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眼睛瞪得更大,转眼看着军医,心中暗想:这军医何时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了。
军医知道花木兰瞪着自己,却依旧低头垂手的站着。
拓跋宏满意的点点头说:“可要开什么汤药服用。”
军医说:“若想调养,可开些滋阴补肾的温补药。若是不愿意麻烦,只静养也可。”
拓跋宏点头说:“好,下去吧,赏。”
军医立刻磕头谢恩下去了。军医下了马车暗暗的擦了把冷汗,方才又是生死一线。谁想到那个整日盯着他,让他浑身汗毛直竖的一个小副将,竟然是年轻皇上。每每想到这里,他便一身冷汗。还好当时自己嘴巴紧,看出来花木兰是女的也不吭声。还好自己虽然心中觉得怪异,却从没有表现出来,也从不敢倦怠。而是对元宏、对花木兰都恭恭敬敬的,尽心尽力的医治花木兰的伤。不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早已被元宏大卸八块几次了。
军医刚一退下,拓跋宏吩咐说:“传旨,花木兰将军在战场上操劳过重,积劳成疾。为了表彰其显赫战功,特恩准她在御用马车上养病。待其病好再骑马护驾。”
花木兰有些目不暇接的看着拓跋宏和军医一唱一和的,便把这件事情给遮掩过去了,心中有些半喜半忧的。喜的是,他竟然肯为自己如此。忧的是,从此事事都会如此吗?
马车外有人来回话说驿站到了。
拓跋宏掀开了帘子,下去,站在马车下,朝花木兰伸出手;示意要扶着她下来。
花木兰忙摇手说:“这么多人,你还嫌不够乱啊。”
拓跋宏却说:“我刚才传旨说你体虚,现在你就活蹦乱跳的。”
花木兰拧着眉说:“那要怎么样?难道还要我真的装病吗?”
拓跋宏摇着头叹息说:“我也不指望你像个大家闺秀一般的弱不禁风,步步生莲。好歹也装得柔弱些。”
花木兰火了说:“不会。”
拓跋宏只好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这里已经被远远围起来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大可放心。”
花木兰伸头一看,果真,卫兵们远远的围了一个大圈,百米之内都没有人。
花木兰一下跳了下来。拓跋宏吓了一跳,伸手接住了她说:“你也悠着点,我就算次次接得住,我那心也禁不住吓。”
花木兰与拓跋宏就这么斗斗嘴,斗斗气,一日一日的向京城靠近。眼看着春日过尽了,夏日也悄悄来了。花木兰也一日一日的沉默了下来。拓跋宏知道,她是在担心那个大大的笼子。
离京城只有五天的路程了,眼看着就要到了。有一日在路上,忽然有探子飞马来报,说宋国此次与柔然人联手不成,还不肯罢休。又派王洪范从蜀国,绕道吐谷浑历西域到柔然人处,说服柔然予成可汗。刘宋以北魏大片土地和大量粮草为交换,要求柔然人再次与刘宋联手攻打魏国。予成可汗同意,并应允以十万骑兵攻打魏国。
拓跋宏面色冷峻的看完了战报,便把战报递给了一旁的花木兰。花木兰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予成到底想干嘛?
拓跋宏将所有的将领召集到他帐中,向众将领说了此事。拓跋宏问众将的意见。有人说予成出尔反尔,着实可恶。他们应该带着现在的五万人杀回比干城,趁着上次和解后,给柔然人的粮食还没有全部给完,再次攻打柔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也有人说,这样不对。虽然战报说柔然人与刘宋联盟攻魏,但是并没有边关遭到柔然人攻击的消息。也许这是刘宋得知柔然人与北魏和好后的离间计。他们若是主动攻击柔然,便中了刘宋的诡计,并且还落下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拓跋宏默默的听他们说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花木兰。花木兰也只是默默的听着。拓跋宏忽然传令说:“飞鸽传书给比干城守将,严密注意柔然人动向。五万士兵随我改道向刘宋边界开拔。”
拓跋宏转头看向李迟。李迟走上前等拓跋宏说话。拓跋宏说:“李迟,你待人快马加鞭回京城报信,远送粮草物资前来支援。到了京城后,你便留在京城听候调用,不用再来我这里。”
李迟一惊,抬头看着拓跋宏。拓跋宏默默的看着他。李迟艰难的低头说:“臣遵旨。”
拓跋宏点点头,对众将说:“如此,不用再说什么了。各自下去准备吧。”
拓跋宏独留下了花木兰和主帅薛渊。等其他人走完了,拓跋宏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看?”
拓跋宏看着薛渊,主帅想了想说:“那柔然人不像是要真的和刘宋联手。倒像是要而讹刘宋的粮草。”
拓跋宏点点头,又看向花木兰。花木兰说:“刘宋与柔然的联系早被我们断了,他们是如何联系上的?恐怕是予成主动联系他们的。他不过是想看看从柔然到西域的这条道到底是好走不好走罢了。他可能是要用那联手攻魏的名头,转移西域各国的注意力,放松警惕,顺便再骗些刘宋的粮草罢了。”
主帅说:“可是若是柔然人真的和刘宋联手,我们这样迟迟不往比干城派兵,等到他们动手了,就来不及了。”
花木兰笑了:“三十万人是现成的,他要是真有二心,我们一离开比干城他便会动手。哪里需要等到现在?他怕是早就盘算好了,也做好了准备,却跟刘宋说在调集兵力,需要时间,然后强按不发兵,等待时机。他等待的,不过是我们到刘宋边界布置好兵力的时机。等我们做好准备打刘宋,他也就不用再遮掩了。那时,他所有的兵都沿着刘宋特使探好的路,一路长驱直入西域。刘宋即便发现异样,全力攻打我们,我们的兵力也全到了,不怕了。于成若是动手早了或者早透露了风声,刘宋一来不会那么傻的送粮食给他,二来也会不听柔然人的拖延之词,而是会立刻发兵打北魏。如此北魏便会被打得措手不及,于成也得不到粮食,进不到西域的腹地了。予成这一石三鸟之计,果真是周全。”
拓跋宏点点头说:“花将军与我想得一样。是与不是,等我们到了刘宋的边界便知道了。”
花木兰咧嘴笑嘻嘻的说:“皇上,我是否同你一起去刘宋边界?”
拓跋宏无奈的说:“是。”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那予成恐怕还有一个想法,借着打仗,再将他与木兰之事拖一拖。予成知道拓跋宏断然不会委屈花木兰,一定会带她回了京,正大光明的娶她。这样战事一发,拓跋宏又只能带着花木兰去前线,那他们的婚事又不得不往后拖一拖了。花木兰一扫多日沉默,笑眯眯的看着拓跋宏。拓跋宏默默的看着她,暗暗的在心中说:“他还是舍不得你啊。”
于是皇上回京的队伍,在离京城仅有五天的路程之时,忽然改道去了北魏与刘宋的边界徐州。
花木兰一改近一个月来的垂头丧气,在去青州的路上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再也不肯坐马车,骑着马和花木清花木云一起走。她的理由是,前面是班师回朝,她是皇上的侍卫,要近身保护皇上。而现在是开赴边关,她是一营之将,自然不能再坐车了。
拓跋宏拧不过她,只能由着她。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拓跋宏自己也不再坐车了,改成了骑马。
花木清和花木云摇头叹息,唉,花木兰如今还没有入那樊笼,便如此了。要是以后真的被关在那深宫中不知道会怎么样。
拓跋宏带着五万人彻夜兼程,在二十日后终于赶到了徐州。此时已经是仲夏,天气炎热起来。果然他们刚一到徐州,便收到了比干城的战报,说柔然予成可汗十日之前带领十万骑兵,朝北魏开拔,但仅至塞上便忽然转道向北魏西北边界,从北魏取道进入西域。拓跋宏早在转道向徐州之时,便已经悄悄派人前往西北边关,要他们悄悄往后退守100里,让开了一条道给于成。如今于成已经到了西域之内,一见拓跋宏也到了徐州,立刻开始攻打西域。
花木兰在心中暗暗的叹息,于成的时间掐得太好了。如今正是西域天气最好之时。等于成攻下了城,瓜果,粮食都熟了。
刘宋也收到了消息,忽然意识到他们被于成和拓跋宏耍了。只是拓跋宏此时已经摆好了阵势,在要打,便要费力许多。刘宋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打仗。拓跋宏派薛道彪去同时攻打寿阳。
有一日拓跋宏忽然收到了一封密报,上面说薛渊有谋反投敌的嫌疑,并附上了一封以薛渊的落款写的书信,说是半路截下来的。信上说薛渊已近与刘宋暗中商量好了。薛渊将拓跋宏引来北魏与刘宋边界,薛渊杀拓跋宏投刘宋,刘宋许他武官一品之位。所以薛渊药薛道彪也投靠刘宋。上面的最后一句是:竖子与老妇不相为谋。
拓跋宏看了气得手直哆嗦。他抚着自己的额头努力镇定下来。
花木兰接过信看了看,笑道:“刘宋真的是慌了,还搞起了离间计。”
拓跋宏忽然明白过来,他放下了手,看着花木兰。
花木兰说:“这封信真毒,一来可以除掉你身边的得力大将。薛渊将军可是朝中唯一力挺你的武将,此计成与不成都对刘宋有益。至少能让你们之间生出怀疑。其二,这是逼着薛渊和薛道成两个人反。就算是不反。你也不敢再用他们两个了。临阵换将,兵家大忌。”
拓跋宏微微皱眉说:“我自是知道薛渊将军绝无二心,只是这薛道成。”
花木兰笑了笑将手中的信放在烛火上烧了。花木兰看着手中的信说:“薛道成是谁的人?”
拓跋宏说:“此人最是见风使舵,现在是冯太师的人。”
花木兰说:“如此,我们便借力打力啊。”
拓跋宏笑了笑,拉过了花木兰,亲了亲她的脸说:“你真是老天赐给我的宝贝。就如你所说。”
花木兰扭着身子挣脱出来,嗔怪的看着拓跋宏说:“这里是军营,边关!”
拓跋宏下令撤回了首鼠两端的薛道标,以梁郡王拓跋嘉替代之。同时刘宋的郡太守刘怀慰受到北魏皇帝拓跋宏的亲笔书信,上面只有几个字:换人成功,此计甚好,定重谢。
☆、第四十章 遇刺
刘宋的皇帝得知,立刻下令将郡太守刘怀慰撤了,斩首示众。等到人杀了,刘宋的皇帝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反间计,后悔也来不及了。
虽然如此,北魏与刘宋的战争并不轻松。由于北魏的士兵以北方人居多,不适应南方湿热的天气,所以总是生病,腹泻。北魏的战斗力下降了很多。拓跋宏似是也不着急,慢慢的打。每打下一个城池,便安上自己的人,顺便把附近的北魏与刘宋边界上的守将换上自己的人,所以渐渐的,边关的守将全部都换了个遍。花木云和花木清都被升为守城之将,离开了花木兰去当将军守城去了。就连原来老找花木兰打架的九队队主,也升做了将军,被调去守城攻城去了。
于是北魏与刘宋这么打一打停一停的一直打了好几年。连于成都在西域来来去去好几遍了。还时不时的派人送些西域的瓜果和玉制的一些小玩意来。他说这是送给他那两个妹妹的,可是却不送进宫,而是直接送来了拓跋宏这里。拓跋宏和花木兰知道,那是予成拿来给花木兰的。拓跋宏装作不知,予成送来了,便让人直接拿给花木兰。花木兰每每看着自己桌上摆的林林总总的小玩意,鼻子有些发酸。
486年的冬天,这时拓跋宏觉得自己的人都安排好了,决定开始真正的攻打刘宋了。很快刘宋便被攻下了几个城池,眼看着就要攻到刘宋的都城。
有一日,花木兰与拓跋宏在屋内坐着。拓跋宏在看快马送来的奏折。这些折子,冯太后都已经批示过,只是命人抄了一份给拓跋宏看看。虽然如此,拓跋宏还是看的很自己。花木兰无事可做,便被拓跋宏捉住练字,说是怕以后进了宫连给他写个纸条都写不好。花木兰皱眉挠头的写着。这个房间是城池中的府衙,昨日他们刚刚攻下了城池。他们离刘宋的都城只有两百里,照着这个速度,不出两个月边可以灭了刘宋。
这时门口有人低头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个烧着的炭盆。花木兰瞟了一眼自己脚下的烧得旺旺的炭盆,说:“这里还有,不用着急拿上来。”
那人不出声,只是往前走。花木兰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自己悄悄的向拓跋宏靠近。花木兰大声说:“你到底是何人?抬起头来”
那人此时走到离拓跋宏尚有十步之遥,他只能抬起头来。门口的光线有些黑,花木兰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从身形上看出他是个孩子,紧张地浑身发抖。
拓跋宏抬头一看,笑了笑说:“兰,你太紧张了,不过是个小男孩,可能是下人偷懒,叫他来看看火盆子熄了没。他又不懂,索性就端上来了。别吓着孩子。”
花木兰也笑了笑,这几日自己总觉得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些紧张过头了。
拓跋宏朝他招了招手说:“就摆在那里吧。”说完又低下头看他的奏折。
孩子低下头,又走近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到跟前。花木兰见他身子越发抖得厉害,心中又起疑问。她悄悄的挪到拓跋宏跟前挡着。她穿着便服,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她悄悄拿过方才写字的砚台。那个小孩走近了,抬起头,那张脸分明是一张大人的脸。
花木兰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原来是个侏儒。那个人一见花木兰知道自己败露了,便忽然将手中的炭盆朝花木兰抛去。花木兰来不及拉开拓跋宏,将手中的砚台朝他砸了过去,背过身子挡在拓跋宏的面前。灼热的红炭一颗颗像是火球一样,飞溅着火星向花木兰的背上打去。还好眼下是冬日。花木兰只觉得脖子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头被炭盆砸了一下晕了过去。
拓跋宏听见声响一抬头,便见眼前满屋子的火星。他被木兰抱在怀里,一时不能动。花木兰闷哼了一声便晕了。拓跋宏心疼的大叫:“兰儿。”他立刻抱住她软倒下来的身子,站了起来。
那个侏儒扔掉了火盆躲过了砚台,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来,朝拓跋宏刺去。拓跋宏护着花木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第一下。拓跋宏放下花木兰,朝那侏儒攻上去。只是那小孩似是受过训练的,功夫极好,而且刀刀狠毒,招招对着要害。拓跋宏手中没有武器,让那人占了上风。好几次拓跋宏都只是险险的躲过了。
这时门口的侍卫听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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