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准备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了嘈杂人声,似乎是很多人去了天台,她听到楚爵叹气,“露露,本来想再和你看一次日出的,可惜人民警察的动作太快了。”
柴焰听见栾露露哭着说:“楚爵,我会等你的,我以后再也不闹你了,还有,那份报告是假的,我气不过……”
电话嘟嘟响着,断了。
***
或许这个夜晚对一般人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有微风,温度微寒。
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救赎。
***
周一的早晨,柴焰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手端着红瓷牛奶杯,喝着牛奶,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报着谁是取替冯疆的新公司老板,厨房里突然传来砰一声响。
“陈未南,这是你今早打碎的第几个盘子了?”开着玩笑的柴焰瞪大眼睛,正惊讶于这个新老板她竟然认识,陈未南的声音就从厨房传了出来。
“柴焰,我的手……怎么抓不牢东西了?”
什么?!
☆、Chapter 7不惧(2)
r7…2
再明亮不过的厅堂;消毒药水的味道熟悉分明,医院候诊室里人潮不息;陈未南两手随性地垂在身侧;姿态慵懒,倚着天蓝色的长凳,嘴角抿起一抹笑意。
真是件奇妙的事,要知道;医院是他呆地最腻烦的地方,可今天;他却因为来了这里而心情格外舒爽。
距他百米外的地方,柴焰趴在窗口前,手拿着他的检查报告,正询问化验师他检查结果如何。在她头顶;一盏条形白炽灯光线均匀的照亮她的脸;柴焰急切紧张的表情一丝不漏的落在陈未南眼底。
他微笑着;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你在乎的人同样在乎你这件事让人觉得幸福愉快了。
几分钟后;柴焰担忧却强打精神的回来。
“被霜打了?”陈未南墨黑修长的眉毛冲柴焰挑了挑。
“陈未南……”柴焰坐在他身边。
“怎么?愁眉苦脸的;说吧;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要真得了手癌;那可不容易治啊?”他嘿嘿傻笑的样子让柴焰心疼,她手拂在陈未南脸上,语气哀伤:“大傻子,谁教你找不到刀就去拔铁钉的,还空手!”
肌肉拉伤性断裂,这个不算深奥的病名,只是听听,柴焰就觉得疼。
陈未南也疼,他眼泪汪汪的覆上了柴焰的手,“柴焰,我有伤在身,你轻点下手捏我行吗?再捏就毁容了。”
柴焰讷讷的收了手,她眼光游离,四下里看着,心里思索:她的几个朋友和男朋友相处时好像都温柔体贴的,她以后是不是也要做些改变呢?不能大声?少动手?至少不能再这样凶巴巴的了。
这样想着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陈未南一眼,庆幸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未南轻笑着,恐怕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如他这般,了解她所思,清楚她所想了。
她的那些小心思啊……
轻松愉悦的心情混着温暖金黄的日光,奔跑在回家的路上。车行至一处三街交界的路口,柴焰停住了车。她接到一通电话,是成功撬脚冯疆的那家公司老板秘书打来的。对方提出要见柴焰。
“什么人?干嘛要见你?”
微风轻俏,树影迷离,行人慢步的午后,柴焰看了眼手鸭爪状摊平在膝头的陈未南,眉眼轻挑,神秘兮兮地说,“这人啊,你认识。”
我认识?陈未南皱着眉,心道,只要不是沈晓就好。
***
宽大的办公室铺着厚实华贵的苏格兰羊毛地毯,米色的百叶窗折叠收起,规整的悬在窗上方,阳光透过大片玻璃窗照进房间,在门边切割出一条整齐的斜线。柴焰坐在阳光里,手擎着咖啡杯,等人。
等谁啊?
这个问题陈未南问了她不止一遍,终于,她指指门的方向,“来了,你自己看。”
柴焰话音才落,暗红色的雕花房门便从外向内被推开了。之前接待他们的秘书先进来,侧立的门旁,态度恭谨的为后面的人拉着门。
看到那人时,陈未南只觉得他的心脏先忽悠跳起,再忽悠落下。
“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栾露露脚踩着足有八公分高的黑色尖头鞋,挥手打发走秘书。她先去桌旁拿了杯子,再走到柴焰和陈未南对面坐下。她掀开杯盖,发现杯竟是空的,她神情懊恼,想叫人,却似乎因为疲惫而放弃了。
她放下杯子,手指按了按眼睛,累。
“柴焰,我开门见山地说吧,你有兴趣接我们公司法务这块的业务吗?”栾露露闭着眼开口。
回答的却是陈未南,他答非所问,“是你算计了冯疆,害了楚爵的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我们不接,人品差的合作伙伴柴焰遇见一个就够了。”陈未南哼哼着说。
栾露露睁开疲累的双眼,她才参加完新公司的记者会,那群记者也问过她基本相同的问题,对记者,她不能直言,但对陈未南和柴焰,她可以。叹声气,她不无自嘲的说:“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没那么多心思去算计我的爱人,我就想好好和楚爵还有我们的孩子过生活。这一切不过是楚爵安排好的,他是为了激我,也是为了肃清冯疆内部。我这么说,明白吗?”
幸好这个聪明狡猾的男人是爱她的,栾露露想。
柴焰很满意这个答案,她不觉得栾露露在说谎。
“我薪资水平不低。”她说。
“再多我们也付的起。”栾露露答。
“我的律所现在就我一个人,我需要再找几个帮手。”
“好。”
“最后一个问题。”
栾露露微笑着,“你是要问我为什么不找沈晓吧?”
“是的。”
“就知道。”楚爵说过柴焰会问的,栾露露揉揉眉心,“楚爵说沈晓那人,看着心术不正,他不要我继续用沈晓。虽然比起沈晓,我更不喜欢你,不过我听楚爵的。”
“成交。”
***
大楼外,春光明媚,蓝天同远处的内陆港连成一线,水面上,白帆点点,风景舒心怡人。
陈未南伸胳膊扯了个懒腰,感叹道:“发现没有,女人在哪方面都能笨,就是在选男人这方面笨不得,栾露露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嘛。”
“嗯,这方面,我的确不如栾露露。”柴焰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未南,微笑。
所以说,不要轻易和律师开玩笑,因为她随时随地都可能给你下套。
但是陈未南还是觉得他赚了的,因为手伤需要休养,原本许多他自己做的事情,现在都改换柴焰替他做了,譬如做饭,譬如穿衣,再譬如……洗澡。
***
夜,安宁寂静,窗外,远方的霓虹连成魅惑光影,让这个原本平淡无奇的夜多了分羞人的悸动。柴焰拿着毛巾,站在浴室前,莫名觉得空气燥热,她抚着胸口,想让心跳平息,可几经尝试,才发现那是徒劳。
浴室里的陈未南同样也躁动不安着,他在方寸大小的空间里来回徘徊着,不时停下脚看眼模糊镜面里的自己:陈未南,你紧张个屁啊!
给自己打气似的,他回过头,面朝浴室门大声说:“柴焰,我今天不洗澡了!”
“你想脏死吗?”已经推门站在浴室门口的柴焰厉声说,她面色绯红,衬得眼睛上的熊猫眼罩越发白净可爱了。
柴焰不知道,她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让陈未南的心,跳更快了。
水汽氤氲的房间里,柴焰拿着澡巾,不轻不重的帮陈未南擦着身体,她不敢用太大力,害怕出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越是这样的举动,越是撩人心弦。
“好了。”她收手,“都擦好了。”
“柴焰……”陈未南的声音柔和绵长,吹在柴焰耳畔,像是羽毛在挠痒痒,“有个地方,你还没擦。”
他拉起她的手,我是可爱的脖子以下不能描写二十来个字~(≧▽≦)/~
“柴焰,你看看我。”
光明来得太过突然,柴焰眨眨眼,呼吸顿时乱了。
“陈……陈未南……”
“我要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了。”他的手探入我是霸气无比不能描写的十来个字~(≧▽≦)/~。
身体开始发软,柴焰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很深入的一个吻。
水柱成了背景,打湿了彼此纠缠的两人。
直到许久,柴焰才听见电话响着,已经响了很长时间了。
陈未南不满意柴焰的不专心,狠狠地咬了下她嘴唇,“专心些。”
“是你的电话。”
“不接。”
“这么晚了,万一是家里有急事呢?”
陈未南懊恼万分,后悔刚刚怎么就没关机呢。他嘴里嚷着挂了挂了,却发现柴焰已经出去替他接了电话,没办法,他手不好,最近的电话都是柴焰帮他接。
或许是刚刚情形尴尬,柴焰没急着回来。她站在灌满窗外夜色的客厅里,几秒钟后转过头,微笑着看着陈未南,“陈未南,是你未婚妻电话,她找你。”
那刻,陈未南觉得柴焰的笑容用四个字形容是极贴切的——毛骨悚然。
晚风徐徐的露天阳台上,陈未南接着阮立冬的电话,身后客厅里,柴焰抱着air在刷网页,就在刚刚,她把电话递交给他后,一板一眼的为他披了衣服,再把他送去阳台上打电话。
陈未南想解释,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
“未南哥,你在听吗?”阮立冬吸吸鼻子,“我心情不好,买了去蕲南的机票,去看你,明早九点,记得来接我。”
“立冬!”
“嘟……”阮立冬挂了电话。
陈未南犯了愁,他该怎么同柴焰解释,是他妈当年太过担心他娶不到媳妇,见到朋友家的女娃就央着人家和她做亲家这事呢?
可最后,他发现他这些担心都相当多余,因为柴焰根本没想听他的解释,柴焰锁了阳台门,他……进不去了!
月明星稀,蕲南的初春,夜,微凉。
☆、Chapter 7不惧(3)
r7…3
当晨曦的光刺破鸦青色天空;陈未南眼底发黑,站在机场光亮的接站大厅里;等人。机场的光通亮透明地照在他身上;他脚下发飘,不时偷偷看上身旁的柴焰一眼。
柴焰明明没看他,却每每在他偷瞄时举起了拳头:再看,削你!
“哎……”陈未南由衷地叹气,喜欢的人为他吃醋是好事,可这好事;他真有些吃不消。
伴随着又一声“阿嚏”声;又一波出站的旅客沿着漫长的甬道走近了他们。
一身米色运动套装的阮立冬手拉着行李箱;一眼看到扶栏外的陈未南;嘴里喊着“未南哥”,她快步朝他们跑来。
“哥啊……”柴焰轻轻重复着,阴阳怪气地说:“你妹叫你呢。”
陈未南哭笑不得;想解释却再没机会;因为拖着拉杆箱的阮立冬已经走近了他们。阮立冬丢了箱子,隔着扶栏扑向陈未南;一把抱住:“未南哥;我好想你啊!”
光亮的出站大厅,陈未南被用力过猛的阮立冬勒得险些背过气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他直接听到柴焰礼貌客气的声音:“陈医生,如果没什么事,还是去车里聊吧。”
“你是谁啊?”后知后觉发现还有人在的阮立冬问。
“我是柴焰,陈医生临时聘用的……司机。”
陈未南:……
四月的第一天,愚人节。
老天真像和柴焰开了个玩笑,天降了一个“情敌”给她,重要的是,人家比她早,是“正牌”。
柴焰生着闷气开车,终于,车在阮立冬的指挥下停在一家装潢肃静典雅的酒店门外。知道阮立冬并没打算住在陈未南那,柴焰脸色缓和了些。可紧接着,陈未南的一句话顿时让她火冒三丈。
陈未南指着正做登记的阮立冬,讷讷地对柴焰说:“我觉得我还是和你报备一下比较好,那个……她不是最早的那个……在她之前,我妈还给我找了好几个‘老婆’……”
陈未南……
柴焰抿着嘴,尽量让她自己笑得不那么小家子气。她微笑地看着陈未南,说:“像你这样诚实的男人真难得。”
她抬起脚,鞋跟狠狠地在陈未南脚面上捻了一下,转身走了。
她身后,办好手续的阮立冬拿着房卡回来,看到正在原地跳脚的陈未南,问他“未南哥,你怎么了……”
***
心情不好的柴焰喜欢开快车,四轮驱动的黑色越野快速略过灰白路面,路边的风景成了一片看不清细节的黄绿色。疾行的车速让她心情逐渐平复,就在这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那是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一起命案,嫌犯点名提出让柴焰做代理律师,这件事本身算不上稀奇,让她觉得稀罕的是,这个嫌犯又是她认识的,不仅如此,对方和她是同行,也是个律师。
***
看守所的光线一如既往的晦暗不明,哪怕室外正春光明媚。灰尘浮动的狭窄房间,柴焰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率先冲进门的人扬了扬手:“龚宇,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可真高兴。”
“柴焰,收起你那套幸灾乐祸吧,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你清楚吧?”
“清楚。你摊上人命官司,命案里,嫌犯不允许自辩,所以你想找我替你辩护。”
“是这么个意思。”被柴焰称作龚宇的人点点头。
阳光透过满布铁栅的小窗照在龚宇脸上,他的表情被明暗的光影切成粗细不一的条纹。无疑,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双伶俐墨黑的眼,即便身陷囹圄,衣服穿得也规矩板正。他墨色的眸子凝视着柴焰,笃定她不会拒绝她似的。
可柴焰真的拒绝了他。
“我不接。”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拒绝的直接。
“为什么?”
“烦你啊!”她微笑着,实话实说。
柴焰真的不喜欢龚宇这个人,人冷暂且不说,是安捷离职的前同事也先不提,她最受不了的是他为了赢得官司不择手段的做事方法。
面对这位目前身陷囹圄的前同事,柴焰愉快地和他说了句撒由那拉。
***
风景正好的四月,路面上遍是勃勃生机的绿意,柴焰开着车,心情比之前多少好了些。她不打算去律所,经过一家大型超市时,她停了车,进去买了些食材,打算晚上吃顿好的。
付好账,她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