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转头看着拓跋宏说:“我虽然死了,但是我绝对有能力让你再一次失去爱的人。你若不答应我,我便让人将高照容家夷为平地。”
拓跋宏咬紧了牙,满脸不敢盯着冯太后。他转身看了一眼高照容,许久,才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高照容咬着唇点了点头。
冯太后笑了,似是如释重负一般,说:“好吧。我知道,你们虽恨我,却是言出必行的人。我便放心了。”说完便长长出了口气,闭上了眼。
冯清扑了上去,摇着冯太后大哭了起来。内侍走上去试了试冯太后的鼻息,躬身退了一步,垂手说:“太皇太后殡天了。”
拓跋宏一刻也愿意多呆,任他们在凤栖宫哭的哭天抢地的,他拉着高照容便快步的走了出来。
高照容在离开前,朝内侍做了个手势,内侍悄悄地将朴照熙护送着,从凤栖宫出来了。拓跋宏从凤栖宫中出来,拉着高照容快步的穿过宫殿和花园。高照容一路小跑的才能跟上他。他一直走到御书房,转身将门关上,一把抱住高照容,紧搂着她,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温热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掉在高照容的肩膀上,一会儿就濡湿了她的衣裳。她很是心疼他,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背。隐忍了二十年的仇恨和哀伤,高照容知道他心中一定很苦,如今才敢尽情的发泄出来,他也一定是百感交集。
窗外的微风吹动了树叶发出轻轻的“哗哗”的声音。风儿穿过窗棱,悄悄的吹进了御书房中,轻抚着拓跋宏与高照容的脸,叹息着这哀伤与喜悦……
冯氏族中各人,多有在平城守卫和朝中人之的。冯太后死后,这些人皆有异动,想要借着冯太后病故之事,翻了拓跋宏的皇位。多亏了花木清稳住了平城守卫,李迟和崔浩稳住了朝上,冯太后的灵柩才平安的波澜不惊的下葬了。此次事件中,活跃的冯氏后人都被拓跋宏逐渐的替换下来,冯家势力渐微。
冯太后下葬后,拓跋宏下令守孝三年,期间不再新立妃嫔。冯清虽然知道,这是拓跋宏拖延时间的办法,只是这为冯太后守孝的理由,任谁也不能提出异议。
冯太后一死,冯家在朝中便日渐式微,能说上话的少了许多。拓跋宏如今才真正觉得扬眉吐气了。冯太后一不在了,后宫便变得无主了。拓跋宏又说三年守孝,不再擢升妃子,皇后之位便空着。宫中只有昭仪最大了。拓跋宏便将要后宫交与高照容。高照容也似李迟那日般,跪着,固不肯受。拓跋宏心疼她跪着膝盖疼,要她起来,她却只是跪着。
拓跋宏有些微微的恼羞成怒了。只是依着他的性子,再恼怒也是那般脸色。他捡起了一粒白色的棋子,低头淡淡的说:“你若喜欢跪着便跪着,我一点也不心疼。你若不管后宫,我也不管这朝政了!!大家都清净了。”
高照容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拓跋宏却不理她了,低头看着桌上的棋盘,手里又捡起一个黑色的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高照容说:“如今冯太后也死了,臣妾入宫的初衷也圆满了,臣妾恳请皇上放我出宫。”
拓跋宏一听,猛地抬头看着高照容,满脸的震怒。他收紧了捏着棋子的手指,低下头,好一会才将棋子放在棋盘上,淡淡的说:“为何你要出宫?如今宫中你最大了,为何还要走?”
高照容看着脸色发白的他,有些心痛,她叹了口气说:“皇上,臣妾定要回家乡一次。臣妾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拓跋宏又抬起头来看着她,微微皱眉说:“所为何事?”
高照容想了想说:“臣妾曾许诺过一个人,等冯太后死了,便送她回家。”
☆、第八十七章 香魂归去
拓跋宏恍然大悟,难道是送朴照熙回去?拓跋宏说:“你要回去多久。你能不能站起来再说?”
高照容说:“你先应了我让我回家,我再起来。”
拓跋宏瞪着她,说:“你!!!”
高照容也看着他。拓跋宏无奈的说:“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便是。但你也要应允我两件事。第一我派人送你回去,第二只许在朴家待三日。加上往返的时间,三个月足够了吧?”
高照容见他眼中满是哀伤,知道他担心她会一去不返。她心中也有几分酸酸的,她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拓跋宏身后,搂着他的脖子说:“你莫害怕,你若想我陪你,我会回来的。”
拓跋宏伸手握住她的手,许久才闷闷的:“嗯”了一声。他将高照容拖到自己身前,拉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将头埋在她的胸前,闷闷的说:“你莫再离开我了。我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
高照容默默任他抱着,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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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照容命人叫来了朴照熙,对他说:“我同你一同回家。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原因。”
朴照熙脸上显出几分复杂的表情。高照容肯和他一同回家,他自然是十分的欣喜。只是这些日子,他眼见到拓跋宏对高照容的宠爱,也看见了高照容望着拓跋宏时,眼中藏也藏不住的爱恋。他心中又酸又涩,那曾是他的珍宝,那曾是属于他的眼神,为何如今成了别的男人的了。他想知道真相,但是他也隐隐的觉得,这些真相,并不会给他他期望的结果。所以,他又带着几分担忧和害怕。
朴照熙看着高照容那依旧绝美却已陌生的脸庞,点了点。
高照容和朴照熙在拓跋宏派出的侍卫的护送之下,一路向东北走,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跋涉,到了一个离长乐信都仅仅几日行程的偏僻的树林外。高照容吩咐侍卫在林子外等着,她则带着满脸疑惑的朴照熙往树林深处走。
高照容带着朴照熙,穿过了树林,走到了一处悬崖之上。只见枯黄的草木之中,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坟。秋风吹着长长短短的枯草,轻轻摇晃着,像是在朝他们二人招手一般。
朴照熙看着那个小小的坟包,心中狂跳起来。他转头看着高照容。
高照容朝那个小坟指了指,说:“她在那里。她一直在等着你。可惜没有等到你便……”说完忍不住红了眼。
朴照熙茫然的看了一眼小坟,再看着高照容说:“容容,你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
高照容叹了口气,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鲜血来,滴在发际线边。平整的发际线沾到了鲜血,忽然翘了起来。高照容捏着边一揭,揭开了面具,露出了面具下自己的脸来。这是她带上面具之后,第一次揭下它来,如今,她终于又可以做花木兰了。
朴照熙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倒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惊慌的又看向那个小坟。
花木兰说:“冯太后看上了照容,要招高照容入宫来绑住拓跋宏的心。高照容苦苦哀求你的父亲。你父亲不知道你们之间已经有了男女之情,以为高照容只是耍小性子,便将她关在客房中,不去理她。谁知道,那一夜,她便自尽了。”
这些话在朴照熙听来,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他脑子中一片空白,手脚冰凉,脸瞬时间白得像是一张纸一般。他似是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一边后退,一边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是谁?为何要装成容容的样子来骗我?!她不会这么狠心抛下我!她说过要等我回来。即便是她不愿意入宫,也会留着性命忍耐着活下来,她会等我救她出去的,她不会这么狠心,连救她的机会都不给我!”
花木兰叹了口气,说:“她等不了了。因为,冯太后要她十日后入宫,而她,她却已经有了你的骨血。她不能告诉父亲,又不能入宫,所以她没有办法可想了。只能牺牲了自己,保全你和全家。”
朴照熙这时才肯信了,他脸色苍白,留着泪,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荒草中的小坟走去。只见枯黄的野草丛中,一块木牌上写着:爱女高照容之墓。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一下跪了下来,抱着那块粗糙的木板哭了起来。他悲切的脸,让花木兰也伤感不已,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花木兰看着那个小坟,默默的在心里说:“照容,我将他带来了。你可高兴?!”
萧瑟的秋风吹着远处的树木发出呼呼的声音,也像是在为这对可怜的人儿呜咽一般,听得让人心碎……
花木兰等朴照熙哭得够了,才上前对他说:“我知道你伤心,我知道你恨不得跟她一同前去。只是,她为了保全你们不惜自尽,你一定要为了她好好活下去,不要枉费了她的一片苦心。你家中还有高堂,你要像她期望的那般,像个男子一样坚强的活下去。”
朴照熙满脸是泪的看着那小小的坟,许久才微微的,艰难的点点头。
花木兰又接着说:“你还年轻,此后漫长的人生,说不定还有女子如她般爱你。我曾答应过她,我若深仇得报,定回来将她的骸骨送回家乡。如今有你在,我想她会更高兴的。”
朴照熙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眼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
花木兰说:“在宫中之时,我恐你知道这件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枉费了她的苦心,所以到今日才告诉你。冯太后也是害死了照容的元凶之一,你替照容报仇也无可厚非,你也不用再为冯太后的死而内疚了。我还有些事情未做完,所以,还要借她的身份用一用。恳请你答应我,此次将照容的骸骨运回家乡后,先修坟,只说是家中远亲的坟墓,不要为她立碑,以免人知道。待我完事之后,你们再为她好好的立碑。这样可好?况且,我们不能让宫中之人和高丽国王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朴家就有危险了。当初照容也是为了这个才……”
朴照熙依旧痴痴的看着那坟墓,点了点头。
花木兰将面具贴了回去,说:“我同你去镇上买一个棺木来,将她好好的收殓了,送回你家,让她魂归故里。”
朴照熙站了起来,看着“高照容”,眼中满是悲哀与思念。高照容红着眼,转开了头。她知道,自己的这张脸如今对于他来说,像是时时戳着他心窝子的刀一般;让他难受。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朴家上下,也只能这般了。
高照容与朴照熙出了树林,与等在外面的侍卫一起到了镇上,买了个棺材。他们两个将高照容的骸骨好好的收殓了,一路护送着回到了高照容的家中。
见高照容和朴照熙忽然买了口棺材,朴照熙一脸悲切的样子,侍卫们心中甚是疑惑。只是他们的任务是护送他们二人返乡,其余的事情不能问,所以也只是暗暗的在心中嘀咕,并不敢多言。
拓跋宏每日都会收到跟着高照容的暗卫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消息。一路上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拓跋宏都有些奇怪了,依着她的性子,竟然可以一路上都这么老实文静。他总感觉,她若不闹出点事情来,才真是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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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冯清忽然前来求见拓跋宏,说有关于高照容的事情要向拓跋宏禀报。拓跋宏心中诧异,让人放她进来了。
冯清婷婷的走到拓跋宏面前,柔柔的下跪。拓跋宏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奏折,淡淡的说:“你要禀报何事?”
冯清起身,看着拓跋宏的脸。她已有几个月没有见到拓跋宏了。自从她进宫后便是如此,除了在凤栖宫中,或者是宴会时,冯清才能见上他一面,其他的日子,便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带着人匆匆来去的身影。拓跋宏临幸她的清浅殿的次数少得可怜。即便是来了,拓跋宏也是点卯一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她还未有时间与他亲近,他便扬长而去。冯清痴痴的看着他的俊美绝伦,白玉雕琢成一般的脸,一时间呆了。
拓跋宏有些不耐了,抬头看着冯清道:“若是无事,你便下去吧。”
冯清眼睛眨了眨,从痴迷中惊醒,垂下眼帘说:“臣妾今日来是想告诉皇上,臣妾昨日才知道的一些事情。”
拓跋宏抬了抬眉,说:“哦!?什么事?”
冯清说:“臣妾偶然听说,高照容与她的兄长之间有**之恋。皇上是最清楚的,高照容进宫时,并非完璧之身。”
拓跋宏僵了僵,依旧低着头说:“何出此言?”
冯清说:“几日前,朴家有个下人因为偷主人的东西出去变卖,被朴家赶了出来。他喝醉了酒说了一些关于朴照熙与高照容的事情。他说他们两兄妹之间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做出了那苟且之事。朴家的下人全都知道。只是他们兄妹平日对下人宽容,下人们都很感激他们。下人们也可怜他们兄妹情深,便替他们守着这个秘密,没有传扬出去。所以朴家的老爷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此事,朴家之外也无人知晓。若不是前几日朴家赶了人出来,高照容怕是要瞒陛下一辈子了。”
拓跋宏冷冷的说:“既是个喝醉的赌徒说的话,怎么可信?我知道了,你便下去吧。”
冯清捏紧了拳头,看着拓跋宏,忍住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柔声说:“皇上,臣妾恳请皇上派人前去查一查此事。若是属实,让这等荒□伦之人主持后宫恐怕不妥。”
拓跋宏微微皱眉说:“朕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冯清咬着嘴唇,低下了头,说:“皇上已经多日未有去看太子。太子这阵子又长大了许多。太子极聪慧,如今已经在牙牙学语了。”
拓跋宏一听,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冯清处抚养。那是林贵人生下的孩子。自从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便极少过问。拓跋宏的眼神便柔软了些,他点点头,淡淡的说:“朕知道了。”
冯清满心不甘的退了出去。
冯清出去之后,拓跋宏才抬起头来看着敞开的大门。门外的秋风将枯黄的树叶吹落了下来,飘飘扬扬的漫天飞舞。拓跋宏想起那日他与花木兰第一次。那一日花木兰也没有落红。他知道,花木兰自小就如同男子一般喜欢骑马打架,无意中破了也不一定。
后来高照容进宫那一夜,自己喝了些酒,意乱情迷的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如今冯清说起了此事,他确实是要好好想想高照容与花木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不久前,他派人去看过花木兰的坟墓。墓中的尸身还在,只是过了一年多,尸身早就烂的只剩下枯骨了。
那时他怀中的花木兰身体的冰冷感觉,到如今依旧清晰得让他颤抖。拓跋宏掩住了自己的眼睛,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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