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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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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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射不下来的大雁。」

  魏远争勾起食指刮了下江南的鼻尖,带着宠溺的神情:「是在夸自己临阵不惧?还是你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江南正欲反驳,魏远争忽然说:「江南,对不起。」,认真无比。江南,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了。

  「我……」江南想他大概是对自己的伤仍心存愧疚吧。「没事的。」他答,诚恳到不行。决心把一切伤痛都交给流年腐蚀。

  一点点清理那些污痕,魏远争恨不得吻去江南身上所有灼眼的淤青与血痕。

  有时候,情感来自于什么呢。如果是点滴,那是九哥倨傲面容下的轻斥,还是江南一句句温柔的呼唤「四公子」?如果是瞬间,那是九哥想挽留却不敢开口的尴尬,还是江南不顾一切捉住自己的决然?

  魏远争是后知后觉的人,等到认识了自己的心,也许便要错失了先机。

  江南虚弱地靠着桶壁,沉沉地在尚温的水中闭上眼睛。魏远争再一次,深深地感觉到这少年水一样的气息,化作稠雾蒙蒙,向他心蔓延开去。

  将自己臂上的伤口又包扎了一遍,魏远争换上刚向店家要的深色衣裳,粗布麻衣,倒还干净。

  另一件颜色稍浅的给江南换了,只是袖子长了些,此刻正被江南枕在头下。真是累着了,怎么睡得这么香,还打起了鼾?

  魏远争坐在床沿上正看他睡得安详,忽然江南眉头一紧,叫嚷起来:「不要……」

  「不要……杀……杀人……杀人……」,呼声在睡梦中显得恐慌而无助。

  「好了,好了,我在呢……」魏远争替他拭去额头上新起的汗水,伸手轻拍着他单薄的背脊。一下一下,梦魇终于撤走,少年停止了他的呓语。

  魏远争倚着床柱,半梦半醒地念着「我在」,于是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东方才刚露了鱼肚白儿,魏远争已早早起来。身子甫一动,惊醒了江南,「要走吗?」他朦胧地睁开尚还微肿的眼睛。

  「嗯。走的动吗?」魏远争起身去木架上拿了手巾。

  「已经好多了。」江南看魏远争用一只手胡乱地抹了把脸,方才想起来他的剑伤自己还没瞧过,「手臂上的伤,我看看」,他说。

  魏远争走过来,向他伸伸手臂:「都包过,早不流血了。」,像是怕他担心,又用手拍拍臂膀,「这点伤算什么呀。」

  「伤在身上,怎么能大意的。」江南说着,固执地拖过魏远争的手仔仔细细看了,复又耐心地包扎了一遍。

  魏远争抽回手,摇着头:「真拿你个小大夫没办法。」。过了一会儿,又催促道:「我们得赶快回去,这两天府里头不知成什么样子了。」

  「回府?」江南疑惑问道,万一此刻贼人正埋伏在魏府周围,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是。昨日我把客子山庄的账本交给了指挥使曹愠,现在去找他打探一下情况。」

  两人问过店家出得小栈,奈何扬州地形复杂,找到曹愠住处已近正午。魏远争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先躲在远处暗中观望。

  过了半晌,曹愠的轿子总算晃晃悠悠一路打东街过来了。落轿,曹愠掀了轿帘出来,气色不错,着着锦衣很是荣光。

  魏远争随手拈了颗地上的石子,脱手向曹愠头上飞去。「哎呦——」曹愠吃痛一叫,揉着脑袋,向这边望过来。一见魏远争他立马两眼放光,咋咋呼呼高喊一声:「魏大人!」,风风火火地奔走到两人跟前。

  魏远争不料他如此张扬反应,心中疑团顿生。不等他开口质疑,曹愠又大声抢言寒暄道:「魏大人这两日不见,可急坏曹某了。派了人满扬州城的找您呐。」

  魏远争看他面向自己神色不对,果然曹愠正冲自己使着眼色。「进去说。」曹愠朝府门悄悄比划了个手势。

  「多劳曹大人费心了。」魏远争接话道,立刻领会了曹愠的用意。

  曹愠搭着魏远争的肩,边走边说:「魏大人难得过来,一定要赏光去寒舍吃顿便饭,来来来,那位小哥也一起进来。」他向江南招着手,一路把魏、江二人迎到自个儿府中。

  直到走至前厅,曹愠停下脚步,将手一指,魏远争循着方向望去,只见大堂上正赫然放着一只紫檀木漆金的大箱子,足足有半人高。而另一头紧挨着大箱的,竟是一口硕大诡异的黑色棺材!

  曹愠看到魏远争正欲上前打量那口棺材,苦笑一声道:「魏兄莫看,那是一口空棺。上好的柳州乌木,就等着曹某一不小心躺进去。」

  魏远争闻言手扶棺木抬起头来,急切道:「这是客子山庄送来的?」

  曹愠点头,几步走近,「哗」地一记打开紫檀木大箱。晃眼的金光一下溢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满满一箱的金银。

  「还有这个。」

  「这又是什么意思?曹大人,就别再卖关子了。」

  曹愠苦涩一笑:「这是柳客子给在下出的一道两选题。」

  「两选题?莫非她是要你……」魏远争激动接话,曹愠干「呵」了一下,顺着魏远争的话往下说去:「魏兄想必也猜到了。柳客子派人放话来,要么把账本还给他们,则曹某和家人可安枕无忧,荣华尽享。要么……曹某就得带着账本下那九曲黄泉。」

  魏远争听罢,「哐」地一拳砸在黑漆漆的棺木上:「他们还把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

  曹愠重重叹息一声:「魏兄你有所不知,客子山庄幕后的主人,是相王啊!」

  相王!魏远争五根手指紧紧抠进厚重的棺壁里,用力得指节发白,相王晏永肇啊,又是他!

  「看看你写的是什么!」,晏长治一拂袖,把自己新递上的折子「啪」地抡在了地上,震得空荡荡的金銮殿里好大的声响。

  「户部尚书魏远纷挪用军饷?你……你可真行啊!」。殿上,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气得肩头发颤,一句话说成了两半儿。整个晏朝,谁不知道真正管着军务的是相王大人。他魏远纷夹在当中,谨言慎行,处处周全,今日反倒要被自己的同胞亲弟参上一本,可不委屈至极?

  正值晚春时节,富丽堂皇的墨刻京砖上潮气正浓,晏长治负气离开,魏远争前额贴地,伏在殿内跪了整整一夜。殿外,隔着厚重的朱门,魏远纷手托谢罪文书,高举过顶,愣是陪着他石阶跪穿,西风尽灌。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得骂一句,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们懂什么,魏远争那时却懒得去辩驳。他只恨,恨魏远纷的懦弱,恨晏长治的踟蹰。

  分明那样一个大好的时机啊,分明可以收回相王二十万禁军兵权,让其朝中势力从此一蹶不振。前线的将士盼着粮饷,坐吃山空却等不到一声开战号令。城外的百姓端着空碗,饥肠辘辘却却求不来一旨赈灾恩赦。而自己呢,那一腔热血望穿秋水怎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权臣当道,大晏朝里外式微啊!

  第十八章:心有戚戚,往事那堪提及

  「远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不能?呵——是谁当初信誓旦旦愿为苍生,现在却以一句不能冒险推脱得一干二净?」

  「远争你别冲动,往后……」

  「往后?时机错过,还谈什么往后!」

  远纷,我错看你!

  什么时候起,亲密无间的兄弟开始将内心深深埋起,离心离德、畏首畏尾?

  魏远纷,你跟你那尊崇的皇帝陛下,可真是天生的一对!

  「先皇后早逝,朕以皇子之幼,托于贤妃。贤妃待朕,尤胜亲子相王。相王于朕,亦兄亦如父。先皇榻前,朕与他立下重誓。朕为君,他为臣。两相帮助,永不起手足杀戮之心。」

  「陛下突然念起旧事,微臣惶恐,不明深意。」,陛下您的眼睛为何不看着自己,那云窗外亘古不变的梧桐,除去三两喜鹊,有什么值得您停下目光久久流连?

  「相王之事,无须再提。参他的折子,你也不用递了。」晏长治依旧清冷的声音,像叩在石阶上的夜雨,点点滴滴,隔着空旷遥远的距离。

  「陛下!」陛下难道忘了,那次您与远争一同登上十里郊外高高的烽火台。天地俯仰之间,您指着东方新起的晨曦,说,终有一日这土地会重新回归晏朝的疆域。

  「不许……再提。」天家威严,纵是情深似海,也要两相隔断。不能辩,不敢辩,休得再辩!

  四日后。朝中钦任相王晏永肇与北蓟国师达伊努签订白苎条例。

  晏与北蓟乃约为兄弟之国,以白苎河为界,双方撤兵。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晏每年向北蓟供银六万两,绢十五万匹。白苎七十二囤尽交与北蓟常驻官邸辖制。

  至此,晏朝疆土继燕云九州后又往东退去数百顷。

  那边疆的狼烟还未熊熊燃起,为何晏朝的天空却乌得如此彻底?晏朝的子民们一个个翘首仰望那在京都皇城里高高在上的容颜,而他们日夜相盼的皇帝陛下,究竟许下了怎样无情的诺言?

  因为他的顾全,对大局的拿捏?

  魏远争一百个的不理解!

  陛下您只道顾念兄弟之情,办不了相王,白苎七万百姓就要连晏人的身份都被剥夺,那沉重的岁贡,您还准备从贫民的骨血中榨出吗?

  「陛下,臣……没错。」

  黎明时的皇宫,淡淡的虫鸣鸟语混同着早起宫人低低的交谈,让人恍惚间以为从夜的死寂中脱离开外。蓬勃升起的朝日于这片皇城之上洒下第一缕辉煌,却在宫深廊回中压抑着透露出浓重而病态的哀伤。

  九曲宫径,宫殿的主人一路加快了脚步,他淡漠的面容隐隐浮起焦虑。来不及用膳,赶在早朝之前他要见到那个倔强放肆的臣子。但是魏远争依旧匍匐于地,说这话时背脊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对自己的惩罚,魏远争低下头去洗耳恭听,然而等待的结果却只是一声不期而至的轻叹,和一串沉重离去的步音。

  那人不知何时从隐约的人声中走来,跨过殿内朱色的高槛,定定地站在魏远争跟前。「起来吧,没事了。」轻柔得一如自己每次思念母亲时所得到的安慰。

  抬头看向远纷,那张同样俊朗的脸上遗传了母亲的温和与父亲的淡泊,额上残留着的干涸血迹,宛若细腻的笔刷沾了赭石点点肆意画做,让人嫉妒的从容。

  魏远争像是忽然间明白过来,远纷同陛下,也许才有着天然的契合。

  「不用你求情。」他站起来,但长时间的跪伏麻痹了他自己的双腿,身子忍不住要往下坐倒。远纷连忙伸出双手将他扶住,唤:「当心。」

  却被决然地推开。

  北蓟一日不退,相王一日不倒,恕我实难面对,你们那自私懦弱的嘴脸。即使温柔是它的表象,即使你倾注浓情。

  不甘心。

  如今,那一份不甘并没有从扬州一季的岁月中褪去。对相王,魏远争亦是心下忌惮,处之而后快。

  想不到相王的势力竟早已蔓延到了南部,在晏朝上下遍洒罗网,爪牙扎根于国土四方。陛下,您若得知相王的野心嚣张,是不是还能够隐忍,让他一点点分享您的御座琼觞?

  「相王?如此,那道两选题,曹大人怕是已有抉择。」魏远争移步至紫檀木箱,随手从箱内拣起一锭足金元宝,眯了眼看道:「慷慨赴死,实在不及生而荣华。」

  「此是世事无常,世事有常。曹某本不期荣华,奈何贪念合欢。双亲已老去,子尚幼,吾妻温婉,实难舍。只好随了有常道。」曹愠一席话,不似先前寒暄,叹气,带着深深的无奈。仿佛,这才是他内心真实的独白。

  也是,寻常官吏听了相王名讳,哪有不战战兢兢退避开去。又岂会如自己一般遇挫愈要迎上前来。

  「那日,府台大人不肯援兵相助的缘由,想必也是已经知晓了情形?」

  曹愠眼中掠过一丝愤怒,匆忙颔下首,道:「正是。」

  一旁久久注视着这一切的少年,敏锐地捕捉到曹愠眼中一闪即逝的情绪。疑惑,既是决意妥协,何必对那府台一嗔一怒,岂不以五十步笑百步?

  魏远争轻「呵」一声,「果然。」,语气玩笑一般,却掩饰不住的心寒与嘲讽。看一眼江南,那少年眸中初露的锐光与他正是心照不宣。

  「魏兄,这道柳客子的两选题,我再原模原样抛给你。曹某虽然希冀有人能够行非常,力拓第三条道路。但是现下情形,曹某真心愿你同我一道,随有常。」

  魏远争眉头骤然紧起,「有常?有常?」,他应:「好。」一字铿锵。

  陛下,远纷,世人都在这有常道上徘徊。冲出去,要么粉身碎骨,要么,一将功成。他不是不敢,只是嗅到了这事件中的异常。故纵的观望,让他放下了身段去允答。

  曹愠轻「吁」了一口气,恢复了方才一来一回的热情客套:「你看,这都快子时了,二位就在寒舍用餐便饭如何?」

  「不了……」,魏远争才不像曹愠那般乐得清闲。

  「内子煲得一手好汤,昨夜小火熬上一锅五步蛇炖青鳖,头餐吃不尽,可惜呀!」

  「实在不劳费心了,魏府——」话未说完,又被曹愠打断,眉梢微微一挑:「魏兄真不赏光?」

  「四公子。」江南点点魏远争的身侧,轻声叫他。

  「嗯?怎么了?」魏远争扭过头去。

  「有些饿了。」江南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魏远争粲然一笑,「看来今天是非得麻烦曹夫人不可了。」

  三人继续往里走去,闲话家常,仿佛在演一场既定的戏码。聪明如他魏远争,怎么会想不到曹愠二次挽留的深意。而江南,则是在为这情节,找一个顺理成章的台阶。

  五步蛇炖青鳖,果真够熟够烂够新鲜。成段剔白的蛇肉,老鳖肚里剖开塞上八宝,浓稠,不愧是熬了一夜的补汤。倘若是嗜好野味的食客,这一锅绝对是个蛊惑。

  「尊夫人好手艺。」魏远争才夹起口蛇肉,往嘴里头一塞。什么怪味!勉强咽下去,眼睛不自觉地紧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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