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闻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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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闻笙箫-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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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因为借款的周期短,回收率有保证,所以,我希望对赌协议的条款可以方便一点。并且,审核周期一定要尽可能短,最好在几天内完成。”

“这个当然可以,”伯哈姆点点头,“不过,条款也不可能太方便,生意就是生意,投行有投行的规矩。不过,拿什么作为约定条款可以随便你选择。钢材期货?恒基的股价?恒基的业绩增长点?”

“从现在起到六月底,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股价吧。你开一下你的条件,如果三个月之后恒基的股价跌破这个点,那么就以此点为基准,我以等价股票作为赔偿。”

伯哈姆想了想,用手蘸了一点咖啡,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数字。

成海岩看了,只是笑,不说话。

“怎么样?”伯哈姆挑了挑眉毛,问他。

成海岩答道:“莱斯曼,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称呼你为‘七步蛇’了。”

伯哈姆耸耸肩:“没办法,谈生意已经成了我的一种本能。当然,这个数字你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嘛。”

成海岩看了看腕表,皱了皱眉,道:“对不起,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暂且失陪。协议的条款,我们下次再谈,好吧?”

伯哈姆大感冤枉:“成,你太大牌了,你们中国人做生意都是这么任性吗?我说了,条件不合适我们可以再谈。”

成海岩致歉:“抱歉,莱斯曼,我确实是有事。协议的条款我们再约时间,好吗?”

“真得有事?不是托辞?你有约会?”

“一个半小时以后,我的女儿会从纽约中心医院的手术室里出来,在这之前,我必须赶到她身边,我希望你们纽约的出租车足够快。所以,协议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莱斯曼,我很抱歉。”

“哦,一个好爸爸。”伯哈姆笑,他也一同起身,“我的法拉利就泊在附近,我保证,在一个小时之内,送你到达你的小女孩身边。”

成海岩到达医院的手术室门外二十分钟以后,手术室的门打开,成嫣然的主刀医师从里面出来。

成海岩向他走过去:“医生先生,我想知道,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整体还是很好的,您不用太担心。脑部手术的前期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完成中期和后期就行了。至于神经末稍干细胞的移植手术,那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培找到合适的干细胞资源,手术随时可以进行,难度不大。”

成嫣然被护士从手术室中推出来。她的麻醉剂药力还没有过去,似乎还在睡觉。

成海岩俯身去看她:“我想知道是不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摊摊手:“脑部缺氧窒息,必定会留下一定的后遗症,我们只能祈祷它不会那么严重。不过,你的女儿年纪非常小,大脑的自我修复能力比较强。并且,我发现她的大脑皮层发育水平是远远超过一般儿童的。所以,我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乐观一些。即使对她的智力水平有一定的影响,我想比较大的可能是,你只是失去了一个天才宝宝,得到了一个比较平凡的小姑娘。”

成海岩注视着女儿的小脸。

失去一个天才宝宝,得回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如果这样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成海岩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成嫣然在麻醉中有所反应,睫毛略微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

他只希望他的女儿作为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一切。不需要更多。

成嫣然在两天之后醒来。成海岩在三天之后从莱斯曼·伯哈姆手中拿到了“对赌协议”。当然,约定的条款要低于莱斯曼在桌子上写下的那个数字。

他们仍然约在在那个咖啡馆里签字。

莱斯曼把合同书递给他让他签字,一边道:“这下我们省下了足够的时间喝咖啡或者骑马了。成,你提出的条件似乎永远不易拒绝。我们合作两次,每次都是以你的条件成交。这是不是应该算我的失败?”

成海岩笑笑:“那是因为我没有你出手那么狠,我的条件比较公道,所以不易拒绝。”

“你对赚钱好像看得不怎么重,所以,我很佩服你。”

他摇摇头:“那是因为我不如你敬业。”他看了看合同书,“没什么问题,我只希望再加一条,这份对协议的条款我希望是保密的,不会在你的业绩里公开。这一点,我希望你作为朋友承诺我。”

“这个没问题。”莱斯曼答应得很爽快。

他们各自签了字。至此,恒基的资金周转问题就圆满解决了。

曾氏的力量再大也是在国内兴云布雨,影响不到摩根士丹利。恒基已经解决了资金链断裂问题,而这份秘密的对赌协议,曾氏无从知晓,当然也就无从下手。

成海岩把这份对赌协议传真给石皓时,石皓也松了一口气。对赌协议上的条款并不苛刻,成海岩的谈判能力很好,总能以较优的条件赢得他想要的东西。这一次,同样是。

“难怪你胸有成竹。”

成海岩笑笑:“我给的条件并不差,他当然不会拒绝。记住,这份协议的内容,是公司的机密文件,除了你我之外,不可以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石皓点点头:“我明白。”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下)

成海岩本人一直待在纽约,对恒基只能遥控,一切具体事务都由石皓执行。但恒基已经摆脱周转不灵,状况当然一路顺利,股价也持续稳健中。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赢得对赌协议已经是必然的。这次的结果恐怕和上次一样,是一个双赢结局。石皓心里的石头总算坠落在地。

但很快地,曾氏的人找上门来。

来人奉上名片:“我是曾先生的秘书姚克,曾先生想约石总您聊聊天,不知道石总这两天有没有方便的时间?”

“现在这种情势,我是恒基的代理总裁,似乎不方便和曾先生见面吧?”石皓没有拒绝,只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姚秘书摇摇头,道:“石总误会了。曾先生并不是想聊公司的事,只是想跟您聊聊一些私事。石总是曾晶小姐的好朋友,你们在上海的时候一直在一起,所以曾先生才想见见您。”

石皓沉默。

“曾先生已经订好了位子,今天晚上九点钟,黄浦公园的‘厉家菜’,石先生如果不妨碍什么重要的事的话,还是请赏光吧,就当是陪一个朋友的父亲聊聊天,以慰其怀。”姚秘书温言相劝。

他最后那句话令石皓无法拒绝,他最终答道:“好吧。转告曾先生,今晚九点,我会准时到。”

石皓在晚上八点五十分到达“厉家菜”,姚秘书一直在门外迎接他,将他带进曾振中订的包厢,曾老先生已然在座等候了。

曾振中已经吩咐过,服务小姐除了布菜以外,不必随侍桌旁,不要轻易打扰。所以,姚秘书退出包厢以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石皓两个人。

厉家菜以跨国企业的商业宴请为主,所以包厢空间很大,只有两个人的话,显得空空落落。

对面坐着的是声名显赫财势双全的曾振中,且他是曾晶的父亲。石皓坐在座位上,心里若隐若现的都是曾晶的一颦一笑,一时沉默。

还是曾振中先打破这种沉默,老人的样子有点憔悴,但仍然沉着。他微笑道:“晶晶不喜欢我来上海,所以这里我不大熟。他们给我推荐了这个地方,我就在这里订了位子,也不知道石先生你满意不满意。不过,且不说菜式如何,这里的环境倒真是不错。”

石皓勉强笑道:“曾先生您客气了。”

曾振中叹道:“你别叫我曾先生。你是晶晶的好朋友,叫我伯父吧。”

这句话让石皓更加沉默。

“你和晶晶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大学同学?能告诉我吗?”曾振中仍然叹息,很伤感,“晶晶出事以后,我才发现,我对自己的女儿居然这么不了解。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现在想起来,追悔莫及。”

石皓给他讲述了自己和曾晶认识的过程。因为成海岩,他和曾晶之间所拥有的一切,永远是因为成海岩。

曾振中只知道当年是自己的女儿先爱上了成海岩,但到底曾晶这种倒追疯狂到什么地步,他并不清楚。听了石皓的讲述,曾振中一时也有些发怔,有点不太相信,自己那一惯骄傲如带刺的玫瑰花的宝贝女儿,在亲父兄面前都不曾服过软,在成海岩面前居然这么放得下身段和架子。

“一切都是因为他?”曾振中喃喃地道,“那你和成海岩是怎么认识的?”

曾晶的事可以对曾振中详谈,但成海岩的事,似乎就不那么理所应当,石皓不愿深谈,只是简单地道,“我们是同系的学长和学弟,在学校里经常合作,就熟了。”

“我听说,成海岩朋友不多,你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你们有长达十年以上的交情,合作关系从读书时一直延续到现在,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事实确乎如此,所以石皓没有回答。

“既然是最好的朋友,那你了解他吗?”曾振中问道。

石皓答道:“我不太清楚伯父所说的这种了解,指的是什么。”

“比如他的父母,他的家庭。”

石皓起身:“对不起,伯父,姚先生约我来的时候,说您只是想和我谈谈曾晶的事情。既然跑题了,我想我还是及时告辞得好。”

“我以曾晶的父亲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和晶晶有关系。”

石皓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慢慢地坐下了。

曾振中不是个普通的人物,他是曾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中华共进会的会长,是政协名誉主席,更重要的是,他是曾晶的父亲,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您想要跟我说什么?”

“成海岩的父亲,名叫成君威。是共和国建国时期晋封的成力开中将的儿子,一九六五年以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北京大学中文系。”

石皓从来不知道原来成海岩的家世竟然如此显赫,但他不明白曾振中为什么会从成海岩的父亲说起。

“然后是一九六六年,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知道。成力开将军夫妻俩被打倒,发回东北原籍,一边劳教开荒,一边接受批斗。成君威也作为反 革 命子女北京大学退学,去东北追随父母。到六九年,将军夫妇被折磨致死,据说当时状况很惨烈。成君威那时大概有二十一二岁,他杀了几个红卫兵,不知道逃亡到什么地方,还跟一个小镇姑娘结了婚,过了几年隐姓埋名的生活,直到一九七六年。浩劫结束,成将军被平反。他的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石皓听着这些悚人听闻的秘史,一时有些心惊。这些事迹在他们看来都是野史杂谈中的奇闻,居然发生在好朋友的父亲身上。那种似真似假的感觉,真是古怪。

“见过他的人都说,成君威非常聪明,博学多识,而且一表人才,所以一直就心高气傲。我想,那十年的经历大概对他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七六年以后,成将军的战友和下属大多都恢复了职位,回归到军队系统,很多都身居要职。所以七八年开始,成君威涉足军火买卖,非常便利。八十年代初期,他已经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大军火商。”

石皓忍不住问道:“政府不管吗?”

“当时,我们国家刚刚开始对外开放,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对立情绪还很严重。有些方面的渠道,也是必须的。所以,成君威实际上是受军委保护的,应该说也算是为国家出了不少力。只不过,像这种人物,半黑半白,他的行事作风可想而知。”

即使在曾晶这件事发生以前,曾振中也非常不欣赏成君威。虽然不曾面见,但事迹多有耳闻,他觉得这人邪气太重。

“晶晶说她要嫁给成海岩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让人去查过他的底。这件事,我们俩都心知肚明。不过,成君威早已移民法国,他们父子已经早就断绝了关系。他这个人,的确难得,晶晶对他那么真心,我也就同意了。”

石皓知道这谈话已经渐渐逼近了主题。他依然不明白曾振中的意思,既然成氏父子已经断绝了关系,那他为什么还要从成君威谈起呢?

“我不清楚他们父子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纠葛十多年来一直没有断绝。晶晶,就是这种矛盾的牺牲品。”

石皓脸色变了:“牺牲品,是什么意思?”

“石先生,你不会真得认为,在北川的公路上真得会发生那么严重的车祸吧?肇事者在几个小时以前用法国的假护照从当地的租车公司租借车辆,事发后立刻杳无人影。成海岩也亲口跟我承认了,制造这起事端的人是成君威。”曾振中慢慢地道。

“怎么会这样?”石皓喃喃地道。如果是命运注定如此,那还可以少一点怨言,但是,曾晶居然是被人害死的,石皓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晶晶出事以后,我才知道,她和成海岩的婚姻早就出现了问题。有一个女孩子介入他们两个中间,而且去过法国,见过成君威……”

石皓觉得自己的头脑更加跟不上节拍:“你是说,成海岩的爸爸是因为……所以……”

曾振中点点头:“成君威这种人,思维路数和我们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我根本不明白他的逻辑何在。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纠缠十多年,没完没了。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不惜整垮恒基也要拿回然然的监护权?我不能把我的外孙女儿留在这样的家族里长大,跟害死她母亲的仇人待在一个世界里。”

他看着石皓:“石先生,你是晶晶的好朋友,我想你会有你的立场和你的判断。这不是一场商业斗争,恒基怎样对曾氏集团来说根本不重要,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我的外孙女。我也不是以曾氏董事长的身份跟你对话,今天晚上,我仅仅是晶晶的爸爸,然然的外公。只是以这两者的身份恳请你帮我。”

几天之后,曾氏集团开始收大量收购散户手中的恒基股票。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成海岩注意到这个情形,立刻通知石皓处理。

他和石皓是恒基的两大股东。曾氏能收购的散户有限,只要成海岩和石皓岿然不动,曾氏凭借手中的那点股权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曾氏收购的同时,成海岩和石皓也各自大量买进。

恒基的股价波动了一阵。这不是大问题。

但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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