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行也呆了一下,然后老实地坐在座位上,人已经清醒了,不哭不闹。这是他听过最多的一句话:我不是你爸爸。
孟棠有些于心不忍,走过去摸了摸知行的小脑袋,把那只赢来的大熊猫拿给他,“知行乖哈,叔叔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地望着她,奶声奶气地问:“小姨姨姐姐,那你还会来看知行的么?”
孟棠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她入狱后就打定了主意,和姐姐一家老死不相往来。可知行的到来是个意外,他才两岁,他能懂什么?
她笑了笑,含糊其辞道:“可能会吧。”
孟棠恋恋不舍地望着陈清远的车子开离停车场,转身时正对上陈淮阳深不可测的目光,他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从刚才就一直紧紧攥着拳头。
他微挑唇角,语气不冷不热,“很舍不得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但孟棠很快意识到他指的是知行,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他还这么小,肉肉一团的小家伙。”
“这么小就母子分离,是可怜。”陈淮阳的胸口被闷气翻腾得有些微疼,但他还是笑了笑,“难为他妈妈忍心。”
孟棠不太想提起姐姐,轻描淡写道:“大概有什么误会或苦衷吧。”
陈淮阳默不做声地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指挑起了孟棠的下巴,一瞬不顺地望进她的眼瞳里,“越看越觉得那个小家伙和你长得很像,难怪刚才报名玩游戏时都没有人怀疑呢。”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感受她呼吸乍然急促,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孟棠,你在紧张。你为什么紧张?”
温热的男性气息贴得很近,余温缠绕在她的鼻息间经久不散,每次他靠近时孟棠都会觉得心跳加快,就连呼吸都尽量压低。她是紧张,但并不是他所理解的那种心虚的紧张,而是因为他的靠近而紧张,因为心动。
她将脸别向一侧,摆脱了他的手,“我没紧张。”
这个距离仍然让她感觉不太安全,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顶到车头上,再无路可退为止。
“没有?”
陈淮阳跟着往前挪了两步,步子迈得很大,她好不容易退开的距离就这样被他轻松填上。像之前做游戏那样,他贴住了她的身体,他的视线下移,停在她胸前。
尽管孟棠已经在克制自己不要紧张,可她还是忍不住呼吸絮乱,胸口一阵高一阵低起伏得厉害。除了陈淮阳之外,她从没和任何男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她伸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推了一下,“别靠这么近,我不习惯和人贴这么近。”
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很安静,灯光发白,打在她脸上却衬得她的嘴唇格外红润。远处新粉刷过的墙壁散发着尚未挥发的油漆味,可陈淮阳此刻什么都闻不到,只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孟棠的那句话尤其刺激到了他的那根控制偏激的神经,被扭曲成另一个意思。
“不习和人贴这么近,还是不习惯和我贴这么近?”陈淮阳被那根偏激的神经主导着意志,轻松困住她推拒的手,“那就说说你习惯和谁贴这么近。谭阅?还是小叔?”
孟棠的手腕很细,被他以那样的力度困住根本无从挣扎,她也有些生气了,“陈淮阳,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是说我不习惯……唔。”
她的辩解只会让他更加恼火,他不想听。低下头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停车场里的空气流通性本就不太好,他的吻来的毫无预感,大力的吸吮让孟棠几近缺氧。整个舌根被掠夺得麻麻的,而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一种陌生又刺激的感觉占据了孟棠的大脑,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想推开,又会有点留恋。害怕中带点难以启齿的期待。
从刚才开始,他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可他忽然意识到他停不下来了,一种带着煎熬的渴望源源不断地从他大脑中涌现,然后骤然下移,全部冲向□。这种感觉比之前在动物园做游戏时来的更强烈,那时有许多人围观他还可以克制得住。可现在,她在他怀里。这里是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她的抗议被他用嘴封住。孟棠反抗的力气对他来说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她就像是在他掌握之中的猎物,秀色可餐,插翅难飞。
明知该立即停下来,可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战栗着,叫嚣着要她,要更多。
他用一只手困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隔着衣料包裹住了她胸前的一部分柔软。
孟棠感到周身气血上涌,他的气息急促而霸道,手劲大得离谱,揉得她的胸部微微发疼。
停车场的保安室里围了好几个男人,面红耳赤地盯着监控录像的屏幕看,其中一个大胡子难耐地说道:“快脱啊,千载难逢的直播,千万不要停啊。”
他身旁的一个瘦子对着烟嘴深吸了一口,“这女的好正,看她那欲拒还迎的样儿,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另一个男人更干脆,索性脱了裤子,面红耳赤,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咦,怎么黑屏了?”大胡子走到监控录像前使劲拍了两下,咒骂道:“cao,正精彩的地方没了?什么玩意儿?”
停车场里孟棠抬头看向那枚监控探头,现在被一件擦车的大抹布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看了陈淮阳一眼,“刚才不会被人看到了吧?”
陈淮阳正从保安室那边走过来,把银色的车套拿出来,用黑色的记号笔在上面写了八个醒目的大字。然后走过来环住了孟棠的肩,往车里带,“别看了,走吧。”
孟棠脸上的红晕尚未消退,被他这么一搂又爬了上来。赶紧逃命似的上了车。
经过保安室时里面的人还在对着电脑屏幕纠结,孟棠抬头往里望了一眼,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淡定地坐直了身子。
陈淮阳侧着脸看她,“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到……”
陈淮阳刷了卡把车子开了出去。等到一片人烟稀少的空地时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孟棠绑着安全带,但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前倾了一下,她茫然地回过头去,“怎么了?”
“让你看到肮脏的玩意儿,我觉得刚才那样不够解气。”
保安室里的人在车子开离之后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跑出来一看,停车位早就空了,只剩下一个写着八个大字的车套:偷窥早泄,撸久必衰。
孟棠很惊讶,陈淮阳竟然用那么端正的字迹留下那八个字。
她摆了摆手,用满不在意地语气道:“停车场本来就是公共场合,你在那里那样……”稍微停顿一下,略过细节,“想不被人看到都难吧。”
他笑了,追问道:“哪样?”
☆、小包子
天色逐渐转暗;道路两旁亮起了路灯。
陈清远把车子开得很快,余光扫到副驾驶位置上的小鬼;碍眼极了。虽然他没说话;但从上车没多久就开始一扭一扭的;片刻消停的时候都没有。
耐心是有限度的,陈清远终于忍无可忍地看了知行一眼,“小鬼,你好烦;你到底想干嘛?”
他的表情是轻蔑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小知行愣了一下,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使劲往座椅靠背上缩了缩;这个叔叔好凶。
半天没收到回答,但那个小鬼明显安分了下来,小腰板坐得挺直,连动都不动一下。
陈清远的眉间稍微舒缓,收音机里正在播报路况,时间是晚上8点30分,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导致道路拥堵。车速骤然减慢,旁边那个小鬼又开始像毛毛虫一样磨磨蹭蹭地扭动。
小知行几次欲言又止,叔叔好凶。可是他就快憋不住了啊,好想尿尿怎么办?
陈清远侧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心想小孩就是麻烦。他把车子在路边停下,没理会知行,径自下了车。
10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份麦当劳儿童套餐。把装着套餐的袋子塞到知行手上,他又发动了车子。
小知行乖乖捧着吃的,却始终没有打开,仍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小鬼,你到底要怎么样?”
陈清远不是一个没有爱心的人,也不是不喜欢小孩,可这个小鬼的眼睛长得真像妈妈,无形中就在提醒他有多失败。
“我想尿尿……”
“……”
陈清远只好带着小知行到附近一座购物中心,他走路很快,到厕所门口一回头才发现小鬼不见了。
每个经过的人都像一座山那么高,小知行东张西望,泪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这里好多人,他找不到叔叔了。叔叔是不是骗他啊?就像爸爸一样,把他带到人多的地方丢掉。他又被丢掉了么?妈妈在哪儿?好想妈妈……
陈清远急得冷汗直流,火急火燎地按照原路往回找。找着找着接到一个电话。
孟棠趁陈淮阳去点餐时打了个电话给陈清远,想确定一下小外甥已经被安全送到家,可陈清远的回答却让她如遭雷劈。
陈淮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摆着孟棠最爱吃的拉面,可他马上就发现孟棠脸色煞白。
“怎么了?”
孟棠半天才缓过神来,茫然地抬起头来,“知行不见了。”
原来她紧张成这样是因为那个小鬼,他若无其事地把筷子递给她,闷声道:“小叔会找到他的,吃面吧。”
孟棠却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就连外套落在椅背上都没注意到。
陈淮阳垂眸看着桌上飘着香气的拉面,唇角闪过一抹讽刺的弧度。因为她的一句想吃拉面,他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给她买。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可到最后她连动都没动一下,说她跟那个小鬼非亲非故?鬼才会信。
即使怒意像滔天的海浪般席卷而来,陈淮阳仍然抓起她的外套追了出去。
孟棠很心急,站在路边不停地挥手,可每一辆经过的出租车上都有人。
直到一辆熟悉的银色轿车在她身旁停下来,按了两声喇叭。孟棠弯下腰一看,原来是陈淮阳。
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上车。”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一丝冰凉寒意,说出这句话就像下达一个命令。干脆、简练,并且是不容拒绝的。
孟棠顾不上许多,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侧着头对他说:“小叔在荣华购物中心。”
陈淮阳一声不吭,车速很快,窗外的夜景在不停地转换,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事发地点,他们很快找到了陈清远,可小知行仍然下落不明。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分头找。
这天是星期六晚上,又赶上换季的热卖会,各个店铺都在打折,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
小知行忍着不哭,小小的身子被挤来挤去,他睁大了眼睛,一直在努力寻找那个叔叔。以前妈妈说如果在闹市走散了,只要呆在原地等,就一定会有人回来找他的。可是下午他也在网球场原地等,爸爸却始终没有再回来。
他不小心撞上一个人的大腿,抬头一看,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大叔。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笑着弯下腰看他,“小弟弟,你想不想吃糖糖啊?你跟叔叔走,这个棒棒糖就是你的。”
知行记得妈妈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可以跟他们走。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谢谢叔叔,我不要。”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忽然过来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右侧就是大门,直接把他拖出大门。深秋的冷风一下就袭了过来,刮在他泪流满面的小脸上,引起一股刺痛。
就在知行感到既害怕又绝望的时候,一个比夜风还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别碰他。”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他看到下午带他去动物园的叔叔,就像天神一样站在那里。泪光朦胧了他的视线,让叔叔看上去多了一层梦幻的色彩,很像神话里才会出现的人物。
“多管闲事。”男人抱起知行就跑。
陈淮阳一手扶住铁栏杆,猛地一跃,从银色的栏杆那头翻了过来,往男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男人眼看跑不掉,突然猛地转身,把身上的负累往陈淮阳这边抛过来。
小知行被丢在空中,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连哭都忘了哭。
陈淮阳赶紧扑了过来,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小知行。
小知行在他怀里趴了好半天,浑身哆嗦,一直不敢抬起头来。
陈淮阳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没事了,别怕,叔叔会保护你。”
小知行这才缓缓抬起小脸,乌黑的大眼睛里噙着泪光,猛地抱住了陈淮阳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孩童的哭声很刺耳,引得周围群众纷纷侧目,甚至有些人对陈淮阳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陈淮阳是个很爱面子的男人,此刻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小东西受了委屈总是要发泄出来的。他又不能强迫小东西把嘴闭上,只能硬着头皮任小鬼发泄负面情绪。
小知行哭得抽泣不止,结结巴巴地说:“知行,行要尿,尿尿。”
陈淮阳赶紧抱他去厕所,还像个老妈子一样帮他解开裤子。
小知行尿完之后舒服了,情绪也平复不少。
半个小时后,陈淮阳和小知行坐在麦当劳里等孟棠和小叔。他给小知行买了一套儿童套餐,用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小东西又吃又喝的样子。
“看看,有的吃还两眼泪汪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陈淮阳拿起纸巾,耐心地给小知行擦了擦泪痕,无奈道:“真是败给你了。”
小知行被逗笑了,把自己喝了几口的饮料送到陈淮阳嘴边,示意他喝。
陈淮阳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就着肉肉的小手喝了一口,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知行从小缺乏父爱,这是他第一次体会这种类似父爱的东西。
他耷拉着小脑袋,小声嘟囔道:“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耳朵尖的陈淮阳听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和孟棠的状况,娶个大的送个小的?其实仔细看看吧,这个小家伙长得还真挺可爱的,不知道刚才那句是不是拍马屁的话,听着竟然觉得特别顺耳。
“这个还真没准儿。”他笑了笑,看着小知行一脸惊讶的小模样。
孟棠赶过来就看到小家伙好好地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