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连城用力挣自己的胳膊挣不动大叫:“不要管我,我要去陪母亲!”血泪流了下来,悔恨把他的心咬得千疮百孔。
红锦对他说话他根本不听,只是一心要去容夫人身边,又气又急又痛的红锦一个耳光甩过去,哭道:“连城,你醒醒吧,父亲和母亲都伤重不醒,你是容家的主心骨、主心骨啊!”
但是容连城不想做什么主心骨,他现在只想要容夫人能醒过来,哪怕能听到他说一句“儿子错了,儿子不孝,母亲辛苦了”也成啊。
他大叫:“放开我,我要去看母亲,我要陪着母亲。”不过,他倒底被红锦打得清醒过来,能听进去周围人在说些什么。
红锦怒了,她一把扯过容连城来,双手正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道:“我现在要去找老大夫来救母亲,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连城你给我听着,不管用什么法子,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定要留住母亲!”
看到容连城呆愣的双眼她大喝:“
听到没有?!”
“你是容家的长子,只要父亲和母亲有一线希望,你都不能放弃,不能放弃。”红锦几乎是在摇晃他。
容连城的眼珠转动了:“锦儿,你去,我等着你;”然后忽然摇头:“不,你在这里,我去!”红锦带着几个月的身孕,如何能骑马奔波。
红锦摇头:“你知道老大夫的家吗?还是我去吧。”容连城和她相比又远了一层,她去都不一定能请来老大夫。说完她不再耽搁,转身带着若蝶上马疾驰而去,只远远的留下一句话:“我带着安胎药呢。”
这句话落到容连城的耳中却没有什么安心的感觉,倒是让二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如此胡闹就算不能出大事儿,也会动了胎气的。
天,还没有亮;城门,依然紧闭。
周围已经静了下来,除了火堆不时传来树枝暴裂的声响外只有几只秋虫在叫;容连城呆呆的看着容夫人,他已经不再流泪,手轻轻的抚着母亲的脸,他才知道母亲真得老了:在养大了他和连璧,在为容家操劳了半生的今天,他的母亲已经年华不再。
母亲就算脾气强硬,可是不能否认她对父亲的关心、对儿女的疼爱都是真真实实的,对容家的大小事情更是用尽了心思;没有母亲, 父亲也不能如此安心的一心扑到生意上,容家之所以有今天,母亲也一样功不可没。
只是容连城懂这个道理懂得有些晚,他一直看到的、记在心中的只有父亲的伟岸、父亲的辛苦,父亲不易。
“母亲,给儿一个机会吧。”容连城握住容夫人的手泪水一点一点的落在了容夫人的脸上,却是无声无息:“老天,就给我个补过的机会吧。”
除了母亲的伤,他还在担心红锦的身体,天黑路不好走,她一个妇人带着身孕能行吗?虽然后面跟上去了几个壮仆,可是他怎么能够放心。
他对红锦有过一次又一次的误会,现在他肯面对自己:他死要面子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误会?为什么夫妻二人他非要是对的那一方,容连城的心一跳,如果锦儿再有个什么万一,他、他真得就不用活了!
想到父亲和母亲说过的话,要把容家交给他和红锦,现在想想红锦在某些方面的确比他要强;再看看容夫人紧闭的双眼,容连城痛苦的把头放在容夫人脸旁:他错了,他真得知道错了,老天,给我个改过的机会吧。
虽然容连城悔恨无比可是容夫人的呼吸却是越来越弱,大夫们束手无策: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他们根本就无能为力。
煮得药还没有好,而就算是煮好了药,容夫人能不能服下去也不一定;容连城看着母亲的性命一点一点消失, 想到红锦临走时说得话,他闷吼出声:难道就任由母亲这样去了吗?不不!
容连城急得直打转,忽然拿起剑来在自己手腕上一割:用他的血喂容夫人!众人惊呼 ,容连城却无动于衷,现在就算是让他拿性命来换容夫人他都肯啊。
或许是容连城感动了老天,容夫人的呼吸虽然没有稳下来,但是却没有再变弱下去。
接下来就是煎熬,坐等天亮、坐等城门开,坐等红锦回来的每一点流逝的时间,都是煎熬;容连城在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时辰里,如同已经老了十年。
城门打开的那一霎间,容连城的回头看去,那路上并没有飞驰而来的身影:锦儿,你还好吗?大夫,请来了吗?
母亲的性命,红锦的安危,就这样交织在一起,化成了利刃每一刻都在绞着他的心。
“进城。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等少奶奶。”容连城说最后四个字时合了合眼,他不能让父母留在城外,他们需要好好清理伤口、服药等等;而他是容家的长子,红锦说过的,他现在是主心骨。
锦儿“你可平安啊。容连城带马跟在容夫人马车旁,再望一眼来路进城了,只是眼圈通红可怖,让二夫人等人乖乖的不敢说半个字。
容连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安排完了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后,远离母亲一步便心如刀绞,可是守在母亲身边,却又不时的望向门外:他感觉自已就要疯了。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去,而是后悔。
就在容夫人的呼吸开始变弱,容连城就要坚持不住晕倒时:红锦带着老大夫回来了!
红锦一头是汗、满脸苍白的冲进屋里:”母亲如何了?“她怕就怕没有赶上,怕就怕她的努力是白费的,容夫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152章 祸临容门(465张粉红票)
容连城起身扶住红锦让到一旁,让老大夫坐下:”锦儿,##有事吧?“他眼中虽然急切的看着老大夫给母亲诊脉,嘴中问得却是红锦。
”没事。“红锦双眼发黑:”赶上了就好,赶上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晕倒在了容连城的怀中;半夜受惊,看到容夫人受伤后她又心痛莫明,加上一路上纵马疾驰和担心容夫人的焦虑,红锦现在当然身心俱疲再也坚持不住了。
容连城抱住身体发软的红锦:”锦儿!“他也跌坐在地上:”锦儿,“当真是泪如雨下。
”她只是累坏了,来时我已经给她服过药,虽然说胎气动了,不过有老夫在你不用担心;现在我要静心为夫人诊病,大少爷少安勿燥可好?“老大夫很不满意,病人是需要安静的。
容连城听到红锦没有大事儿,终于放下心来,不然一边是母亲一边是挚爱妻子,哪一个出了事情都会要他的命,尤其是红锦还是因为救他的母亲。
抱起红锦把她安置在外间的榻上,坐在她的身旁叫来城中的大夫先给红锦诊脉;红锦苍白无血色的脸,让容连城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背过身去狠狠的拧了自己大腿几下:如果不是有大夫在,他就要给自己几个耳光了。
锦儿为了自己的母亲连性命、孩子都不顾,可是他、他…:容连城又狠根的拧了自己几下,却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好在是锦儿没有出事,不然、不然他就是死了也没有脸面见锦儿啊。
听到大夫说红锦不要紧只是累坏了。容连城起身去屋里看母亲,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如何不堪;现在他唯有希望还有日后,日后他定会加倍的补偿母亲和红锦、尤其是锦儿。
有了老大夫,容夫人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一时半会却醒不过来。不过总算让容连城和醒过来的红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容夫人还活着就好。
容老爷那里倒没有什么,也请老大夫去看过了,只是老大夫让容连城遣开众人所说得话,惊得容连城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少爷,少奶奶,请恕老朽直言,府中容老爷除了身上的伤之外,好似身上还有一些余毒。“老大夫的面色很严肃。
红锦想到容老爷是忽然吃坏肚子才一病不起的:”余毒?“
”对,是余毒。“老大夫轻轻的道:”这毒并不是多么霸道,但是却已经把府上容老爷的身体毁得不轻了;我所说的余毒是,并没有人给容老爷用解毒之药,只是好像不再给他服药有些日子了,所以身体里的毒已经少了好多,但是却并没有干净;如果再继续服毒的话,虽然这毒老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依着容老爷的身体来看,怕也是凶多吉少!“
红锦沉默没有说话,能对容老爷下毒的人当然也是容家人,而容家人都是容连城的骨肉血亲,她自然不想乱开口。
容连城咬牙:”这些—— !“他却没有骂出来,到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也终于肯相信,他父亲的妾侍们,和凤家的妾侍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如果说不同的话就是比凤家的妾侍们要聪明,懂隐忍,这么多年来不但骗过他的父亲,母亲、更是骗过了他。
妾侍!他真恨不得把父亲的那几个小妾都扔到火里去,看看身旁的妻子第一次彻底的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反对自己的纳妾收通房了。
”请老先生祛毒。“红锦轻轻的蹲下去施礼。
老大夫点头:”不过要给我几天时间,因为这毒我并不熟悉,要好好的看看才能下药。“
”母亲当天说得话,现在就应了。“容连城送走老大夫后,回头坐下沉痛的说道:”是我太不懂事了;现在我的心已经完全的乱了,锦儿你可有什么法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问红锦。
红锦微微一愣不过还是道:”我这些日子一直不安,现在父亲和母亲虽然还有些凶险,但并不是无救,一切交给我来打理;我们家的生
意,尤其是军粮这两日正在要紧的关头,连城,你可要盯得紧一
些。“
说到这里看看容连城的脸上并没有不快的神色,反而很认真的样子便又道:”要小心孙、陈两家,还有方家;我总怀疑他们三家在谋算我们,只是并没有什么捉到他们的把柄。现在我们家中乱了,外面就要稳住,定不能再出乱子。“
容连城点头,伸手握住红锦的手:”锦儿,我们夫妻同心有什么事情也不用怕的。“
红锦倒没有想到容夫人九死一生后,能换回来容连城的大彻大悟一
般的话;她微微一笑:”我们是夫妻,自然要患难相扶,福祸与共。“她说得很平淡,因为原本她就是这样想的,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容连城听到这话脸不知道为什么微微一红,目光避开了红锦的眼睛后又转回来,伸手把红锦搂到了怀中:”锦儿,我原来做了很多的错事,自今日之后我绝不会是以前的我,今日之前我你就当是死掉了,以前的我所为之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顿了顿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锦儿你都原谅我今日之前所为的事情,好不好?“
红锦不明白他忽然之间是为了什么,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翻旧帐的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红锦现在也是惊魂刚定,对于眼下的生活也生出了一种珍惜的感觉来,反正容连城只要往好的一方面变化,她还是乐见其成的;就算还是原来那个,她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合作的伙伴而已。
容连城长吸一口气:”锦儿,我不再说其它的,你看我以后所为就是;以后,你就是我的天,你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什么男尊女卑,只要你高兴、只要母亲和父亲身体好好的,我别无所求。“
这话倒真得像是悟了,红锦忍不住多看他两眼,然后笑道:”好了,趁着今天没有其它的事情,你还去看看军粮的事情?“容连城是不是真得悟了,还要往后仔细看看再说。
容连城答应着起来,一面换外裳一面叮嘱红锦不要只顾着父母,也要照顾自己什么的;之后想到三弟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锦儿,二姨她们、还有三弟去探父亲和母亲时,你一定要仔细些。“他现在已经不太相信这些亲人了。
红锦点头:”我知道的,快去吧,快去吧。“悟了的容连城好像变得罗嗦了,不过红锦心里还是高兴的。
容连城还没有出屋,兰初就跑了过来:”夫人醒了,红锦夫妻听了喜出望外,容连城也顾不得出去和红锦连忙去看容夫人。
容夫人看到红锦和连城的时候笑了:“我知道,辛苦你们了;”她看向红锦眼眶微微湿润:“苦了你这个孩子,不过以后不许这么不顾自己。”她并不是什么也知道,只是却说不出话来而已。
如果不是担心红锦,如果不是被容连城哭得揪心,她说不定真得就撒手西去了。
“母亲,只要你能陪我们就好。”红锦听到容夫人开口,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这次是高兴的。
容夫人并不能说太多的话,红锦和容连城又去看了容老爷,看他身体恢复的不错,听到他又叫二夫人过来伺候,还要叫连士来,连城微微皱眉:“父亲,有我和锦儿就足够了。”
容老爷好像是撞到了大脑,说话行事都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而且也任性了许多。听到儿子的话他不高兴了:“什么够了?锦儿是带着身子的人,你还有正经事情要必 怎么能常守在家里?”
容连城看父亲如此,想到母亲的话他不得不把他身上有余毒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容老爷想了好一阵子才道:“是吗?你母亲怎么样了?”听到容夫人醒了他轻轻点头:“嗯,这样就好。”
然后他看了一眼儿子,意味深长的道:“你知道我和你母亲是怎么出得事儿吗?”听到他的话,红锦和容连城呆立不动,看着容老爷就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
按容老爷的说法,他和容夫人等人在山上看风景时,容夫人不小心撞到了二夫人,所以二夫人撞了容老爷,可是二夫人为了救容老爷才伸手急抓好容夫人,而容夫人脚下一滑就要摔倒,而这个时候容老爷也要摔倒了,容夫人为了救他,才没有收势扑过去,然后就被容老爷撞得向前翻滚,才会滚到山崖顺着地势滚了下去。
虽然容老爷没有说什么,但是红锦和容连城都听得出来,容老爷的意思是容夫人要害二夫人,只是后来没有想到会连累到容老爷,为了救他而容夫人才会伤得如此重。
红锦听得一肚子是气,告诉容老爷中毒了他不相信,和他共患难了一辈子的妻子容夫人他也不相信:“父亲,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她的话有些硬。
容老爷刚想发作,管家连滚带爬的进来哭喊:“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粮仓和军需官那里来人拿你,说是、说是我们家的军粮里掺杂了很多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