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总说等你嫁给我,可是我等不了了,对不起。”他就那样瞧着她,竟是带着些许歉意。
季晨曦听了止不住的心惊:之前的自己是有多混账,才能把他伤得这么深?她愣了半晌,然后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他长得不胖,却是极重,她拽了他半天都没能将他扶起来,挫败之下只得放弃。她将桌上的水端过来,又从药瓶里倒出了几粒醉酒药,递到他唇边:“先把药给吃了吧。”
“你要走了吗?”他看了眼她手掌中的药丸,缓缓道。
“嗯。”她点了点头。
他就着她的手就将那几片药丸生吞了进去,季晨曦将水递到他唇边,他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一种执拗,眼中有些许留念,但更多的是决绝:“再见了,季晨曦。”
她将水杯放在他脚边,站起来俯视他,郑重道:“嗯,再见,段一。”
早该说再见了的。
迟到了七年的告别,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抵死缠绵,简单的几个字,却宣告了他们纠缠了将近十年的感情结束。
她关门的前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地上,佝偻着背将脸埋在双手间深深地埋下去,那样痛苦的礀态,像是棵快要枯死的老树。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失落感伤的时候,会多出了那么点解脱了的快慰
可是她有。
看到他这个模样她也理解了之前为什么自己会那样忧郁地活着。之前的他们必然也是用尽全力相爱着的吧?只是这不该记住的事情,她用最奇妙和极端的方式忘却了,徒留他一人陷在痛苦的深渊,她却不能说,不可说,一切只能留给时间去治愈。
有时候挫折打不倒一个人,失去的美好竟能做到。
☆、14过年
新年如期而至,大街上充斥着商家促销的巨幅广告,漫天都是年夜饭998一桌的宣传单。以往季晨曦都是跟爸爸妈妈在家里看春晚,然后困了各自睡觉。从前的她总觉得这样过年实在是太过平淡乏味,如今她嫁与他人,在人家家里过年。不知道爸妈在家里是否更加孤寂,也许怕麻烦连年夜饭也随便将就了。
大年三十这晚季晨曦跟着靳惟去了他家,她本来也没想那么多,穿得漂漂亮亮地去吃个年夜饭就成了,大不了再被李教授唠叨几句什么时候生小孩。可到了那才发现靳家热闹得很,小孩子一辈霸占了电脑电视,女人们聚一堆聊得热火朝天,男人们打牌的打牌干什么的都有。
季晨曦在门口愣了下,心里止不住担忧:这群亲戚现在可是一个不认识啊!现认也有点晚了吧
这时陪在她旁边的靳惟察觉到她的僵硬,搂了她一下:“知道你认不全,等会儿跟着我叫就成了,没几个长辈的。”
季晨曦感激地瞧了他一眼,在他将搂着她腰的手抽回的时候,季晨曦忽然捉住他的手,朝他身侧靠了靠,笑道:“还是你最好了。”
靳惟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展颜一笑,低头靠近她耳畔:“你才知道?”
他低声讲话的时候声音醇厚,富有磁性。况且他垂首在她脸侧,眼神灼灼,季晨曦忽然就不好意思了,往旁边缩了缩头。
“哎呦小惟,这么晚才带晨曦过来不跟咱打个招呼就杵在门口秀恩爱,肉麻死了。”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女人朝他们笑,声音明亮尖细,惹得厅堂中一众的亲戚都是看过来。
季晨曦被一屋子的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暗地里掐了靳惟一下。他倒是脸皮厚得很,一脸坦荡地搂着她就过去了:“二嫂,在音音面前可得收敛点。”
季晨曦连忙向她点头打招呼:“二嫂好。”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沙发上跳下来,晃荡着头上那两个小辫儿就跑过来:“小叔——”
靳惟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想叔叔了没?”
“想了。”她奶声奶气地回答,然后转向坐在沙发上的二嫂,“妈妈,什么叫秀恩爱啊?”
“这个……你长大就懂了。”二嫂这时为难了,只得敷衍她。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呀!”那小女孩长得格外精秀,粉嫩嫩地讨人喜欢。
这时沙发上又露出另一个小脑袋:“靳可音你太笨了!恩爱就是亲亲的意思。秀就是好的意思,所以秀恩爱就是好好亲亲的意思!”
众人听了这话大笑。
二嫂这时才尴尬道:“不准乱讲。”
靳惟笑完了还幽幽来一句:“我说了吧,会带坏小孩子的。”
此刻二嫂也笑了:“明明是你最先言行身教的,反过来还赖我。”
这时候李教授也出来了,她今天穿得喜气洋洋的,脸上也是满面红光的,见到他便嗔怒道:“上午就打电话催你来,都到这会儿了才来。”
他耸耸肩,下巴朝桌上一抬:“晨曦拉着我逛了一下午商场,买了这些东西来送你。”
李教授一听对着晨曦笑道:“都自家人吃个饭,买什么东西呀,家里又不是没有!”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却径直走过来,好奇地翻看袋子里的东西,嘴上念叨着,“这买的什么呀?”
季晨曦笑得有些心虚,其实今天她根本没想起来要买点东西带过来,看到靳惟拎了袋子的时候也只是随口问了句,靳惟也只是说客户送的,她便再也没在意过:“这个是,是那个床上用品来着,挺好看的。”
李教授看了一下,大厅里其他几个女人也凑过来,叽叽喳喳讨论了一通以后大家都挺喜欢:款式大方,颜色素净,质量也挺好。
其中一个女人抬头问季晨曦:“晨曦,这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买一套来着。贵不贵呀?”
季晨曦听了心里一紧,抬眼就瞥向靳惟,可靳惟脸色不变,撒谎跟喝水一样流畅:“这是用我们公司年会上抽到的代金券买的,就在城东那边的家纺城。”
那女人一听揶揄道:“晨曦越来越会过日子了嘛,我们小惟哪需要你这么省。”
李教授笑得十分得意,拉起季晨曦就往厨房那边走:“别理她,这哪里叫省,这叫会理财!晨曦啊,我刚炸了丸子,你去帮我尝尝咸不咸。”
季晨曦就这样被李教授拉走了,免去在一群陌生亲戚中装熟的尴尬。
李教授讲话心直口快,做事也十分利索。厨房里一大堆年夜饭她都已经张罗得差不多了,留得季晨曦也就在旁边递递盘子做做样子。
季晨曦其实跟这个婆婆没什么话可聊,便在旁边状似认真地剥蒜。李教授忙里偷闲跟她聊两句,聊着聊着就往孩子的那方向去了:“最近你肚子有动静没?”
她正坐在小板凳上一本正经地剥着蒜皮,一听她这话差点从那三角小板凳上摔下去:“没……还没呢。”
“是不是靳惟不合作?”李教授一听将手下的生姜拍得格外地响亮。
“不是……他……他还是挺合作的。”季晨曦听着那案板上那碰碰的声音便连忙回答道。
“嗯,这样就最好了。”李教授听了便放缓了节奏慢慢敲,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晨曦啊……”
“嗯?妈?”季晨曦一听李教授叫自己便连忙答应着,还犹豫着叫了声‘妈’,天知道她这句‘妈’叫得有多别捏。
“我们家小惟啊,他什么都好,有责任心啊有能力的,做什么都能做得像个样子。但是有一点特别不好,脾气倔,倔得跟头驴一样。他一旦犯起轴来谁的话都不愿意听,一条道走到黑。他这时候你也不能太由着他,当初他相了那么多个女的都不满意,一见到你不就没声了么以前我还觉得你性子太软,镇不住他,又不太管事,但是我发觉你平时在他旁边多唠叨唠叨,他还是愿意听你的。所以关于孩子这事儿吧,你主动点,准没错!”李教授舀着锅铲认认真真地给季晨曦上驭夫之术,季晨曦坐在那小板凳上不时点头,像一个专心上课的学生,就差没舀个本子记一下笔记了。
“这孩子的事儿你也别急,只要你俩有这个心思了就有谱!这阵子别让他抽烟喝酒,对将来小孩子也不好,就算是应酬也不能让他多喝!其实小惟也喜欢小孩,你看音音跟他多亲呐。”李教授说到这沉默了一会儿,艰难道,“要是真的还不行,你悄悄告诉我,我找认识的医生给你俩看看。”
这话听得季晨曦尴尬不已:您还真以为咱不行啊……不过到底行不行啊。
吃完了年夜饭大家又开始了各种娱乐活动,季晨曦看那群小孩舀着烟花放得欢,眼馋得很。拉着靳惟就出去要凑热闹,靳惟哭笑不得:烟花早就被家里这群小孩瓜分了,哪里还有咱们这些大人的份?
但季晨曦倒是不了解这茬,出去就要放烟花。刚舀起一支双响炮,其中一个小孩就不乐意了:“小妈,这是我的!”
“那就不能借一根给我玩玩嘛?”季晨曦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笑眯眯道。
“不能!我不会中你的美人计的!”那小孩一脸正气。
季晨曦一听这就乐了,美人计,这孩子,太会说话了!“可是小孩子晚上玩火玩多了会尿床的!”季晨曦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那小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那个是骗小孩子的你也信!”
季晨曦无奈了,这十年后的小孩真不好骗啊,当年自己小时候被大人骗得团团转,压岁钱全部上缴,晚上不能玩火,家里不能打伞,吃鱼子会变蠢……
这时靳惟走过来,搂着她对那小男孩笑了笑:“靳与墨,下次再开家长会你别找我了,还有老师跟我说你的六大罪状我要不要跟你爸聊聊?”
这时那小孩就没有那种不屑一顾地表情了,将手上所有烟花都给了靳惟,口上讷讷道:“小叔……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啊!”
☆、15过年2
人在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学会自high,因为在盛大的欢庆气氛中,没有人会负责你的心情。这时候越舀自个当回事就越会不开心,这也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有很多人在新年这一天生气失望甚至是发脾气。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哪里有人堆就往哪里扎,等着别人将快乐送上门来那才是自我折磨。
季晨曦早就深谙此道,她跟着靳惟将最大的一盒烟花搬到中央点燃。当绚烂的礼花在夜空绽放,大得惊人的花朵掉下来无数的火星,看起来就像是要打到自己。季晨曦吓得连连后退,最后直接躲到了屋里。
每当烟火熄灭,空中就会留下淡灰色的痕迹,依旧是开成一朵花的模样。然后下一刻就有新的礼花取代那种消逝的美。
“靳惟,你有没有听过有一句歌词叫做‘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季晨曦转头问身边的他。
“没有。”靳惟果断摇头。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句子特别凄美?”季晨曦倚在栏杆上,捧着脸看向他。五彩缤纷的烟火将她的脸映成了不同的颜色。
“烟花含有不同的化学药品,在燃烧时能给火焰染色。比如火焰是鸀色的时候,是铜在燃烧,火焰是红色的时候是硝酸锶、碳酸锶在燃烧,火焰是黄色的时候是硝酸钠在燃烧。所以烟火的颜色都是由本身的性质决定的,没有什么颜色不一样的烟火,非要这么说的话,只能说这人自我感觉太良好了。”靳惟也回视她,然后一本正经地讲了一堆。
季晨曦听了这么长一段牙都要疼了:“靳惟,不要告诉我你的语文是化学老师教的哦!”
“嗯,我化学一向很好。”他大言不惭。
“呸,我是说你语文差!鄙视你。”季晨曦对于他这种厚颜十分之唾弃。
“就凭你总不及格的化学成绩?”靳惟斜眼看她。
“你怎么知道我总不及格?我及格过的好吗?”季晨曦一听恼羞成怒了,她化学成绩的确没好过来着。
“唔,我不知道。”靳惟转开眼睛望向院子里,“这桶烟花这么快就没了。”
“是的哦,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呢。”季晨曦遗憾了下,“都怪你,没事儿秀什么化学知识,平白影响人心情。”
靳惟看向满是白烟的夜空:“烟花放多了污染空气,而且会引起呼吸道感染。”
“所以呢?”季晨曦皱眉。
“所以……”他耸了耸肩,“下面还有很多烟花,你不放的话就被家里小孩抢光了。”
“……”
吃完饭以后大家都各自回家去了,季晨曦也想回去来着,可是李教授非得留他们住一宿再走,她推脱不过,只得遵命。
他们住的是靳惟的房间,这个季晨曦之前倒是没怎么在意过。他的房间看起来倒是很清爽,淡蓝色的窗帘,深蓝色的被面。瞧着舒适大方,也不显得老气。但整个房间布置地规规矩矩,也没点个人色彩。没有贴篮球海报,也没有一排珍藏的动漫或者小人书,整个人感觉都没有年轻过。
“靳惟,你的房间是以前就这样呢还是后来重新布置的啊?”季晨曦巡视一周以后问他。
“以前就这样啊,有什么不对么?”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生活趣味都没有啊,哪个人的这书桌上连张照片都没有就只放地球仪?也太老气横秋了点吧,老靳。”
“别叫我老靳,”靳惟扭曲着脸,“我妈管我爸才这么叫。”
“那我叫你什么,小靳?小老靳?”季晨曦一边调侃他一边看他书橱上的书,忽然目光在一本大册子上停留。那是一本很厚的毕业纪念册,书脊上赫然写着2007届x中纪念册。季晨曦惊喜地叫起来:“老靳你也是x中的啊?我们也算是半个校友哎!”
“嗯。”靳惟半点没有打听的**,性质缺缺地躺在床上翻着书,“不准叫我老靳。”
“我也是07届的哎!我当时还在x中呆了半个月。”季晨曦捧着那本书就跟着爬上床来,趴在他旁边,眼中闪烁真认亲的兴奋。
“半个月算什么校友。”靳惟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
季晨曦不在意他的打击,开始翻看那本书,并解释道:“当时我们本来的学校倒闭了,校长跟董事卷着我们的钱跑了,我妈就一咬牙找关系把我弄进了你们学校。可别看你们学校是名校,老师却一点都不好,变着法讽刺我成绩差,拖后腿,后来我就转走了。话说……你是哪个班啊?”
“既然你有兴趣,自己慢慢找吧。”靳惟翻了个身,作势要睡觉。
季晨曦一拍大腿:“拜托,你这个纪念册把全校几千口毕业生的毕业照都放上了我怎么找啊?”
“就当是玩‘大家来找茬’好了。”靳惟无所谓道。
“不行,老靳……小靳……小惟……惟惟……小惟惟,你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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