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如何说?她根本就一个字都不能说——这才是让宁氏难受的地方;红锦一进来就打了她的脸,不过那时并没有当着她的面儿还好掩饰,但是现在红锦就在她眼前,命人打了马氏,她却偏生不能说一个字。
宁氏这口气憋得她要吐血了,一张脸由青转紫,涨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兰初一连打了马氏几针板,都没有用针的那一面;屋里的丫头婆子在那“啪啪”声中都变了颜色,宁氏只能咬着牙挺着,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喊停。
她明白红锦一定是在等她喊停。
红锦看宁氏不为马氏说话,心下冷笑了一声儿:要的就是你不说话!她给了兰初一个眼色,兰初狠狠的用正面把针板钉在了马氏的身上:“你弄出来的恶毒东西,还是带在你身上的好。”
红锦此时忽然点头大声道:“好,兰初这句话说的很好!你说是不是,夫人?”宁氏没有开口,她只是喘气喘得有些急。
四娘看了一眼宁氏开口:“好,恶人就应该如此,不然还真以为天下的善良之人好欺、可欺。”
“好!兰初这丫头说得好,四姐姐这话说得更好!你说是不是,姐姐?”五娘笑吟吟的看向宁氏。
宁氏的一张脸再次由紫转青,她真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红锦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夫人,你说好不好?还是夫人认为兰初和四娘说得不对?”宁氏连喘了几口气,她感觉心口传出了一阵一阵的闷痛;再气,她眼下也只能点头挤出三个字来:“说得好。”
她再不答,红锦会说出什么话来她想也想得到。
宁氏气得心疾要犯了,她被逼说出了三个字来,也知道她的威信在今天被红锦打掉了很多;只看屋里的丫头婆子们没有一个敢出声喝斥红锦、维护她这个主子就知道了。
红锦逼出了宁氏的话来之后,便不再理会她,反而让兰初过来把自己手上的一只镯子给她;兰初并没有推辞很痛快的收下了。
“夫人都夸你了,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能太小气,不过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你戴着玩儿吧。”红锦的话无疑又打了宁氏的脸。
宁氏又喘了几口气,微微偏脸不看红锦,免得自己当真被气得心疾复发也只落得自己难受罢了。
红锦赏完了兰初,五娘也自头上拔下一支钗来给了兰初,还拉着她的手拍了几下,让她无事常到她的院子里走动;看得宁氏又是一阵气血翻腾。
四娘直到此时才淡淡开口:“我看你这丫头很顺眼,我是个无福之人,不知道你可愿意认我做个干娘?”
宁氏听了猛然转过头来:“四妹妹,此等大事儿还是要等老爷回来……”
“等他作甚?我自认我的女儿,同他有什么相干?”四娘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可是把宁氏气得猛的再转回头去:“随、随你。”
红锦原本没有想到四娘有这出,不过想到兰初如果攀上四娘石氏也不是坏事,只是不知道兰初的心意如何,所以她并没有点头同意此事。
听到宁氏反对,兰初看向红锦轻轻点头,示意她愿意;红锦便道:“兰初,四娘看得起你,你还不过去叩头?”
兰初这个头一叩,石氏便成了她的干娘,并不是义母,这还是有区别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兰初的身份已经同一般丫头不同了。
四娘表明,如果有人要害兰初,她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的人。
宁氏只能努力镇定自己,她不能在容连城面前失了分寸,落下话柄。
容连城偏在此时平淡的加了一句:“四夫人喜得干女儿,我这里却没有备下贺礼,回头一定厚厚补上。”
宁氏还能怎么样,只能强咽下这口气:谁让她凤家惹不起他容家呢!她第一次有了要把容家踩在脚底下的想法,再也不是原本一直想要借容家光的心思了。
五娘和四娘都无事人一样看了红锦一眼,然后各自都闭上了嘴:应该说话的时候,她们是一个字也不会少说。
红锦见兰初事了,便看向了依然没有吐口的马氏;红锦眯着眼睛盯着她,一直盯着她并不说话,也不笑也不怒,只冷冷的盯着她,盯得马氏全身都冒冷汗。
马氏知道红锦要处置自己了,她几乎要忍不住看向宁氏,最后还是忍下了:这是她唯一的活路,不能再失去了。
她知道宁氏不会放下她不理的。
红锦看了马氏半响后,还是盯着马氏淡淡的道:“夫人,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恶奴?我可是依着礼把这个恶奴带回来给夫人您处置,相信夫人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是不是?”
马氏不吐口,车夫等人@@得了宁氏的亲口吩咐,无凭无据凤德文又不在家——就算凤德文在家也不会为红锦主持公道,眼下根本不可能除掉宁氏。
可是红锦却要宁氏亲自说了处置马氏的方法来,这才是真的能让跟随宁氏的人寒心。
宁氏倒是料到了红锦的话,她再料不到就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凤家大夫人:“此等恶奴狠狠打上二十板子,卖作苦力奴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红锦看到马氏打了一哆嗦之后收回了目光看向宁氏:“夫人,这样罚怕有些不妥吧?”
宁氏没有想到红锦如此不依不饶,这已经是最重的责罚了:“锦儿,这恶奴虽然该死,不过要打死她却还要官府定罪才可以,不然我们到时反而要担上罪名儿的。”
红锦轻轻点头:“夫人说的是,这恶奴如此狠毒,所行之事令人发指,就如夫人所说十分该死;我们倒真是不便打杀了她,只是就此放过她,以后再要有人如此这般来害我,或是害府中的兄弟姐妹们,唉——!”
宁氏闻言脸色再次转成了青色,看了一眼马氏后咬牙道:“来人,把这些恶奴都给我送官!”
她知道红锦在逼她开口,可是她不得不开口,不然被容家怀疑是她指使马氏害红锦,到时她就等着被凤德文休回家,然后嘛,她一定会被父亲赶出家门的。
“锦儿认为如何?”宁氏到底这一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
红锦淡淡的道:“一切全凭夫人做主。”四两拨千斤,红锦轻轻的挡了回去;是你宁氏把马氏送官的,此事板上钉钉,宁氏你想反悔可不成。
宁氏吸了一口气,唤道:“唤旺财来……”
红锦打断了她的话:“要送官让旁人去吧,旺财大总管我找他有点事儿,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宁氏闻言看了红锦一眼,心下在想她找旺财会有什么事儿:“可是官府那里总要有人去的,一般的长随却不太好;这要让谁去好呢?”
她心下却在转着念头,送了官也好,她会使些银子让知州大人网开一面,到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马氏来;到那时,只要暗暗让她的人看到马氏,自然人人都会归心的。
想到此处她心中冷哼了一声儿,要破你凤红锦的一点小心计还不容易?等到老爷回来大事一定,到时我再和你好好的算算帐。
马氏虽然哆嗦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拼命求饶,只是象征性的叫了两声之后便好像认命了:红锦等人当然知道宁氏的出身,送官?和送到宁府有什么区别?
此事,在红锦他们回凤家之前已经商量过了,自然不会让宁氏得逞。
花明轩此时起身,微微欠身道:“正好我今天有事儿要拜访城中的知州大人,这些恶奴我就为凤夫人带过去吧。”
花明轩这个拜访的借口可是差劲之极,或者说是花明轩根本不在乎什么借口,根本就是要去和知州那里关说马氏一事。
宁氏听到之后脸色微变,当然知道花明轩的用意是什么;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边五娘已经起身福了下去:“那就麻烦花公子了。”她代宁氏答应了。
花明轩还礼并扫了一眼宁氏:“五娘客气,无妨。我和浩宇可是过命的交情,现在又一同开了铺子谋口饭吃,帮这点小事儿算什么呢。”他的话中有话,宁氏听得脸色微变。
说完花明轩对着厅上众人一拱手,又对胡正豪点点头转身就向厅外行去;五娘连忙吩咐婆子们押着马氏等人跟上,根本就没有给宁氏一丝开口的机会。
宁氏冷冷的看了一眼五娘并没有说话,任由马氏被带走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把事情揭过去,其它的事情到时再设法吧:就算有花明轩在,知州那是个贪财的官,要保马氏一命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只是要多破费些银两了。
让她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的,是花明轩话中的意思:花明轩应该看不上这城中的生意才对,说谋口饭吃的话当然不能当真——可是警告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有人破坏他的饭碗,他就要不客气了。
世家子弟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他们不会随便在外树敌:不然也就不会有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了;可是花明轩却表露出了十足的敌意,他要做这样的事情不怕被家中的长辈们责罚?
宁氏想不通,所以她的心思有一半儿转到了花明轩的身上,还有一半儿却在思索着怎么救马氏,到父亲那里要如何说话等等:因为她认为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了,剩下是她的善后,同红锦等人无关。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想到红锦并没有就此罢手,她又开口了;听到红锦开口,宁氏的心口好像有些隐隐作痛。
五十五章 夺权三(祝似水流年书友生日快乐!)
红锦开口了,依然是不依不饶的语气:“夫人,那马氏既然已经送官,可是旺财大管家要怎么处置?如果没有他,马氏能让车夫等人如此听话嘛,此人怎么能让他逃过罪责。”
红锦的话中并没有掩饰她要乘胜追击的意思,她就是要趁现在拿掉宁氏的左膀右臂,夺了宁氏在凤府的一部分权力。
宁氏的脸上闪过青色:“此事应该同大管家……”她没有想到红锦所说要找旺财是这样的事情,听完红锦的话,她因为生气心真的开始有些轻微的疼痛。
失了马氏,她不能再让红锦把旺财借此机会除去,换上五娘的人:她知道,红锦是没有人可以做府中大总管的——这个位置,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的,至少是个能压得住府中仆从们的人。
“姐姐,你说对了!大姑娘的话可是很有道理,马氏一个内宅的婆子,哪里能指使得动二门外的人?人人都知道,此事和大总管怎么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五娘打断了宁氏的话,没有让宁氏说下去。
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五娘当然不会放过;她和宁氏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想除于旺财、马氏这一对夫妻:她虽然做不到正房夫人,只要能做个有实无名的凤家主母她就很满足。
四娘看宁氏还要开口立时道:“依我说呢,大管家是不是参与了害锦儿的事,自有官府来查——那是一查一个准儿的事情,到时自然也有官府的人来定他的罪。”
宁氏没有想到一向不问府中是非的四娘,也会在此时落井下石;听完四娘的话,她知道想保住旺财的大总管已经是不可能了。
“旺财倒真是个实诚人儿,我们老爷用了他这么多年,从来只有称赞没有斥责,想来应该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呢,他却有些太过纵容手下的人……”宁氏不得已改了口风。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红锦等人不会把旺财弄到官府去,她便还有法子让他再做上大总管的位置。
五娘点头:“姐姐明慧!旺财大管家的确是管教下面的人不力,还累我们大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吃了这么大的苦,眼瞅着大姑娘就要是出嫁的人了,你说出了这等事儿;”说到这里,五娘故意顿了顿,故意看了一眼容连城。
“唉,听兰初所言,大姑娘那胳膊上的伤怕是……,唉,真不知道老爷回来,我们要如何交待啊。”五娘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容连城。
容连城的脸上又沉下来三分,不过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拿眼看向宁氏:意思很明显了,他不说话是给凤家面子,如果宁氏不给个交待他便要说话了。
宁氏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被五娘和四娘挤兑了一番之后,只得再次咬牙道:“妹妹们说得对,旺财这狗才实在是有错在身;不好好的惩戒他,实在是对不住我们锦儿。”
红锦立时跟上一句:“请夫人为我做主!就五娘所言,旺财大管家没有那个本事做好大管家,依我看不如就先让二管家顶上吧——我可是被吓坏了,二管家倒是个老实可信的,至于最后谁做大管家,怎么也要等父亲回来再说,眼下还是用二管家我才能放心些。”
红锦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这番话来,她可是早就想好了;她并不想为她人做嫁衣裳:五娘并不是坏,只是现在的五娘和她坐一条船,是因为有宁氏压在上面;如果五娘完全得势,她能容得下自己姐弟吗?
五娘可是有两个儿子的人!红锦只是有备无患,并不想除了宁氏再和五娘翻脸成仇;当然了,她也不想得罪五娘,所以才点了二管家。
二管家是凤家铺子大掌柜的孩子,是五姑娘蓝罗的亲娘舅;这个人,红锦信得过,四娘和五娘也信得过:因为二管家是绝对不会听宁氏的话。
最妙的一件事情就是,二管家不是任何人的人:不是五娘的,也不是四娘,更不是二娘的,当然也不会是红锦的人。
虽然不过是一个人选,红锦确实费尽了心思的。
宁氏听完红锦的话一口气冲上脑门,心跳也加快了三分;可是在容连城炯炯的目光下,她看着红锦只能缓缓的点头,一连点了四五次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好——。”
她是被气到了,可是却又不能发作;马氏是自作自受也就罢了,宁氏正在为内宅管事娘子的人选暗自伤神时,红锦和四娘、五娘几句话,连外宅的大总管旺财也拿掉了。
这是生生的自她手上夺走了一半的权力!而且,日后她行事自然会受到很多掣肘:要知道,那二管家一家人可当真是恨她入骨。
如果不是凤家的生意当真离不开大掌柜的,她早已经把这一家人除掉了;但是这一家人,她动不了,因为凤德文不许:有时候凤德文@@@主意的,他认定的事情不管对错是一概只听自己的。宁氏一恨红锦把旺财的大管家拿掉了,二恨红锦居然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人上来:可是她却不能说一个“不”字,因为红锦和五娘、四娘所说的话,可是占了十二分的理。
二管家,在此时此地,也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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