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对恩爱的夫妻不会想到,他们宁静的幸福,将随着萧辰远征大漠,彻底化为泡影。
(明天开始上传番外之雅)
☆、番外之雅(1)
“辰,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好不好?”
“好。永,生,永,世。”
“没有别人,就我和你,永生永世,这样可好?”
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爱。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结局?
为什么,她如此认真地去爱,最后却落得遍体鳞伤。
生小语晖的时候,她痛了一整天。没有人知道,在疼痛的顶峰,她唇齿间一直辗转着那个名字。
“辰……辰……辰……”
她一直在无声地呼唤他。当超越身体极限的痛楚,一阵阵袭来。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从眼前一幕幕汹涌过去。
……
辰雅之战后,他在德阳殿东堂召见她,“见了皇帝,怎么不跪拜?”
“我是一国之母,你是一国之贼,岂有国母向国贼下跪之理?”
可还是跪了,没有办法,打不过他,最后还是被他从后面顶住膝盖,押跪于地,然后被他猛烈地占有……
……
“舒雅,想不想在马上干一场?”
“可以吗?”
“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像辰这样了不起的男人,世上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还没顾上答话,骕骦就飞速地擦着飒露紫靠近,灵活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腰肢一揽,凌空一提,就将她抱到了他的马上。
而马匹奔驰的速度,并未稍减。
“舒雅……你太了不起了……朕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让别人碰你……”
“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随着奔驰的马匹、劲烈的疾风,天地间回荡着她狂野奔放的呼唤:“我爱你——萧辰——”
……
山路盘旋,崎岖纵横,一侧是林莽,一侧是山崖,都从眼角飞速掠过。
“萧辰,你要干什么!”
“你说原谅我,我就停下。”
眼前出现一道断崖,直入云霄,一轮血红巨大的太阳正在坠落。
而他策马飞奔的速度未有丝毫停滞,继续往那火海般的晚霞深处驰去。
峭壁千仞,云深雾浓,风声格外劲烈。
两人一骑就这样一往无前地往悬崖边奔去。
云海就在头顶,深渊就在脚下,晚霞犹如烈火烧红了半边天壁。
那一刻,他想与她一起去死吗?
其实她也想,其实她也觉得,就那样与至爱的男人一道死去,难道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如果那时两人一道葬身崖底,此生此世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后来许多年她每次想起这件往事,都会后悔,后悔当初要说“我原谅你。”如果不说,也许就真的可以与辰死在一起了。
他们都没有死,于是还要面对现实,面对他的三十七妃,面对他的沁水,面对这么多阻碍这段爱情的现实问题。
“既然如此爱他,为何不能容忍沁水为贵妃,二女共事一夫?光武帝刘秀少年时代就发誓要娶阴丽华,但后来为了得到郭氏的支持,却娶了郭圣通。而且立国之后,册封郭圣通为皇后,他真爱的阴丽华却只能做偏妃。你应该明白,自古以来成就伟业的帝王,身后都会有女人为之默默付出。”
许多年后,扶日的寿宴,酒喝到酣处,舒雅看父汗今日高兴,便趁此劝阻父汗不要对中原用兵。
扶日摇晃着琉璃杯中的红葡萄酒,久久凝视舒雅,看得舒雅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父亲。许久,扶日沉声问,“舒雅,你跟父汗说实话,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舒雅避开父汗的逼视,望着头顶的枝形吊灯,水晶玻璃的吊灯是从波斯进贡的,无数小蜡烛闪烁在枝形吊灯上,在她紫色的眸中映出一片恍惚的凄迷。
“既然这样爱他,为什么不能忍受委屈?”
扶日熟读汉人史籍,于是举出汉光武帝与阴丽华的故事,从一个男人的角度询问舒雅。
舒雅凄艳地笑了,“父汗,你觉得女儿是阴丽华那样的女人吗?阴丽华只是一个依附于男人的女人。她要么是爱极了刘秀,为了心爱的男人,可以受尽委屈。要么就是她根本不爱刘秀,跟着刘秀只是为了家族利益。
萧辰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他永远是我的神。但我不愿意失去尊严、失去自我地待在他身边。
我才不要将来在史书里留下一页‘某后传或者某妃传’,与萧辰的其她三十七妃、以及十多个封为藩王的儿子并列,依附在萧辰的那一页光辉史传之后。这不是我要的,父汗。爱他,但绝不愿意过我不想要的生活。”
“这么说,你还是承认,依然爱着他?”扶日毫不放松地盯着舒雅。
舒雅眼底终于有一层水雾浮上,凄彻入骨,“父汗,现在说这个有何意义?”
“有何意义?怎么没有意义?你听着,舒雅,父汗非常喜欢现在这个女婿。你不要以为我女婿什么都不知道!你心中始终忘不了另一个男人,对你现在的夫君是多么不公平!”扶日趁醉,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要跟女儿说的话。
高君琰对扶日非常孝顺。他一向擅于察言观色,知道扶日爱听什么话,不爱听什么话。常常能够投扶日所好。
扶日年纪大了,常常风湿关节痛,高君琰听说虎尿治风湿,尤以雪虎的尿最为奇效。雪虎是很稀有的品种,高君琰投资了一支商队,他专门拜托商队为他留意,最后以千锱黄金购得雪虎之尿,为扶日治好了风湿。
诸如此类的细节不可胜数,也难怪扶日特别喜欢这个女婿。
舒雅当然也知道高君琰如此用心,其实也都是为了她。因为深爱着她,所以费尽心思地讨好她的亲人。
低下头,抿着杯中的美酒,许久,她才低低问道,“父汗,他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你们翁婿俩常在一起喝酒,他是不是醉后吐露了什么心事?”
“你别管他说了什么,父汗只问你,这两个男人,你到底更爱哪一个?”扶日醉醺醺地抚了抚额头,“怎么觉得很多年前好像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十多年前,兰韶云带着舒雅与扶日会盟,席间敲定了将舒雅嫁给萧羽的细节。兰韶云离席之后,扶日曾经问舒雅,“你既然与兰韶云关系不一般,现在又要嫁给北卫太子。这两个男人,你到底喜欢哪个?”
舒雅带着醉意,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往事不断牵扯着每一根神经,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对了,再过一个月是韶云的忌日。”她撑着额头,自言自语。舒雅自从回到大漠,每年都到兰韶云坟上祭奠。
扶日瞥了女儿一眼,摇摇头,“你这些男人里,父汗就差萧羽没见过了。”
“那么父汗,你说说看,女儿的男人们,你最喜欢哪一个?”舒雅再次将琉璃杯满上,灌了一大口,烂醉如泥地倒在父汗肩上撒娇。
“还用问嘛?”扶日仰脖喝尽杯中残酒,将琉璃杯在案上敲了敲,舒雅赶紧笑盈盈地给父汗倒满。
舒雅当然知道父汗最喜欢高君琰,想了想,又问,“那么,你最不喜欢的是哪个?”
“萧辰。”扶日想也不想就说,口气含怒,想到当年萧辰与他会盟时,他主动提亲,为了女儿低三下四,萧辰却一点面子不给,冷硬回绝。
舒雅伏在父汗怀里,爆发出一阵狂笑。
这一晚,父女俩醉醺醺地说笑着,一直到深夜。舒雅本来想留宿在父汗宫里,但扶日还是让她回去,“你夫君一定还在等你,回去吧。回去跟琰儿好好谈一谈。酒后吐真言,让他知道,你其实也非常爱他。”
☆、番外之雅(2)
自从回到大漠,每一年兰韶云的忌日,舒雅都会到他坟前祭奠。
在拉塞干草原的北边有一片山地,距离王城十多里。这里是色目国贵族的坟墓区。
兰韶云的墓位于一片向阳的草坡,地势选得不错,每日可以看见日升日落。
舒雅跪在墓碑前,纤长玉指轻轻摩挲着墓碑上“兰韶云”三个字。这是这片坟墓区唯一的篆体。
这是她第五次来到这座坟墓,而韶云,已经死了九年了……
她依然记得他冷灰色的狭长眼睛,微微塌陷的瘦削双颊,记得他死之前那一夜,说过的每一句话,说话时的每一个眼神。
那时,如果韶云不死的话,她本来会带着他来大漠,她的“汗达”本来应该是他。
墓碑前的香烟在袅袅上升的过程中,不断被风吹得扭曲。
舒雅撩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漠北的深秋,寒气凝重,景色荒凉,万物都在走向衰微。草原上所有的草木都变得枯黄,从舒雅所站的位置望出去,可以见到大块大块深浅不一的黄色,好似一层层晕染开的色彩,又像绚丽的金色绸缎,在昏黄的斜日下变幻着色调,铺展到遥远的天边。
“我们走吧。”眼看日头越发西斜,舒雅慢慢走下草坡,身后跟着最心腹的两名胡力郭,德赤与哈吉。
刚刚骑上飒露紫,正要挥鞭离去,舒雅突然看见一队骑士,从前方不远的另一个草坡后面转出来。
逆着夕阳,舒雅不得不眯上眼睛,这让她昂起的脸上带了一丝轻蔑。
来人骑一匹高大的黑马,穿着皮袍,肥大的裤子扎在靴筒里,胸前挂满的金箔银饰闪着光,慢慢驱马靠近舒雅。
“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右丁零王冰蓝的眸子闪着迷离,“舒雅,我听说你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这里,并且不让左律王跟着。”
右丁零王将马鞭绕在手腕上,手搭凉棚,眯眼仰望那边草坡上的坟墓,“是那座坟吗?那里埋着你的第几个男人?什么时候,也让我成为你的男人?”
舒雅策马而立,面对着右丁零王,郁金黄的旋裙随风飘展,神情冷酷傲慢,“查何烈,想成为我的男人,去向我夫君左律王申请吧。让开!”
查何烈是右丁零王的名字。
右丁零王嘴角似笑非笑,他就是喜欢她的冷艳,于是越发殷勤谄媚,“你夫君对我有成见你知道么?”
“我所知道的是,你对我夫君有成见。”舒雅眼里闪着冷嘲,面无表情,“如果你能放下成见,我夫君随时愿意与你结为兄弟。”
当年左律王辞去爵位,按照惯例,一般应该从左右丁零王里,提拔一个做左律王。左右丁零王里,虽然左丁零王位置更高,但他不是疏勒人,而是大漠上另一个大部族的人。
疏勒人为了巩固统治,将左丁零王这个尊位给了外族。但是,左右律王的位置,却从来都只能由疏勒人担任,从无授予外族的惯例。
所以,当时右丁零王升任左律王的呼声最高。
没想到,左律王的爵位最后被高君琰这个外族人夺去。
从那时起,右丁零王与高君琰的矛盾就埋下了。
右丁零王当然不承认与高君琰是政敌,他更愿意让舒雅以为,他们是情敌。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夫君有何成见?”舒雅还未答话,右丁零王眼神灼热地倾诉,“因为他娶了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舒雅冷淡地说,“那你错怪他了,因为是我要嫁给他的,是我先喜欢他的。”
“他有什么好,一个汉人……”右丁零王说到“汉人”,语气中有难掩的轻蔑,神情透着痛楚与嫉妒,“舒雅,你没回来大漠之前,我不知世上有这样美的女人。现在见到了,你叫我怎么可能放弃?”
“你的妻子是撒温部著名的美人,比我年轻。我已经是一个老女人了,你这是何必?”舒雅秀眉轻颦,勉强维持着耐心。
右丁零王位高权重,他这一支疏勒人,现在是阿耶部族里最为鼎盛的。扶日因为杀了太多兄弟,基本上没有什么亲人,右丁零王及其家族的支持很重要,所以舒雅也不好太得罪他。
右丁零王不住摇头,“整个大漠都知道那句谚语‘草原上飞得最高的是康多,草原上最美的姑娘是娜多。’舒雅,老一辈的人都说,你比你奶奶娜多更美。一辈子能看见一次康多的人,就已经是屈指可数,更别说能够射中康多了。没想到我活着的时候,还能见到世上最美的女人。如果能得到你,舒雅,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查何烈,这世上我最想让你做的事,就是别再纠缠我。”舒雅眼神冰冷,直视着右丁零王。
自从回到大漠,右丁零王就对舒雅纠缠不休,舒雅每次进宫去拜见父汗,如果正巧遇上右丁零王,他总会缠着她说一些情话。每年舒雅生辰,右丁零王必会送礼。右丁零王与高君琰势如水火,但每逢年节,都会单独给舒雅发出请帖。当然,舒雅从未应邀去过。
右丁零王眼底渐渐燃起邪恶的火焰,但他不能对舒雅用强,且不说舒雅是扶日的掌上明珠,舒雅身后的两名胡力郭,也都是武艺绝顶的高手。
“好,我答应你,今后不再纠缠你,这是最后一次。既然是最后一次,舒雅,可不可以给我机会,让我与你独处半个时辰?”
“没这个必要。”舒雅断然拒绝,望向天边,“时辰不早了,夫君等着我回家吃晚饭,想必你妻子也在等你。”
右丁零王见舒雅态度冷硬坚决,心中好生悲凉,不禁带上了乞求,“那么,舒雅,可不可以下马来,让我抱你一下?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就算得不到你,至少让我闻一闻你的香气。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想必左律王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右丁零王说着率先下马,很诚恳地站在地上,仰头望着骑在高大飒露紫上的舒雅,冰蓝色的眸子闪耀着狂热的爱慕。
舒雅默默地望着右丁零王,他仰起的脸上落满金色余晖,显得柔情四溢。
右丁零王见舒雅凝然不动,以为她有所动容,猝不及防间,舒雅一提马缰,突然跃马冲向他。
飒露紫仰天长嘶,如风掣电驰般疾冲而至,高大雄壮的马匹带来一阵呼啸的劲风。
右丁零王完全出乎意料,幸亏他身手不凡,灵巧闪身,在草地上几个翻滚,才没有被舒雅践踏于马下。
两个胡力郭随着舒雅驰马冲过去,右丁零王手下的骑士纷纷向两边闪避,急切间惊了马,马匹纷纷狂奔乱窜,草地上的右丁零王又是几个翻滚,才避过了这些发狂的奔马。
狼狈之极的他,听见风里传来舒雅狂傲的声音,“我是左律王的女人,你休想碰我一根毫毛——”
右丁零王慢慢从草地上爬起,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望着舒雅消失的方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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