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拿出倒出来的酒递到我的面前,酒杯中的酒只有杯子的五分之一还不到,我问道:“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
“乔先生关照过,这瓶酒只能倒这点量。”老爸又在打什么算盘。
我握着杯脚,这杯酒的光泽度很低,应该有些时间了,我晃了晃酒杯,这个酒香是我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不如其他的红酒那么馥郁,我小小的含了一口在口中,除了苦涩还是苦涩,我没忍住还是咽了下去。
味道很怪,我心里盘算着,这瓶酒看样子有点年代了,可是这么怪异的味道让我觉得自己有点暴敛天物。我尴尬地冲着服务生笑笑,他的脸上只是堆满了笑容。
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老爸只叫他到了五分之一还不到的量,老奸巨猾!突然好想爸爸,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安全或是危险,是否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我,他自己的女儿!
正当我怔怔出神,手心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我一个猛烈地抽手,把酒杯重重地打碎到地面上。咣当一声,我惊吓得心跳加快。只有自己知道我惊吓不是因为杯子打碎了,而是我的手又一次越发猛烈地刺痛。我的脸色苍白,我深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死死地将手撑在桌面上。
倒是我的不小心,吓坏了服务生,他急切地走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乔小姐,你的手没事吧?有没有被碎玻璃划伤?是我服务不周了,对不起!”
他的态度真的没话说,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还之客气:“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的手滑了。对了,爸爸的酒就先存起来,等到以后我再来品尝。”
“我去付服务费,你先收拾一下吧!谢谢你的招待,再见!”倒是我,有些落荒而逃地困窘,我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酒庄有免费的伞可以借,我撑着长柄伞,漫步在雨中,湿气朦胧,手上的疼痛渐渐褪去。站牌下的公交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幸运如我,坐上赶往家里的末班车,心里空荡荡的。或许有时自己应该要和自己独处。
另一头,洛申终于知道了一个震撼到他的真相,他的心情有些低落,甚至是从未有过的自惭形秽,想开车出去释放心情,却不知不觉又开到了一个熟悉街区。破旧的墙头,蜿蜒的小道,他熟练地将车停在一个幽暗的灌木丛中,下了车,燃起一支烟,习惯的角度,呆呆地看着那个暗去的窗口。她安睡了?
洛申手里噙着忽明忽暗的香烟却一口也未吸,他的心就在一秒终于又一次收到猛烈的撞击。那个瘦弱的身影又一次机缘巧合下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慌不忙地看着她走近,慢慢地掐断烟蒂。
心里有一股冲动涌动着,那是一直沉沉浮浮却一直存在的占有欲。
“这么晚了怎么才回家!”
我吓了一大跳,大叫了一声,慌乱地跺着脚。这么晚了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估计要不是自己半神游太虚地走着,早就吓得和阎王喝茶了。
我没好气的冲着他吼道:“彼此彼此,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外人看来这像极了一对小情人的打情骂俏,只是当场没有外人在场而已。
“怎么你也关心起我的安全问题?”他又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打趣。
他的脸上有星星点点的湿气,“下雨天为什么不坐车里?”我说,撑着伞的手却不经意的朝他那里挪了挪。
他眼明手快地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语气却不受控制地异常寒冷,一句话刚出口瞬间就凝结成了冰。他的不甘心和愧疚将他淹没。
“你心里还有欧阳曜吗?”欧阳曜,这三个字就像紧箍咒一般让我的双脚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心里“轰”的一声,深深的遗憾和怨恨还有无限的不甘心奔泻而出。
我瞬间石化了,他却反常地失去了耐性。
“回答我!”他的手像是要把我的手碾碎在他的手掌中,我吃痛地挣扎起来,他抽出手,变本加厉的用力摇晃我的身体。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颤颤微微地掉落下来。噼噼啪啪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他顿时住了口,答案已经是心中明了。
我的那一根敏感的神经又一次自卫了起来。
“绯儿,你就这么固执?你就这么热衷于伪装?伪装么,谁不会?”洛申失控了。
“洛先生!请你叫我,乔绯隐!也请你放开我!”我又像是一只斗兽场里的狮子一边流着驯兽师带给我伤痛的眼泪,一边在观众面前表演着我的凶猛和坚强。
“是,我承认你的伪装比我高级几百倍。你带着在商场里练就的云淡风轻的面具,带着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矫情在情人场里游刃有余!”
我定了定神,理了理混乱的呼吸,我大口喘着气冷冷地看着他,带着陌生和打量的眼神,特别帅气地回答:“是,洛先生,我在和欧阳曜的爱情里,是我失败了。但是,有时候失败了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败。也并不表示我要对你投怀送抱。恕我直言,我们纠缠这么久了,你看到为你流过一滴泪吗?我根本就不爱你!”
他凝视着她,终于抓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意外的是,他那格外疼惜的眼眸又一次醉在了我的眉心。
“绯儿,你为什么不能适时的表现一下你的软弱呢。在你眼里,爱情就是玻璃,碎了就拼凑不起来。”
他接着说:“但是,你为什么非要把破了一地的玻璃揉进胸口呢?可是呢?最后那个痛到麻木的你,是恨得累了,怨得累了。我也跟着你疼到了麻木。你或许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每次像个仙人树一样的跋扈地对抗着你内心的侵入者的时候,只会让我越来越想接近你。因为我知道,每一次的战斗,都会让我越来越接近你内心的安全距离。”
他的每一句话都撞击着我内心从未被人涉及的阴暗处,甚至是自己也宁愿远离和抛弃的阴暗的角落。我是这样的不争气,上一秒还在义正词严的抗击着他,下一秒竟然顺从地伏在了他的胸膛里,我好想把自己的委屈通通地哭出来。
我终于还是选择推开他,直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泪。
“失去了爱情,我还有尊严!”
“尊严,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没有尊严?”他反问。
他觉得冰凉到可笑说:“好烦啊,因为你而烦,你怎么就那么让人心烦。可偏偏又心烦的让人那么快乐!”这样的话,这样一个硬汉的柔情彻底击垮了我内心的防线。
“你走吧!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在你为了另一个男人默默流泪的时候,在暗处偷偷地想着为你抹眼泪!”他的态度突然巨变。
“我不会再回来纠缠你了!”他悲伤的眼神,表情上却浮起一丝笑容,紧接着眉头却蹙成一团,意味深长地说:“或许欧阳曜还是原来那个值得你深爱的男人!”
他一个果断地转身,钥匙转动发动机一次没有起火,第二次他猛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看,我伪装的多好!我发现自己那个看起来被欧阳曜占据着的心一直只是想象着被他占据着。其实那里早就有一个人偷偷地进去了慢慢地将里面原来住着的人厮杀殆尽,占领了整片土地。
外面的天,正如那天我失魂落魄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那样的淅淅沥沥地洒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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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我很用心。这一章,我曾经把自己写哭了。
☆、辗转在自尊下的爱
“乔绯隐,你个十足的大混蛋!这就是你要的答案?现在如你所愿了,那你就继续抱着回忆抱着那些残破的回忆活着吧!看你多伟大,打了胜仗了,终于把接近你安全防线的敌人击退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心想。我像一只流浪的小猫,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蜷缩在角落里。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叹息着自己的世界里又少了一个接近我的底线的人。
拂晓,我一清早就到了地下车库排练,只有专注于谱子和四肢之间的时候,只有感受鼓点划过鼓面的流线,才能真正的感受自己的专注不再停留在那些虚无飘渺的感情世界。
“乔,怎么这么早就来排练场了,不是说好了下午两点开始吗?”Pony哥的声音。
“谱子的节奏还有点问题,早点过来练习。”我回答道。
“Pony哥,能买几瓶冰水给我喝吗?我口渴。”我问道。
“你确定要冰的?”他反问道。
我回答说:“恩,练久了,有点热,谢谢!”
“乔,我把饮料买来了!”Pony哥热情的把袋子递到我的眼前,笑着替我关怀的打开瓶盖。我迟疑了一下。
“啊,Pony哥,你看主唱他们来了,你招呼着,我去厕所,去去就来!”我一边接过袋子,一边飞奔到厕所。
我伸手,将厕所里的洗手盆里的塞子盖好,然后将冰水倒在里面。我深吸一口气,将左手伸进冰水里,两月的天,让我的浑身冻得一颤,但是来自手心的疼痛却减轻了不少。
看着镜子里因为一夜没睡而黝黑的眼圈,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走出了厕所,继续排练。
第二天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秋络桐一进门就看出了我的疲惫。
她说:“喂,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助教做得太辛苦?”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说:“还可以吧!我先练一会儿外科结。”
“你慢慢练吧,我先睡美容觉了!”她懒懒的声音传来。
“嘟嘟嘟……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这是我第N+1次拨通纪崇源老师的电话,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乔绯隐并不是对医学那么的不尊重。
自从那日和洛申一别,我发现我自己最最要命的不是那辗转在自尊下的感情,而是当自己感受到被爱的时候,用尖锐和拒绝来否认自己内心的行为方式。
可是,现在呢,我又需要证明什么?又是借机转移注意力证明自己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成长和生活。我究竟在做什么?
拂晓,我再一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终于通了。
“纪老师,我是乔绯隐,我在实训室门口,我现在就要证明给你看我的实力。”
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么早就给他打电话,刚刚被洛申个死人头弄得半死,大清早的又来一个班门弄斧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狂,还用这么誓死如归的语气来挑战他的耐心。他后悔最后还给她了机会,算了何必和一个学生过不去!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性的话就在那里等着。”我的天空像是有一道流星划过,我激动地连连称谢!
我挂完电话,扶着门边渐渐滑了下去。纪崇源不慌不忙地到家冲了把澡,吃了早饭,才慢慢启动汽车往至延大学方向驶去。
纪崇源走进实训室,发现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瘫坐在门边,当他走近她的时候,他从来都没看到过一个女学生如此期盼她出现的眼神,她脸上无精打采的神情顿时闪亮了起来。
当我看到纪老师走近实训室的那一刻,我在乎的不是他让我等待了多久,我的内心升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我把散开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我挺起了胸膛。
这一刻我只想显示我的坚强,纪崇源一步步走近我的身边,我戴起口罩,戴上手套,拿起桌边的工具,认真地缝合起来。纪崇源竟然被她那股强大的气场摄到了,她的眼神充满了自信,沉稳熟练的手势。甚至让他忽略了她在这样一个低温的环境下竟然等了自己整整三个小时。
就在我快打完最后一个外科结的前几秒,我的手心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我颤抖地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僵硬而缓慢的放下器械,脱下口罩。
他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轻佻了一下眉毛,两片嘴唇冷冷地翻动了起来。
“从那次你给我递材料我就发现你的手有问题,动作完成得不赖,但是你看看你满头的汗?做外科最重要的不是你能把伤口缝得多漂亮,而是要给患者尽可能少得痛苦。你缝得是腹部,把伤口缝得那么密知道拆线的时候患者会多痛苦吗?”他停顿了一下。
接着说:“连一个自己的手都不重视的人,配拿器械上台吗?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手就是他的生命。”他的话刻薄而坚硬的刺破了我的自尊心,原本接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技术可以来安抚内心上情感的失落。没想到却被纪崇源又一次有力的一击。
“不过,你逞强的样子和气势倒是挺让人入迷的!”他露出自大而玩世不恭的邪恶微笑。
这是正怒火中烧的我,条件反射般朝着他的膝盖下面猛烈地一脚,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勇气敢踹自己的老师,只是当时的情感提示我绝不能受到这个人的侵犯。
他因为吃痛假装要倒下的模样,用力地将我搂进怀里,霸道地将他的唇辗转在我的嘴巴上!
我用力地将头顶在他的鼻梁中间,用力地推开他。脑袋如铁锤般使劲地一顶,他吃痛地离开了我。
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不,是三味真火,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把对面的禽兽烧成灰烬。
“这就是你,故意为难我的理由?”我等着他回应,他捂着鼻子笑容却很灿烂。
“可惜,老娘不吃你这一套!下次见到我就要多远滚多远,别他妈让我看见你!”我轻蔑而戏谑的一笑。
冷冷地说:“算命的说我今天会有狗屎运,感情倒是在这里踩到一坨屎了!”说完,我脱下手套,狠狠地往地上一扔,飞奔出了实训室。
洛申冲了进来,他挥手砸了一拳在纪崇源的脸上,高声怒喊道:“你别再去招惹她,听到了没有?”
纪崇源因为毫无准备突如其来的一击,倒退了几步,站起身来,戏谑地一笑,有些吃惊地说:“她不会就是那个小辣椒?”
“对啊,绯儿,乔绯隐,我怎么没联想到!”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洛申理了理衣领,脸上立马浮现了严肃和不苟言笑的表情,他的语气坚定而认真。他的嘴唇微抿,摸了一摸鼻子,双手插进口袋,居高临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