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少爷和姑娘来了……”
大堂的人也都忍不住望过去,吴郁生对看不清容貌的孟玉嘉都看了几眼,然后低下头去。
“肃静!”张知县又是一拍惊堂木。
众人都安静下来。
“吴关氏,且莫哭喊,你有何证据证明全是吴举人的污蔑。”
吴关氏厉声道:“当然有,这事情十八年前的老人都知道,朱姨娘和园丁偷情,气死了老爷。当时老爷身下无子嗣,朱姨娘虽然犯下大罪,念及她腹中怀着的是老爷之子,我劝族中人留她一命生下孩子,为了让老爷唯一的儿子体面好看,不用背负那不贞妇人之子恶名,我就将其记在自己名下。大人,你尽管去查。至于骗婚?我为了那不孝子娶个好媳妇,费尽心思的为他去京城求娶,谁知道他为了吴怜儿那粗婢竟然告诉我要娶她为妻!”
吴郁生一听,立刻重重咳嗽起来。
众人又是私语不停,孟玉嘉不得不叹吴关氏颠倒黑白的能力。
若不是她查到实情,今日她必然要恼怒吴郁生和吴怜儿两个。
“不……不是的……我是哥哥的亲妹妹,你撒谎!”吴怜儿大声说道。
吴关氏冷笑:“何必装模作样,不就是因为我不同意你进门,你想报复于我。”
吴怜儿自幼便是奴婢,如何是吴关氏的对手,一时间竟然被压得说不出话来。
吴郁生道:“母亲,关雄是你亲生的,说得再多也只是一种掩饰。”
吴关氏有些慌神,冲过去要厮打他,道:“你这个不孝子,还在污蔑……”张县令立即派衙役阻止吴关氏。
吴关氏叫嚣着:“证据呢?”除了她和老二,稳婆死了,妹妹和妹夫也死了,她怕什么?
吴郁生看了吴怜儿一眼,吴怜儿立即反应过来。
“大人,接生关雄的稳婆就在侧堂候着。”
张县令立即叫人请进来,吴关氏目光惊疑不定,老二不是说已经解决了?
很快,一个半边脸毁了的妇人上来了,吴关氏立刻认出来了,那半边脸真的是……
妇人阴森森的看着吴关氏,配上烧毁的半边脸显得格外恐怖。
吴关氏尖叫一声:“鬼啊!”
张县令没有做声,其余的人也没做声。
“你……你不是被烧死了?”
妇人裂开嘴笑:“夫人没死,我怎么敢先死,那把火啊可真大。”
吴关氏心神一紧,张县令道:“吴关氏,看来你认识她?”
吴关氏回过神,道:“自然认识的,她是我妹妹的接生婆,远近人都知道的,妹妹难产而死就是她接生的结果。”
妇人急切道:“你胡说,我明明是替你接生的,你妹妹早死了。”
吴关氏道:“大人,明察啊,当时她为我妹妹接生,李家村可全都知道。”
妇人道:“你假借李夫人(吴关氏的妹妹)的名义叫我去接生,我偶尔得到实情,你就放了一把火欲将我烧死在家里,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
吴关氏望向张县令:“她分明是受了一些人的好处,还请大人明察,宣李家村的人问问就知道了。”
妇人急切道:“当年我接生的孩子屁股上有一黑痣。”
吴关氏目光闪动,道:“恰好收买她的是熟悉雄儿的。”
妇人惊叫道:“我没有!”
吴关氏恶狠狠道:“根本就是你……”
两人竟然就在这大堂吵了起来,孟玉嘉微微摇头,什么叫做滴水不漏,巧舌如簧,她今儿总算见识到了。
张县令有些头疼,双方真是各有证据。
“住嘴!”
两人同时跪下。
孟玉嘉想到一出,远远的对张县令福了福身。
张县令眼见,道:“孟姑娘有何话说?”
孟连和拉住孟玉嘉的袖子摇摇头,孟玉嘉看了孟连和一眼,并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于是她温声道:“启禀大人,今日是非对错关系小女未来终身,还请大人查清此事,让小女得以安心待嫁。”
张县令点点头,宣孟玉嘉进入公堂。
“孟姑娘尽管说。”
孟玉嘉道:“双方均是有理有证,小女也被弄糊涂了,若要细查,这十多年的往事只怕没有个两三月难以查清,而……四日后便是小女的婚期!”
张县令点点头,观看的人也明白了孟玉嘉的意思,照着今日这番局面,要在四日结案,未免太不可能了。
“有一法其实最简单不过,谁是谁非,谁真谁谎,一目了然。”
张县令问道:“孟姑娘请说。”
孟玉嘉道:“古书上曾言父、母、兄、弟、姐、妹皆有血缘关系,前朝历史上也有过滴血验亲特列。若吴举人和吴怜儿为真,那么兄妹两人之血定能融合,吴夫人和关公子之血也能融合。若是吴夫人为真,那么吴举人和吴怜儿、吴夫人和关公子之血定然不会融合。”
张县令大拍手,道:“此法甚好。”于是他望向吴郁生、吴关氏四人,吴郁生坦荡,吴关氏面容僵硬,细心的人已经从这神态上察觉到事情的真相。
“来人,将关雄带过来。”
“是。”
张县令为了彰显公平,已经拿了两碗清水放置桌案上,只等关雄来了。
吴关氏心中越发紧张,心中对孟玉嘉已经恨到极致,她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做滴血验亲之事。之所以还保持平静,无非是不到最后,她还在希冀着有人来救她。
张县令没有让吴郁生和吴怜儿先验,他知道给人心里压力这一回事。
一刻钟后,吴关氏失望了,关雄被带了进来。
此时关雄脸上还有这伤痕血迹,孟玉嘉扯了扯嘴角,在她家铺子里大闹,她所嘱咐的那些伙计又怎会留手。
张县令将事情和关雄一说,关雄根本没什么城府,面上的惊慌已经显而易见。
“姨妈……不能验啊!”
不知谁先起了哄,大伙儿将目光望向关雄和吴关氏,吴关氏此时慌乱之极,根本生不出力气去怪罪儿子。
“这也是证明你们无罪的方式……”
关雄连忙背过手。
张县令望向吴郁生,道:“吴举人,你们俩个可敢先验?”
吴郁生站起来,他走到大堂内。虽然他心中有些担忧,终究不及吴关氏和关雄心中有鬼,于是道:“学生敢。”
这翻情形已经说明了一切。
吴郁生结果衙役递过来的匕首,轻轻的一划,血滴落到水中。衙役又将匕首给跪着的吴怜儿,吴怜儿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勇敢的划过手指。
衙役捧着碗到张县令面前,张县令抬起头,笑道:“融了!”说完,他还让衙役端下去给围观的百姓查看。
百姓们无不用鄙视的目光看向吴关氏。
张县令道:“吴关氏,你可还要检验?”
吴关氏不说话,张县令一叹,再一挥手,衙役端着碗过去。
吴关氏扫过吴郁生,又望向吴怜儿和孟玉嘉,竟然伸手拿起了匕首。
孟玉嘉一奇,到了这地步,吴关氏竟然还准备检验?
关雄已经崩溃了,大叫:“我什么都不知道,娘……你所做的恶事我都不知道……”
满堂大哗,真相终于披露。
就在这一瞬间,吴关氏抄起划手指的匕首突然朝着孟玉嘉刺去。
谁都没有想到吴关氏这么一招,这电花火石之间,孟玉嘉也来不及闪避。
孟玉嘉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到在地,然后就见吴关氏手中的匕首□了吴郁生的小腹。
孟玉嘉睁大眼睛,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衙役连忙上前按住吴关氏,吴关氏差不多疯了,大声喊道:“贱……人……贱……人,贵女们全是贱……人。”
张县令连忙让人堵住她的嘴,然后叫人速去请大夫。
孟玉嘉连忙赶过去,吴怜儿大声哭泣的喊着哥哥。
吴郁生艰难地道:“我本就是……要死的人……对不起,连累了……孟姑娘……我吴家家风不正,配不上姑娘……从此这婚约作罢!日后,整个吴家就只剩下怜儿一人了,只……只希望姑娘能照顾好我这……这可怜的妹妹!”
孟玉嘉面容恍惚,此时她不知该说什么。
震惊和内疚自然有,哪怕她知道吴郁生活不了多久,这般作为是为了有求于她,但是刚才那一幕绝对会成为她心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孟连和和凝秋已经赶到孟玉嘉身边,凝秋扶住孟玉嘉,细细检查孟玉嘉是否受伤。
孟连和低下去查看吴郁生的伤势。
“我替五妹答应你了。”孟连和听到吴郁生最后的请求,忍不住答道。
吴郁生笑了,对于他来说,无缘的大舅子答应,比之无缘的妻子答应要来得更有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错误,男主和女主还未正式出现。求撒花;求收藏,求正版,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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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什么时候出场呢,呜呜……再不给出场,妻子是别人家的了
水心:安啦,很快了
男主面向观众:含糊其辞,她是不是在找揍
36新帝登基
吴郁生的身子虚弱,说出最后一番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大夫到来的时候;吴郁生已经没了气。
公堂之上;只余吴怜儿的痛哭之声。
“死得好……死得好!”
孟玉嘉的手更加冰凉了;原本她认为自己的注意让吴关氏恨上;手冰凉是正常现象。没想到;吴关氏的恨上却是想要她死。
这时再感觉那同等程度的冷意;孟玉嘉全身心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吴怜儿突然拔出刺在吴郁生小腹的匕首,顿时;鲜血沾满了她的衣襟和小脸,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恐怖。
孟玉嘉全身心警戒,这时瞧向她望着吴关氏;心中立即明白了什么。孟玉嘉连忙拉了拉孟连和的袖子。
这时候;吴怜儿突然站起,速度极快地向吴关氏冲去。
却到半途,孟连和一把拉扯住吴怜儿,吴怜儿用吃人的目光盯着孟连和。孟连和别过头,众人只见他左手一翻,轻击吴怜儿的手臂,“铛”的一声轻响,吴怜儿的匕首落了地。
吴怜儿怒瞪,孟连和将其拖到一旁,离着吴关氏越发远了。
张知县见到这情形,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吴关氏是死罪已定,不过若是被吴怜儿杀了,吴怜儿也成了杀人罪犯,到时真的为难他了。
“吴关氏犯下不慈、不贞之罪,且杀害举人,证据确凿,收监三日,三日后府城批文下来推于菜市口问斩。”
吴怜儿听到此话情绪缓和下来。
“来人,带走……”张知县的话还未落,县衙公堂外的大道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皇上驾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还未见面,就听到来人的疾呼。
所有人都是一惊。
本来身处边关一个小县城,皇帝是谁都和他们没多大的关系,可是今日大家看到这么一出大事,那罪大恶极的吴关氏竟然因为新帝登基被赦免,实在是……
吴怜儿又开始挣扎起来,看起来是想和吴关氏拼个同归于尽。
这时候,报令的人到了县衙前。
所有的人都跪下听令,孟连和强制拉着吴怜儿也跪了下来。
报令的是省城官差,他需要去不少地方,留下令书,便又急切的走了。
众人站了起来,皆是一片安静。
吴关氏突然笑出声来,吴怜儿用尽全身力气想挣扎出来杀了吴关氏。
孟玉嘉望向张县令道:“大人,吴族长还未压回来审问,此案不能下定论。等到吴族长认罪,估计也有一个月了,新帝登基喜日算是过了。”
张县令眼睛一亮,说心底话,他也不想放了吴关氏,一是为了他在百姓中的名声;二也是怕百姓对新帝闲话,最后连累到他;三也是吴关氏确实罪大恶极,他不想放。
吴关氏狠狠的盯着孟玉嘉,为什么死得不是她?若不是衙役压住她,说不得她会再拿起匕首给孟玉嘉一刀。
张知县点点头:“此案确实还有诸多疑点,一切等到押回吴族长再做定论,来人,将吴关氏押进大牢。”
衙役应了,压着吴关氏下去,围观的群众自主散开一条路。
“大人清明,大人公正!”也不知谁先起头大喊,导致诸多的百姓一起呼喊起来。
张县令老脸一红,随即笑眯眯的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关雄,你虽无罪状,然关氏已不堪为吴家妇,所以,本官抄没吴府和你之资产判于吴怜儿,你可心服?”
关雄是吃软怕硬的,他的爹娘眼见着要被砍头,他还留着命,现在哪里还有胆子说不。
“是……是!”
张县令满意极了,再一拍惊堂木,道:“退堂!”
关雄瞅了堂内人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公堂。
谁知冲进人群,就有乡亲指指点点,还得了不少唾沫。
凝秋扶着孟玉嘉,道:“姑娘,我们回吧。”
孟玉嘉走过去,道:“我陪着二哥帮衬着吴公子葬礼。”
凝秋垂眉不语,吴举人终究是救了姑娘一命,姑娘此举谁也说不出闲话来。
吴怜儿低声哭泣,张县令的师爷走了下来。
“孟少爷,孟姑娘,吴姑娘,大人让我和衙役们留下了帮忙。”
孟连和拱了拱手:“谢过张大人,师爷。”
师爷道:“吴举人本是本县最有出息的人……谁知……”边说边摇了摇头。
衙役在师爷的招呼下太过担架,孟玉嘉拉起吴怜儿,帮其擦了擦眼泪。
一行人向吴府走去。
关雄不敢现身,早就躲进了老家李家村。可是李家村的村长说关雄在一出生就被过继给关家,如今又出了这等丑事,关雄的血脉根本不是李家村的,所以村长已经做主收回了早死的李父李母的田地,并将关雄赶了出来。
关雄无奈之下,只得偷了一匹马,往鄂城走去,那儿好歹有些营生。
关雄这些事与孟玉嘉等人无关,吴举人的丧事在孟家和县衙的办理下总算体面。
待吴怜儿睡下,孟玉嘉被孟连和叫了出来。
“五妹,什么时候回京?”
孟玉嘉道:“我准备在这里为吴郁生守三年的孝。”
孟连和急道:“你疯了!”
孟玉嘉望着孟连和道:“二哥,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古来,也有未婚妻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