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生一听,有些动怒,看了一眼虞美芳,想要起身离开。
艾小鱼冷笑:“别傻兮兮的以为背后有人撑腰,丢车保帅这一招老板常用。”
徐同生的脸色很臭,想了又想,算好了利弊得失,继而给自己寻了个台阶,“美芳,就凭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你拜托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语毕,只硬生生地朝艾小鱼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咖啡厅。
接下来的或许是两个女人的战场,艾小鱼想。
“你来早了。”只在艾小鱼忽然出现的一刹那惊愕了片刻的虞美芳,现在倒很镇定,“不过也算刚好,你来了省了我很多的口舌说服他。”
“你肯帮我?”艾小鱼很是意外她的反应。
“哦,应该是尔颜肯帮你,我只帮他。”
艾小鱼沉默了。
顿了一下,虞美芳又说:“我很好奇,言小姐,这么叫你可以吗?你是如何说服尔颜的?”
“就像刚才一样,恐吓。”艾小鱼想了想,很老实地说。虽然用的方法不一样,但追根究底都算是恐吓吧!
“哈,别搞笑了,你以为尔颜是徐同生三言两语便可以吓退,他的性子我很清楚,遇强则强,遇钢则钢,只会越战越勇,又岂会你三言两语一糊弄就起了退缩之意。”虞美芳盯着艾小鱼,想在她的脸上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很可惜,艾小鱼并没有一丁点儿想要正面回答她的意思。
☆、为你谋划(3)
艾小鱼只是很奇怪地回看了她一眼,便站了起来:“虞小姐应该没有其他的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一步,至于你的问题其实去问苏尔颜更合适。”
开什么玩笑,她可没有时间在这儿陪她纠缠,她还要去言氏的总部找爷爷解决言少恺的事情。
虞美芳饶有兴趣地看着艾小鱼长裙飘逸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文秀,谁又能料到她竟也有霸气外露的时候,别看没事的时候慵懒的像只小猫,其实爪子利着呢!
※※※※
言氏总部。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前石雕的华表龙柱,小的时候,她和爸爸妈妈在那里捉过迷藏。喷泉里的小假山,她曾经一天爬上去过八回。
更小的时候,据说她爬过言氏所有会议室的长办公桌,不管下面有没有人开会。
……
这里的回忆太多,艾小鱼从未想过还能再踏进它的大门。可不来不行,形势逼迫。
站在大厅华贵的葡萄吊灯下,艾小鱼犹豫了一会儿,走向前台。
“什么?你说言董事长已经有两年都不常来了,那现在言氏是谁在做主?”
“由言总经理全权做主。”前台小姐甜甜微笑,“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报上您的姓名,我可以为您接到总经理办公室询问一下助理小姐言总是否有空。”
艾小鱼摆了摆手,木讷转身。爷爷向来将言氏看的比他的生命还重要,就算是爸爸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放权,又何况是言少恺。他不来,除非……是来不了。
艾小鱼的眼皮不自主狂跳起来,快步走了出来,咬牙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回那个家看看。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艾小鱼猛一转身,看见的竟是苏一琅。
她的眼神冰冷,愣了片刻,又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天真的仿若不经人事的幼稚少女:“苏叔叔,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苏一琅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小声说:“妞妞,咱们寻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苏一琅领着艾小鱼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菜馆,要了个小包间,两人相继落座,苏一琅点了几样小菜,又吩咐服务员送来了几罐啤酒,这才让她离开。
从一进包间开始,艾小鱼便是低着头的,时不时用眼角看看对面的苏一琅,那模样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叔叔,你怪我拿咖啡泼你吗?……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喜欢苏尔颜……我那样做,只是想讨好虞美芳。她很讨厌,一直都不喜欢我。”艾小鱼声音细细,抱怨似的诉起了苦。
苏一琅和蔼的笑着,眼神中似乎还藏着宠溺。“我怎么会怪妞妞呢!”
艾小鱼立马抬起了头,欢乐的笑着。“我就知道,苏叔叔一定不会怪我。对了,叔叔你真是苏尔颜的爸爸?”
看着对面的苏一琅神色微变,艾小鱼暗自冷笑,眼神一转,又问:“苏叔叔,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你和妈妈生的小妹妹回来了没有?”
☆、为你谋划(4)
苏一琅的脸顿时萎靡,紧皱起了眉头,眼眶发红,或许再停顿一秒钟,眼泪就要流下来。
艾小鱼换了个角度,冷眼看着,她知道接下来便是他的表演时刻了,看他那副悲苦的模样,若是旁人谁又能想到其实他是个人渣呢。
怪不得苏尔颜的演技浑然天成自成一派,后天的努力虽不可少,天份这东西自然也不能或缺。
不过好在,苏尔颜虽坏,但比他爹至少要强了百倍。
果然,等艾小鱼回神之时,苏一琅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然后他“悄悄地”别过了头,又“悄悄地”抹去。
“小艾,我知道你恨我丢下你妈妈不管,可……可我是没办法啊……”苏一琅扶着额,嗓音悲怆。
戏,少了她这捧眼一定是唱不下去的。
艾小鱼低头,拿起一旁的纸巾,递给苏一琅,“我怎么会怪你,应该谢谢你才对呢!”
苏一琅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悲痛地说:“你妈妈的死我负有责任,如果当初我能带她走,她一定不会……”
苏一琅手拿着纸巾,微微颤颤,又急切地补充了一句:“可是如果不是言老逼迫我,我又怕冉儿遭了什么不测,我怎么会丢下她呢!”
艾小鱼居然笑了,看的苏一琅有些傻眼。
“小艾……你……”
“苏叔叔,安啦,我真的感谢你还来不及。你一走,我妈妈就忽然明白其实她最爱的是我爸爸,然后他们就和好如初了。”
艾小鱼的语气很是轻松,使得苏一琅开始动摇。可是他明明打听过,在他离开不久,那个短命鬼就挂掉了。
“可言先生……”苏一琅含糊着试探艾小鱼。
艾小鱼脸上的笑容不再,“或许是爸爸妈妈太相爱了,连老天也眼红嫉妒,爸爸的病没治好。爸爸才故去没多久,妈妈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走了。”
许是太过惊讶,苏一琅的脸上顿时一片茫然,喃喃地重复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艾小鱼冰冷地鄙了他一眼,合上了眼睑,“苏叔叔,我妈妈有话留给你,你还要听嘛?”
苏一琅愣怔了一下,点头。
“妈妈说……妈妈说,谢谢你让她认清了自己的真心,还有让你带好冉冉。”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苏一琅气急,陡然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一看见艾小鱼眨巴眨巴看着他的大眼睛,愤怒的表情即刻转成了哀伤,又落寞地坐了下来,心思几度流转,又对着艾小鱼歉意地说:“妞妞,是我害了你,当初若不是你违背了你爷爷的意思偷偷将我放出去,他也不会在你爸爸妈妈故去之后,狠心将你赶出家门了。”
艾小鱼又笑了,还是很天真地说:“苏叔叔,你真是太不了解我爷爷了,他怎么会舍得不要我,是爷爷说我一个女孩子没做出什么成绩,便想要顺利接管言氏集团肯定会遭到其他小股东的反对,所以就设计了这个苦肉计啊……”
☆、为你谋划(5)
“叔叔,你也知道我的,花钱我在行,挣钱就差了点。”
“原来……是……这样……”苏一琅欲言又止。
“哦,天啊,苏叔叔,你快走,我爷爷为了我的安全,雇了好几个保镖暗地保护我,若是被他们看见你了,回去告诉我爷爷,你就惨了。爷爷说过,只要再见到你,肯定不会轻饶了你。”艾小鱼惊乍地叫了起来,“怎么办啊,是我太笨了,见到苏叔叔太高兴了,一时没有想起来,我看我还是先走了,你等我走以后再偷偷地溜出来。”
艾小鱼拔腿欲走,苏一琅一惊,慌忙拉住了她,“妞妞,冉冉病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危险偷偷地潜回来。”
他回来,真的只是要钱?艾小鱼又缓缓坐了回来,“苏叔叔,你也知道,我用钱向来手大,现在又不比先前在家,可以随意的支取,现在爷爷只是固定的每月让人送来5万块,哪够我用啊,这月的我早就花光了。”
苏一琅尴尬地笑了笑,继而急切地抓住了艾小鱼的手:“妞妞,看在你妈妈的份上,帮帮冉冉,好不好?”
艾小鱼想要冷笑,忍了又忍,“为难”点头。
与苏一琅告别以后,艾小鱼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原本是想要回家看爷爷的,方向盘一转,向着市外驶去。
安静的空气,郁郁葱葱的草地,头顶上的天也格外的蓝,这里处处透着乡间的清新绿叶香味,但周围的氛围却透着一股怕人的幽静,只因这里是公墓。
今天天气很好,亦出行,亦远足,亦爬山,亦涉水,亦和解谈判,更亦探望老人。当然,这是在碰见苏一琅之前。
而现在,今天的天气还是很好,不过只亦祭祀。
照片中的女人淡淡的笑着,像是六月枝头的茉莉花,不浓艳,却沁人心脾,显出和煦温婉,贤良淑德的模样。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个温柔的女人,却是爷爷嘴里的蛇蝎妇人。不守妇道,耐不住寂寞,在丈夫重病的时候,勾搭上别的男人,怀上了私生子,隐瞒一切,妄图与丈夫离婚,想要分得夫家一半财产,好跟私生子的父亲私奔相守。
接着东窗事发,又不思悔改,不顾自己高龄产妇以及心肌病患者的身份,怀胎七月催产,强硬生下孩子。然,这世上向来都是事极必反,她与她的第一个孩子相继过世,留下了一个孱弱的像只小兔子一般的小儿子。极尽了光华的灿烂,就像她短暂的一生。
“妈妈,冉冉,好久不见。”
艾小鱼将白色的百合花轻轻置于墓碑前,静静立着。
没错儿,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妈妈,陪在她妈妈身边的那个不曾睁眼看过世界的孩子,便是苏一琅口中“重病的冉冉”。
可怜的孩子本来就是早产儿,被落荒而逃的狠心父亲遗弃在冰冷的码头上,肺炎高烧不退,活活烧死。而她恬不知耻的父亲,却仍旧在打着她的名号骗钱。
☆、为你谋划(6)
有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
“妈妈你说他是好人,我相信,所以在爷爷将他关起来时,你让我偷钱给他,我偷了,你让我放了他,我也偷偷放了。可妈妈,你睁眼看看,你说的好男人又回来了,不是为了看你,也不是为了找冉冉,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妈妈你有严重的心肌病,生孩子会很危险,更不知道你东躲西藏没有做过产检,实际上怀的是对龙凤胎,不知道他抱走了冉冉之后,你痛苦地独自又为他生出了个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也不会怎么样,他回来只是为了钱,更多的钱。……妈妈,这就是你可以代替爸爸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你用爱的名义伤害了我们所有的人……”
艾小鱼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斜眼看着蔚蓝的天,喃喃自语着。五年了,自从妈妈的墓地落成,她就不曾来过,或许是因为恨,也或许是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若不是苏一琅,她想她仍旧不会想来。她躲了五年,带着驰道快乐生活了五年,她以为她可以忘记,到头来却只是徒然。
艾小鱼喟叹一声,转头望着大理石墓碑,这才发现墓地建造的很是华丽,石刻雕工精细皆属上乘,看样子亦是价值不菲。
艾小鱼潸然而笑。体面是爷爷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哪怕是对待连死都不能进入祖坟的儿媳妇,也是如此大方地给予了一座漂亮的坟墓。
是内疚吗?
内疚还有用吗?若是爷爷当初能给予妈妈最基本的信任,没有试探,没有猜忌,结果应该是另当别论吧!
算了。
忘了吧,言小艾。
忘了吧,艾小鱼。
忘了一切,真正的痛快地活下去。
“小艾,你坐的太久了。”
言少恺略显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语气很轻,仿若他已经化身为《睡美人》中的王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踱到了睡美人旁边,轻柔地推着她的肩膀。
艾小鱼抬起了头,夕阳的余晖照进她半眯的眼眸,呈现出七彩光芒,待看清身边的言少恺之时,身体一僵,又将头埋进了臂弯里,过了良久,带着浓重的鼻音,无措地说:“少恺,我怕,我会像我妈妈。”
言少恺站在背光处,斜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艾小鱼的话,淡淡开口:“女儿当然会像妈妈,但,你不是她。”
艾小鱼身子一僵,又抬头,怔怔望着他不说话。
言少恺慢慢转过身子,脸部的轮廓在夕阳柔和朦胧的光线笼罩下,很清新立体,棱角分明,不似苏尔颜那么嚣张的帅气,他给人感觉是一个拥有坚毅性格的低调男人,但又很温和。按理说,他身处商场那么些年,又加上爷爷的刻意培养,应当具备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而为何她眼中的言少恺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犀利。一瞬间的感觉,艾小鱼突然想知道言少恺是怎样收服集团里又较真又刻薄“老妖怪”级的……
☆、为你谋划(7)
那些与爷爷“同生共死”过的老牌股东。
或许他还是有些能耐的吧!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其实仔细算算,他们认识了八年,八年啊,足以让一个婴孩长成小小少年,而这么认真的凝视他,或许还是头一遭。
人,便还是那个人,神情中却似带着隐隐的苦涩。
言少恺见艾小鱼迟迟不肯说话,眼神飘向远方,“艾英,家世普通,幼年母早亡,18岁参加联谊晚会时,无意间与言氏太子爷相识,紧接着相恋,20岁嫁入言家,成为红极一时的灰姑娘太子妃,23岁生下女儿言小艾……”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忽然听人提及自己的妈妈,不知为何,艾小鱼隐隐有些动怒,打断了他的话。
“就血缘来说,你的身上流着她一半的骨血,容颜像她乃是理所当然。但是,就经历来说,你想像她已经晚了,18岁恋爱、20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