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壮举伞扶额哀叹:“我可怜的二姐姐呀!不就结个婚,咋一回两回都这么不顺?”
☆、188 冒雨成亲
站在堂屋,望着院子里,雨水不断汇集,成了一条条小溪,再聚集成一个浅浅的水潭。雨滴如同瓢泼一般,砸在水面,飘起一朵朵雨花。水斗眼处,漩涡般泻出水去,到街面上,与东家、西家流出来的水,一同奔涌,到田间滋润庄稼。
雷电轰鸣,风狂起,大树在雨中,护佑着身边的小树苗。
吃了午饭,雨略微小些,山路却因水浸,越发难行。
衲敏帮沈母刷好碗,看看天色,嘱咐沈壮陪着金四,低头回了西屋。
望着姐姐顶着草帽,钻进西屋,沈壮摇头晃脑叹气,“唉,可怜的二姐呀!这回,怕是又空欢喜一场哦!”
金四皱眉,“怎么这么说?”
沈壮解释,“上次,风和日丽,她还在婚姻登记处白等一天。更何况这回电闪雷鸣呢?说不定,她脑筋不转弯,还以为老天爷不想让她结婚呢。”说着,哎哎呀呀地叹气。
金四抬头望望天色,略一琢磨,拿上雨衣,进了西屋去找衲敏。
衲敏正在床上假寐,听见门响,还以为是沈母,闷头说:“妈,我没事。你回去歇着吧。不要紧。”等到那人来到床边,轻轻坐下,这才觉出不对劲,翻身一看,急忙坐起,问:“你怎么进来了?这是我住的屋子。叫我爸妈看见不好。”
金四淡笑,“雨声太大,在门外说,你听不见。”
衲敏抿嘴,问:“想说什么,说吧。”
金四拉衲敏起床,“走,登记去。”
沈父、沈母见拦不住,只得嘱咐沈壮,路上小心,开慢点儿。
沈壮刚拿了驾照,还不熟,自然是老老实实慢慢开。衲敏坐在后面,不住看表。每走一里路,就问金四,“要不?明天天晴了再去吧?今天就是到了,也不一定能办成。都这时候了,人家要下班了。”
金四摇头,“要是明天我媳妇跑了怎么办?你赔?”
衲敏不知该如何作答,低头暗笑。
眼看离镇子不远,雨渐渐停下,哪知,沈壮一个刹车,停在路旁。
衲敏急忙往前看,一个大坑,横在路上,恰巧把车堵个严严实实。
金四问:“能过吗?”
沈壮摇头,“山路难行,前头的表土都松了。要是强压过去,估计,要陷进沟里。”
衲敏抿嘴,“要不?明天?”
金四笑笑,望望远处小镇灰灰瓦房,拉衲敏下车,“我们走过去。”
沈壮看看表,催促,“要走就快,马上下班了。”
衲敏还没说话,就被金四拉着,跳过土沟,直奔镇上。
沈壮找个宽阔地方停好车,望着姐姐一步一滑,小心行走,老板在一旁紧紧护着。自言自语:“今天这回,能成吧?”
大雨初停,路上还没有多少行人,天上还残留着灰色一层薄云。衲敏抹抹汗,指着前头一排白色小楼,一面喘气,一面对金四说:“看,那就是。马上就到了。”
金四握紧衲敏的手,“好,我们快走。”
也是衲敏运气背,俩人刚到跟前,就见一个大姐背着包,拎着伞,从玻璃门后头出来,咔嚓一声,把门锁严了。
衲敏抿嘴,“不是吧?”
那位大姐扭头刚要走,看见二人冒雨踩泥而来,咯咯笑了,“来登记的吧?下班了,明天再来吧。哎呀,下次出门,先看天气预报,瞧瞧,眼看又要下了。”说着,撑起伞,就要走。
金四还未开口,衲敏那边,噼里啪啦,泪珠子成串成串地滚了下来。
登记大姐一看,也不好意思立马走了,跟着金四哄:“妹子别哭,你看,这不明天也行吗?男人嘛,还能跑喽?”
她不劝还好,这么一劝,衲敏哭的更历害了。“明天是周六,你们不上班啊!”大姐笑笑,“那就周一再来呗!”
衲敏听了,更加难过,眼泪止也止不住。怕被行人看见,不敢大声,抽抽搭搭,强自压抑,甚是可怜。
金四无奈,顾不得跟大姐交涉,只得护在一旁,轻声安抚。登记处大姐隔一步看着看着,歪歪头,小声问:“妹子,六年前,你——是不是在这儿等了一天?那也是星期五?”
衲敏含泪抬头,看看这位登记处大姐,哽咽着问:“你——那时候怀孕了,有六个月?”
登记处大姐一听,嘎嘎笑了,“可不是?我家小子,都上小学了。”瞥一眼金四,啧啧摇头,“哎呀,妹子不容易啊。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了。算了,谁叫咱碰上有情人了呢!就冲你们有情,咱姐俩有缘,我给你办!”
说着,乐呵呵打开大门,让二人进来。
衲敏一听,顾不得感慨,抹把泪就跟进来。金四跟随在后,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为敏敏六年前遭遇气愤。
检查了二人证件,登记处大姐点头,“准备的还挺齐全的哈!”说着,拿出胶水、印章,取出两个空白结婚证,“照片给我,我给你们盖章,在网上注册一下,这就好了。”
俩人面面相觑,“才忘了,还要照片呐?”
金四奇怪,“你们这里,不是有照相处吗?”
登记处大姐笑着摇头,“以前有,不过因为乱收费,给叫停了。怎么,你们没带照片?”
衲敏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忘了。”
“这可怎么办呀?现照,来得及吗?”
登记处大姐望望外头,“今天大雨,照相馆没开门呐。这——妹子,要不,你下周再来?”
衲敏看看金四,往外瞅瞅,扭头问:“那边能照大头贴?开门没?”
大姐顺着衲敏指的方向望望,“开门了,你看,还有人进去呢。你——”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一阵风,衲敏拉上金四,便往外冲。留下句话,“等我,五分钟。”
登记处大姐迷瞪半晌,“我的天!可以理解,要我老公叫我等了六年,我也跟风似的了!”
一面感慨,一面给自家老公打电话,“喂,大宝啊,下班去接小宝啊!我给人家登记呢!哎呀,你不知道,可感人啦!婚姻长跑啊!”
还没絮叨完,刚才那俩人又一阵风跑进来。衲敏弯腰喘气,扶着门扇,直摆手。
金四无奈,只得将手中裁剪好的两块纸递给登记处大姐,再转回头来,扶衲敏坐下。
登记处大姐接过来一看,乐了,“哎呀妹子,你太有才了。我干这行八年,头回碰上拿大头贴当结婚证照片的人呢!”
衲敏摆手,“这不是逼急了吗?我可不想再等六年。”
登记处大姐嘎嘎大笑,利索地贴好照片,盖好章,在系统上登记。不一会儿,热腾腾的两张结婚证,新鲜出炉了。
接过结婚证,衲敏瞄两眼,对着大姐不好意思地笑笑。拿大头贴当结婚证照片,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金四倒是大大方方跟大姐握手,邀请她一定要去参加婚宴。
大姐摆手,“别,吃顿饭还得包红包,忒贵!”
三个人说说笑笑出来,在门口告别。登记处大姐背着包,望着二人手拉手,迎着夕阳回家,自语:“哎呀,新婚——如蜜呀!”
到了车旁,往里一看,沈壮正呼呼大睡。金四与衲敏对视一眼,互相笑笑。
衲敏伸手要敲车窗,金四急忙摆手,“路又不远,我们走回去吧。”
“走回去?”
“是啊,到半路,你要不想走了,打电话叫弟弟起来,开车跟上就行了。”
衲敏想了想,点头,“好!”
最后一层乌云退散干净。碧空如洗,夕阳如金。绿树红花相映衬,峻岭溪流互照应。一路走来,脚是疼的,腿是酸的。可是,心——是甜的。
十里山路,金四不止一次问衲敏,“累不累,叫沈壮开车过来吧?”
衲敏都摇摇头,“累,好累。但是我想走,和你一起走。”
金四点头,只说一个字,“好!”
当天晚上,沈壮偷偷溜到厨房问姐姐,“你就不怕他是骗子?”
衲敏一面刷碗,头也不抬,“骗子就骗子。我又不是二十多岁、漂亮、有身材的女人,还怕人骗?”
沈壮竖起拇指,“彪悍!资深剩女,就是彪悍!”
夜里,衲敏正在熟睡,忽然听门外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山村治安好,没太在意,翻个身继续睡。哪知,声音越来越响。更睁开眼,就见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溜了进来,直奔床上。
衲敏张嘴欲喊,那人上来握住衲敏嘴巴,“嘘,别叫你爸你妈听见。”
衲敏低声试探,“金四?”
金四跳到床上,拉过衲敏身上毯子,“你弟弟说,你在家睡觉从不关门,原来是真的。记住啊,往后你就是我金家的人,睡觉、洗澡,门可是一定要关的!”说完,一歪头,一把将衲敏抱在怀里,两只手乱摸。
衲敏呆了半天,明白过来,才知道已经被人吃了不少豆腐。又急又气又害羞,“别闹,我爸我妈就在堂屋住着呢!”金四上上下下摸了个遍,这才老实躺下,锢衲敏在怀,低声耳语,“我从四岁起,就开始找你。直到今天,才真正找到你。敏敏,你说,我是该感谢那个六年前爽约的人呢?还是找人把他揍一顿?”
衲敏钻进金四怀里,摇摇头,“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回去以后,你先把所有跟你有关系的女人全给我处理干净。否则,明天就去离!我是不怕名声什么的,至少,离婚女人再嫁,总比小三儿名正言顺。”
金四闷头笑,“哪儿来的小三儿?我要是跟老爷子似的,到处留情,家里怎么逼着我找女人呢?放心吧,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来,抱抱!”
大雨过后,院子里很凉爽,屋子里却很热。衲敏不敢乱动,隔了一会儿,才问:“一个也没?”
金四摇头,“半个也无!苍天为证!”
衲敏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去拜见一下你的父母家人?”
金四想了想,“我亲生父母今天知道我结婚,都很高兴。催我带你过去见面,好容易有人愿意嫁给他们儿子,他们一定会喜欢你。只是,金氏集团现任总裁,也是我们家老爷子,未必愿意见你。”
衲敏心里一凉,“为什么?他嫌我家穷?”
金四摇头,“当然不是。我想,他应该是不知道该叫你儿媳妇,还是叫妈吧?”
说完,趴在凉枕上,闷头大笑。
☆、189 深宫老嬷【番外】
宁熙皇帝登基以来,前十二年,几乎都是在守孝中度过。
因此,大选无门,通过小选进来的宫人,便成了后宫嫔妃中,主要来源。奈何前六年,雍正帝后二人孝期,即使宫中有巧贵人那等聪明能干,与宁熙皇帝青梅竹马的宫妃,也不能随意晋位。更何况,因为巧贵人出言不慎,得罪了雍正皇帝的心肝宝贝孙女和宁公主,被粘杆处灌了无子汤,于龙嗣无望。没有子嗣撑腰,就更不可能再进一步。
巧贵人不愧是志向高远、胸怀宽阔、能屈能伸。雍正太上皇在,她不敢动作。一旦雍正太上皇驾崩,她就立刻出手。设法将原本孝敬宪皇后身边女官,后来伺候和宁公主的籽言要来,日日带在身边调/教。二人本就是亲姐妹,又一起在宁熙皇帝潜邸共过事,宁熙皇帝不做迟疑,答应下来。
哪知,半年以后,谨言就收到敬事房折子,说万岁爷在巧贵人屋里,宠幸了籽言,要皇后用印。
4楼
碧荷站在一旁看着皇后憋屈又不敢明言,咬着牙用凤印,心里一阵难过。想当年,孝敬宪皇后面对这些事情,向来是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用印也从来就是她们这些女官的事。孝敬宪皇后那是瞥都不瞥一眼。
等敬事房管事苏培盛走后,碧荷趁着给皇后换衣服时,提了几句当年孝敬宪皇后初登后位时的趣事。言语里暗示皇后,多想开点儿,可不能跟那些宫碑们计较。不管怎么说,籽言是伺候过长辈的老人,皇后心里就是不喜欢,面子也要做足。不可落下善妒的话柄,叫人乘机上眼药。
谨言在孝敬宪皇后身边伺候的时候,纳敏已经取得雍正几乎全部的敬爱,自然不知道原来,婆母娘以前的日子也不比自己强多少。
低头想了想,幽幽叹气,“姑姑说的是,本宫确实不如皇额娘沉得住气。只是,我心里,真不好受。”
碧荷一笑,“娘娘,不会是想要一国之君的爱情吧?”
谨言抬头,看着碧荷,半晌方答:“本宫怎么会奢求那些?”
碧荷摇头,“一个女人,希望得到丈夫的爱,有什么不对呢?平民百姓,也有不少夫妻恩爱,何况帝后?”
谨言苦笑,“是吗?”
碧荷陪着笑笑,“只是娘娘,您也要使些手段才是。万岁爷不同于先皇,对女子一一他,呵,他春秋正盛。娘娘,您老是这么端庄,一国之母那是对外人。总不能,小两口关在屋里,也这么严肃吧?男人嘛,总是爱尝鲜。时不时对他撒撒娇、使使性子,他觉得有意思,自然就常来。”谨言低头,“这我是皇后啊,使得吗?”
碧荷听了,摇摇头,反问:“皇后就不是女人了吗?”
谨言听了,沉默不言。
当月十五,宁熙皇帝来景仁宫过夜。谨言听从碧荷教导,特意换上一身素雅衣服,峨眉淡扫,不施粉黛。抱着和宁公主,教她写字。
宁熙皇帝年过二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见了珍珠,自然宠爱非常。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可这闺女,还是可以抱的。当即,不叫皇后等人施礼,抱起闺女,举高高。
珍珠自幼养在雍正身边,见惯二人在皇玛法面前俯首称臣。对父母并不惧怕。觉得皇阿玛举地太高了,头晕,便抡圆了胳膊照宁熙皇帝脑门儿上招呼。
谨言等人吓地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赶紧一窝蜂地上来,解救万岁爷。
哪知宁熙皇帝不怒反笑,抱着闺女飞飞,嘴里还说: “肤是珍珠最厉害,连皇阿玛都敢打。看朕将来给你找个厉害女婿,好好治治你!”
珍珠一两三岁的小孩儿,又被雍正宠坏了,哪里管那么许多,张口就回:“找个厉害老婆,好好治治你!”
谨言听闻,恨不得一头栽在地上装晕。
宁熙皇帝听了,瞅瞅皇后一脸尴尬无奈,哈哈大笑,“哦?咱们大公主,还有这本事?”
谨言扶额,上来跟宁熙皇帝抢闺女,嘴里埋怨:“您就惯着她吧。等长大了,真嫁不出去,看您怎么办?”
宁熙皇帝摇头,“皇帝的女儿,哪里愁嫁?”
谨言无语,抱闺女回里屋,懒得搭理宁熙皇帝。
宁熙皇帝逗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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