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娟摆手：“不用了。我们去下跳棋吧。”的c410003ef13d451727aeff9082c29a5c
何曾坐下来，在江淮身边观战。的2050e03ca119580f74cca14cc6e97462
进了我的房间，欧阳娟环顾四周：“啊，真温馨！瞧，还有这么大的布娃娃呢！你爸爸妈妈真疼你！”的02a32ad2669e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是啊。”我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找出棋盘，“来！让我领教领教跳棋水平。”
欧阳娟说得没错，爸爸妈妈是很疼我，但这种疼爱，让我有些隔膜。的821fa74b50ba
他们从不忌讳谈起收养我的经过。每年春节回老家过年时，很少有亲戚给我压岁钱，就算给，我的通常只有何曾的三分之一。亲戚们会在饭桌上夸他们心地善良，又感叹如今过日子不容易，有两个孩子更是负担，吃饭穿衣啊，学杂费用，以及花费在我身上的药钱，都是一大笔开支。
这让我总记得，这个人生，是他们给我的恩赐。的e2a2dcc36a08a345332c751b2f2e47
我没有什么朋友。班里的男生和女生极少说话，没有了小学时的亲密无间，早恋问题要多敏感就多敏感，连互相凝视一眼，保不准就有人要说闲话。关系要好的几个同学天天上学放学，很快大家心照不宣地组成了各自的派别。的c4ca4238a0b923820dcc509a6f75849b
起先我是和顺路的几个一组的，一路说说笑笑，聊聊电视剧和琼瑶席绢，哼着最近流行的歌，甚至说起自己的初潮，有两个比我大的女生告诉我，不来“那事”就意味着还不是女人，又神秘兮兮地问我来了没有。的3cec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不想被追问，就点了点头。那时我还没有来过，但在上厕所时看到便池上别人留下的鲜红粘稠的血，有些害怕。我想流了这么多血，会很痛苦的。小时摔破了胳膊和膝盖，都痛得想死呢。
我真正来月事是在英语课上，上着上着有点不对劲，小腹又涨又痛，一股热流缓缓从体内流出。我第一反应是，坏了，小便失禁。坐立不安几分钟后，我联想到平日里几个伙伴对我说过的，这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的9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下课了老师走过来和我说话，她是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波浪发，戴时髦的眼镜，我是她的得意门生。她对我向来很好，见我六神无主的模样，关切地问：“何剪烛，你怎么了？”
我摇头不语。的2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感冒了？”的fb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不。”的7f24d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头晕？”的e70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不。”的66368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那是怎么了？”的502e4a16930e414107ee22b6198c578f
我小声道：“肚子痛。”的013d407166ec4fa56eb1e1f8cbe183b9
她笑了，让我脱掉外套，拦腰一系，陪我出了教室，让我在她的办公室门口等她，两分钟后，她拿着一包卫生巾出来，带我去厕所，教我怎么使用。我脸通红，很不好意思，忙不迭地点头。
她问：“你妈妈从没对你讲过这些？”的c4ca4238a0b923820dcc509a6f75849b
“没有。”的018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的确是这样，妈妈没讲过。直到有次我不小心弄到床单上了，自己端到卫生间里搓洗时，她才知道女儿长大了。的455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事伙伴们也知道，还讨论过好几次。可没多久，她们渐渐疏远了我，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有些不习惯，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了。的ccc0aa1b81bf81e16c676ddb977c5881
后来才听说，班里那个最擅长唱歌的男生江华伦暗恋我，而她们又是暗恋他的，我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就成了她们的公敌，无法再做朋友。的f5f8590cd58a54e94377e6ae2eded4d9
十四岁的秋天，我就知道，女朋友之间什么都能分享，除了爱情。的bf8229696f7a3b
窗边摆着玻璃鱼缸，里面有三只小金鱼游来游去，一只花的，一只黑的，一只红的，游得很欢。欧阳娟被吸引，跑过去逗弄它们玩，还和它们说话：“你寂寞吗，你的女朋友是谁呀，是红的还是黑的？”的e5f6ad6ce37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金鱼是几年前我过生日，倪险岸买给我的。我把鱼缸摆在窗沿上，每天给它们喂食，有时还会和它们说话，它们睁着眼睛面无表情，我想它们懂我在说什么。何曾还笑过我太孩子气。
我省下零花钱买了几个小贝壳和一些水草回来，我想让鱼缸看起来更像池塘些。池塘，这才是它们本来应该生活的地方。的7250eb93b3c18cc9daa29cf58af7a004
本来还有只淡黄色的，它很怕冷，三年前的某个早晨，它被冻死了。虽然我听了妈妈的话，早早就铺了一层细沙在鱼缸底部，可它还是死了。的e5f6ad6ce374177eef023bf5d0c018b6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金鱼，漂亮的大眼睛，淡淡的柠檬黄色的鱼尾，我叫它香蕉。另外几只分别叫做番茄、葡萄和猕猴桃。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水果。的02e74f10e0327ad868d138f2b4fd
香蕉死了的那天，我还哭过，被妈妈看到了，还笑话我：“你为一只金鱼哭了？”
是。不过是只金鱼。可我还是好伤心，特地找了个火柴盒将它装进去，埋在小区花园的一棵腊梅树下，又用一块光洁如玉的方方正正的大理石给香蕉做了墓碑，墓上还洒了几朵梅花。
倪险岸知道了，说要再给我买只回来，他承诺：“妹妹，我保证和原来那只一模一样！”
我没有要。就算看起来像，也不是我那只香蕉了。我不要。的3871bd64012152bfb53f
我说：“欧阳娟，这金鱼是倪哥送我的，好看吧。”的b6f0479ae87d244975439c6124
“好看。”的877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何曾刚才能赢，是你帮他吧。嘿嘿，倪哥看不出来，我可知道。”的a8baa56554f9
欧阳娟说：“是啊。”的db8e1af0cb3aca1ae2d0018624204529
“不过你是怎么帮的？我没听见你和他说话。”的642e92efb79421734881b53e1e1b18
欧阳娟又赢了我一盘，笑吟吟地打个榧子：“非得说话不可吗？”她挤挤眼睛，作神秘状，压低声音，“我站在他身后，用手指在他的衣服上写字，他感受到了。”的f899139df5e10593
“你还真行嘛！倪哥下棋很厉害的。”的dc5689792e08eb2e219dce49e64c885b
“我就是看不惯他胜券在握的鬼样子，决心要震震他。”欧阳娟得意洋洋，“我五岁学棋，经过名家指点，下过街头残局，九年有成，终成为一代宗师，笑傲江湖……”的cfcd208495d5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他下？”的9766527f2b5d3e95d4a733fcfb77bd7e
“他的路子有点野，等我以后摸透了再说。我才不打没把握的仗呢。”的8b16ebc056
“你刚才不是借我哥哥之手赢了他吗？”的f47d0ad31c4c49061b9e505593e3db98
“哎，那是旁观者清嘛。”的c3992e9a68c5ae12bd18488bc579b30d
谈笑间，倪险岸过来敲门：“妹妹在吗？”的9dcb88e0137649590b755372b040afad
“在。”我出去，“倪哥，什么事？”的c2626d850c80ea07e7511bbae4c76f4b
“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今天江淮生日。”的32b30a250abd6331e03a2a1f16466346
“好啊！”我问，“欧阳娟，你不着急回去吧？”的1afa34a7f984eeabdbb0a7d49413
“不着急。”的c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倪险岸看着欧阳娟：“你很面熟。”的39461a19e9eddfb385ea76b26521ea48
欧阳娟笑：“咦——这个妹妹我见过？”的4e4b5fbbbb602b6d35bea8460aa8f8e5
倪险岸也笑：“我是粗人，呃，这个，我不懂《红楼梦》。”的b706835de79a2b4e80
“当然了，欧阳娟是初二年级的头号美女嘛。你有印象吧。”的d56b9fc4b0f1be8871
“洞中方一日，世事已千年。”倪险岸叹气，“我老了，早就不问红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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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曾就拍拍他的肩膀：“这么超脱啊，那么最近是谁为一个小女孩神魂颠倒呢？”
倪险岸摸摸脑袋，嘿嘿一笑：“高僧我只说不问红尘嘛，可没说不追红颜的。”
欧阳娟一拍手：“难道红颜不是红尘中人？”的9778d5d219c5080b9a6a17bef029331c
倪险岸就作陶醉状，抬头望天：“噢，亲爱的姑娘，在我心里，她是天仙，超越凡尘。”
欧阳娟好奇：“原来是醉倒温柔乡啊。是哪个姑娘？我倒想见识见识。”
倪险岸说：“也是我们学校的。她叫陈浅，长得特别干净，像小溪一样。她马上念初二了。”
我摇头，表示没听过。的5c936263f3428a40227908d5a3847c0b
欧阳娟笑了：“我知道我知道，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我见过她！”的13fe9d84310e
那个女孩常常穿浅色的裙子，纯白色，粉红色，苹果绿，头发是马尾，梳得高高的，随着她走路的节奏一跳跳的。她的书包是白色的，画着一个可爱的卡通猫咪。的854d6fae5ee4291167
她真是个纯真美丽的小女孩，笑起来天真灿烂，毫无心机，也爱哭，为考试没考好哭，试卷攥在手里，边走边吸鼻子。她有很多漂亮的头饰和各种花样的裙子，长得瘦瘦高高的，穿连衣裙特别楚楚动人。的c399862d3b9d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放学后她和几个小姐妹并肩走路，闹闹喳喳，磨磨蹭蹭，东张西望。倪险岸不知不觉跟了她一路。的043c3d7e489c69b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有次他又在她和同伴的身后跟着，有个小姑娘很淘气，停下来，扭过头大声对他喊：“喂，小浅的生日快到啦，你要送她礼物呢！”的4e732ced3463d06de0ca9a15b6153677
陈浅红了脸，举起拳头向伙伴背上捶去。的8f14e45fceea167a5a36dedd4bea2543
我们一行五人坐在大排挡上吃饭时，经不住欧阳娟追问，倪险岸全招了，还找她支着：“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啊，给我参谋一下吧，我买礼物送她！”的d6baf65e0b240ce177cf70da14
江淮叹气：“完了，小伙子，你陷进去了。”的d14220ee66aeec73c49038385428ec4c
倪险岸倒是欢天喜地：“没什么不好吧？”他举起酒杯，和江淮碰了碰，“今天你生日，来，干杯！”的b73dfe25b4b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干杯！”的e4a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的b2eb7349035754953b57a32e2841bda5
英俊如江淮，就连喝酒的样子也是好看的，豪气十足，像个英雄。他懂得用最恰当的方式表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但他的一切都太技巧了，不够真诚。我看着他，暗想，他太深了，我不大看得懂。
十四岁的时候，我喜欢万事万物都像水一样，明明白白地流淌。因此我真是喜欢倪险岸啊，聪明、能干，还会讲很多故事。想想看，人好，又会打架，棋也下得好，我当然很崇拜他。
况且他对我很好，谁对我好，谁就是好人。的da8ce53cf0240070ce6c69c48cd588ee
欧阳娟伸腿踢了踢我，我诧异地转头问：“干吗啊？”的72b32a1f754ba1c09b3695e0
欧阳娟啊了一声：“没事没事。”她端起酒，面向何曾，“喂，你要敬我酒。”
何曾讷讷地：“为什么啊？”的e96ed478dab8595a7dbda4cbcbee168f
“我帮过你，你要谢我。”欧阳娟说。的979d472a84804b9f647bc185a877a8b5
我心照不宣地笑，何曾恍然大悟，连连称是：“好好好，谢谢你！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倪险岸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还是凑过来：“咳，何曾，你应该说，谢谢女侠援手之德，敢问姑娘芳名，在下，在下……”朝何曾促狭地笑，“剩下的事情不用我教了，自己看着办。”
说话间欧阳娟已仰脖灌下一杯酒，将杯底亮了个底朝天，再看何曾，才抿了一小口，不满道：“喂，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女生啊！都喝完了！”的847cc55b7032108eee6dd897f3bca8a5
何曾说：“我……我酒量不好，这个，咳，不信你问问他们。”的1ff1de774005f8da
我打圆场：“欧阳娟，是这样的，我哥哥不大能喝酒。”的a0a080f42e6f13b3a2df13
欧阳娟同情地说：“天，以后你可怎么办？”她扳着指头数，“考大学后家里摆酒席得喝、将来工作上应酬也得喝、结婚还得喝……你可躲不过去啦。”的cf004fdc76fa1a4f25f62e0eb5
何曾只是笑，夹菜吃。才喝了这么一小口，他的脸就红透了。的b1eec33c726a60554b
“不行，我是女生，你非要再和我喝！”欧阳娟说。的6766aa2750c19aad2fa1b32f36
何曾为难地举起酒杯。的dc82d632c9fcecb0778afbc7924494a6
我看了他一眼：“你喝酒皮肤过敏的，别逞能。”的70c639df5e30bdee440e4cdf599f
何曾仰脖，灌下一大杯。的202cb962ac59075b964b07152d234b70
欧阳娟鼓掌：“要不再来一杯？”的c98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