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不知是做什么的,府邸极豪阔,但府中极其安静。虽有灯火摇曳,但在夜色里,像极了一座大坟墓。
沁水被黑衣杀手背着,御风而行,穿廊过院,很快停在一间像是正堂的室外。
杀手让沁水在门外先等着,伸手推了推门,虚掩着的大门,发出极低的“吱呀”声,很快开了一条缝,透出微弱的烛光,杀手身形如鬼魅般闪进去。
沁水忐忑不安地等着。
不久,黑衣杀手出来了,拉住沁水的手腕,回身再次闪进门去。
一踏进厅堂,沁水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这是一间灵堂,香火缭绕,烛光黯淡,白幡飘摇。
几个守灵的人已经被点倒在地,漆得乌黑油亮的棺材,掀开了盖,尸体被揪出来,扔在棺材外面。
这情景,看得沁水汗毛根根倒竖,全身阵阵发颤。
黑衣杀手却不容沁水多耽搁,“快躺进棺材里面。”
“什……什么……”
“快点,若有人来就糟了。”杀手横抱起沁水,将她放进棺材里,阖上棺材盖,在外面对沁水低声说,“我给你留了缝呼吸。这家人明日会出殡,到城外墓地下葬。我接了一个单子,刺杀对象就在附近,我去把这事做了,明日我在城外墓地救你出来。你放心,我会及时赶到,这家人的姓氏我也打听清楚了,不会搞错。”
沁水被闷在棺材里,想要大喊,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但是却喊不出一个字。只觉得恐惧,心脏跳得要跃出喉咙,太阳穴两边也在突突乱跳,跳得头一阵阵发晕。
她像念咒般念着“辰哥哥,辰哥哥,辰哥哥”,用这种百试不爽的方法,终于使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竖耳倾听,似乎黑衣杀手先把尸体搬出去,然后进来,解了那几人的穴道,然后又悄悄潜出去。
守灵的几个人应该是这家的家奴,还以为自己是太辛苦所以睡过去了,因此根本没有怀疑什么。
沁水眼前一片漆黑,深渊般的黑,死亡般的黑。除了血崩那一夜,她还从未觉得死亡是这样近。
死……
从小就开朗活泼、无忧无虑的她,第一次想到了这个沉重而虚无的主题。
死,是怎样一种感觉呢?有人说,死了就会下到阴曹地府,接受阎罗王的审判,然后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然后前世的记忆就荡然无存。下一世,又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小时候,跟辰哥哥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辰哥哥很断然地对自己说,没有什么阴曹地府,没有什么阎罗王、孟婆汤。
辰哥哥说,死,就是万事皆休。人死万事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爱也好,恨也罢,都湮没无痕。就像一滴水,蒸发在太阳下。
因为辰哥哥,从小长于军旅,往来征战,杀人如麻,对于他来说,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他亲眼看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所向无敌的金枪下,像落入掌心的雪花般消散。
但是对于沁水,她不知为何,总相信有些东西,可以超越死亡。
比如爱情。
她爱萧辰,爱到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付出一切。这份爱,让她不再惧怕死亡的冰冷,不再惧怕人世的风刀霜剑。
这份爱,是她此生的寄托与梦想,是她活在尘世的勇气与希望。
她相信爱情能够超越生死。即使死了真的要喝孟婆汤,即使前世所有的记忆都会灰飞烟灭,但是对辰哥哥的这份爱,她一定会带到下一世去。
下一世,再下一世,永生永世,她都会爱辰哥哥,只爱他。
脑子里想着这些,竟不觉得这棺材里阴森可怖。沁水的灵魂仿佛飞出了棺材,飞到了长大的深宫,飞到深爱的男人怀抱……
似睡似醒之间,隐隐有天光从极细的缝隙透进来。
不久之后,有震天动地的哭声轰然而起。
然后,沁水感到一阵猛烈颠簸,自己所在的棺材被抬起来了。
然后,是持续的、不是很剧烈的颠簸,看来抬棺的人功夫不错,抬得很平稳。
接着,一阵倾斜,似乎是被放上了灵车。马车启动后,她就一直处于很平稳的状态了。
这种状态持续不久,马车突然停下。沁水隐隐听见外面的争执和厉喝。
从对话中,隐约听出,皇帝发现皇后一夜未归,清早去驿馆寻人而不得,勃然大怒,已经下了搜捕令,全城戒严。
城门站满了羽林军,哪怕送葬的队伍,也严格地例行检查。
沁水心里扑通乱跳,生怕他们要打开棺材。
但碧霄宫主想出的这一招,确实奇绝。再滴水不漏的检查,也没有想到要打开棺材看尸体。
停了不久之后,马车继续前行,看来是通过了检查。
城外的路不如城内平坦,沁水又被轻轻颠簸起来,晃啊晃的,恶心想吐的感觉在胃里翻江倒海。她强行忍了又忍,几度把涌上来的呕吐感,狠狠咽下去。
马车再次停下,沁水晕晕乎乎地想,是到了墓地了吗?
停了一会儿,棺材被抬下,抬了一会儿,沁水感到一种失去重心般的下沉,与此同时,响彻云霄的嚎哭占据了她所有听觉。似乎有人扑到棺材上拍打,有人用指甲发狂地抠着棺材……
“夫君——夫君——”
“父亲——父亲——”
“儿呀——儿呀——”
各种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哀号着,如锯齿般拉扯着沁水的心脏,她只觉自己都快要落下眼泪。
有一种异常的声音,穿透了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哭声,抵达沁水耳膜,令她起了一阵寒颤。
是泥土洒落在棺材盖上的声响,从头顶一点点倾泻下来,让沁水真切地感到自己正被一点点深埋。
“碧霄宫的杀手怎么还不来救我?他是准备在这些人散去后才出手吗?那我会不会窒息而死?棺材里的空气到底可以支撑多久?”
慌乱地想着,沁水几度想要用手撑开棺材盖,大声呼救。
但还是控制住了,因为她不想功亏一篑。高君琰正在严查密搜,自己这时被人发现,就别想逃跑了。
而她必须走,必须回到辰哥哥身边,她绝不能让那个可恶的女人,趁虚而入,勾引她的辰哥哥。
她相信自己和辰哥哥的感情,是如此深沉而坚定,纯粹而长久。而那个女人,不过是让辰哥哥一时迷。情,迷恋她的身体,沉溺于肉。欲,只要自己出现,就一定能让辰哥哥醒悟。
羽哥哥真是多心了,我根本无需加害姐姐,只要我回去,辰哥哥毫无疑问就会远离姐姐!
这坚定的决心,使得沁水勇气倍增。
哭声逐渐远离,泥土洒落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连泥土洒落的声音都停止了,只剩一片可怖的死寂。
空气明显越来越稀薄,一种紧窒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厚厚地蒙住了头脸口鼻,让窒息的感觉堵住了四肢百骸。
辰哥哥……辰哥哥……辰哥哥……
她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不断地呼唤着,指甲痉挛地抠着棺材内壁,身子开始像抛到岸上的鱼一样抽搐。
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吞没了记忆中英俊绝伦的面孔,那两道深锁着的剑眉,那冷冽刚毅的黑眸,那山脊般笔直高挺的鼻梁……都逐渐地模糊、淡化、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觉得胸口被人猛力按压,嘴里也有气息不断吹进,她本能地张大嘴巴,费力而又渴望地吸取着活命的空气。
一股舒畅、柔软而温暖的气息,在周身流转,注入了血脉里,冰冷冻结的血液,也重新流动起来……
一线意识如微光照进漆黑的脑海,她缓缓睁开眼,微弱地蠕动嘴唇:“辰哥哥……是你吗……”
“又是辰哥哥,丫头,你好好看看,是赫图,是你的赫图!”
☆、第二十一章 色/狼
迷濛的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绿色的眼睛,像翡翠般闪耀着狂野的惊喜。
然后那强劲而灼热的唇就笼罩了下来,深深地吮着她冰凉而干涩的唇瓣,将生命的气息不断地注入她僵硬的身体,来自他所特有的狂热、彪悍、率性,犹如一股蓬勃的朝气,驱散了她自坟墓棺材里带来的死亡气息。
死而复生的欢喜中犹带着本能的恐惧,一股难以遏制的委屈与脆弱,在心底层层翻涌。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眼前这强壮的身体,贪婪地吸取来自他的温暖与力量。
感觉到她柔软娇躯的主动贴近,他被一阵强烈的冲动席卷,滚烫而强劲的热吻,从她的樱唇、下颌、脖颈、往下蔓延……
这是他一直喜欢,但一直没能得到的女人呵……
玉色梅花绣襦被扯开,露出大片洁白如雪的肌肤。隔着黄缎平金绣蝶的精致小肚兜,衔住了她挺翘的尖端,竟然已经绷得硬硬的,抵着他的唇舌。
“丫头……丫头……我想要你,想了好久好久了……”
大手撩开沉香色遍地金妆花裙,沿着光洁润滑的大腿将裙子卷到腰际,探进明光锦的亵裤……
“丫头,你……流了好多啊,你也想要赫图,对不对?”
他兴奋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强壮的身体变得像一个大火炉般轰地燃起冲天烈焰。翠绿的眼睛奇异地交织着两种光芒,既有狼一般野性的暴烈,亦有发自内心的疼爱与温柔……
这一声喊,猛地喊醒了沁水,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脸紧紧贴在赫图毛茸茸的胸肌上。浓密的黄褐色胸毛带着一股他所特有的浓烈气息,像大漠上沙风般干燥粗砺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用尽了全力想要推开他,拼命地转动脑袋,欲避开他赤。裸的胸膛,嘴里发出嘶哑的哀求,“赫图,不要,不要……”
他低头看着怀里挣扎的小人儿。他在大漠上都算是高大魁梧的男子,而她在中原都算是娇小纤细的女子。这样的她,在他怀里挣扎,格外令他既有猛兽虐待小动物的狼性冲动,但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怜爱与疼惜。
“丫头,告诉我,你被碰过了么?那个高君琰碰过你么?”他庞大的身躯死死压住她,令她一分也动弹不得,就这样俯在她胸前,急切地问。
这一问,勾起了她狂烈的愤怒,她乌黑的大眼几乎喷出火来,小拳头狠狠地捶打他隆起的厚实胸肌,“你还说呢!我的初。夜,都是被你毁了!都是因为你!”
赫图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委屈无辜,“丫头,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是在梦里跟我做了?我在梦里倒是不知道多少次把你给开。苞了。
“你是怎么逃走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本王也觉得很奇怪,莫名其妙就被一个叫青鸾的小姑娘给救了。”
沁水气得七窍生烟,“是我救你的!代价是付出初。夜!所以说,我的初。夜,相当于是给你了。我已经不欠你的了,你快放开我,不许碰我!”
“丫头,你把话说明白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
沁水把跟缪筠一起策划的那一场剧目,简单地说了一下。
赫图先是绝望地仰天长嚎:“本王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本王最心爱的丫头,被高君琰那厮开。苞了!呜呜呜——”
然后,他低下头,凝目注视沁水,绿眼睛闪着邪恶的光,“高君琰都可以碰你,本王为何碰不得。你反正都不能把第一次留给萧辰了,我们俩先干一场!”
大吼一声,赫图俯身狂吻沁水,撕开了她最后的黄缎肚兜,露出来的玉雪玲珑,虽然不算丰盈,但很圆润挺拔,像水蜜桃一般诱人。狂野凶悍的男子,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沁水痛得尖叫,蹬踢双腿,死命挣扎,“赫图,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你救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却来趁人之危!那一夜之后,我怀孕了,你知道吗?我堕胎的时候发生了血崩,流了好多好多血,没人救我,没人管我,我自己从寝殿爬出来的……”
那坚硬如铁的灼热,在即将挺进的一刻,猛地刹住。
“丫头……”他捧起她的脸,碧莹莹的眸子里,凶狠暴戾的光芒被柔情与怜惜取代,“真的么?本王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丫头……”
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抱,死命地箍紧,带着失而复得般的疯狂,“丫头……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苦,可怜的丫头……都是因为赫图不在你身边,如果赫图在,谁也不能动你……”
沁水被闷在他浓密的胸毛里,做了一个苦脸,心想,你在我身边,我的第一次恐怕更惨。跟高君琰那次,我至少是不省人事的。
紧紧地抱了她好一会儿,耳畔只有阵阵松涛,发出海Lang般空旷悠远的声音。
末了,他在她耳畔说,“好了,丫头,本王不碰你。但是,那里实在难受,你帮本王解决一下,好不好?”
沁水在他怀里气呼呼地吼道,“凭什么要我解决,你自己解决!”
沁水的声音被闷在他的胸毛里,含含糊糊,原本的怒气被消减了许多。
赫图将沁水平平放下,一只手揉弄着她的雪团,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坚硬,嘿嘿坏笑,“丫头,反正都被我摸过了,你难道忘了?还有舒雅给你下药那次,我可是把你全身都亲了个遍……”
沁水顿时满面红霞,宛若映日红莲。她气急败坏,怒火冲天,拼命推开赫图,“不行,不行!喂,你恶不恶心,竟然当我的面干这事!”
赫图委屈地被沁水从身上推下来,“那我怎么干?难道对着墓碑干?”
“你就不能忍回去么?”沁水没好气地问,“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么,一旦欲。火。焚。身,就不能凭意志力忍住么?”
“其他男人我不知道,但是本王忍不了,不弄出来,真的太难受了……”赫图带着咬牙切齿的表情,瞪着一双由绿转红的眼睛,呼哧呼哧地大口急喘。
沁水面红耳赤,实在看不下去,背过身去。但她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她有点好奇,微微侧脸,往后面瞥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赫图背对着她,坐在墓碑前,从他的背影来看,他还在干那事,而且比刚才更激烈。
墓碑后面的坟像一张大开的嘴,棺材被挖出来,棺材盖掀在一边。到处散落着烧成灰烬的纸元宝、纸圆钱、纸牛马。可见刚才赫图是怎样掘坟挖墓将自己救出来的。
沁水有些感动,在赫图背后说,“你……你就对着我来吧,只要你不碰我……你,不用对着墓碑……”
“嘘——别闹,人家忙着呢!”
沁水咬着下唇,又想笑,又觉得气闷。
她扬头四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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