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复婚的习进南又给了公司里众多小妹众多失望。有小妹满怀希望破灭后那怨愤的目光对我说他们是感觉生活太美好了才会乱扑腾,说完还向我寻求同感。我可没跟她同感,谁也不乐意不明不白地就离婚,然后又迅速和同一个人再复婚,何况是事事追求卓越的习进南。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不过,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以退为进,不破不立,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这种方法在商场上时常碰到,习进南那么聪明一个人,举一例反三事做起来也是很容易的。假如离婚无法避免,那就把它当成一种阅历,化成一种经验,这种阅历和经验说不定还能促进夫妻和睦呢。
只不过,我默默地想,希望他不要把在商场上那套不动声色也跟着用到婚姻里就好。
楚尘终于从习进南的折腾中获得超脱,无比欣慰地对我说:“你知道么?我现在特别感激聂染青,她终于从我手里接手了习进南,我终于摆脱了习进南,习进南折腾的目标终于换成了她。我等这一刻实在等得太久了。”
我无语:“不过两个月而已。”
他怒目相向:“你去体会一把看看?说得容易,习进南变着法子折腾我,他舍得自己的心肝肺,我还舍不得呢。”
我当然不去体会,这种事一辈子都不要遇到才好。
楚尘还在接着说:“不过说实话,我从认识他起还从没见过习进南有这么优柔寡断过。那几天他郁闷的时候,有次他喝得有点高了,我就跟他说了个点子,其实就是想小恶搞一把聂染青,连惩罚都算不上,你知道习进南对我说了什么?”
我等着他继续讲。
“习进南对我说,他舍不得。”楚尘那声音里夹杂的感情十分模糊,似在描述又似在叹息,“他竟然说他舍不得。他那种人竟然……唉,我什么都不说了,我真是服了他了。”
楚尘叹息完之后看着瞪大眼的我:“说点话,别这么惊讶。”
我说:“假如我以后真有个男友这么能感动人,说不定我也真一时脑热就嫁了。”
楚尘怀疑地看着我:“我觉得这两个事件合集的概率为零。”
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用藕断丝连这四个字来形容习进南和聂染青最为合适,以至于他们在后来复婚的时候我和楚尘真的恶作剧般一起送了一兜藕过去。他们不适合类似断线的风筝那样的比喻,他俩没那么决绝,而且一个人比一个人来得独立,对这俩人来讲,似乎攀附或者是依赖是件很难的事。
可是再独立也不如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圆满。
不得不提,聂染青和习进南的复婚,就算计划被打乱,楚尘还是功不可没。这厮没有修习过心理学还能把这里面的技巧运用得炉火纯青,简直让我膜拜。
“假如我不安排他俩见面,估计他俩和好还得等上几年,到时候估计你和我都结婚了。”楚尘洋洋得意地对我继续说,“而且假如我不在后面谋划着,这俩人估计还在原地画圈儿呢。我这次一定要狠狠敲诈习进南,我为他赚回了一个老婆,他总得陪我点什么。”
瞧他那德行,桃花眼亮得就像是精于算计的黄世仁,也难怪和习进南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习进南那阵子心情愉快,再后来,我们几个再次聚会,先是吃饭再是KTV。吃饭的时候楚尘坐在我身边,替我剥着重重的虾皮,他那认真的模样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其实我很乐意自己剥虾皮,那样可以拖延吃饭时间,让我吃饱的速度放缓。当楚尘在我怀疑的眼神里依旧淡定地剥着虾皮的时候,习进南却在对面笑了起来,对楚尘说:“你就算献殷勤也总该有点新意吧。你这么做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
于是我看到楚尘眼神里有滋滋的射线朝那边坚定地奔了过去。
后来一起去唱歌的时候,楚尘起身出去接电话,习进南眯起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嘴角勾了个笑,问我:“最近还打算一直单身下去呢?”
“还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就这么过呗。”
习进南说:“那天楚尘跟我绉古文,说什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他这是拿古文调鸡尾酒呢?”
习进南淡淡地笑,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却又问我:“你觉得楚尘这人怎么样?”
这句话越听越像是媒人的例行问话了,可习进南可是我老板,我怎能用一般的手段对付他。我想了想,说:“这人做得还行,不枉上帝给了他一副好皮囊。”我这是实话,假如能忽略掉他那丰富多彩的感情生活,单就人品来讲,楚尘算是上品。
习进南继续问:“那他做男友怎么样?”
我一愣,这才发现习进南笑得有点特别,于是反射性地问:“什么意思?”
“唉,别提了,我也不跟你兜圈了,”习进南扶着额头叹笑,实话实说,“前几天楚尘死活非让我也给他找个女友,我列举了几个,他不答应,后来我接到你的电话,对他示意是你打来的,谁知我刚说了你的名字他就说了个行。”
我接着愣下去了,楚尘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这话我说得不做准,”习进南摆明了要置身事外看好戏,“我就是传个话,回头我估计楚尘会跟你好好说一番的。”
我说:“老板,你什么时候也做起媒人这种事了。”
“形势所迫啊,楚尘老说这是我欠他的。而且像他那种花心菜,烂在你那里,我放心。”
这什么鬼逻辑,他放心我还不放心呢。我说:“算了吧,我这又不是垃圾场。”
习进南扑哧笑了出来:“你看着收留好了,实在不行也别立刻就扔了,好歹整一把还能解点儿心头恨呢。他得意快活了这么多年,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我说:“老板,我觉得你有点借刀杀人的意思。”
习进南笑得更厉害:“还真被你说中了。”
楚尘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习进南接到了个电话,很短的一个电话,开头是以下两个字:“染青。”
于是我竖直了耳朵听八卦,然而包厢太吵,那边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到,只知道过了几秒钟后习进南又说了两个字:“唔,好。”
然后他就拿着车钥匙走了。
居家好男人啊,召之即去,这是养成的多么难得的条件反射,我在心里默默感叹。瞥了眼笑哈哈的楚尘,又想到刚刚的聊天,我低头喝了口饮料。
一对比一落差一叹气,我从楚尘和习进南的比较联想到了目前正因干旱被迫“瘦身”的黄果树瀑布。
接下来两天习进南都是翘班,而且连招呼都不打,出现这等怪现象的理由我是又过了一日才知道的——聂染青怀孕了。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我也很高兴,好吧,我承认我多半是因为老板一时高兴给我加了薪,还额外多放了我几天假。
突然想到了宫廷剧里那句“皇上高兴,那微臣自然也跟着高兴”,现在想想过这话是多么的正确,活生生的蝴蝶效应的例子啊。
我带去了祝福和礼物,还从他们的相处里看到一点和谐和默契。临走之前习进南还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我这位上司总是喜欢四两拨千斤。我很不厚道地猜想,这话他肯定是深有体会。
小家伙出生顺利,而且十分可爱。粉粉嫩嫩,香香软软,百日照里有一张是他仰着小脸儿看摄像头,趴在松软的白色毛毯上,正笑得得意。眼里带着十成十的狡猾,如同黑宝石般晶亮,戴着一顶小帽子,白白的小手微微蜷缩,讨喜得不得了。
我说:“真可爱,真是太可爱了。”
染青说:“这小东西太不老实了,淘气得要命。”
楚尘说得十分直白:“这小子长得像个妖孽,水灵得真想让人掐一下。”
习进南说:“还好。”
习进南说得多平常啊,可实际是,在我们拜访他们的那一个小时里,就属他抱婴儿的时间最多。
后来楚尘顺路送我回住处,他说:“前两天我妈又催我结婚了。”
我说:“哦。”
这种事他这几年时常遇到,他要是应付不过来,他就不叫楚尘了。
“什么叫‘哦’啊,你就没点心戚戚焉?好歹你也是被逼婚一族吧。”
“那我对你表示同情。”
楚尘被我无所谓的态度气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明明已经到了我家门口,却突然落了车锁。
我瞪着他。
他突然变得嬉皮笑脸:“其实我觉得,咱俩知根知底,近水楼台,多好的赏月地方,干嘛要浪费呢。”
我还是瞪着他:“给我开门。”
“我给你开门了你能答应么?”
“你先开门再说。”
楚尘瞧了瞧我的脸色,幽幽地叹气:“如果你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真觉得,咱俩凑合凑合过一辈子好了。”
我说得不冷不热:“你这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啊。”
“我希望是陈述句啊,就是不知道你让不让。”
说得可真贴心,好像选择权都在我。我闭眼倚在沙发背上,轻轻地说:“你平时就是拿这种态度俘获你那些女友的?”
他回答得倒诚实:“不是。一般都有鲜花什么的做铺垫。”
我笑出声来:“拿鲜花先铺好康庄大道,然后你走得就特顺利是不是?”
“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先不提那个成么?你先答应我吧,答应以后我立刻请你欧洲游。”
我瞟他一眼:“跟你?”
他说:“那当然啊。我相当于一个免费提款机加一个保镖,买一送一,总比你自己旅游来得安全来得划算吧。”
他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地接着说:“其实我现在心里特别害怕,不信给你看我手心。”
然后他就真把手心亮给我看:“看见没?上面一层汗。我就生怕这谈话不成,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感想:“其实我真没看见你出汗。”
楚尘无语,转了转眼珠子说:“如果你只是觉得这地点这时机不大好,那你等我一晚上,我筹备一下,明天给你一个盛大的求爱仪式。”
我说:“说得你跟只雄孔雀似的。得了吧,我没你那么矫情。不就是尝试交往么,交往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呗。”
他听到我的话,终于舒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天塌下来也不怕的神色,冲我笑得十分欠抽:“我是雄孔雀,那你不就是雌孔雀么。”
我说:“哪凉快哪呆着去。”
突然觉得生活也像煮粥,既困难又简单,调得稠了就加水,调得稀了就搁面,太过小心翼翼的话,说不定手一抖就得重新来,可动作太过大大咧咧的话,一锅粥最后也许吃都吃不完。
保持一颗平常心才最重要。挂念着彼此你我,平平常常细水长流,这才是真实。
(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的解释:周可容番外(上)原本是放在44章的,但是因为我觉得正文中间放番外太诡异,所以又用了更多字数的正文来替换,换言之,用一位大人的话来讲,就是“第四十四章本来是原来那篇番外的;后来被作者给删掉了;换成了现在的四十四章;等于是花了番外的钱看了番外和第四十四章;其实是不吃亏的。”
提前打个预防针,念在我曾经补来补去修来修去,修的V章节里不时会额外加点字数的份上,那两个字还请别用在我身上。
我的话说完了,我有点儿小无语,先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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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番外二 :小小习番外
习睿辰番外:
XX年X月X日 天气 晴 心情 一个笑脸
我就特别不理解为什么大人们总是喜欢问小孩子很难的问题,这些问题难到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怎么回答。
比如今天上午,一位叔叔又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问着我:“习睿辰小朋友,你是比较喜欢你爸爸呢还是比较喜欢你妈妈呢?”
又是这个问题,我从记事起到现在上了幼儿园都不知被问了多少遍了。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在挑什么什么间,再问多少遍我也不会告诉他答案,以为小孩子都那么好哄的么?哼,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我眨巴着眼,努力让笑容甜甜的,因为妈妈说我这样像个小天使,比较讨喜。我说:“叔叔,那你比较喜欢你爸爸还是比较喜欢你妈妈?”
据说这叫踢皮球,这还是楚尘干爹教给他的。我最郁闷的就是大人们摆出“你不明白我对你说不明白我再说一百遍也说不明白”的表情,那明明是他们语言表达能力不足,干嘛要赖到我的身上?
真是的。
而且就连我干爹也避免不了这错误,比如他前两天还跟我说,你目前只能学到这种程度。过几年呢,我再教给你什么叫打太极,此打太极非彼打太极哦,就像此踢皮球非彼踢皮球一样。说话间他还在我的面前还晃着一根长长的食指。
他这个姿势让我想起了狼外婆,于是干爹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在我的眼里就成了根根皱纹四处蔓延的老婆婆。
想想就好恐怖啊,虽然我并不怕。
大人们总是喜欢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不神秘的都被整神秘了,算了,今天是艳阳天,我是宽容大度的好孩子,我才不去计较这些问题,反正大人们都这样,喜欢把简单问题搞复杂。比如家里那两位大人。
哎,一想到这我就无语。
XX年X月X日 天气 小雨 心情 太郁闷了
今天一早起来,外面是连绵的小雨,真是太不好玩了,白白浪费了我辛辛苦苦攒了一周的五朵小红花。
我昨晚把小红花献给妈妈的时候,妈妈十分开心,我于是趁机坚持不懈地撒娇,终于获准今天可以先出去玩半天再回来写作业。
可是天要亡我,我不得不趴在被窝里锤床。昨天明明还是晴空万里的,T市的天气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好郁闷啊。更可恶的是,爸爸还在一边幸灾乐祸,一边都不同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