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山自嘲道:“进去?看什么看啊,人家的男朋友在里边儿呢,你让我苏北山进去给别人当电灯泡?找死呢吧你!”
他兀自离开走廊,我无措地看向沈天响,沈天响无奈道:“李秘书,你跟上北山吧。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麻烦你好好地照顾他吧。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老婆和孩子都等着我呢。”
我们共同走了一小段路,知道今天是苏北山嘱托沈天响代替自己去向舒馨祝贺新片上映的。当然,舒馨并不知道这是来自苏北山的‘关怀’。
心爱的姑娘已经有了别的护花使者,面对失落地坐在豪车里沉思苏北山,我如何能安慰?
大导演
舒馨有了‘新欢’后,苏北山不哭也没闹。
他失踪了七天,6月12日,他从深秋的悉尼回到了酷夏的北京,将一盒我喜欢吃的澳洲特产榛果巧克力摔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坐进自己的转椅里看报纸,就如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对他道谢过后,我把6月6日的周二早报拿给了他。整个娱乐版上,左面是舒馨新恋情的曝光和猜测;右面是几张清晰的偷拍照,照片中的人都是我和苏北山,有我们在Loewe店中说笑买包的场景,也有我们在车中拥抱的场景,甚至还有之前儿童节那晚我抱着苏礼跟着苏北山去意大利餐厅吃饭的场景。
我一边在心中盘算价钱一边对他说:“我已经‘荣幸’地成为了您的‘绯闻女友’,那您就给我加工资吧,也算是变相的给我名誉损失费了。每月加三千怎么样?不算多吧?”
苏北山一直皱眉看着报纸,他忽然气愤地开口说话:“他们把我拍丑了,倒是把你拍的比真人要漂亮,可真是奇了怪了!你想每月加三千啊?可以啊,五千都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每个周末要负责带苏礼!”
我惊讶:“看管苏礼?为什么?”
苏北山说:“我昨天回去家里了,我姐说苏礼最近一直吵着要见‘李阿姨’,看来那小子是挺喜欢你的。所以我姐问我了,看可不可以每个周末都把苏礼寄养在你家中。放心,不会太久的,最多就四周吧。她们银行现在到了financial year,周末都要加班的,比较忙。”
我担心自己带孩子会出什么闪失,便推辞道:“您的父母亲和爷爷不能照顾苏礼吗?”
苏北山说:“几位老人家工作日里都在照顾苏礼,所以,我姐一般周末不会麻烦他们的。”
我稍想了想,说:“好吧,我答应照顾苏礼四周。不过,我不是为了那三千块钱,我想,我喜欢他不亚于他喜欢我。”
苏北山开怀笑:“瞧瞧,我又省下了三千块钱。李意啊李意,你真是个好员工。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五下午,咱们就去接苏礼。”
“好的。”
……
11:40,张伯勇雷打不动地又来了。
苏北山‘失踪’的七天里,好像是知道了‘盛金’没有了当家人,张伯勇是‘肆无忌惮’地开始‘闯宫’了。午饭之前,他总会提着三份新鲜可口的午餐出现在大厦的楼下。待我请他到22楼之后,他就会摆出午餐来请我、罗笑笑和秦奋吃午饭。
我们当然都是礼貌地推辞过,可是他解释说我们三个人是苏北山最亲近、得力的员工,他讨好了我们就等同于是讨好了苏北山,让我们三个一定不要客气。
一进门看到了苏北山真身,张伯勇显然很是吃惊,忙问他:“您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您这回玩儿失踪,玩儿到哪儿去了?”
苏北山说:“我去悉尼吹了吹冷风。你呢?刚李意跟我说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没少来骚扰我的人啊!怎么着?皮又痒了?”
张伯勇笑说:“我哪儿敢骚扰李意她们啊?我……我就是怕她们吃工作餐吃腻了,所以就……”
苏北山插话说:“就每天变着花样儿的跑遍整个北京城到处去买最地道的私房菜免费请人家吃?嚯,你张二少爷可真是够闲的了!军里怎么不早点儿把你这个吃干饭的给除了呢?今儿又是什么好吃的啊?让我也开开眼啊!”
苏北山说着就要拿过来一份午餐,张伯勇急忙给护住了。
“苏哥欸!您……您又何必呢!您哪家儿的菜没有吃过啊,咱们就绅士点儿吧,让李意吃?成吗?”
张伯勇还假模假式地抹了抹双眼,苏北山一巴掌作势抽了过去,骂道:“贱了吧唧的!李意,那,你就把笑笑和秦奋的午餐也给他们拿过去,你们三个早点儿吃午饭,我和伯勇要谈一些事情。”
我从张伯勇的手中接过了三份午餐,说:“好的,苏总。二位慢聊。”
张伯勇恋恋不舍道:“你不坐下聊会儿再去吃饭啊?苏哥,咱们谈什么啊?不能让李意也坐这儿听着吗?”
苏北山不耐道:“行啦!我要和你谈正事儿呢!”
我关好了苏北山办公室的门,招呼外间的秦奋和罗笑笑一起去16楼娱乐休息层的就餐区提前吃午饭。
周庄正在冲泡咖啡,一见我们,他奇怪道:“还没到午餐的时间吧?而且,你们这几天吃的都不是工作餐吧?”
罗笑笑嘴快:“周经理还不知道吧?苏总的一个好朋友正在追求李意呢!不然,我们这几天哪儿能沾光总吃私房菜呢?”
周庄的笑容一顿,然后看着表情十分羞赧的我说:“是这样啊。很……很好啊,李秘书的年纪……正是恋爱的时候。先走了。”
我想要对周庄作解释,可是又怕自己的突兀举动会引来别人的关注,于是就只得作罢了。只是吃着软嫩的里脊肉时,我把它当作了罗笑笑的脑袋去咬。
罗笑笑奇怪道:“李意,你瞪我干什么啊?”
我愤愤地说:“谁说张哥在追求我了?是他跟你说的?”
罗笑笑嘿嘿的笑:“这种事儿,谁还看不出来啊?秦奋,你说呢?”
秦奋的年纪比我们两个人都大,又肩负着帮总裁分担整个公司工作的重任,平日里也是个老成持重的人。
可是罗笑笑这一问,他反倒冲我玩笑说:“小李啊,笑笑说的没错儿啊。明眼儿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张先生一定是在追求你。你也就别再不好意思啦,同意就点个头吧。但我想你也没道理不同意吧?张先生还是很优秀的。”
想到总爱嬉皮笑脸不正经的张伯勇,再看秦奋这一个‘优秀’的评语,我一时气闷,喉里噎了一大块的里脊,差点就背过气去。
我大口的喝水,不耐烦地说:“他喜欢是他的事儿,我可从没答应过他。你们最好也别乱说,谣言止于智者;你们要是乱说啊,就都是弱智!”
罗笑笑和秦奋开始奸笑,我则快速地结束了自己的午餐。
回去22楼后,张伯勇已经走了,苏北山正握着手机说:“一个破事儿还得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不嫌丢人啊!得,得,我等会儿也看看。挂了。”
放下手机,苏北山吩咐说:“你去我休息室把电视打开。”
“好的。”
……
屏幕上是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的现场,主人公到后,我眼前一亮,一个外形十分俊美的男人大方地向记者们挥手致意,然后款款落座。
我忍不住花痴道:“好帅的男人啊!这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苏北山哼道:“帅吗?一般吧?没什么内涵。他呀,叫‘任远’,你和他最近的距离曾只有两米。”
“什么?只有两米?那我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啊!他是苏总您的朋友吗?“
苏北山瞪我:“他tm的哪儿够格算我的朋友啊!几天前,在医院里,咱们在走廊里,他就在病房里陪着舒馨。”
我心里那个悔啊,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任远’竟然是苏北山的情敌!妈妈咪呀!苏北山可千万别黑心地又扣我的奖金啊。
电视里的任远开口了,‘今天召开这个发布会,只是我个人的意思。外界有很多的传言,说我是舒馨的男友,说我在6月5日的晚间曾偷偷地进入病房陪护舒馨。今天,我要将实情告诉各位,不错,其实,我和舒馨已经恋爱半年了。她一直不肯将我们恋爱的事情公之于众,我尊重她的意思也就没有说出来。可是,这几天有些谣言实在是难听到令人难以接受,所以,我必须……’
苏北山怏怏道:“半年了啊?那2月里和舒馨再见的那一回,她tm的装哪门子啊!早有男友了嘛!”
我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任远,是什么人?”
苏北山瞥我一眼,道:“你还真的是在国外待的时间太久了!他是这几年导演界崛起的新锐,以一部文艺爱情片儿走红,然后又连续拍了四五部叫好又叫座儿的片儿,也算是个名人吧。
《脑中有鬼》就是他导演的,我也隐约有听闻过,是他钦点的舒馨作女主角。哼,只是我没有想到,拍着拍着,两人就拍到一块儿去了!不看了,就,跟我吃午饭去。饿了!”
苏墨陈和李刻的曾经
周五的下午,不用我和苏北山去接,苏北山的姐姐将苏礼送到了‘盛金’。
我没有见到那个毕业于美国高校金融系的才女,只是看到了依旧可爱无比的苏礼。他欢快地喊我‘李阿姨’,而我也很高兴地抱起了他。他亲昵地把自己的小脸和我的脸紧贴着,向我絮叨讲述过去十几天里他对我的思念之情。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来一张鹅黄色的卡片,递给我说:“妈妈说,让我把卡片交给阿姨看。”
“哦?”
‘很感谢你肯帮我照看苏礼。苏墨陈。’
人们常说,字如其人,这般隽秀的字迹,不知那写字的人又该是怎样的清秀、丽质。
苏礼的小背包里有一套换洗衣服、奶粉、奶瓶,还有一张银行卡。
苏北山对我解释说:“我姐说过,如果苏礼要买什么东西,你就用这张卡就可以了。密码是200397。”
“好吧。”
晚餐是和苏北山一起去Ristorante Sadler吃的,苏礼这小家伙儿对意餐或者说是对提拉米苏似乎是情有独钟。反正他舅舅有钱,只管敞开怀大吃就好了。
苏北山把我送回家后,时间已经是快十点了,苏礼安静地趴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这几天我可能会很忙,周一周二很有可能我就不去公司了。所有的大事小情,你就和秦奋商量着去办。实在你们也做不来的,你再打电话给我吧。至于苏礼,你周末下午把他送回我公寓里就行了。”
“好的,我都知道了。”
他开车走了,我抱着苏礼走向电梯。途中,我看到李刻的‘神行者’在停车场里,就知道他已经从通县回来北京了。
刚沐浴过后的李刻给我打开了门,见我居然抱着个孩子,他吓得失声喊道:“你终于把外甥带回家来了?!”
我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胡说,又小声说道:“孩子睡着呢,你别瞎咋呼!”
李刻关好了房门,我抱着苏礼去了卧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了床上。
我给苏礼脱着衣服,李刻着急地问我:“这到底是谁的孩子啊?他怎么会来咱家?”
我说:“这是我们老总的外甥,他姐姐最近很忙,连周末都没有时间能带孩子,我和孩子曾有‘一面之缘’,孩子很粘我,所以就先寄放在这里。”
“要多久?”
“四周,只是会在周末过来。咱出去再细说。”
……
无聊地看着电视剧,我跟李刻说起了苏墨陈的事情。正在摆弄相机的李刻忽然住了手,然后闷头说了一句‘我都知道’。
我奇怪道:“你从哪里知道的?你认识苏北山?”
李刻放下了相机,然后他以二十年来我从未见过的正经严肃的态度对我说:“我应该早一点就告诉你的。其实我……我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认识墨陈了。”
简单的一句话,我听的是心惊肉跳。他称呼她为‘墨陈’?李刻真的认识苏墨陈吗?那他岂不是也认识苏北山了?怪不得他当初会好心地告诉我苏北山此人‘难伺候’。
我追问:“那……你和苏墨陈……不会是……不会是有过什么山盟海誓、地动山摇的曾经吧?”
李刻白我一眼,道:“我们两个人是有过一段曾经,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地动山摇。苏北山家庭的情况,你大概也已经了解了一些。他祖父两辈都是军人,一姐在银行工作,一弟还远在瑞士求学。
墨陈,是苏北山的堂姐。97年,她20岁,在纽约求学。你是知道的,我那年也在纽约学习摄影。大家同是中国人,在一场留学生的联谊会中我们很容易就认识了对方。
那时候的留学生远不如现在的多,你老哥我的眼光有多高你也是清楚的,在为数不多的中国姑娘中,我对墨陈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是,我很喜欢她,因为她很美、气质很高贵。
我们开始恋爱了,虽然平淡无奇但我们的感情却一直都很好。00年,结束了留学生活之后,我因为她回来北京工作而开始了自己的‘北漂’生活。我没有跟你和妈妈提到过墨陈,主要是我觉得我们最后不会结婚,所以从来都没有对你们说过。
03年的情人节,我和墨陈分手了。忘记了是谁先说出口的,但两个人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她有她的工作,我有我的摄影,彼此都放不下心爱的事业,忙忙碌碌地活着,我们根本就无法去营造一个幸福的家庭。
后来,她去了深圳两年,05年的夏天才又回到了北京。我听彼此都认识的几个朋友们说过,她有了一个儿子,是她抱养来的。我们分手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可能,是这个北京城太大了吧。”
我惊讶道:“抱养的?可是苏北山跟我说苏礼的父亲是一个姓薛的摄影家!如果是苏墨陈抱养的孩子,她怎么会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还有,为什么苏北山不说苏礼是苏墨陈抱养来的?李刻,我想你和苏墨陈的朋友们其实都不知道真相吧?”
李刻也很是吃惊,他疑惑道:“姓薛的摄影家?墨陈的圈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姓薛的摄影家啊!她认识的所有的摄影家都是我的朋友,我还能不记得有谁姓薛吗?但如果苏北山说苏礼是墨陈的亲生儿子的话,那可能,真的是墨陈骗了我们大家吧。孩子的父亲……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