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叶玖回答，瑶娘就带着人进来了，面无表情的把春儿的尸体带了出去，然后又让人进来打扫了一遍，虽然血迹是看不见了，可是还是可以闻到空气里隐隐的血腥味。
叶玖强忍着要呕出来的冲动，和其他的女孩一起并排坐在炕上，谁都没有睡意，黑暗的房间里，可以听到女孩们低低的啜泣声。
熏儿依偎在她怀里，叶玖可以感觉出她身体的颤抖。
原本睡在春儿旁边的兰芝搬到了叶玖旁边的空铺，此时也是脸色惨白的看着春儿之前摔倒的地方，不过这么暗的光线，估计也是看不清的。
幸好春儿是睡在靠墙的位置，否则还真再没有多余的空铺可以给另一个女孩搬了。尽管这样，离着两张空铺最近的女孩还是尽量往人多的这边靠拢。
“怎么好好的就摔死了呢？”兰芝自语道。
叶玖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她心里已经猜到大概。她之前就看出春儿属于禀赋素弱，也就是说是不能饿的，否则很可能会出现昏厥的现象。照之前的现场看，春儿应该是饿了，下来倒水喝，却出现头晕现象，然后就磕到了后面的炕上。
她看了眼手里晚饭藏起来的馒头，叹了口气。
第二天，只剩下9个女孩站在院子里了，最先被春儿尸体绊倒的香儿发起了高烧，一直说胡话，别说起来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女孩们一个个都是憔悴异常，面上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瑶娘大概是对一次失去两个好苗子可惜，所以大发慈悲的给香儿找了大夫，其他人依旧跟着珍娘学走路。至于珍娘，并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乎春儿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玖考虑何氏应该已经安顿好，决定晚上就离开，这里实在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
夜里，叶玖左右看看，所有人都睡下了，连旁边的兰芝和熏儿也睡得很熟。虽然经过春儿的事，大家心里都很害怕，可是却也架不住对这些孩子来说高强度的训练，累得都没有功夫去想别的，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叶玖正要闪进空间，旁边的熏儿动了动，而同时她的衣角也被扯了下，原来熏儿一直把她的衣角攥在手里，而刚刚一动，就连带着拽了她一下。
熏儿是极可爱的，要不也不会被瑶娘看中。在照进的月光里，可以看到她粉嫩的脸蛋，红红的嘴唇嘟着，长长的睫毛，清洗干净的熏儿，完全没有之前乞丐的模样，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叶玖有了一丝不忍，可是如果带着熏儿，她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坐下来，静静的想着。
“姐姐，别丢下我。”熏儿的呓语，让纠结中的叶玖回过神来。
此刻的叶玖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她要带熏儿一起走！
叶玖不再纠结，露出一个笑容，闪进空间。
“娘！”叶玖从空间出来低喊了声。
她在空间里用意念来到了和何氏约好的南城门，此时的城门早已经关闭，上面还有巡逻的守卫在，不过这都妨碍不了叶玖，她现在比隐形人还舒服，坐在空间里，想去哪就去哪。
找了一圈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地方的一块大石后面找到了何氏。
何氏惊喜的站起来，她就知道叶玖要逃，肯定也是晚上，于是从天黑就一直躲在这块大石后面到现在，她都打算好了，每天都来这里等，没想到才过一天，叶玖就回来了。
“玖儿，快让娘看看。”何氏捧着叶玖的脸，仔细的打量了下。
看到何氏叶玖也很激动，虽然知道肯定会没事，可是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何氏带着叶玖回到了租来的屋子，可是院门是已经上了锁的。
她似乎早有预料，带着叶玖来到院子后面的小巷里，然后就看到有一块大石在这里，何氏踩上去，然后翻过墙头搭上院子里的石头，进了院子。
叶玖诧异，实在想不到她娘还能有这样的举动，不过没说什么进了空间也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一进的院子，但并不是很大，有三间屋子，何氏租了一间。另外还有一间空着的，不过看样子房主并没有打算再租出去的意思，这样也正和何氏的意。
房主是一个大婶，住在隔壁，她年轻时成了**，后来就没有再嫁，无儿无女，房价很合理，而且也适合她们母女租住，现在的她早已经睡下。
母女俩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唉，娘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做，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夜里出去的事，而这样合适的房子真的很难再租到。”翻墙这件事虽然只有女儿看到，可还是让她赧然，但她宁愿这样，也不想冒一点女儿空间被暴露的危险。
“娘，不用为这些懊恼，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叶玖安慰道。
她娘年轻时虽然和她爹私奔，可是却真正是个小家碧玉，绝对的遵守礼法，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叶玖知道是为了什么，她的心里有着暖暖的感觉。
重生后一直有这样一个亲人在她身边，真好，她一定要守好它，不能像前世一样失去，可是……
叶玖犹豫着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何氏一脸错愕，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玖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第二十一章 识字
“你刚刚上哪了？”兰芝半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叶玖问道。
“小解去了。”叶玖很随意地答道。
“哦。”兰芝答了声，便翻身过去，背对着叶玖。
见兰芝没再问什么，叶玖松了口气，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兰芝刚翻过身，就睁开了双眼，哪里还有半点朦胧感。
她刚刚去小解根本没有看到叶玖，可是她却没有揭穿叶玖的谎话。
叶玖看了眼旁边的熏儿，依旧睡得很熟，便也闭上眼睡了。
可是熏儿的眼角却有晶莹的泪珠滑落，而小手也悄无声息地拽上了叶玖的衣角。
相处的这两天，叶玖也大致知道了些这几个女孩的来历，除了她和熏儿是被拐来的，其他的基本都是瑶娘买来的，有两个还是被亲生父母卖了的。
只有兰芝颇有些来历，不过她不肯细说，叶玖也就没有多事的去问。
她只知道兰芝的父亲是鲁州做粮油生意的，家里也小有资产，不知怎么的所有生意都被官府查封了，还被收押入狱，没多久她的父亲因为经受不住里面的酷刑，就死在了狱中。
听到兰芝的遭遇后，叶玖想到了自己，她们的遭遇何其相似，只是她死了又重生了，要不现在的她也在为生计奔波吧。
叶玖看得出来兰芝是一个很心高气傲的女孩，只是她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孩，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举动对她最有利，所以这些天除了偶尔流露出的不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立独行。
这些对于叶玖来说其实都是生活的调剂而已，她最在意的是怎么带着熏儿一起跑，而且可以安然的跑出去。
瑶娘站在9个女孩的面前，扫了她们一眼，“你们当中识字的站出来。”
女孩们互视着，隐隐有着不安。
“不用怕，识字的会有别的师傅来教你们。”瑶娘和颜悦色地说着，面前的这些可都是她的摇钱树啊。
兰芝首先站了出去，然后又有一个女孩站了出去，熏儿看了看叶玖，咬着嘴唇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叶玖猜测熏儿很有可能是识字的，想了想也站了出去。何氏和叶玖的父亲都是读过书的，所以原来的叶玖就是识字的，她根本不用纠结隐瞒自己识字的事。
她想越是表现的突出才有可能有不一样的机会，如果一直在这个院子里是很难逃出去的。
见叶玖站了出去，熏儿瞪大了眼，随后欢喜的也站了出去。
瑶娘稍稍诧异了下，没想到这两个拐来的乞丐竟然都是识字的，而且熏儿还这么小。
九个女孩里面有四个是识字的，其他五个女孩都是一脸羡慕。
瑶娘正要说什么，就见水莲过来一脸惊慌地说道：“瑶娘，香儿她，香儿的样子好吓人，整个脸都是红的。”
大概是水莲的形容并不能把香儿的状况很好的描述出来，只见瑶娘一脸的不耐，“真是麻烦，再去把大夫找来看看。”
香儿发烧的第二天就搬到院子里的一间单独小屋去了，可是一直都没见她出来，只是每天有人送药和饭进去，但是饭基本上都是原封不动的端出来，药如果不是瑶娘命令送过去的人一定要给她喂下去，估计也是进不了香儿的肚子的。
叶玖皱眉，如果是普通的发烧为什么喝了这么多天药还不见好？
现在院子里都在流传，是春儿觉得死的冤，鬼魂缠上了香儿，这样的谣言让这几个女孩都惴惴不安，甚至有人在默默念叨，让春儿的鬼魂去找珍娘，是她害死了她，不关她们的事云云。
叶玖当然不会去相信那些谣言，她很想去给香儿把把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莲姐姐，你快去吃饭吧，等会儿菜都没了。”午饭的时候，叶玖匆匆吃完，就跑到了要给香儿送药的水莲这里。
水莲也是个小丫头，是芬香院里打杂的，因为长得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被安排到了内院来。
“可是这个药……”本来就饿了的水莲一听叶玖的话，露出几分急切，但又想着手里的药还没送进去，关键不只是送，而且还要喂，这是很耽误时间的，等她出来估计菜早没了。
“要不我替你送进去吧。”叶玖说道。
“可以吗？要是瑶娘怪罪可怎么好？”
“我就说你肚子疼，快去吧。”见水莲犹豫，叶玖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催促道。
“那就谢谢了。”水莲露出几分欣喜。
“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熏儿从拐角处出来看了看叶玖端着的药问道，她就是叶玖的小尾巴，所以出现并没有让叶玖奇怪。
“我想进去看看香儿。”叶玖没有多说什么。
熏儿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带着揶揄说道：“你还是少管闲事吧，进了这里还有功夫去管别人？”
这些天兰芝总是有意无意的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不知道为什么，叶玖有种感觉她在监视自己，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那晚的事她发现了什么？
叶玖不动声色，但她更相信兰芝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或许猜测她那晚出去过，但又不能确定，所以这几天一直注意着她。
“兰芝姐姐，怎么能叫管闲事呢，姐姐也是好心。”熏儿反驳道。
兰芝瞪了熏儿一眼，没有去跟她辩驳，只是用着嘲讽的眼神看着叶玖。
“何必说这种话呢，当初春儿摔倒，你不也过去扶了。”叶玖说完就不再理她，让熏儿不用跟着她，她自己去就好。
兰芝愣愣地看着叶玖的背影，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随后也离开了。
“霍大夫，她怎么样了？”
叶玖端着要进去，就听到瑶娘正在询问大夫香儿的情况。
“我开的药，你给她喝了吗？”霍大夫是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跟瑶娘应该是熟悉的。
“当然给她喝了，要不我花那功夫请你来做什么。”瑶娘被怀疑的眼神看的有些恼怒，然后就看到端着药进来的叶玖，“你瞧瞧，那不是药吗，我可是吩咐了一日三次的喂她喝。”
瑶娘竟然没有注意到送药的人换了，这让叶玖倒是在心里感谢这个霍大夫，不过同时也得到了一个信息，就是香儿喝的这些天的药并没有起到作用！
而问题到底出在哪？是药方？药？还是喂的人？
第二十二章 疯了？
“我再开张方子给你，你最好换一个人去抓药。”霍大夫说道，瑶娘一下明白了霍大夫的意思。
看到她眼底隐藏的情绪，叶玖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等到霍大夫走后，瑶娘这才想起来怎么是叶玖送的药。
“哦，水莲姐肚子痛，所以药我送来了。”叶玖在她开口前说道。
这时候炕上的香儿发出低低的喊声：“水，水……”
“你去给她倒点水吧。”瑶娘说完就出去了，叶玖知道八成是找人算账去了。
她在桌上拿了个茶盏，在茶壶里倒了些水，这个应该是水莲放在这里的，不是香儿要过水喝就是她自己要喝。
叶玖把茶杯的口贴到香儿干裂的嘴唇边上，只见她闭着眼头稍稍抬起，大口大口的喝着。
为香儿把了把脉，正如霍大夫所说，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却因为药没有起到作用，而延误了病情，才烧的这样厉害。
“喝，喝呀，今天要把你们全灌倒。”
叶玖一愣，看了眼香儿，依旧闭着眼，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多想，只当是香儿在说胡话，打开门出去了。
“姐姐，今天石子哥被瑶娘打了顿，说是他克扣了香儿的药，差点让害死香儿姐。”夜晚，熏儿凑到叶玖耳边说着话。
熏儿口中的石子哥是个少年，大家都叫他石子，听说是瑶娘的一个远房的什么亲戚，家乡闹灾，就剩他一个人混不下去了，所以来投靠了瑶娘，现在在芬香院里打杂跑腿。
“嗯，他是差点害死香儿。”
“那香儿姐有事吗？”
“今天喝下了霍大夫开的新药，应该没事了，知道他为什么克扣香儿的药钱吗？”叶玖难得八卦一回。
“不知道，不过……”熏儿小眼珠子转了转，带着几分调皮。
“小丫头快说，不过什么？”叶玖嗔笑道，她忘记了自己现在其实也是个小丫头，囧。
“不过我从别的人口里听到，他前些日子经常身上都带着伤，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又聊了会儿，没有聊出什么眉目，两人也就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姐姐，你会丢下我吗？”熏儿的声音很小，可是叶玖还是听到了。
“不会，姐姐不会丢下你。”肯定的语气让熏儿稍稍心安，“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这样怕我丢下你吗？我现在跟你处境可是一样的。”
“不知道，就是跟你在一起觉得踏实，还有我觉得你身上有我娘的味道。”熏儿想了想答道。
叶玖黑线，她这副身板才9岁，怎么就有了给人娘的错觉呢？
“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半天没有听到声音，叶玖以为熏儿睡着了。
“记得，其实我是被拐到这里来的，有一天我醒来就什么都变了，没有爹爹娘亲，没有了翠儿姐姐，什么都不一样了……”熏儿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熏儿，不哭，知道家在哪了吗？”
叶玖把熏儿往怀里搂了搂。
“不记得了。”熏儿摇摇头。
“熏儿，为什么要对姐姐撒谎呢？你能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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