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雅想起她即将要嫁去京城,心中忍不住一寒。她此时觉得,有时无知还是福。
“好……”说完,温舒雅神思恍惚的走了出去。
“表姑娘心乱了。”
安怀佑道:“其实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好。”
老钟沉默下来,若不是查到那仪郡王是个好的,除了一个出嫁的姐姐,家里也没长辈压着表姑娘,温家和王爷也不会答应下来。
屋子里静默起来。
安怀佑看了看孟玉嘉道:“钟老,一切就靠你了。”
老钟点点头。
安怀佑回了书房,提起笔来,连写了几封全被毁去。最后,他终于弄好,用火漆遮盖,然后唤来秘卫将信送了出去。
安怀芳躺在床上,手臂是紧吊着的。
“皇上,现在都在传,那些刺客是跟着您的亲卫队进来的。”
安怀芳微微撇眼,道:“朕知道了。”
李公公身子更躬了几分,没想到皇上没有发怒。
安怀芳微微闭眼:“这样也好,免得燕王有罪,朕到还不能罚的尴尬境界。”
李公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燕王可好?”安怀芳睁开眼又问道。
“燕王撑起重伤去瞧孟五姑娘了。”
安怀芳冷笑:“没想到五弟还真是有心人。”
李公公低下头。
“孟五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李公公道:“大夫们说让准备后事了,燕王似乎不放弃,将大夫赶了出去让那老头诊治。”
老头指的是突然冒出来的绝顶高手老钟,以前安怀芳是不知道此人的,可是这次因为有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所以将此人记下来了。
“罢了,吩咐下去,燕王要什么药材都送过去,算是加赏燕王护驾有功。”
“是。”
“皇上,燕王成婚之日就在一月后,孟家家眷都快到了,这孟姑娘……”
安怀芳拨弄手指上的玉扳指,道:“也是孟五姑娘无福,问问燕王的意思,一切由他意思。”
“对了,现在先别去,过些日子再说。”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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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晴空无云。
精致华美的王帐传来歌舞靡靡之音。
一雍容妇人气愤而出,翻身上了马去。
正欲走了,谁知侍女上前立即喊道:“大妃,三王子在您宫内等候多时了。”
妇人拉住马缰,道:“本妃知道了。”说完更是疾驰而去。
在草原上奔驰一圈,才回到自己的宫殿。
宫殿极其华美肃穆,是大齐的建筑。在一片片草原帐子和矮屋中,这座宫殿显得格外注目。
这宫殿被称公主殿,是第一位和亲公主平君在时所建立的。
平君公主极得当初的大汗闵乎宠爱,而且闵乎极其仰慕大齐文化,所以花费巨力建造这一宫殿。平君公主和闵乎同日而逝,留下遗言来,此地为大齐和亲公主所独有的宫殿,不得为他人所占。
也正是有了这一座宫殿,导致以后的和亲公主就算再不得宠,日子也过得去。
安乐公主一进自己的宫殿,就看到她的儿子占据了她的软卧,甚至还吃着她埋了多年的美酒。
“屈莽,有何事?”语气十分不客气。
“我美丽的母妃,怎么这般生气?”
安乐公主漂亮的凤眼微挑:“你父汗越来越看重二王子了。”
屈莽又喝了一口美酒,舔了舔唇边。
“何必和要死的人计较?”
安乐公主眯着眼睛,道:“八大部族你收服了?”
屈莽摸了摸脸上胡渣,笑道:“何必收服,不听话的换一个就是。唯一忧虑的是,本王镇压八部族之时,安齐趁火打劫。”
安乐公主大踏步过去,弯腰直视他。
“不会。”
屈莽慢悠悠道:“皇帝自然不会,可是燕王就不一定了。”
安乐公主沉下眉头。
屈莽见状,低沉的笑了起来,道:“若是原本还担心的话,这次机会来了,简直天助于本王。”
安乐公主立即看向他:“你有法子?”
屈莽从身后递出一薄绢。
安乐公主抢过来 ,一目十行看下去。
好一半会儿,若有所思道:“求血莲?”
屈莽健壮的身躯靠向软枕上,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说起来,那孟玉嘉还真是令人心动的美人。”
安乐公主生气道:“你就不怕是陷阱?”
屈莽摊手道:“说什么陷阱?最多不过失去血莲而已,他趁火打劫,我照样打。更何况,孟玉嘉可不能这么早死了。”
安乐公主走过去,袖子一挥,道:“孟玉嘉很漂亮?”
屈莽道:“比母妃漂亮。”
安乐公主大怒,桌上的美酒被她扫在地上。
屈莽未曾移开身体。
“血莲是本妃的。”
屈莽坐直了身子,从塌下捞出一个玉盒,道:“现在是本王的。”
安乐公主要去抢。
屈莽起了身,玉盒被他拖到身后。
“诶……本王等你回来,是告诉你一声,知道就好,不要有太多异议。”
安乐公主指着屈莽:“你……放肆。”
屈莽似笑非笑道:“本王放肆似乎不及母妃,父汗还在,您就敢勾勾搭搭,这一搜啊,这宫殿的美人儿可不少。”
安乐公主顿时气弱。
“本妃倒了,于你也没好处。”
屈莽道:“就是因为于此,儿子才替母妃遮遮掩掩。”
64安怀佑的计划(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怀佑派出去的暗卫仍然没有丝毫消息。
老钟忍不住道:“王爷;若是安乐公主不愿意;暗卫也无所获的话;那也是孟姑娘没有福气。”
安怀佑拄着头,抬起头道:“老钟;本王是天生克人的?”
老钟立即道:“胡说,皇上不是给王爷查过;都是别有用心的阴谋;这一次也是的。”
安怀佑低声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说了。”
老钟静默下来。
“孟家人今日应当到了,好生准备迎接吧。”
老钟点点头。
“对了;皇上那儿办得怎么样?”
老钟道:“王爷放心;一切妥帖,皇上本就受伤,用药自然需要。又因为孟姑娘受伤,皇上留在府里连借口都不需要找。”
“虽说太医未必能够查出,不过也得将他们控制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王爷,老奴立刻去做。”
安怀佑对他挥了挥手。
理了一些公事,安怀佑也没心思继续处理,他从椅子上起身。
静站一会儿,出了屋子,脚步不由自主往那房间走去。
“王爷万福。”凝秋和屋子里的喜年喜月连忙施礼。
“不必多礼。”安怀佑边道,边熟悉的在床边坐下。
“你们先出去,我在这儿静一静。”
凝秋看了喜年喜月一眼,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床上是一张看似安睡的脸,可是这张脸已经多日不曾清醒。
屋子里静谧了许久,安怀佑连点几番穴道,然后输了几道内气保持银针的药力。
“说好了要保护你,没想到……竟然叫你这般早踏入鬼门关。”安怀佑做完后,叹道。
安怀佑又帮她合拢被子,道:“你最是聪明,也最会算计得失,现在的弄成这样子,你非后悔来这地不可。”
说到这里时,他竟然忍不住一笑。
“不过,我却很高兴,若是你没有想法和我好好过下去,就不会过来瞧母妃了。我曾想,娶妻不过是娶一个合适的,能撑起门面的女人,你无论哪一方面都能胜任,也曾决心和你好好过日子。现在你重伤在此处,我发现你不仅仅是合适。”
床上的人无动于衷。
安怀佑凝视其面容,认真而又仔细,不知看了多久,安怀佑又开始说道:“兄弟们都说,才头一回见的姑娘,心中就有欢喜,那么以后就会慢慢喜欢她,无知无觉……”
这时,“咚咚”敲门声响。
安怀佑收回了目光。
“谁?”
“表哥,是我。”
安怀佑的话已经被打断,无法再说下去。
“进来。”
温舒雅轻轻推开门走进,道:“今儿我出去祈福,吴怜儿求到我跟前,说想要见见韫昭。”
安怀佑沉吟道:“吴姑娘?”
温舒雅以为安怀佑不知道,然后道:“吴怜儿原本是韫昭那吴家的亲戚,后来吴怜儿孑然一身,韫昭就对她多有照拂。我从凝秋那儿听得,前些日子,吴姑娘受了风寒。”
吴?安怀佑心中有些不悦。
不过到底是她的人,便道:“让她进来。”
“叫她来看一眼,此外将凝秋喊进来,我有事吩咐。”
温舒雅点点头。
安怀佑等到凝秋进来,嘱咐了几句,又多看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动静就起身出去。
迎面走来吴怜儿,安怀佑似若未见。
吴怜儿还是行了一礼。
安怀佑道:“好好伺候你们姑娘。”
凝秋点点头。
吴怜儿突然跪下来:“求王爷准许民女照顾玉嘉。”
安怀佑眼光落在吴怜儿身上,道:“不必了,府里人多。”
吴怜儿脸色一白。
安怀佑提步就走,在门口和温舒雅说了几句一起离去。
凝秋扶着吴怜儿起来。
吴怜儿道:“凝秋,为什么王爷不愿意我照顾玉嘉?”
凝秋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过这些天,王爷对她和喜年喜月几个孟家丫头都挺和气的,怎么今儿对吴怜儿却不冷不热的?
“也许是你还病着,你还都需要人照顾……”
吴怜儿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都怪我不好,若是小心一些就不会跌下池塘了。”
凝秋叹了一口气,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跌下池塘。
“你去为我和王爷解释好不好?我真的好了。”
凝秋头疼,她难道就没听出她是随意敷衍的?
“王爷日理万机,如今姑娘生死不明,姑娘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吴怜儿自然听出凝秋语气中的不耐烦,当下低声抽噎。
“我真的是跌下水的,玉嘉能够出嫁,我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绝对没有添堵……”
凝秋捂住了吴怜儿的嘴:“这解释与我没用,等到姑娘醒了,你和姑娘说去。”
吴怜儿看着凝秋,显而易见的伤心。
“我……我去看看玉嘉去。”吴怜儿硬噎道。
凝秋丝毫未见,只引着她进屋。
吴怜儿一眼望见晕迷不醒的孟玉嘉,立即加快步子赶过去。
一到地,手就往孟玉嘉的脸摸去。
凝秋立即阻止了她。
“吴姑娘,姑娘此时为大夫的银针镇着,不能轻易动。”
吴怜儿这才发现孟玉嘉头上和耳后都有银针,她缩回了手,认真检查着去,发现竟然几十针。
当即,吴怜儿眼中含泪,为孟玉嘉伤心。
“玉嘉会好起来对不对?”
凝秋坐到孟玉嘉身旁,认真道:“定然会好起来的。”
吴怜儿的目光锁定那些个银针,若是动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吴怜儿见凝秋细心为孟玉嘉擦脸,道:“我来吧。”
凝秋道:“你不知道穴位,若是擦脸不争取,难免银针位置会有些许变化。所以这事情旁人都不可来,吴姑娘你坐着就好。”
吴怜儿问道:“竟然这般危险,若是不小心出错,使银针动了位会如何?”
凝秋淡淡道:“动得偏差大,姑娘就没命了。”
吴怜儿袖子下的手猛然握紧。
“这必然要打起十二分心思。”
凝秋道:“那是自然,这座屋子可布置不少暗卫,除了绝对亲信和细心的人,只要接近床前三步就没了命。”
吴怜儿握着的手松开,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玉嘉什么时候能醒?我收到京里来的信,今日孟家伯父伯母们就会到了。”
凝秋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夫只是暂时稳固姑娘的伤势,还得想办法医治。血莲之事事关重大,安怀佑是不会将这个随便乱说的。
“王爷已经做好决定了,我只管照顾姑娘便是。”凝秋这般说道。
吴怜儿问道:“凝秋不用禀报伯父伯母吗?这样会让伯父伯母们担心。”
凝秋淡淡道:“王爷会安排好的,待老爷夫人们安顿好,会亲自带过来看望。”
吴怜儿笑得勉强:“王爷真是看重玉嘉,这样也好,大家都放心了。”
凝秋并无丝毫笑意,王爷再看重此时都比不上姑娘的伤势。
吴怜儿又望了过去,只不过现在是无法接触孟玉嘉的,只是很担忧的看着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正烈。
外面传来多人的脚步声。
凝秋和吴怜儿同时起身,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安怀佑带着十数人进来。
凝秋见了,连忙过去见礼。
“奴婢拜见王爷,见过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二少爷、二奶奶、六姑娘。”
原来来的是孟家各主子们。
吴怜儿也连忙过来请安。
除了老太爷多看了几眼,其余的人都往床上望去。
王氏急奔至床边,瞧着晕迷不醒的孟玉嘉,话没出口就先哭了起来,孟玉悠的眼睛也红了。
和两年前相比,孟玉嘉瘦了很多,眼下生死不明,心中牵挂之人自然难以遮掩情绪。
“娘,五妹定然没事的,你不要哭。”王兰在一旁劝慰。
大王氏颤抖的伸出手,凝秋看了看安怀佑,便未有阻拦。
吴怜儿看在眼里,将手中帕子快欲撕碎。
安怀佑坐在床前另一边,道:“孟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倾力相救的。”
大王氏这才松开手,望着安怀佑。
“臣妇多谢燕王。”
安怀佑难言的笑了笑。
大王氏转过头去,若是玉嘉没有受此罪孽,冲着燕王这份情意,玉嘉未来的日子也算有靠了。
孙氏心中叹息,本是兴冲冲而来,不想却听到噩耗。
孟连和其实想打燕王一顿,在燕王府叫五妹受此磨难,他已经恨上了。
相陪了好一会儿,安怀佑、孟远图等男士出去详谈。
屋里大王氏收了眼泪,正色的问及孟玉嘉的具体情形。
凝秋并不清楚,她也是事后被燕王请过来的,于是只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与大王氏听。
大王氏又问了这些年边城的日子,凝秋也知这些并不能隐瞒得了的,她说出来也好叫夫人作个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