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拿起他的手,伴随着一声轻笑,这次,关尹不是把它在自己胸前,而是缓缓地、缓缓地向下移动着--
在贺君渊刚要抽回手的时候,他怔住了。
“喜欢这样的身体吗--”
35
不属于女性的器官,出现在那具身体上,贺君渊怔了一下。身后传来关尹的笑声,那种带着兴奋和嘲弄的笑声,竟然开始意外的男性化起来。
“吓到了?”目的已经达到,关尹笑着放开了他的手。
缓缓握紧拳头,贺君渊咬了咬牙,问:“你到底是谁?”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走到他面前。关尹仍然赤 裸着身体,黑暗中仍然能看到他嘴角的一抹微笑。
“我以为到这个地步了你应该能认出我的,但是看来,这副身体和面孔还是迷惑你了。真让我失望--”站在贺君渊面前,关尹低下头,稍稍侧过脸。
“还是说,时间太久,你已经忘了以前的我长什么样子了。”他伸手拢起了自己的头发,露出整张脸。
贺君渊微微睁大眼,七分的侧脸虽然线条已经柔和,却仍然有当时的影子,已经足够他回忆起来。
“尹玥--”尘封了十几年、已经快被时间埋没的名字,从贺君渊唇间缓缓吐了出来。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叫出这个名字,生硬的吐字和沙哑的声音,说明他有多么震惊。
听到自己以前的名字,关尹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一般。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特别是你--”笑了笑,他抬头看贺君渊,“到是你的声音是变了,没有当年那种感觉了--”
“你没死?”贺君渊拧起眉,这是第二个让他无法相信的事。
关尹放下头发,自嘲一笑。
“是啊!我没死,你很不甘心吧?因为按理说,我早就应该在那天死了。”
他的话让贺君渊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马上又问:“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由一个正常的男人,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根本不是一般人会去做的事情。
关尹笑了笑,“觉得我疯了是不是?由男人变成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人妖样。”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裙子,慢慢地穿上。然后看着贺君渊,关尹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还可以更疯的。”
为了你,我早就疯了。
贺君渊皱着眉,看着眼前已经完全不熟悉的人,他的再次出现,让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
“贺君渊,当年你说你不喜欢男人,然后在所有人以为我死了之后,我想如果我换个性别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接近你了--”说着,关尹自己的表情也变得有一丝茫然,他做了,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变态的事,他还是选择了。可之后,他发现他害怕的竟然不是面对贺君渊,而是他自己。
“你绝对不会想到,那时候,连死对我来说都是种机会。”
回忆起往事,贺君渊露出一丝悲哀的神情,“尹玥--”
关尹冷漠地别过头,不再看他。
“贺君渊,我爱过你,所以我也恨你。我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你杀过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第二次机会的。”
贺君渊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尹玥,对不起。”但是尹玥还活着,他还是觉得松了口气。甚至,有种庆幸的感觉。
“收起你那伪善的脸,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人会再被你骗到。”关尹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又笑了一下,“啊~不过好歹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就再送你样‘见面礼’吧!”
贺君渊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尽管样子变了,但是关尹的眼神仍然和当年一样,那是他生气时的怨恨。
“告诉你个好消息,不仅我没死,你弟弟也没有死。”笑了两声,关智说出了让贺君渊无比震惊的话。
贺君渊愣住了,似乎是不能肯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关尹欣赏着他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你弟弟,也没有死。”
这次,贺君渊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说什么?”吼了一声,他失态地冲上前扯住关尹的双手,恶狠狠地盯着他问:“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没死?”
被抓得很疼,但是关尹却笑得越发开心起来。他知道,此时疼的不是他,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说,你弟弟,贺君智也没有死。”
贺君渊完全怔住了。应该说比起眼前还活着的人,现在才是最让他震惊和难以相信的。
看到他的表情,关尹扬起嘴角,冷笑着说:“那天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活了下来,很幸运吧?不知道是不是他保佑了我,而且还让我再次见到了你。”
“他在哪里?”贺君渊问。现在关尹说什么他都不能马上相信,唯有亲眼见到才能证明。
“还能在哪里?”关尹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你们不是朋友么?这几天天在一起,怎么?你没认出他来?”
瞬间脑中浮现出那个人,“不可能--”贺君渊拧起眉。不是关智,不会是关智,他已经确定过了。
关尹挑了一下眉,甩开他的手笑着说:“不相信?可以去验DNA啊!你总会找到办法让自己相信的。”
“他大腿上没有胎记--”
“洗掉了!”终于,关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连脸都烧得必须整容了,一个胎记又算得了什么?”
贺君渊沉默了。关智大腿上,的确有几处淡淡的类似烧伤的痕迹,当初因为并不是胎记,所以他没有在意。
看着贺君渊纠结的表情,关尹心里涌出一种报复的快感,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看着贺君渊痛苦。但是还远不止这些,他要让贺君渊也尝到他的痛苦,只有这样,现在的一切才有意义。
“贺君渊,后悔了么?”
贺君渊抬起头看着关尹,后者讽刺地笑着。
“和自己的亲弟弟发生关系,有什么感觉?”
从贺君渊接关智的电话的那刻开始,关尹就知道贺君渊和关智的关系不一般。然后亲眼见到之后,不论是关智还是贺君渊的表情,都他更加确定这一点。
这是冤孽,却又是命中注定的。
贺君渊突然伸出手捏着关尹的肩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关尹感觉得出来。
这个男人怕了,他害怕了。终于,也有他贺君渊害怕的东西了。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
“不!”面无表情地打断贺君渊,关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他是你弟弟。”
甩开他,关尹走到一旁。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了。我知道你不会马上相信我,我会等着你相信我的那天。但是,我不会再让你碰关智了。”转过头看了贺君渊的背影一眼,关尹扬起嘴角。
“现在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再回到你身边。”
贺君渊转过身,已经冷静下来的男人恢复了往日的沉着,眼神中透着犀利,看着关尹,说:“我会亲自确定,不管他是不是我弟弟,我都不会放弃。”
嗤笑一声,又像笑不够似得仰起头,关尹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贺君渊抿起嘴角看着他。眼前的关尹,似乎已经是接近疯癫的状态。
直到笑够了,关尹才停下来看着他说:“贺君渊,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他要是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还会认你这个哥哥?”
缓缓拧起眉,贺君渊没说话。
关尹对他摇摇头,“这次,你赢不了我的。”
36
那天挂了贺君渊的电话之后,关智回宿舍睡了一下午。假是不是白请了,他目前不太清楚,但是请都请了,现在回去说不要也没什么意思了,耍人也不是这么耍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次是真正的一觉到天亮,从白天睡到晚上,再从晚上睡到白天,像吃了安眠药似得。其实他自己知道,每当他有什么事情不想去想的时候,都会这样。像是自我催眠,睡觉了,一切就都不用去想了。
醒的时候,关智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望着天花板,泪水还在不断滑落,几乎沾湿了整个枕头,等他意识到了却仍然还停不下来。胸口一阵阵抽疼着,像是被掏空一样,不知道是因为疼而流泪,还是因为流泪而疼。
“妈的--”咬了咬牙,关智自暴自弃地从床上坐起来抹了把脸。怎么哭了?都活着呢他哭谁啊?
梦里梦到的东西,他还记得一点,却又拼凑不起来,断断续续像演电影一样,甚至里面的人是不是他都记不清楚了。
恢复过来之后,关智从枕头低下摸出手机,开机一看时间,八点半多一点。作为假期来说,这个时间醒未免太浪费了一点。可是又突然想到自己请假的原因,关智又是一阵反射性的头疼。
现实总是残酷的,还不如继续做不着边际的梦呢!
收拾完之后,关智准备去找关尹。算了算,这个时间后者应该还没有起床,等到了酒店之后就差不多了。不过在他出宿舍之后没多久,碰到了苏禾。
黑色的车突然停在关智身旁,车窗放下来之后,他才看到是苏禾。后者自己开着车,正准备出校门,看样子应该是出去公干之类的。
“出去?”苏禾问。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关智啊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我请假了。”
苏禾看了看他,后者脸虽然洗干净了,但是眼睛还有点红,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哭过的痕迹。
关智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痛哭流涕的样子已经浮现在苏禾脑中,又问了一句:“你也出去?那慢走,不送。”
没有马上开车走人,苏禾想了想,问:“你要去哪里?”
“呃?”
“我送你。”
关智“受宠若惊”,随后又眯起眼有点防备地盯着苏禾,对后者的无事献殷勤不能理解。
基本上,他跟苏禾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要后者不再动“歪脑筋”,他家老大看在某人的面子上,政策还是开放的。目前看来,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不过,关智不认为苏禾给贺君渊打电话只是为了单纯的聊天。
“怎么了?上车。”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苏禾终于有一丝不耐烦了,直接下了命令。
关智笑了一声,“不用 了。我就到附近走走。您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了他两眼,最后苏禾还是没说什么,开着车走了。
而关智坐贺君渊的车坐出阴影了,总结出再高级的车也不如自己的腿来得安全。
搭了班公车,关智到了市中心区之后,时间仍然挺早。他也没急着去找关尹,反正人不会跑,倒是等会儿见了面之后说些什么倒成了问题。
他不是不想问关尹昨天跟贺君渊做了些什么,但是怎么问还是需要斟酌一下。关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心虚,他跟贺君渊的事,就算再洒脱也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先别说关尹,就是他家老大知道了,可能都先抽得他满地找牙。
他这情况,换个角度,就跟“傍大款”有异曲同工之处。虽然关智觉得自己很冤枉,但跟贺君渊做 爱时的快感还是让他的喊冤变得没有说服力起来。退一万步讲,就像他说的那样,贺君渊就是根“按摩棒”,那也太高级了--
逛着逛着,看到一家店门口的玻璃橱窗里摆了些玩偶又贴了几张游戏海报,正好手机又响了,关智索性就站在原地一边看了一边掏出手机。
只是一看到来电显示是贺君渊,原本准备接的手却停住了,盯着手机上的名字看了一会儿,关智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没来由的,他现在就是不想接贺君渊的电话,不想听到后者的声音。偏偏手机在口袋不停地响着,外加震动,弄得他整个人心神不宁。
可就在关智下定决心打死也不接的时候,他一抬头,看到玻璃上映出的两个人影,一个是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在不停地打着他电话的人。另一个则中他自己,张着嘴、茫然又惊愕的蠢样。能同时出现这两种表情,倒也不容易。
贺君渊放下了手里的电话,走上来站在关智身后,先看了他几秒,才笑了笑说:“知道你不想接我电话,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你了。”
这笑话,放到平时应该挺浪漫,但是现在关智只觉得很丢人。
从玻璃上瞅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与贺君渊快有一天多没见,关智突然有点“如陋三秋”的感觉。并不是说他有多想贺君渊,而是只有今天,他突然很仔细地、很用心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
贺君渊的头发长出来了不少,已经能算是从光头的的队伍中脱离了。而且贺君渊的头发本身就软,长长一点,就能垂下来了,总算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采,感觉甚至还年轻了点。先天条件好,后天“糟蹋”一下也是能顶住的。
关智有点不情愿地转过身,问:“有事?”
贺君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眼神里有着平日没有的东西,看得关智很莫名。
“怎么了?”他今天有帅到这个地步么?
扬了扬嘴角,贺君渊没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关智总觉得今天的贺君渊跟平时不一样,阴阳怪气的。
“是不是昨天玩太累了?没休息好啊?”他比贺君渊更阴阳怪气地问。他还没跟他算内裤的账呢!
这回贺君渊笑了出来,好像关智的“幽默”终于让他们又找回了平时的感觉。
“我发现,你最近可没以前听话了。”
贺君渊话中有话,不过他不说关智还没发现,自己好像是挺长时间没有“狗腿”了。可他现在实在是没那个性质。
“贺老大,我今天有事,没空当笑料给你寻开心了。”
“去哪里?我送你。”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好心愿意送他?关智疑惑地看着贺君渊,后者一脸的“纯良”,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搂着他的肩就往停在路旁的车里带。
“喂!贺老大,大街上的注意影响!”关智有点挣扎。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对,他哪能比得过你贺君渊有名。坐进车里,关智在心里嘀咕。
车里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香水,只是等车开了之后味道好像渐渐浓了起来。关智有点闻不习惯,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贺君渊坐在他旁边,上了车之后就不再