的衣服,女孩
子一般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她们大了虽然穿不了,可是还可以给孩子穿啊。穿在孩子身上,漂亮
可爱的,被人夸奖,做妈妈的,比自己被人夸奖还要高兴。
此刻的陶诗序站在货架面前,左手拎着一套淡黄色的小鸭子衣服,右手拿着一套小恐龙,十
分地犹豫不决。旁边的导购员已经说干了口水,将两套衣服介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还没有看见
陶诗序下定决心,便倚在一旁,不再说话了。齐子琪早就走到了里面去看另外的商品,她这段时
日对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她两套都会买,虽然她现在犹豫的原因是因
为家里这样的衣服太多了,不想再浪费,可是再怎么想,也都比不上女人心里的那一时冲动。
“陶陶。”陶诗序看得正起劲,却不防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也有些陌
生。陶诗序回过头一看,却是一身休闲装扮的姜可晨。陶诗序先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然会在
这里看见姜可晨,这里是育婴店,他来这里干什么?但是马上就回过神来了,许蹇墨还不是经常
到这里来吗,有什么稀奇的。她笑了笑,笑容平和地和他打招呼,“你也在啊?是陪人,还是你
自己当爸爸了?”
姜可晨的视线移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上面,四个月的身孕,还不怎么显怀,可是他和陶诗
序在一起了那么久,对她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现在微微发福是因为怀孕的原
因?听她语气轻松地问自己,是不是当爸爸了,不知怎么的,姜可晨心里有点儿酸。也许……如
果……如果当初他没有提出分手,现在在这里幸福地拥抱着她,享受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的,就是
自己了。可是,世间万事,从来都没有如果。他见她眉目之间一片平和安宁,以前跟自己在一起
的时候那种激烈和戾气几乎消失不见了,再看她此刻眼角眉梢都充满的喜悦,便知道她过得很
好,姜可晨的心瞬间就放松开来,之前一直像是被一只拳头狠狠攥住的心脏猛地松开,让他一下
子就轻松了起来。他笑了笑,又还是以前陶诗序认得的那个姜可晨,笑容清澈灿烂,有着骄阳也
不及的耀眼,“我还有段时间呢,陪我女朋友过来看看,她表姐的孩子的满月。”“女朋友”三
个字一出口,他才惊觉,原来在陶诗序面前承认自己已经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也并不是那么艰
难。
陶诗序也笑了笑,她知道他已经释然了,姜可晨一向磊落分明,他不再像之前那一次看见自
己那样避着她,便已经说明,他想通了。她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有着说不出的动人,“那我也
要提前恭喜你。”说话间,已经有一个女孩子拿着包装好的礼物走过来,却正是那一次看见的那
个,她对着陶诗序笑了笑,然后才挽着姜可晨,姜可晨朝陶诗序挥了挥手,两个人转过身,相携
而去。
“看见他们,你什么感受?”旁边传来齐子琪略带戏谑的声音,陶诗序含笑看了她一眼,又
低下头选起手上的衣服来,“还能有什么感受?分开之后,我和他都过得很幸福,这就足够
了。”她抬起头来,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齐子琪,说道,“人嘛,抓紧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说
完,也不管身后的齐子琪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怎么样的一种心态,陶诗序转过身,将手里的
两套衣服都拿给了旁边一直站着的导购员,让她去包起来。
姜可晨的女朋友,虽然不过寥寥两面,但是陶诗序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极好,她知道这是一
个聪明的女孩子,姜可晨那样心思单纯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况且,姜可晨心地良善,那
个女孩子和他一起,纵然开始没有感情,可是时间一长,姜可晨也一定会被她打动的。至于身后
跟着的齐子琪,陶诗序在心底长叹一声,她自己太执拗了,若要让她放手,只能等到她自己看穿
了,旁人是没有办法的。
陶诗序妈妈的案件,开庭是在她做完月子之后不久,案子进行得很顺利,不光是因为她提供
了确凿的证据,更多的还是许蹇墨依照他之前说的那样,没有在中间横插一脚。他是聪明人,知
道如果自己不插手的话陶诗序或许还会看在他的份上,稍微留些情面,但是如果他一旦插手了的
话,依着陶诗序的性子,恐怕最后也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现在他得到的一切也就全都会消
失,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也都白费了。审判下来,许蹇墨的妈妈被判了二十年,虽然没有给自己
母亲偿命,但是陶诗序也觉得足够了。不是因为觉得许蹇墨的妈妈被判了这二十年就足够了,而
是许蹇墨,她不愿意再在这个男人心里划上一刀,他对她的珍视,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她说
了以后要好好地对他,自然不会食言的。从今往后,她都要好好地对他,还有他们的孩子,她也
有了家人,从此以后,再也不孤单。
陶诗序生的是个女儿,许蹇墨取名“唯一”,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倒是齐子琪听见孩子这个
名字的时候还笑着和陶诗序说道,要是他们两个人还打算生小孩,那第二个是不是要叫“唯
二”?还说还好当初取名字的时候许蹇墨没有投简便,直接叫“一一”,否则岂不是加起来就是
个“二”?那她下面的弟弟妹妹,可就是加倍“二”了。齐子琪开玩笑的话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
的,陶诗序也不会当真跟她较真,只是李宁本来是和她差不多时候怀的孩子,可是中途不知道因
为什么原因孩子掉了,具体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情,陶诗序本身就不是八卦的人,如今又有了
孩子,更加不会上心了。
因为唯一满月的时候家里忙着打官司,所以没有办,等到百天的时候,许蹇墨一反往常低调
的处事风格,几乎将跟他、跟许家有交往的人都请了过来。还有齐家夏家锦上添花,小小孩童的
百日,竟过得无比的热闹奢华。陶诗序知道他这是疼爱女儿,说了两次见他没有收敛,便也不再
多说了。反正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成天只会流口水的小孩子,她才不要去讨人嫌呢。
唯一虽然才三个多月,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礼物多得陶诗序和齐子琪两个人拆了一下
午才拆完。在那些豪华奢侈的礼物当中,有一个用粉红色的包装纸包起来的盒子显得格外的引人
注目。陶诗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旧铁盒,上面还画着两个胖娃娃,漆已经
脱落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太熟悉了,根本就认不出来上面的图案。那是八十年代几乎每
个家庭都会有的一个盒子,最开始是用来装什么的陶诗序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从她记事起,她
就记得,这只铁盒的底部被人蒙了一层厚厚的红布,上面写着他们一家人的生辰八字。她将盒子
翻过来,上面已经新添了两行字,是刚舔不久的,是许蹇墨和唯一的生辰八字。字迹还是和很多
年前的一样,除了墨迹稍新,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不一样的地方。她还记得,这里面放着一对小
孩子戴的银镯子和一只长命锁,那是她百岁的时候,妈妈爸爸给她打的。银镯子几乎是上了幼儿
园就不能再带了,那只长命锁倒是带了好多年。后来大了,妈妈翻出来,还颇为追忆地感叹道,
当初她和父亲两个人,几乎是用了半年的工资才找人打了这样的一套,就为了她的百天纪念日。
还说,等到将来,还要留给她的儿子女儿,告诉他们,这是外公外婆留给他们的。那个时候,爸
爸还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边看报纸边吐槽,说,等到她生小孩儿的时候,白银早就不值钱了,你小
心被你外孙嫌弃,我看呐,要打就打个金的,顺便还给他打个金饭碗,那样陶陶他们也不用担心
孩子将来的工作了……
陶诗序看着那套旧银饰品,眼眶有些热,原来一晃眼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上面的花纹还
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款式,已经有些老气了,也有些模糊,但是她握着那对银镯子,却能够感
到,曾经的记忆一阵一阵地朝自己涌来:曾经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被父母这样爱护在怀里,父母
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长久地凝望这眼前这个散发着奶香的孩子,努力想要从她并不分明的眉目
当中寻找到自己的影子……她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堵,拿着那对银镯子看了许久,却又把它放下,
装进盒子里。刚刚盖好盖子,又突然将盖子打开,犹豫了几下,又将那镯子拿起来,戴到了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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