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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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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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没有意识到吧,我一次次望着你的睡颜,想将你就此带走。远远地,将你掳去海角,回到记忆里鸥鹭争渡的芦苇林中。

  作为幼时的大哥也好,作为罹难时的挚友也罢,你又何时真正感受过我的存在。小南,那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你表面看着是如此亲近的孩子,我却永远触不到你的内心。

  一抹乌发顺着单薄的肩头滑落,隐隐间夺目的温柔。伤痕却不适时地出现,一道道红紫狠狠揪住那人的心。

  抱歉,他应该说几万个的抱歉。映在墙上的影子抖动了一下,久久地凝滞在原地。

  唐家和客子山庄,本就是一体。

  小南,我一定会帮你报了弑父之仇,誓言历历在目,却变得风一样轻微。我想不到你是拥有那么复杂背景的孩子,更想不到一向的自诩竟变得如此无力。

  那日。客子山庄。

  唐骁冷冷地望着远处那群被围困的官兵,面上波澜不惊。这样的场面算不得什么,争斗杀戮他从小便是见惯了的。

  「主人,货已经全部装船了。」随从上前来禀报,只待唐骁一声令下将船开出。

  这里果真是庄后另一处码头。魏远争猜中了,然而此时的他却是被庄内家兵重重堵着,自顾不及、分身乏术。

  「你看那人,好生厉害!山庄里那么多人,愣是没一个人伤得了他。」身边有人终于忍不住发出声感慨。

  「可惜了,他是孤掌难鸣,你看——那头弓箭都架起来了。」旁人接话道,手遥遥指向肆虐纷扬的尘土中心。

  「主人?」

  「开船吧。」唐骁吩咐道,一句话被迫重复了第二遍,他不耐烦地瞥了眼那边聒噪的两人,却也不由得朝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

  中天悬月月色寒,山庄内外,火光映红一脉江水湍湍。风掣锦旗招展,一人白衣翩跹,其姿恍若水天蛟龙。汗透背脊,和萧萧晚风,越发飒飒英容。竟是那人吗……

  忍不住要同登高墙,将局势看个仔细通透。心内一波寒凉,小南有见过这样子的魏远争吗?倘若此刻他见到这白光刃刃中的身影,会不会要将自己连连降级,直至弃于流年时光当中。

  你越是长大,我便越是握不住。好像妹妹她,无可逆转地死在豆蔻的年纪。

  家族争斗,仅存的感情都托付给了漫漫飞絮中跌入自己怀里的孩童。小南,小南,所有的真,所有的情都给了你一个,想来都有些孤注一掷的恐惧同不安。

  火石交错之际,唐骁看到尖锐的利箭一线流光划过。这样下去,恐怕连魏远争也支持不住。「去,拿弓箭来!」他疾声喊道。

  箭在弦上,绷紧。「咯,咯——」,细小吃力的摩擦声让气氛顿时沉抑下来。远处的痛呼喊杀一时间像被生生阻绝开外,唐骁只听得自己的心一下下「通通」跳动,犹豫不能决断。

  四公子,四公子……,唐骁眼中闪过一丝伴着痛楚的促狭,耳内轰鸣着江南对那人每每温柔的唤声。

  隔着葡萄架远近斑驳的距离,他看见过江南对那人展露的笑颜,宛如栀子花一样纯粹安静。神色刹那间狠厉,过去,过去那样的柔情不都只属于自己!

  箭势一转,救人与杀人,仅在一念之间。

  「啪!」那直冲胸口带着十二分力道的一箭,竟然,竟然被这样射落!

  等等,那白羽……唐骁一激灵,猛的朝去发箭的方向找寻,汗水竟一下涌了出来。

  骑乘箭术,稍讲究些的人都要造几批特定的弓箭。每人的弓箭都是各异的,像是自己的燕尾鈚箭,像是柳客子的点钢红翎。

  而,刚刚那支攒竹白羽,世间再寻不得第二人持有,正是自己亲手做得赠与江南的呀!

  「主人!」随从上前拉住唐骁的一角衣袖。

  「滚!」一把将那倒霉的随从摔开,唐骁不顾一切地提弓箭冲出。

  小南,小南!客子山庄尘烟茫茫,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芦苇滩边空荡荡的旷野,做起想拥抱又抓不到的噩梦。

  「小南!」他看见那个少年义无反顾地跌落,像青鸟一般铮铮的决然。瘦削的腕骨因用劲而愈发分明,想要抓紧身旁的人,却反而更加无力,一路跌宕没入身下汹涌的白练之底。

  「主人!」随从不可思议地大叫起来,他看见唐骁疯也似地跳进江里,像是有河伯鬼怪召唤。他战栗着,这哪里还是那个素来沉着的商帮之主,分明就是个着了魔的痴人!

  他浑浑噩噩,好像弃了自家孩儿的父亲,丢了相依胞弟的长兄。带着对自身的恨意,将心凌迟到体无完肤。

  黑暗中几乎要被夜隐去的声响,微不可闻的轻触。唐骁离开那少年薄抿的嘴唇,那唇上带着四季如冰霜一般凉薄的温度。

  少年皱一下眉,口中溢出一丝嘤咛,「走……」,身体在蛙鸣的夜里甚至打了个寒噤。

  是我啊,唐骁的声音哽在喉口,小南你以前从不做恶梦。白做了坏人,却伤了最在乎、最心爱的那一个,唐骁啊唐骁,你简直可恶愚钝至极。

  「哥,你……要笑。小南,也……要。」女孩痛苦地睁开双眼,右手紧紧地握着唐骁的颤抖的手指。而后,从他年轻大哥的眼中,泪水顷刻夺眶而出。

  痛苦的时候,你叫人家笑,该有多煽情。可小小的江南却将嘴角弯起来,一如既往的洁白宁静,用他当时尚还稚嫩的声线,说,好。仿佛天生他的一言一语,一呼一滞,都携同打动人心的温度。

  奔逃,用极轻的声响,唐骁夺门而出。

  魏府的青石台阶上是夜有一个萧索的人影,那么孤独,背手立至东方白露……

  第二十一章: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早晨的天尤带薄雾,江南抬了抬被自己枕了一夜的胳膊,半睁的双眼望向裱着竹篾纸的窗户。三两的仆人零散劳作,拿着扫帚、端着水盆,抱怨似地伸着懒腰。

  「呵啊——」似乎是受了牵连,江南也轻轻哈欠一声,甩甩手慵慵懒步下床来。

  掬水洗脸,发现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点淡褐小痣,横亘在感情线中间,那么不起眼的印记,却生生宛若决断一般。

  日子就在一个又一个平淡的发现中暗暗逝去。

  这期间江南是见过唐骁的,那时他来找他,却发现房间里还「哔剥」着微微一点烛光。两人于是叙了很多的旧,提了为数不多所能提及的人事,不过唐骁始终没能够向江南坦陈同客子山庄的关系,亦没有提及当日的情形。

  那日不觉聊至深夜,却被意外的来客不适时打搅。唐骁连忙走人,叮咛嘱托,恨不能拖了江南一道离去。

  这意外的来客,正是沾了一身脂粉酒气的那位翩翩而至四公子。轩窗里头隐约见得,忙提了脚步,几声柴门试叩,江南轻启荆扉:「这么晚了,四公子……」

  「我就说,烛火未熄,你必定是还未睡。」魏远争嬉笑一声,笃定地说,似乎是还没忘了方才歌栏酒肆中的那些个儿你侬我侬。

  江南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请进屋来,那人倒大咧咧往他书案前头一坐,像模像样地随手拿了册书翻起来。

  江南无奈,紫砂壶里倒了杯茶水,吹凉了递到魏远争跟前:「喏,喝杯茶,醒醒酒。」

  魏远争正口干舌燥,端起茶碗一气喝了个杯底朝天。「哈——」他呷呷嘴,「渴死了,还有吗?」,边说边不忘用手比了个扇风的手势。

  「咦——」,江南第二杯茶刚倒了送来,魏远争却像个孩子似地从一堆字帖里头抠着什么,发出声好奇的轻叹。扒拉扒拉,几页丹青被他扯出了小半。

  「呃!」江南手里头杯子一晃,满满一盅凉茶抖搂了半盏,尽数泼在了魏远争肩头。青衫上头点点墨绿晕染开来,好不写意。

  「别看!」先顾不得这水渍,江南大喝,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乓!」,将魏远争给吓了一跳,讪讪收回手去。

  「江南?」魏远争怔了半天发出句疑问。那少年正在手忙脚乱地塞着那堆字帖丹青,好容易藏了起来,拍拍手,长吁了口气。

  见江南完全没理会自己的意思,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魏远争不甘心又问了句。「江南?」

  「啊?」江南总算回过神来,一转头看见魏远争正一脸玩味瞧着自个儿,顿时尴尬地没了回应。「呀!四公子你的衣服湿了。」却是才瞥见,江南也不知是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唰唰——」,径自挽起衣袖帮他擦着肩膀的湿印。

  魏远争又用手偷偷去够那些宣纸,别过头去,探究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呐?」

  「不许看!」江南一激动,微凉的手指贴上魏远争一侧面颊,将他的脸给硬生生搬正过来,向着自己。

  还来不及松口气,江南才意识到这动作有多诡异。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了一起,说多暧昧有多暧昧。素来耐热的他额上登时沁了一层热汗,支支吾吾百口莫辩。

  咣当咣当,耳中像有十几口山寺大钟乱撞,眼前的人渐渐凑近的那张俊逸脸庞模模糊糊叠成了无数张幻影。

  「噗——」一股热气毫无预兆袭来,打在江南的唇畔,带着浓浓一股杜康味道,魏远争忍不住笑开来。像寻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勾起手指重重一记刮红了江南挺直的鼻梁。

  「哈哈——」魏远争捧着肚子,活像个得了胜的小孩。

  月色无边羞展颜,一团乌云笼去凉辉大半。门外的老槐枝叶沙沙,窗纸上影儿攒动,蝉叫、蛙鸣间里混着笑声重重,隐约间不知入了多少人的耳目。

  当是年少轻狂,方能肆意欢言,洋洋洒洒但看内心无妨。你若是问了二十年后的魏将军,最喜欢的场景是什么。他必定说,百姓安乐,我与二三人且行且歌,有无邪少儿郎,有稳重旧时友,游遍青山绿地,笑谈人生无妨。

  而上宁朝紫薇宫里头的那位,包管会噙了笑,告诉你,是堂堂天下兵马统筹于手的大将军眼睛滴溜溜一转,便要对你使出孩童般调皮的招式,然后你看他玩累了,雏鸟般困倦在自己的身旁。

  大概就是这样。

  江南蹑手蹑脚地给魏远争披了件薄衣,啧啧,这人伏在他案上,一眨眼的功夫便沉睡过去,重重的鼻息一起一伏。过了几刻他大概又觉得燥热,睡梦中发狠似地扯落刚盖上的衣服。

  江南无法,只得拾起来重新给他披了,又拿了把湘妃竹纸扇一下下帮他扇着风。

  和着凉爽,魏远争再度安稳入眠,而后纸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了,如此这般一宿到了天明。

  「早。」眼睛半开半闭间,江南便看见魏远争给自己献了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心尖一酥,方才想起来魏远争昨晚在自己屋里睡着了。

  「簌,簌……」宣纸在江南眼前抖了几下,白白地晃得他眼花。梦境里又云游了一阵,听到那人嗤嗤的笑声,江南像是突然觉醒,一对墨瞳猛的睁开。

  「可惜了一手好字……」魏远争端详着手里头的宣纸,摇摇头发出一声喟叹。

  「啊——」江南一下从座上跳起来,「快、快还给我!」说着便急忙要用手去抓,身子踉跄地扑向魏远争。

  魏远争一闪身,捏着宣纸的手伸出去老远,嘴角一抹邪邪笑容:「不给。」

  江南整个人都快扑在了他身上,「四公子!」,他又急又恼愤愤唤道。

  「这上面不是写了,贺四公子生辰?」魏远争故意倾着身子,手又伸出去些。

  「生辰都过了,不算。」江南赌气似地一撇嘴,少见的孩童表情看得魏远争一愣,差点被他抢去了纸。

  「咳咳。」一手掬起凑到嘴边,假意咳嗽两声,魏远争正色说道:「怎么不算?说了给我的,现在我收下了。」说着就要背过身去卷纸。

  「那天给才算,况且那天也没准备给。」江南急得跺脚,魏远争听得故意委屈地一扁嘴巴:「今年统共才收到这么一样礼物,你都要收回去……」

  「呃?」江南被他这一招给唬得一时招架不住,挠挠头:「不是……」收回手,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金镶玉的小锁,捏在掌心冲魏远争摊开:「是打算送你这个。」

  没想到魏远争才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去,这小孩子的玩意儿,我要这个!」说完把几张宣纸快速地卷拢起来塞进衣袖里。

  江南低头望着那枚小锁,的确是孩子的玩意儿,从小便带在身上,也不知是不是母亲留了给他的。心里头没来由的有些酸涩,但看到魏远争的动作,又觉得好气好笑,一时间没有接话。

  魏远争眉头一蹙,站起来拍拍衣服,走到他跟前:「好了,我要去趟书画行让他们把这三幅画给裱起来。」

  「噗——」江南差点被这话给噎住,「你……」脸都涨红了一片。

  魏远争别有深味勾起嘴角,「那个……」他支吾一声却不接着往下讲了。

  「什么?」江南迷惑地抬起头来。

  仿佛三月的雨燕掠过春水,点点涟漪,仿佛古琴曲奏起第一个音节,铿,婉转有力。迅速不带迟疑地在江南唇瓣上攫取一丝沁凉的甜蜜。

  魏远争眨眨眼,「昨晚欠你的。」活脱脱一个纨绔小子。

  回忆起晚上那唇边的轻笑,和令自己出糗的无措表情,江南狠起来骂一句:「越来越没正形!」猜想肯定是这几天韬光养晦的成果,可再看屋子里,哪还有魏远争的半点人影,怕是早走了。

  而所谓这韬光养晦,是魏远争为了掩客子山庄耳目,出的昏到不能再昏的招儿。扬州多的是什么?画舫青楼呗。天下男人能有几个不好色的,天下的昏官除非惧内、不举,正常点的又哪里能脱得了一个色字。

  那就依了这个常理便是,有常道也无非不过声色犬马而已。别看现在府内太平,一干人等相安无事,指不定哪儿就安排着客子山庄的眼线。曹愠也是知道这点,才只得偷偷摸摸借蜡丸传递消息。

  于是乎曹某人一日到晚,和帮闲散官吏们登门相邀,作揖道,那笼烟阁里又出了新乐子,似是还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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